《汉宫君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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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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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来提带自己,才会有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对于那些羡慕的东西,苏眉从来就会有一种毁灭欲,就像是花丛中看着蝴蝶翩翩飞舞自己却无法相仿的蜘蛛,不论那蝴蝶对它有没有威胁,它却总是看不惯,想把那蝴蝶粘在网上,叫它再动不得。不是努力成为蝴蝶,而是毁灭那只蝴蝶,这就是苏眉。

面前的女子发丝蓬乱,面色苍白,眉尾至额角处带了一道深深的印子,曾经善于抚琴的纤长十指如今已变得红肿,不复滑嫩,哪里还看得出曾经倾城的颜色来?她的爹爹因肺病去世,在那之后被查出了原本被压下那一桩涉嫌贪污的案子,家族几乎覆灭。而刘康因为前一阵子与太后一党作对,也不知做了些什么事情,之前还有皇上暗里护着,如今却是皇上也不管了,于是太后一党开始报复,而他似乎无力招架,呵……说起来那刘康如今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力气来管她呢?

苏眉勾唇,觉得这样真好,如今的君泱,再没有什么好让她羡慕的了。

正得意着,却不防君泱忽然抬头,赤红着一双眼径直的望向她,形状可怖,便是苏眉也不禁看得愣了一愣。可是不过一瞬,苏眉很快定下心神,她觉得如今的君泱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既然这样,便是愤懑满带恨怨,又能做些什么呢?

可是兵法里有一句话,叫做穷寇莫追,因为当人被逼到了极致一定就不会再和平常一样,既然什么都已经失去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个时候,软糯的人也会变得强硬起来。事实上,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那个人便是真正的可怕。

只是,苏眉显然并不懂这个道理……

眼睛红得厉害,君泱像是失去理智一样的扑向苏眉,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服发髻,口中还一边喃喃念着什么诅咒一样的话,面上的表情极为恐怖,就像是疯了一样!而苏眉先是被这样的君泱吓到,很快反应过来,于是惊呼出声,这声惊呼出口没有多久,守在小院外边的人很快冲了进来……来了好几个健壮的姑姑,她们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抓住君泱,手上脸上都被君泱挠了许多道口子,就算是最后还不容易制住到君泱,那时候,君泱却仍是那一副狂躁的样子,还不死心的拼着全力踹向苏眉的心口……

苏眉被一个姑姑搀扶着,满脸惊恐,做出的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就像她平常一样,可喊出来的话却是有力。

她喊的是,“来人啊,这个女人疯了,还不快带下去!”

君泱的面上挂着令人惊恐的恨意,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苏眉,那表情恶狠狠像是要吃人似的。

“疯了?我?我没有!苏眉,苏眉……苏眉——!”

像是没有了别的言语,君泱死死念着的只有这一个名字,唤出的也只有这几句话语,可是,有些凄厉是不需要其它的字便足以表达出来,包括刻骨至深的恨意,也包括无望决绝的爱。但是,真要说起来,恨和痛才是最浓烈的感情吧,因为它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这声音极为凄厉,似是泣血而成,便是隔了很远,都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带了道不清的痛苦和无尽疯狂,那明明是笑声,却总让听见的人错觉有一把冰锥凿在人的心上,光只是听着都觉得心底一颤。也许是这声音里的凄然太过于浓重,于是之后的所有人想到那一天,总会身子一冷,随后错觉听到这声音在掖庭里久久环绕,经久不散……

光是听了她的声音已经让人觉得悲怆至极,那么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望着小小的窗口发呆,君泱的面上满是麻木。

在这处小茅屋已经呆了三天三夜,每日的吃食只有门边递进来的一个馒头和几碗水,其余的什么东西全都要在这里面解决,又饿又冷,这样的日子很不好过,但君泱却似乎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是啊,无所谓了。

君泱抬手,对着那扇窗子比了比,果然只要两只手指就能将它遮住,而另一边的一扇门,是一只手都遮不住。留着个这么小的窗口,究竟有什么意呢?还不如全部堵死了,也不用累得她每日每日去看着那光线变化,看着日复一日的过去,看着那些明明已经没有了意义却让她不得不注意的东西。

看着看着,君泱歪歪头又睡过去。这几天总是这样,她好像很容易疲倦,经常醒着醒着就睡着了。她想,把她关在这里,隔绝所有人,她们大概是想让她发疯吧,或者就这样死去。她也不愿让她们如愿,可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再指望的东西,她从不是一个在乎身边事情和善于争取的人,否则也不会始终都没有起反抗报复的心。

她向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会变的,于是也觉得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的了。

却不想,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夜间君泱被一阵强烈的响动惊醒,是有人在很大力的拍着那扇木门,她听出来,门外唤着她名字的那个声音,那个声音的主人该是刘康。

