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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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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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扬州美人名扬天下,雨幕生在扬州长在扬州,遍赏群芳,却能被张氏迷住,可见张氏不是寻常美色。雨幕你既要讨美人欢心,也莫要做那不解风情的莽男子,什么钗环金珠也送些。搁在外头,到底不如早纳到身边踏实。”赵显忠笑呵呵建议道。

    在外头是个情报点,自是不能挪到知府衙门来,闫举人便道:“她是好人家女儿,这般不明不白跟了我,到底是委屈了她,等年底我给内子去信,告知家中,年后再行采纳之礼。”

    等到半年,松江事了,就无所谓纳不纳了。

    这是要让张氏最少守满一年的夫孝?赵显忠心中不以为然。夫丧不足月,就勾搭上;刚满百日就滚到一起,那张氏本不是贞洁之妇。只是闫举人到底是读书人,乐意这些穷讲究,赵显忠也就不多事,随他自己安排罢了。他自己还是多费费心,想着钦差下来如何招待,如何回话周全。

    贺西盛这里,既然是心虚,自然就叫人盯着沈理、沈瑞兄弟这边动静。只是沈理安排的人都是京城过来的生面孔,并不在宗房这边出入,因此倒是没有叫贺西盛的人发现什么。

    贺西盛此时,心里才稍稍踏实些。他知晓沈理在等钦差下来,心中却是奇怪兄长的家书为什么一直没下来。按照长兄的秉性,点钦差的旨意下来,就会先一步打发人回松江送信,将钦差的消息详细告知,好让自己早做准备,这次却是过了这许久,还是没有家书下来。

    贺西盛虽没有出仕,可因长兄是京官,自然也关注京城动静,知晓内阁三位阁老各有立场。他自然是盼着李阁老这边的人下来,与贺家有份香火情,凡事都好照应;或是谢阁老那边的人也可,看在沈贺两家姻亲面子上也不会太为难贺家;最担心的就是刘阁老的人下来,到底会如何行事,就叫人摸不准。

    不管沈家、贺家,还是知府衙门,都以为钦差会是三阁老的人,临到松江会摆开仪仗,因此各自打发人往码头上候着,等着官船的消息,却不知晓钦差早几日就换了民船,如今已经进了松江城。

    松江城里,虽过了两月,可被焚烧的城墙,还有被熏黑的商铺,都带着“倭乱”的痕迹。原本繁华富庶的大府,因此这般祸事,不少商人撤离,街头的铺子至今还关着三、四成。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个三两年缓和不过来。

    张永是头一回来松江,感觉还不深刻;另外一人却是在松江小住过,不由唏嘘。

    两人都穿着常服,自然是换下官场称呼,张永低声道:“伯安觉得松江知府的折子奏有几成真?”

    没有错,这次新皇秘密钦点的钦差不是别人,正是由兵部郎中王守仁。王华做过新皇东宫时的老师,又没有在三阁老之间站队,自然就得了新皇信任。对于王华之子王守仁,新皇也多有青睐。只是为了防止三阁老“捣乱”,这钦差是接的秘密旨意,并没有明白礼部与内阁,因此竟是无人知晓。

    小皇帝天子骄子,自有自己的骄傲,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虽说因身份有别,之前随意出宫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可是他还是没有忘记沈瑞这位宫外“好友”。如今松江有事,沈家有难,他既知晓沈瑞回老家,自然不会让别人“欺负”了沈瑞。

    至于赵显忠构陷沈家的那些话,小皇帝一个字也不信,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沈家出息点儿的子弟都在京城,又有两个状元支撑门面,这般世代为宦的士绅之家,就算是疯了,也不会勾结倭寇祸乱老家。那般行径,与掘坟挖墓无异。

    张永是新皇在东宫时的大伴,没见过沈瑞也听说过沈瑞之名,因此之前与王守仁说话就带了立场。王守仁听出他话中对沈家的维护,虽一时想不到缘故,可不好再隐瞒自己与沈瑞的关系,便直接说了两人的师生关系。张永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皇帝选王守仁为钦差,不单单是因王华的缘故。

