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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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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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苏东坡的《赤壁怀古》;祝允明流传到后世最出名的作品之一;堪为传家宝。他却是不想想;这书法作品与画画不同;谁也没有规定就不能写重样的诗词。

    祝允明流传到后世的书法作品;只要集中在他早年与晚年期间;中年时治理科举;流传出的书法作品甚少。

    除了知晓祝允明底细的沈瑞除外;其他人看着祝允明挥毫泼墨;一时并未觉得有什么。大家都是自打懂事就开始提笔;好字赖字;又能差多少。

    只有嗜好书法的沈宝;到底比旁人识货;即便不知祝允明大名;可一见这字;就晓得不俗;立时凑上前;眼里火热;已经黏在纸上移不开。

    沈瑞与沈宝两个这般异常;沈全、沈珏、沈琴几个受其影响;也收了轻慢之心;不由地跟着屏气凝声。

    除了屏风后窃窃私语;外室就只有刷刷的挥墨声。

    待祝允明写完最后一个“月”字收笔;沈宝的视线已经黏在纸上;强强拉开;立时拉着沈瑞胳膊;带了祈求道:“瑞哥;哥哥求你……”

    沈瑞还没说话;沈珏已道:“宝四哥;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可是瑞哥特意开口求的。真佛在这里;你怎舍近求远

    沈宝看着祝允明;没有平素大方爽利;反而有些扭捏;眼里满是崇敬;显然是由敬生畏。

    祝允明看着眼前这白嫩包子脸的肥胖少年;实与自己见惯的才子少年有异;不明白他怎么就看上自己的字。

    沈宝平素口舌伶俐;眼下却略显笨拙;见祝允明看着自己;便长揖到底:“小……小子沈宝;自三岁提笔;苦练十寒暑……酷……酷爱书法;今得见先生墨笔;三生有幸……”

    着急之下;他记得满头汗;说法都结巴起来;可求墨宝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他也随曾祖父拜访过松江府几位字画大儒;晓得些求笔墨的规矩。越是大师;越是惜墨;轻易不予人写字。求字的人要请中人传话;还要付上润笔费;周旋一二;也未必能如愿。

    自己一个毛头小子;初次见了书法大家;便当面开口所字;太轻狂无礼。

    沈宝越想越沮丧;身子弯成了弓字。

    沈琴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就见祝允明微微一笑;扶了沈宝起来。

    “你既练字多年;当有小成;且写几个字与我瞧。”祝允明笑着说道。

    他性格向来宽厚;对年轻后辈时有提挈。唐寅就是经他劝说才开始捡起书本继续举业;文徽明是他的书法弟子。

    沈宝模样;与少年才子虽挂不上边;可这笨拙慌乱之下;却让祝允明感觉到了他对书法的热好与赤诚。

    沈宝被扶起来;沮丧表情犹在;一时没有听清祝允明的话。沈琴忙拍了他一下道:“四哥怎还愣着?祝表……祝先生要指导四哥哩”

    因沈宝对祝允明的崇敬;沈琴便也将嘴边的“表兄”两字咽下;换上敬称。

    沈宝“啊”了一声;露出几分狂喜;看着祝允明道:“那;那……那小子献丑”

    沈珏离砚台最近;见状便笑道:“我与宝四哥磨墨”

    沈宝却摇头;正色道:“不劳珏哥;我自己来。”

    站在砚台前的那一瞬间;大家都现;沈宝的气场变了。温润宽厚的肥胖少年;身上多了几分肃穆。瞧他专心致志神情;仿佛这世上别无他无;只剩下他手中的墨。

    这一磨墨;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不过却无人催促。

    就是年纪虽小的何泰之;看着沈宝;都生出几分期待;觉得凭着这架势;就应是有底气的。

    他又偷偷打量沈家其他几位少年;觉得沈全面上常带微笑;让人如浴春风;看起来最可亲;沈珏长得虽好;却是性子张扬;傲慢无礼;沈瑞看着倒是稳重;不过有时故作大人态;显得沉闷;沈琴这麻杆身材;又操着公鸭嗓;让人怎么看都不自在;至于沈宝;则是太胖了;跟肉墩子似的;就算是内有锦绣;可这个模样也叫人着急。

    矬子里拔大个儿;倒显得沈珏与沈瑞两个好。何泰之冲着沈珏撇撇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沈瑞。

    每个少年都要个游侠梦;这八、九岁大小小少年也不例外。何泰之才不承认自己心里开始惦记沈瑞的“形意拳”;而是觉得沈瑞老成持重;说不得正是长辈们喜欢的那种孩子;生母又与姨母有旧;要是成了自家表哥也不错。

    这会儿功夫;沈宝已经提笔挥墨;只有四个字;亦是草书;“见贤思齐”。

    祝允明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暗暗点头;再看向沈宝的时候;眼中就多了亲近:“你可是师从松兰翁?”

