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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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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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听二嫂的事情,我已经吩咐管家下去,我一会儿会交代什么,让他们有消息就报到瑞哥儿这里来。这枚印鉴,是我在家周记钱庄的一笔存银,要是有什么着急花销的地方,或是六族兄要打点,你就取了使,省得跟海大伯这边扯皮。”沈全交代道。

    沈瑞责无旁贷,也就没有推脱,仔细收好。

    沈全急匆匆回去收拾行囊去,沈瑞没有回宗房,而是折道去了三房。

    三房外的路口,两个闲汉装扮的青壮在树下聊天,看到沈瑞过来,两人就止了话。

    沈瑞微微点了点头,望向三房门口。

    不一会儿,三房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缝。沈瑞见状,避到暗处。

    只见那门口有人探头出来,四下里张望,并无异常,才推开门。

    九房太爷亲自送了沈琭出来,旁边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正是沈琭乳兄弟也是八房的管家,身上背着行李。

    饶是混账无德,可到底是被祖父亲自抚养大,如今骨肉分离,太爷又是这个岁数,沈琭“噗通”一声跪下下去,“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九房太爷原要扶孙子起来,可胳膊落在沈琭身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受了这三个响头

第486章 引蛇出洞(二)() 
松江城外,一辆马车出城。

    沈琭坐在马车里,全没了方才在九房太爷的不舍,摸着怀中的钱袋,想着泉州的繁华,嘴里哼着小曲,生出向往来。因为朝廷明令禁止海运,所以他们要从陆路南下,经浙江往闽地。至于什么黄老七,什么沈玲什么的,都被丢到脑后,满脑子是闽地番子多,有各色美人,上次尝过了东洋美人的味道,说不得这次能见识一下南洋美人。

    沈琭越想越美,也没有了“人离乡贱”的担心,对南下充满了期待,不想马车突然骤停,身子一趔趄,脑袋直接撞到车厢上。

    “哎哟!”沈琭惊呼一声,心火顿起,一把掀开帘子,咒骂道:“王二你瞎了?会不会赶车?”骂到最后却消了音,看着眼前几个青衣健仆,团团将马车围住。

    王二已经被砍了手刀,瘫软在地上。

    沈琭眼见不对,不由身子发抖,颤声道:“各位这是做什么?不会是认错认了吧?”

    眼前几个健仆也不说话,其中两人上前,要拉沈琭,吓的沈琭直往车厢里缩,手中拿着钱箱子道:“各位好汉饶命,这些请各位好汉吃茶”

    也没人听他废话,一个手刀下去,沈琭昏死在马车上。

    路边树林中,沈瑞从一棵大树后转身而出。

    一个领头模样健仆上前见过沈瑞,其中人将沈琭主仆抬到马车上。

    树林里赶出来一辆蓝呢马车,与九房的马车看起来十分相似,赶车的汉子穿着打扮也同沈琭的奶兄相似,几个青衣健仆上了马车,马车顺着官道继续往前去了。

    留下沈瑞与四、五人,看着之前的马车。

    “不能去六哥的庄子。”沈瑞沉思了一下道。

    那领头的是沈理身边的护卫头目翟进山,听了沈瑞的话迟疑,毕竟有沈理吩咐在前。

    “以后翻开此事,六哥说不清楚,送到我的庄子里去,就是翻开也不怕别人构陷。”沈瑞道。

    沈理是阁老女婿,沈家现在当权人之人,容易被人构陷。即便这次半路截留沈琭是为了占个先机,不要让对方继续在沈琭身上做文章,可也要防止对方反咬一口,诬陷沈理“做贼心虚”。搁到沈瑞身上,不过一个未及弱冠的秀才,还没有入仕,又早已离开松江多年,能够构陷的地方就少了。

    之前沈瑞与沈理商量此事时,沈瑞就提议过将沈琭送到自己名下的庄子里,沈理却不愿意让沈瑞背负半点干系,不同意此事。沈瑞便没有啰嗦,不想在这个时候改变主意。

    这护卫头目翟进山能出来做此机密之事,自是沈理心腹,知晓沈理是拿沈瑞当亲兄弟待的,沈瑞也敬沈理如父兄。可是沈瑞的提议虽好,到底与沈理的命令不相符。

    沈瑞看出翟进山迟疑,道:“要是六哥问起,此事我一力担当。”