    两人目标一致,护着沈家不被诬陷,调查出倭乱真相,相处说话倒是更融洽。

    张永此时问话,并不是疑沈家什么,而是想着赵显忠会不会在伤亡数字上造假,毕竟看起来,松江城里被祸害的不轻。

    王守仁想了想道:“城里的伤亡数字应该差不多,就算有出入也是城外的人数。”

    毕竟是惊天大事,总要有钦差下来查询,城中伤亡都是有迹可循,想要瞒报少报风险太大,至于城外的伤亡人口,能不统计自然是不算在里为好,省得数据更加害人。

    张永闻言,面上一黑:“这赵显忠真不是东西,难道城里人性命是性命,乡下人就不是人吗?查,咱们好好查,他要是真的瞒报城外伤亡,杂家饶不了他!”

    这位公公是保定府下边乡下村子里出来的,最看不惯城里人欺负乡下人,自然也受不了赵显忠堂堂知府对治下百姓如此区别对待,因此怒了。

第498章 别有用心(三)() 
松江码头,沈理安排的周管事没有探听到钦差将至的消息,反而接到了沈瑾与沈鸿夫妇一行人。

    看到沈瑾露面,周管事本就吃惊;待看到沈鸿夫妇,就察觉到不好。实在是沈鸿面如金箔、气若游丝,随行的大夫也面带凝重,这气氛委实不对。

    周管事只负责来打探钦差消息,自然就乘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因此,一面打发人往城里送信,一边在码头附近的车行里租赁了两辆马车。

    沈瑾与郭氏搀扶着沈鸿上了前面的马车,郭氏随即也上去看护,沈瑾独自坐了后面的马车,想起码头上烟熏火燎的痕迹,与昔日熙熙攘攘如今冷冷清清的码头集市,心情越发沉重。

    松江被烧抢的越厉害,牵扯的人罪名越重。赵显忠身为一地知府,守土有责,出了这样大事,追究起来前程难保,可要是治下有人勾结匪类,那就只有“失察”之罪,贬官几级,找个机会起复就是。如此一来,自然要死咬着沈家不放。

    要是换做以往,官司拖下去,说不得以后还会有转机,可眼下沈鸿拖着病体回乡,真的能熬下去吗?沈瑾真是想也不敢想。

    未及沈瑾一行到车门口,沈理与沈瑞已经得了消息,知晓沈鸿夫妇与沈瑾回来,族兄弟急匆匆出来,正好与沈海碰了个正着。

    如今正是沈家遇劫难之时,沈海巴不得在外的族人回来的多多益善,以壮声势,听说沈鸿夫妇与沈瑾回来,便顾不得长幼尊卑,亲自与沈理、沈瑞出去相迎,又吩咐人往后宅传话给贺氏,让贺氏预备席面给众人洗尘。

    若是以前的沈鸿夫妇,自然不放在贺氏眼中,毕竟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泼妇;可现在的沈鸿夫妇,教导出来个得用的好儿子,给郭氏也请封了诰命,就不是贺氏好怠慢的。再说还有沈瑾,这个新鲜出炉的今科状元,这是中魁首后第一次回乡,贺氏自然也要表示宗房的善意与亲近。

    话说城门外,马车并没有立时进城。虽说精神气不足,可沈鸿还是叫人停了马车,看了几眼烟熏火燎痕迹明显的城墙。沈瑾能想到的关键,他们夫妻两个自然也能想到,对于次子的担忧更胜。

    就在这时,沈海、沈理等人到了。

    沈鸿夫妇见到沈海很是意外,沈鸿要下车见礼,被沈海按住:“又不是外人,客套什么?舟马劳顿,等你歇歇咱们再叙话不迟。”

    话说的好听,可沈海心中讶然不已,他是盼着沈家族人回来,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族弟。这这哪里是回来帮忙的,别在这个添乱就不错了。