    沈宝闻言微怔;随即垂手回道:“先生所提;为家曾祖早年之号。小子这些年确实随曾祖习字。”

    祝允明点头道道:“原来你是家学渊源;怪不得小小年纪;就笔力不俗。我曾在友人处见过令曾祖之墨宝。松兰翁早年曾在南都文坛名噪一时;后来不知因何遁去;不复出世;没想到是松江府人氏。”

    沈宝闻言;有些黯然;岔开话道:“小子已献丑;还请先生不吝指教。”

    祝允明道:“灵气有了;腕力尚有不足。你年纪在这里;身量未长成;运力不足也是寻常。”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你可曾拜师?”

    沈宝摇头道:“小子未曾拜师。”

    祝允明闻言;倒是不算意外。

    松江毕竟比不得苏州才子辈出;松江士林这些年;除了状元沈理、榜眼钱福之外;就只有顾清、沈玥还有些名气。榜眼钱福善诗;状元沈理善时文;顾清善赋、沈玥善画;并无一人善书。

    “你可愿拜在我门下习字?”祝允明犹豫一下;慢慢道。

    他这般犹豫;倒不是敝扫自珍;而是虽收过学生;却没有这么小的。他自己又专心科举;并无太多时间教导学生。不过见沈宝资质喜人;见猎心喜;觉得错过这个弟子又可惜;才犹豫过后;依旧开口。

    这话一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到“扑通”一声;沈宝已经跪倒在地;俯道:“弟子沈宝;叩见老师。”说罢;“砰砰砰”叩了几个响头。

    大家听着这声音;都觉得脑门子生疼。同时腹诽不已;这是什么度?难道拜师入门这样的大事;不需要与家中长辈们商量一下?这老师说拜就拜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老师可不是随便拜的。

    只有沈瑞;对于沈宝的决定并不意外。

    像祝允明这样的书法大师;可遇不可求;既是有机会拜师;那不立时拜了才是傻子。沈宝向来是个聪明人;“大智若愚”放在他身上最是贴切不过。今日在祝允明面前虽有些失常;不过是太重视书法而已。

    沈全年纪最长;想的最多。眼见沈宝跪也跪了;拜也拜了;拜师迫切之心可见一斑;反而是祝允明神情似迟疑;立时端了旁边茶碗;上前递给沈宝;道:“只磕头可不行;宝哥还得敬先生茶。”

    沈宝接过;感激地看了沈全一眼;双手端着茶盏;毕恭毕敬道:“老师请吃茶。”

    祝允明岁数在这里摆着;哪里看不到这族兄弟之间的眉眼官司;心中好笑;却并未多言;通快地接茶碗;吃了几口撂下。

    这就算礼成;敲定了二人师徒名分。

    随后;祝允明吩咐沈宝起身;从袖子里摸出一方黄田印料;递过去道:“这是为师新得的一方小料;与你做个拜师礼。”

    沈宝躬身;双手接了;道:“谢老师惠赐。”

    徐氏与孙氏在里头听到动静;走到外间;刚好见证了这一幕。

    沈宝这样的年纪;即便胖些;可长辈眼中不算什么。徐氏相信自己外甥的眼光;看了沈宝两眼;笑着说道:“恭喜希哲;得了一个好徒弟……”

第九十八章 羊狠狼贪(一)() 
二房大太太回家省亲消息;当晚就传遍了沈家各房头。二房独苗沈珞夭折消息;也随之被各房头知晓;引得不少人起了心思。不管是巴结;还是“安慰”;各房女眷恨不得立时赶到宗房去;拜见这位妯娌。

    不过因得到消息时;都是晚饭前后;没有大晚上登门拜客道理;只能强忍下心中躁动。

    只有四房这里;张老安人也好;沈举人也好;还未听闻此事;沈瑞即便晓得;也不会去与他们说这些。

    此刻;沈瑞在自己房里;沉着脸;看着被撬开锁的几口箱子;怒极而笑。

    旁还罢;其中几口歙砚;可都是师长所赐。当年是贼;如今有了由子;明目张胆地抢劫?