门内没有半分反应,刘康见状心里一急,很快便踢脚将门踹开,屋内很黑,直至他将门踹开才有月光慢慢流淌进来,缩在角落里的女子骨瘦如柴,原本的鹅蛋脸也瘦成了尖尖的瓜子,一双眼睛映着月辉清亮却是麻木无神……往日里那般轻灵的女子,此时看来,竟然安静得像个死人。

近些时日他是因为各种事情缠身实在无暇过来,而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也是因为君郡守被秘密处死,之后却冠了肺病的名义宣布事宜。

☆、119我来晚了

他注意到这些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却不想这时候已经听到关于苏眉和马婕妤商量着做了的那些事情。他的情报和警觉其实不差,但输就输在他不通后宫之事,而马婕妤却是个中佼佼,不夸张的说,在这个地方,只要她想隐瞒一件事情,一定可以瞒得很好。

此时的君泱其实是满身污垢,在灰尘堆里睡了三天,是很脏的。但刘康像是没看到,快步过去之后一把将她抱到怀里,眉头皱的很紧。

她的骨头将他硌得生疼,想到她可能也会不舒服,于是稍稍松开了些,向来低沉平静的声音带了些颤意。

他说,“我来晚了。”

而君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是呆呆的望着外边,那扇门的方向。

她想说,你没有来晚。

对啊,他没有来晚,从没有过。因为他本就不该来的。

可是所有的话都没能说得出口,这些天来,她第一次感觉到温暖,温暖到她都不禁哽了喉头,发不出半点声音。不过说起来……她如今,本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自那一日之后,她好像再无法开口说话。

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没有了声音,没有了神思,没有能力,这样看来,好像怎样都是不好,怎样也找不到出路。

微微闭了眼倚在他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表现得这般乖顺,刘康先是开心,随后却觉得心疼。他不知道那一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听到了个究竟。

有一种遗憾叫做过期不候,来晚了和没来似乎是一样的,不在那个时间便都没有了意义,而他也许真是来得太晚。在感情里也是,在每一次都是。

自这一日开始,君泱又被好好照顾起来,本来那马婕妤和苏眉也只是暗地里玩着手段,君泱便是被放出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她们并不愿意为了这一次便与刘康对上,真要把所有事情摆明了,对谁都不好。可是反反复复,君泱总觉得累,也还是不愿意开口,任谁来和她说话都不愿意开口。

可即便是这样,刘康却开始开始每日每日的过来,从春花灿烂到夏木荫郁,他一日都不曾落下,即便她一直不与他说话。之后的君泱回想起来,关于幸福的记忆,也只能想起他来,是他陪着自己走过来这一段阴冷到自己以为再度不过去的时光。

也许人都是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不会变,每个人一路走着到了终点,也早不是最初的那个自己。而人会变,人心当然不可能保持不变,比如,原本暖融的心,淬了冰,终究会冷下来,而原来冰冷的心,捂久了,也总会带上些温度。对于刘康,君泱想,她原是不喜欢他的,如今也不喜欢,但或许……与最初的不喜欢已经有了些差别。那也不是依赖,或许是爱情最初的模样,或许是因为受过伤所以不敢轻信,在与自己做着推拒。

那段时间君泱像是对任何事情都抱着警惕心,谁也不联系,也不和谁说话。是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好不容易再次开口,但却只对他一人开口。记得那段时间,刘康第一次见她开口,不是不惊喜的,只是当看到她垂着头发出暗哑的声音,却又是一阵心疼。

不过,只要她愿意说话了,这便是好的。

也许每一个陷入迷茫中的人都需要一个陪伴他的人,就算是疯子,只要有人愿意不顾一切陪着他一起疯,一起不寻常理,一起慢慢走着,那个疯子也会被这个人慢慢同化,慢慢回到正常的世界。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刘康,君泱会变成怎样,也许……会很早就死在掖庭里边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君泱已经回复了气色,只是身子彻底拖垮了,怎么也补不回来。傍晚时候有些凉,君泱在外边靠着一棵大树,套了件清爽的水绿色褙子,拈着花笑得极为安静,像是在等着谁。

而她等的是谁,自然不用说。

忽然又想起那一日里他说的话,她问他为什么要待她这么好,而他的回答很简单也很莫名,他说,她是特殊的。

“特殊?”

那一日的夜色很深,风带来的却是一阵暖融,而她抬着头望他,眸色认真,“这世界之大,却又有谁和谁是一样的呢?要说特殊,谁不特殊。”

他的眼底含了繁星闪烁,轻轻揉揉她的头发,“在我眼里,除你之外,他们都是一样的。”

念及,不觉轻笑出来,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竟是这么会说话?