    郭氏是族弟媳妇,打声招呼就过去了;到了沈瑾这里,沈海热络不少,连赞了好几句,夸得沈瑾都带了腼腆。毕竟有沈理在前,他实当不得沈家“钟灵锦绣第一”的称赞。

    沈理与沈瑞也瞧出沈鸿的身体糟糕,知晓他们一行在天津卫下船后没有回京城,休整两日便又雇了船南下,兄弟两个没有如沈瑾担心的那样去迁怒沈瑾。

    可怜天下父母心,沈琦生死不知,夫妻两个难以安心也是爱子之心;再说沈瑾辈分年纪都在这里,除了服侍照看两位长辈,并不能做两位长辈的主。

    可是沈瑾做不了沈鸿的主,郭氏却是能做的了丈夫的主的。沈鸿身体状况这样糟糕,郭氏都没有停船在路上休整,而是直接往松江来,可见沈鸿的身体已经危险到极点。

    沈瑞心情十分沉重,趁着沈理与沈鸿夫妇说话,看了眼小张大夫。就见小张大夫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带了几分遗憾。

    郭氏下了马车,没有看到沈全,待沈理问完好,就道:“怎么不见全哥儿?”

    沈理说了江苏学政与自己的渊源,将沈全往江苏学政请人的事情说了。

    郭氏不由满脸感激:“多亏了你费心。”

    就算松江知府扣押举人确实不合规矩,可要不是用了沈理的人情去请,江苏学政未必会淌这个浑水。

    眼见沈鸿精神不足,沈理问过好后,便请郭氏上车。

    沈海也热络道:“家中已经预备了席面,给你们接风洗尘。”

    郭氏看了闭目养神的丈夫一眼,为难道:“大伯相邀,本不应辞,可我们老爷实是劳乏,加上弟妇实放心不下家中,也不是琦哥儿媳妇与孩子们如何担惊受怕,改日再往大伯府上叨扰。”

    沈海闻言,不由一愣,疑惑地看了沈鸿夫妇一眼,眼见夫妻二人神色不似作伪,想要说什么又止住,望向沈理。

    沈理便道:“让瑾哥儿随海大伯先回去,我同瑞哥儿送叔父与叔母先回五房安置。”

    沈鸿奄奄一息的模样,沈海也不敢强邀他回去,加上不知如何开口与他们夫妻两个说沈琦妻儿之事,便招呼着沈瑾上了自己的马车,伯侄两人一起回宗房去。

    沈瑾虽然更愿意与沈理、沈瑞一道,可既是沈理与沈海都开口,不好拒绝,便随着沈海离开。不过他也察觉出沈海态度的变化,从最初的热络变得“落荒而逃”,似乎就从郭氏提及儿媳妇与孙辈开始的,不由担忧道:“海大伯,是不是五房那边还有其他变动?”

    这一瞬间,沈瑾想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担心的是沈琦之妻怕受丈夫牵连,舍了孩子归宁。毕竟这种事,时有听闻。可若真是那样的话,对于五房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之事,况且还有一对年幼子女,正是需要父母看顾的年岁。

    沈海摸着胡子叹气道:“这次沈氏一族遭难,五房变故最多。”说罢,将沈琦之妻儿被劫,沈琦因此被诬告之事说了。

    沈瑾素来老成,眼下也不禁神色大变:“那琦二嫂子与孩子们找回来没有?”

    沈海摇头叹息道:“要是找回来,我也就不担心了。谁会想到你叔父婶娘会这个时候回来,也不知你六族兄怎么开口。”

    沈瑾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一路服侍沈鸿夫妇南下,最是知晓沈鸿身体的真实状况,不过是熬日子,如何能受得了这样消息。

    随着沈瑾被沈海带到宗房老宅,受到贺氏慈爱对待,沈理、沈瑞也将沈鸿夫妇送回五房。

    因为之前沈全回来,五房的宅子已经打扫一遍,放了潮气,沈鸿便被直接送到上房。从下码头到进城,不过大半个时辰,对于沈鸿来说已经是乏极,虽有心多问两句次子的消息,耐不住精神不足,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郭氏换了外头大衣服,简单梳洗,出来小厅。

    眼见厅里只有沈理、沈瑞在,还有这边得用的两个管家,再无旁人,郭氏不由担心,问管家道:“琦二奶奶呢?可是身上不爽快,怎么不见哥儿姐儿?”