    沈瑞冷冷道:“问清楚了;来的是老安人的人;还是老爷的人?”

    冬喜道:“是田妈妈带了几个人来的;说是老安人房里的猫找不见;过来寻猫。”

    张老安人身边有两个得用妈妈;一个姓郝;一个姓田。早年郝妈妈最风光;如今看着倒是这个田妈妈后来居上。

    寻猫寻到锁着的箱子里?

    “都缺了什么?可都清点出来?”沈瑞问道。

    冬喜脸色也不好看;实没想到张老安人会如此下作:“大娘子给二哥新裁的四件氅衣;就只剩下二哥身上穿着的;中衣、夹衣少了两套。二哥换下的旧衣裳;一件没剩;连箱子一道都抬走了。另一口箱子收着的七块砚台;两刀熟宣;两匣新书都拿了去。装散碎银子与钱的匣子也空了;里面本有十八两银子四贯钱。”

    沈瑞心里直恶心;新衣的话还能换钱;那些换下的旧衣服;都是守孝时穿的素色布服;并不值几个钱。张老安人即便再不开眼;也不会如此;多半是那田妈妈自作主张。她有个小孙子;年纪与沈瑞相仿;本要塞给沈瑞做书童;后来在书斋做小厮。

    “那个装值钱东西的匣子;藏起来了?”沈瑞道。

    冬喜点点头;叹气:“婢子想着那都是好东西;要是那边借着长辈身份真要占了去;过后即便讨要回来还好;要是讨不回来岂不是闷气。没想到还真是没白提防。”

    最重要的匣子里;装的不仅是沈瑞这几年攒下得一些金玉表礼;还有庄票;与冬喜、柳芽两人身契;柳成的典书;沈理的借据。

    沈瑞松了一口气;还是他没想周全。他只以为那两位会来他屋子里翻看;也只是翻开而已;防的是婆子婢子顺手牵羊占些小便宜;谁会想到张老安人如此不顾脸面。

    “走;抬了空箱子;去老爷书房”沈瑞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冬喜与柳芽也晓得;这不是能忍让的事;便要抬了空箱子跟上。

    沈瑞看了冬喜一眼:“你还是留下;让她们几个随我去就行。”

    冬喜脸一红;倒是没有跟着:“要不二哥还是叫长寿、柳成两个也跟着?”

    沈瑞想想;打人去叫了长寿、柳成。

    知晓这边“丢了”东西;长寿与柳成两个不免义愤填膺。

    长寿今日虽没有跟着沈瑞出门;却护着冬喜、柳芽两个;随着五房的人去了庙会。沈瑞等人去茶楼时;他正与五房几个小厮护着几个婢子出去;并不曾得见二房大太太。不过在回来路上;已经听柳成提及。

    沈瑞虽早有沈理与郭氏两个靠山;可沈理远在京城;郭氏又因掌管沈瑞产业;需要避嫌的地方多;并不好在钱财事上过多与四房计较;否则倒像是为了钱财离间骨肉。

    二房大太太却不同;身份够高;渊源够深;正好可为沈瑞说话。

    只是听说她并未对沈瑞另眼相待;长寿就有些拿不准。不管二房大太太对沈瑞有几分真心;趁着这尊大佛在;都可以趁机闹腾闹腾;让外头看看四房母子的嘴脸。

    沈瑞的想法;与长寿的不谋而合。

    虽有“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老话;可四房的事情还真不能藏着掩着;否则吃亏的只有自己。沈瑞也想要试探一下;二房大太太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长寿同柳成抬着一口翻得凌乱、半空衣服箱子;柳芽与小桃抬了一口小号的空箱;小杏抱着一个空钱匣子;一于人跟在沈瑞身后去了书斋。