    翟进山便不再啰嗦,命两个手下赶车往沈瑞名下庄子去了,留下个身形瘦小的汉子

    沈瑞名下庄子,就是孙氏的陪嫁产业之一,徐氏南下那边后,这些产业都有二房老人打理。

    沈瑞与翟进山两个没有跟着马车去,而是上了另外一辆青呢马车,由那身形瘦小的汉子赶车,继续南下。

    马车慢行,沈瑞在马车里估量着时间,要是对方陆路出追兵,那应该也快有人马赶上来了,要是对方水路出追兵,那潜伏在阴暗处算计沈家的就不单单是松江本地势力,长江上几家水匪也有嫌疑。

    这时,就听到远处“哒哒”一阵急促马蹄声响。

    马车里,沈瑞与翟进山对视一眼。

    翟进山低声道:“有五骑!”

    说话间,骑马一行人已经到附近。

    领头那人带着斗笠,勒马停住,看了眼马车,有些迟疑。

    旁边有人见了,低声道:“九爷,那边的马车是蓝色的”

    斗笠人点点头,催马继续驰骋起来,其他人跟上,扬起一地灰尘。

    瘦子车夫吃了一嘴尘土,沈瑞挑起车帘,眺望前面一行人背影。领头人头戴斗笠,身上却是儒生装扮,骑的也是一匹白马。沈瑞若有所思,心中惊疑不定。

    翟进山道:“二爷可看出什么了?”

    沈瑞皱眉问道:“这两天你们暗中打听贺家一族之事,他们族中行九的有几人?其中二十到三十的青壮有几人?”

    翟进山想了想,回道:“老一辈行九的一人,小一辈行九的三人,其中青壮只有一人,不过是个胖子,当不是方才过去那人。”

    沈瑞肃穆道:“那方才几个长随,可看出什么吗?”

    翟进山道:“太阳穴外凸,都是练家子,不似寻常下仆,当时哪家养的供奉。”

    沈瑞不由担心道:“那我们那边安排的人手够用吗?”

    翟进山带了几分自得道:“我那兄弟是保定赵家拳出身,身手比老翟还强三分,二爷尽管放心。”

    话虽如此,可马车依旧加快了速度。

    这个时候,骑士一行已经追到了前面的蓝呢马车。

    斗笠人勒住马不动,其他人将马车围住。

    车夫惊恐地看着众人,斗笠人盯着马车。

    旁边人嘀咕道:“一刀杀了多便宜,还要将人送回去。”

    斗笠人冷笑道:“那多浪费,就算要死,也要死对地方,才有最大益处。”

    车夫哆哆嗦嗦,马车里的人始终不应声。

    斗笠人见状,示意手下上前查看,

    一人下马,上前将车夫踹到一边,伸手撕帘子。

    一阵粉尘,查看那人身子一晃,瘫倒在地。其他人察觉出不对,都抽刀出来,斗笠人喝道:“是陷阱,撤!”

    话音未落,斗笠人掉转马头,其他人也跟上。这是,前面突然弹起绳索,斗笠人坐下的马匹被绊倒在地,发出哀鸣。其他几匹马也被带的惊慌起来,此时身后射来几只羽箭,目标都是几匹马臀,一时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青呢马车里翻出来的几个青壮已经追过来,与几个骑士刀剑相向起来,一时斗个旗鼓相当。斗笠人摔着马匹绊倒,摔落到地,不知伤了哪里,满脸冷汗,眼见势头不对,趁着无人留意,拖着伤腿,往道路一侧密林中移动。

    眼见到了树林边,还无人发觉,斗笠人松了一口气,不想耳边却是响起晴天霹雳。

    “珠九哥这是要往哪里去呀?”

    斗笠人也就是沈珠骇得瞪大了眼,眼前不是沈瑞是哪个?

    沈珠强笑道:“是瑞二弟?好巧?”