细嫩的花儿在她的指尖旋转,她带着的那抹笑比花色更加明媚,仿佛没有经受过苦难折磨,仿佛人生下来最初的模样。那时他是那么悉心的在开导她,其实如今想想,当初他说过些什么,她早都忘了,只记得他每天都对她说很多很多的话,那些话带着满满的暖意,像是能够治愈人心,让她半点阴影都不曾留下。

嗯……很神奇。

一个暗色身影走近,君泱刚一回头,笑意却僵在了脸上。

来的不是他,那是他的亲侍,而这个人来了,就说明他今日不会过来了。

果然,那人是来禀报定陶王今日公务繁忙的,说完之后见她颔首回应,身形一闪,立刻又消失在渐渐暗下的夜色里。于是君泱微微一叹,但也只是一叹,没有别的想法。

她的手指不自觉探进袖内,那里边有一个小小的锦囊,锦囊里边装的是一颗很小的药丸。这是他给的,也是他告诉她,这药可以让人失去呼吸脉搏十二个时辰,在这一天之内,服药之人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如果她想走了,他说,他随时可以为她安排。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但是当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片刻,也就是那片刻的犹豫,被他捕捉到,于是他叫她好好考虑,待她考虑好了,再给他答案便是。他说这件事情并不着急,他们还有一辈子,左右最近也就几日的功夫了,他不是等不起。

而她笑笑,收了这药丸。

那一句一辈子,那一句不会等不起,听起来好像很美好的样子。

可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觉得你还有很多时间,不会等不起,但很多时候,差的只是片刻。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情,当做且做,最忌犹豫,那一霎的犹豫,可能会给你的一生都带上悔意。

之后的几日,君泱每一日等到的都是那个亲侍,可她虽是有想些别的,却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本就是亲王之身,又是朝中之臣,有些事情不奇怪,每日每日随时随刻想来就来,这才比较奇怪。

可是,这样下来,直到有一天,那个亲侍禀报完了之后却没有立刻离开,却是满面犹豫的站在君泱身前,一副有话却难说的样子……

君泱有些奇怪,有些不知所以莫名的心慌,那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没有依据,只是预感,却依旧让人感到无措。

“你想说什么?”

那个亲侍又是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的却是让人不敢置信的话。

他说,刘康不来不是公务繁忙,而是因为卧病在床,瞒着她是怕她担心,只想着等到治好再装作无事便好。可是这病来得蹊跷,又极为难治,不论是民间奇方还是宫里的太医都没能让他有半分起色,尤其这几日越发严重起来,虽不吉利,但便是太医私下议论时也说过,他的时日恐怕不多了……

不敢相信,不可置信……君泱听着,在心里喃喃念着的只有那一句不信。

几乎是没花什么力气便跟着那亲侍出去了掖庭,来到刘康在这边住着的小院,避过旁人走了捷径小路到了刘康的寝居,那亲侍垂首而立,示意自己在门外把守,让君泱快些进去。而君泱急急颔首立刻小跑进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急,但是一个人做什么都有可能骗人的,唯独心这种东西,做不出欺骗。

进了门之后,君泱绕过屏风,看到榻上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包,她顿在原地不敢继续上前,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不似寻常语带笑意,此时他的声音里边虽不明显,但确是有些虚弱的味道。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于是他开口,是略微有些冷厉的语气。

“谁?”

缓步上前,终于看见他的脸,她微微一惊,惊的是不过数日,他却居然瘦了这么多,而他在抬眼的时候亦是一愣,愣的是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强撑着坐起身子,他急咳两声,却顾不上似的望向她,“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

“虽然你能看我我很开心,但是,不管怎样,君泱。”他截断她的话,望住她,“你不应该来这个地方的,若是被人发现,会有危险。”顿了顿,他又道,“是谁带你来的?我派去的那个亲侍?他也真是糊涂……”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在那个时候,她也觉得他不该来找她,可她来了,而她因为他的到来好了很多,即便只是一个人觉得值得,那这就是值得。

☆、120接受?

“别说那么多,我来都来了,你还要把我赶回去么?有那个时间想着该怎么把我赶走,你不是应该想想该怎么样遮掩住我不在掖庭的事情吗?那些时候你每每偷去掖庭见我,不就是想见到我,今日我来了,你却又要将我赶走,这是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急,当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放软了些,“以前你说过的,不论我是想做什么,只要你能做到,一定不会拒绝,可如今……难道你当初是骗我的吗?”

他哑然,半晌失笑。

一场病,却换来了自己一向求不得的东西,这也算是值得吧?

算的,怎么不算?不会有比这更值得的事情了。

微顿,刘康轻笑,抚上她的脸侧,“你可知道,你这一来,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

君泱微垂眼眸,“我知道。而且就算你不提,不这么认为,我也是这个意思。”忽然抬眼,对上他的眼睛,她的眸底是许久没有出现的璀璨如星,带了无尽的眷恋和一点灵,“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你了。”

是这样的眼神啊……

刘康见状,微微一愣。

是在太后寿宴时见过且渴望过的那种眼神。

时隔一年,他终于拥有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是她的一颗心。

于是唇角含笑,带了满足的一声喟叹,他就这样吻了上去,而她先是一愣,很快便微微弯了嘴角。其实,像他这样好的人,会喜欢上他并不难,她一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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