    沈举人早得了消息;知晓田婆子去沈瑞院子之事;虽觉得老安人行事不当;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在沈举人看来;沈瑞回家半月日子过的松散;就好像是寄宿外客;让他晓得长幼尊卑也好。要是沈瑞以为能依仗郭氏;就可以不将祖母与父亲放在眼中;那就大错特错;这父父子子;乃是天伦;谁还能说甚?要是郭氏要强出头;四房没甚怕的;说不得正好可以将沈瑞产业接过来;省的让郭氏占了便宜。

    他刚得了张四姐;正是撂不下的时候;一整日神思恍惚;连往贺家下聘之事都丢在一边。使人将外宅的淫器取来后;便心猿意马;盼着天黑好生作耍。

    今早因被兰草撞破张四姐在此;他作了兰草;可也晓得要是想与张四姐偷欢;别人能瞒下;院子里几个婢子瞒不下;晚饭后便将春月、冬月两个叫来;连哄带吓地说了一通。

    冬月胆小;只有唯唯诺诺;春月是机灵的;早已从话头里听出大概;心中狠骂两声“烂了面皮贱淫妇”;面上娇娇柔柔;眼睛水汪汪地直往沈举人胯下瞄。

    沈举人本存了淫心;立时被勾出火来;也不打冬月出去;拉了春月到膝上;便在她怀里揉了两把。春月吃吃地笑;冬月臊得不敢抬头。

    沈举人见这两美婢一个俏;一个娇;再加上一个**可人的张四姐;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没白活。这般想着便将不舍的心思丢开;想着花银子就花银子;早日将张三姐、张四姐户籍转过来;行事也能少些顾忌。

    想着张四姐昨晚**模样;沈举人有些忍不住;恨不得立时往老安人院子里拉了张四姐出来。只是到底没有昏头;看了看两个小婢一眼;犹豫是先泻火;还是养精蓄锐等晚上引了张四姐来;好生地折腾折腾那小淫妇。

    想着张四姐为自己宁愿白担个寡妇名终身不嫁;沈举人生出几分怜意;淫兴反而消了几分;没了与小婢厮混兴致;怅怅地推开春月。

    春月存了争宠心思;又晓得走了一个;来的是“强敌”;心中正急着;也不整衣衫;半敞着胸口上前;娇声道:“老爷……”

    沈举人只觉得她太不堪;一把甩开;肃容刚要呵斥;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厮田升来禀道:“老爷;二哥来了。”

    沈举人闻言不由皱眉;见春月还衣衫不整地杵着;田升眼神又往春月胸前乱瞄;立时恼了;对着春月骂道:“贱婢还不滚到屏风后避着;这是要勾引哪个?”

    春月当面被骂;面上哪里受得住;眼泪立时出来;也不敢哭出声;立时捂着脸往屏风后去。

    沈举人又瞪田升;面色不善;想着这小子不能在留。虽说毛还没长齐;可已起了色心;让其再书斋当差;说不得哪日自己帽子就绿了。书斋虽在前院;到底是自己住处;有自己收用的婢子;内无三尺之童这条规矩还是当捡起来。

    田升被瞪的一哆嗦;知道自己一时不小心犯了忌讳;想着沈瑞叫人抬着空箱子;多半是告状来的;便道:“老爷;二哥好大声势;抬了几个空箱子过来。”

    沈举人闻言;果然被转过心思;眉头紧皱;挑了帘子出去。

    待到院子里;就见沈瑞垂手站在那里;身后跟着男女仆从;有箱子、有匣子。沈举人脸色铁青;怒道:“这是作甚?”

    张老安人折腾孙子是不慈;可孙子要是不服管教就是不孝。沈瑞身后仆从可算不得是四房的;这一闹腾开;又让族人看四房笑话么?

    这一刻沈举人倒是不知该埋怨张老安人无事生非;还是该埋怨沈瑞不孝顺。

    沈瑞像是没有看到沈举人脸色难看;反而满脸怒气道:“老爷;要不得了这家里真是没了规矩;下人能给主人抄家竟然有这般嚣张跋扈恶仆;趁着儿子不在;明目张胆地抄了儿子屋子;真是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啊”

    沈举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田升吓得差点尿了。他原以为沈瑞是来告张老安人状;恳求沈举人帮着做主的;没想到沈瑞提也不提老安人;将矛头直指今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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