    沈瑞挑了挑眉,道:“是巧,珠九哥怎么跑到荒郊野外来了?”

    沈珠听到身后声音渐歇,回头望去,就见自己带来的四人都被几个青衣壮汉制服,直觉得头皮发麻,依旧嘴硬道:“我奉命出去收租,不想遇到匪人,怕是要连累瑞二弟了!”

    沈瑞见他毫无愧色,懒的再与他口角,退后两步。

    沈珠不由意外,翟进山已经带人上前,迎面走向沈珠。

    沈珠见状高声呵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是沈家人,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翟进山继续上前,沈珠望向沈瑞,看见他嘴角带了讥笑,一时恶从心起,扑向沈瑞。

    翟进山一把扭住沈珠,沈珠袖子里藏着的匕首跌落到地上。

    沈瑞冷笑道:“莫非我记错了,我与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才会使得你欲杀人?”

    沈珠双眼尽赤,恨恨道:“沈瑞,这你伪君子!若不是你当年装可怜卖乖,二房怎么会选了你做嗣子!偏生你贪心无厌,自己得了便宜不说,还要将另外一个名额霸占。哼,你霸占了又如何,克父克母克亲的小子,还不是克死了沈珏那个短命鬼!”

    “荒谬!不选沈珏,选你这个大才子?”沈瑞冷笑道:“还是你将别人是傻子,看不出去你是个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手段卑劣之徒?”

    沈珠怒道:“我是族学第一人!是你们嫉妒我,故意在二房长辈面前诋毁我!”

    “哈!跟一群十来岁的孩子相比,你得了第一有什么得意的?既是族学第一,那如今功名何在?瑾大哥成了状元,全三哥成了举人,你珠九呢?还是一个不入廪的秀才罢了!”沈瑞冷冷的道。

    沈珠年岁比沈全还大,今年已经弱冠之年,可没想到性情如此狭隘,居然依旧为了几年前二房择嗣之事耿耿于怀。

    “都是你们嫉妒我,故意压制我,要不然怎么会别人都中了,只有我一个人落第!你们这些卑鄙下人,你们是怕我出头,才联起手来对付我!”沈珠怒发冲冠,疯癫若狂,满脸狰狞。

    “所以勾结贺家,诬陷沈琦、沈玲等人,要亡沈氏一族?”沈瑞平静地道。

    沈珠立时卡壳,移开眼睛,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都是嫉妒我,我都躲到松江来了,还要害我!”

    到底年轻,嘴里否定,脸上也露出两份得意,估计是觉得就算被怀疑,可没有证据,沈瑞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这般做派,加上之前的行为,已经无须再问。

    沈瑞心中感叹不已,早就晓得沈珠心术不正,却没想到会给沈家带来这滔天祸事。偏生还这般自以为事,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三房向来行商贾事,根基最薄,没有沈氏一族在背后做靠山,被吞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眼见沈瑞无语,沈珠心中又踏实两分。抓奸抓双、抓贼抓赃,就算他想要给自己什么罪名,可没有证据也是徒劳。

    就见沈瑞对翟进山点点头,沈珠还疑惑间,脖颈后一疼,已经失去知觉。

第487章 引蛇出洞(三)() 
松江知府衙门,二堂会客处。

    赵显忠穿着知府补服,额头汗津津,忍不住偷瞧沈理。要是沈理上门就兴师问罪或是为了族人讨饶求情,赵显忠还有推脱之词,偏生沈理不按常理,只叙官场关系,从春闱早晚到姻亲旧谊,都是虚话。

    沈理既是虚着来,赵显忠自然也得接着。沈理从四品,比赵显忠的正四品低不假,可向来京官要比地方官等级高的规矩,加上沈理状元出身,身在翰林院,有储相身份,别说一府知府,就是一省巡抚面前,也有说话的资格。

    这一寒暄,就从早上到中午。偏生今天是不是审案日,赵显忠叫人送了两次汤水上来,沈理没有告辞的意思。虽说赵显忠已经有了抉择,可也只是想着拖字诀,没有与沈家明面翻脸的意思,毕竟钦差还没下来,不知是哪位相爷的人,自己过早撕破脸只会被动。因此,对于沈理的厚脸皮,赵显忠只有苦笑。

    饭时将至,沈理不饿,赵显忠自己也饿了,只能留客。

    沈理依旧淡定,赵显忠自己却有些慌了。

    沈家的事,要是往大里恼,连沈理也要担干系,为什么沈理不慌不忙?难道沈家还有什么依仗?明明沈理没有回到松江前,沈家各房都乱成一团,无头苍蝇似的,现在怎么都安安静静的?