    管家带了为难,没有立时作答。

    郭氏察觉到不对头,见管家看着自己身边的婢子欲言又止,就打发婢女下去。她倒没有像沈瑾那样想着儿媳妇回娘家的事,毕竟那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与儿子夫妻情深,又育有一双儿女。她是怕儿媳妇一时软弱,寻了短处,可见管家身上穿着青衫,各处也没有挂白,悬着的心又放下些。

    管家这才说了琦二奶奶与孩子们被绑架之事,虽说外头该知道的都知晓此事,可是沈琦因为担心妻子以后回来难处,对外的说辞依旧是妻儿归宁。因此家中仆人也多半这样以为,至于去衙门首告沈琦的烂赌鬼,是如何发现五房变故的,管家也不得而知。

    郭氏脸色铁青,牙齿咬得直响:“二爷既收了勒索信,可送出去银子不成?”

    郭氏愤恨,并非是心疼银钱,而是没想到有人会将主意打到妇孺身上。沈琦之妻一个年轻妇人,在绑匪手中走一圈,世人会如何看待?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管家点头道:“既关系二奶奶与哥儿姐儿安危,二爷自然不敢吝惜银钱,按照信中所说,取了五万两白银,从钱庄折成五千两金子,亲自送到信中指定所在。不想绑匪言而无信,此后就没有动静。”

    而沈琦亲自送赎金这回事,在烂赌鬼的供诉中,就成了“通倭”的证据之一。

    郭氏素来刚强,此刻望向沈理,也忍不住露出祈求之色。

    沈理不等她开口,便道:“婶娘放心,侄儿已经叫人去打听弟妇与侄儿们的消息。”

    郭氏面带感激的点了点头:“如今婶子也只能厚颜相托了。你叔父那里,是万不敢让他知晓此事。”说到这里,又吩咐管家对继续封口,对外对内继续琦二奶奶带儿女归宁的说辞。

    管家忙不迭地应了,下去吩咐各处不提。

    眼见郭氏担忧儿孙,加上屋子里再无旁人,沈理与沈瑞对视一眼,就将之前的猜测说了。郭氏不同其他内宅妇人,向来是五房的当家人,对方即是将要算计五房的沈瑛,自然没有瞒着郭氏的道理。

    郭氏听得双目赤红,一方面为儿媳妇孙儿平安的消息稍稍安心,更多的是无边的愤怒。原本她之前还有些恹恹,想着自己夫妻二人一辈子没有做过恶事,临老临老遇到这般祸事,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没有想到不是天灾,而是**,只是因遭了小人惦记,就要面临家破人亡之险,如何能不愤怒?

第499章 别有用心(四)() 
不管郭氏如何愤怒,她自己也晓得此事后续还要指望沈理安排。不管是寻找宁王逆乱的证据,如何证明沈家清白,还有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钦差,只有沈理有身份又有能力出面应对。

    郭氏沉思片刻,让沈理稍坐,自己起身往里间去。

    不过盏茶功夫,郭氏出来,手中捧着个锦匣出来,打开来里面半匣子地契、房契,推到沈理面前:“六哥儿,不管是寻找证据还是找人,都要花银子,也不知钦差秉性如何。五房的家底尽在这里,婶子晓得你会尽力而为,只是这世道能花银子解决的就是小事,人情大过天,能不欠就不欠的好,省得以后你难处。能保一个是一个,儿子婶子救,儿媳妇孙子婶子也想救!”

    沈理忙道:“全哥儿已经留了银子出来,婶娘快收回去,哪里就至于如此?”

    “同性命比起来,这些浮财算什么?瑛哥儿已经出仕,俸禄不多,也养活了妻儿;全哥最是活络,以后即便科举无望,也能寻一门安生立业的事做;即是尚没分家,如何用这些银钱就是我说了算。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赵显忠那里,只要他肯改口不再攀咬沈家,我也宁愿将家财都给了他。”郭氏心中既有定夺,就不肯再改主意:“更不要说你们要查的是一地藩王,证据岂是那么好找的?既没有外人在,婶子就说句不中听话的话,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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