    要是在京城论,沈家确实不算什么,可身为松江知府,赵显忠知晓沈家各房头的人物与功名,沈家姻亲故旧多不说,只沈家弟子也是不能随意得罪的。官场上,沉浮不定,说也不能说自己会得意到最后。眼前这人是状元,还有四房刚及冠的新科状元,“兄弟双状元,叔侄五进士”说的就是松江沈氏,更不要说还有举人、秀才若干,就算沈氏一族一时受挫,可只要读书种子不绝,就有复起之时。

    想到这里,赵显忠后悔不已。就算自己想要推卸责任,也不敢鬼迷心窍挑选沈家,自己与沈家又无天大仇怨,何苦给自己树下死敌。就算侥幸成功,可外头出仕的沈家族人还有若干,自己何苦来哉?就算是上面阁老争斗,自己也该避得远远的,省得做了池鱼之殃。就算有沈琦之事,又不是自己下的手,自己不过失察之罪,何必非要将沈家的仇恨引到自己身上。

    心中既有了反复,赵显忠对沈理就多了几分热切,嘴里也半真半假的抱怨起来:“状元公,翰林清贵,不知下面的鬼祟。不说别处,就说这知府衙门中,也是铁打的老吏,流水的府台,这到底是谁说了算还是真不好说,说起来叫人笑话。”

    沈理心下一动:“莫非赵府台遇到什么难处?鄙人虽久不在松江,可到底家族根基血脉在此,地方上还有几分乡谊!”

    想到来松江一年半的种种辛苦,赵显忠几乎要落泪,可衙门里人多眼杂,自己出身立场,也没有与沈家投诚的道理,苦笑道:“六房都是资深老吏,我虽是掌印官,可也看不到之事,听不到之言,偏生老吏奸猾,欺上瞒下、管会做假,即便捅出篓子,看着也是分毫不沾你,尽是我这主官之责。”

    沈理听出赵显忠的真挚,可这意有所指的话似乎也正验证了某种不祥猜想。

    只是赵显忠话中推脱之意显露,眼下也不是对质的时候,沈理端起茶杯,垂下眼帘,道:“清者自清,赵府台也勿要太过担心,既是晓得老吏奸猾,多加提防勿要被算计就是,省得白担了个罪名儿,损了前程。”

    这番话有些指点、告诫之意,听着并不顺耳,赵显忠却是心中激动。看来沈理明白自己的话中之意,知晓府衙另有人作祟,不是自己故意与沈家为敌。

    赵显忠心中宽怀不已,如此一来,就算钦差是谢阁老的人,自己也不怕了,有了这番示好,过后也有缓和的余地。

    一顿午饭,宾主各怀心思,吃的客客气气,看着倒似热络不少。

    沈理面带从容而来,成为知府座上宾,不知落到多少人眼中。之前衙门里传言沈家要败了的老吏们,少不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沈家是不是另有底牌。

    等到沈理从容而去,半点不见焦色,落到府衙众人眼中,更是觉得猜测当真。曾经对沈家有落井下石举动的人少不得暗暗后悔,想着该如何找补;依旧与沈家暗中保持往来的人,则是松了一口气,觉得庆幸不已。

    沈理没有回宗房老宅,而是去了自家在城里的宅子,不过是三进,是沈理中状元后族中给修葺增建的。直到进了宅子,再不见外人,沈理的神色才沉重下来,没有了方才的从容。

    沈瑞没有回来,只翟进山回来回话。

    “三房沈珠!”因为有七房老太爷的遗言在,沈理并不意外。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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