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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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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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儿就初六;就剩下三日了”柳芽带了惶惶道。

    春燕听了;也带了焦色;抬头咬牙切齿道:“这贼老天;五、六月旱了两个月;这会儿倒是将一季的雨水都补齐了”

    正院;上房。

    徐氏坐在榻上;神色恍惚。

    在她眼前;周、吴两位妈妈;红云与红霞两个心腹婢子都在。两婢都是双目含泪;两个妈妈面色也难看。

    “去账上支五百两银子;加上昨日新得的那株老参;去给陈大夫送去。”徐氏长叹了一口气;道。

    吴妈妈应声去了;周妈妈犹豫了一下道:“太太;老爷既是犯了宿疾;这样硬挺着可怎么好?是不是当劝劝老爷;在衙门里告假”

    徐氏听了;身子一僵;望向周妈妈与两婢;满脸肃穆道:“老爷已经打定主意;要等二哥考完才肯休养你们也仔细些;要是走漏了消息;引得二哥不能安心考试;就算我能饶了你们;老爷也不会饶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道:“老奴(婢子)不敢”

    “不敢就好”徐氏带了疲惫道;闭上了眼睛。

    周妈妈犹豫了一下;对着红云与红霞两个摆摆手。

    两婢犹豫了一下;见徐氏没有反应;蹑手蹑脚地退下。

    “夫人;这事这事实耽搁不得啊二哥还小;家里还得老爷撑着”周妈妈打小服侍徐氏;又陪嫁到沈家;主仆大半辈子;素来忠心;倒是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徐氏睁开眼睛;道:“我难道是不知轻重缓急的?只是老爷自打去年冬天病了一场;这大半年都是勉力支撑;一口气挺到现下;不过是为了不影响瑞哥儿应试早在端午节前;老爷就开始用人参延寿丸了”说到最后;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

    周妈妈脸色骇白;身子忍不住跟着哆嗦起来。

    不管徐氏怎么精明能于;毕竟是内宅妇人;尚书府的支柱依旧是沈沧。

    周妈妈还记得三太爷之丧;堂堂九卿之家;那真跟天塌下来无异;不仅人走茶凉;且不少人虎视眈眈;等着落井下石。饶是徐家那边有姻亲在京;在丁忧服满后;两位还是只有一个勉强留京;大老爷被排挤出京;在外任上过了三年;才重新回到京城。

    那是当年;大老爷、二老爷已经出仕;徐家还有得力姻亲在京;沈家才逃过一劫;没有沉寂下去;如今沈瑞不过是生员;徐氏的几个姐姐、姐夫不是寿高故去;就是告老还乡;如今沈家能依仗的姻亲只剩下两杨家与何家。可姻亲毕竟是姻亲;真正要立起来;还是要看自家二少爷。

    虽说依旧是满腹惶恐;可周妈妈也明白了老爷、太太为何做如此选择;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不再啰嗦了

    刑部衙门;内堂。

    贺东盛站在中厅;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东屋。虽说尚书在中堂听政;不过平素办公地却在东屋。

    贺东盛的耳朵动了动;听到熟悉的咳声;眼神不由暗了暗。

    沈沧入主刑部已经满三年;刑部上下官吏为了前程;自然也盯满了沈沧三年。只是旁人看的是沈沧的喜好;生怕有什么冲撞主官的地方;贺东盛却是盯着沈沧屁股下的位置;观察的也就多一些。

    沈沧身体不好;依旧是了病弱的地步;要不然这几年秋冬;不会年年犯宿疾。

    第一年的时候;听到沈沧的咳声;贺东盛如奉纶音;心里恨不得替沈沧数日子了。他是既盼着沈沧一病而终;又担心自己资历浅;即便主官出缺也轮不到自己。

    等到第二年;听到沈沧的咳声;贺东盛心里少不得骂几声“老而不死是为贼”;却忘了他自己比沈沧也年轻不了多少岁。不过盼着沈沧病亡的念头倒是浅了;因为对六部衙门熟悉后;就会发现像沈沧这样肯将差事交到下边;也肯将功劳分下来的主官;委实难得。既是碰上了;也是自己的好运气。

    等到今年;再听沈沧咳声;贺东盛那点阴暗的小心思又出来了;且底气也足了不少。不为别的;就因他如今正与李阁老府上议亲;两家马上就要成为姻亲。只要沈沧腾出地方;自己资历虽略有不足;可因是本部侍郎;且这几年政绩不俗;只要李阁老力挺;还是大有希望在。

    沈沧人长得清瘦;面上总是带了三分病态。文官这样模样的;不是一个两个;不过活到七老八十的也大有人在看。衙门上下看习惯;也知晓沈沧年年节气变换时要咳个十天半月;倒是没人当回事;只有贺东盛;因心怀鬼胎;观察的多了;就发现沈沧最近几个月的异样与越来越晦暗的面色。

    这样想着;贺东盛险些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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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秋来风疾(三)() 
(全文阅读)

    “呼总算到了”透过白茫茫的雨丝;望向不远处巍峨城墙;沈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在太爷周年后;沈械就启程离开松江;为了早一步进京;走的是陆路;并没有走水路;想要赶在中秋节前抵京;到时走亲访友也不显眼;正好可以托人情寻好缺起复。

    为了给自己留出富裕时间;沈械一行自出发起就顺着官道;每日都要赶百十里路。

    没想到前半程还好;顺顺利利;过了山东境内;一场雨连着一场雨。

    刚开始的时候;为了避雨;沈械还暂缓行程。

    等到后来眼见阴雨连绵;沈械怕耽搁了;就叫人冒雨赶路。就这样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八月初八中午;进了京城。

    “初八了;还好”沈械放下车帘;自言自语道。

    就差几日就是中秋节;他既到了京城;自然当去拜会族亲姻亲长辈。

    只是到底是先去尚书府;还是先去侍郎府;沈械还没拿定主意。

    要是一年前;沈械心中自然是亲近堂舅贺侍郎那边;可今年上半年往京城打发了两回人;想要将起复的事情托给堂舅;不想贺侍郎回信说得倒是好听;却是一直没有准信;直到沈械服满。

    不满之余;沈械少不得多想。

    贺家虽是他的母族与妻族;与沈家世代联姻;可在松江两姓也隐隐相争。只不过沈家先有沈度兄弟为学士;占尽士林名望;后有二房老太爷为九卿;得以在京城立足;使得沈家声望越盛。

    贺家虽也是耕读传家;嫡支旁支都有子弟出仕;不过在品级上始终让沈家一头。也就是贺家是松江土祖;在松江绵延的年头比沈家久远;家族产业不让沈家;这才始终与沈家一道;远胜其他大姓;成为松江一等人家。

    沈械虽对权力看得重些;可身为沈家宗子;也不是傻瓜;自是擦察觉出堂舅的敷衍。

    沈械并未心浮气躁;反而沉静下来;仔细回想自己在京这些年。

    贺东盛与他这个堂外甥两家人倒是有来有往;分外亲近;可真要说起照拂来;却是有数的。

    沈家在京有二房大老爷这门显赫族亲;又有沈理这个状元族弟;轻易也没有央求到贺家的地方。贺东盛自己还在苦苦熬资历;也没有什么可照拂外甥的

    沈械身为沈家宗孙;向来心高气傲;早年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需要贺家扶持的地方。即便是亲近;也是亲戚之间的亲近;倒是并无利益往来。

    直到前几年;贺东盛升了侍郎;对沈械这个堂外甥也热络起来。去年要不是太爷离世;沈械就要在贺东盛的帮衬下;从刑部跳到吏部。同为司官;吏部可是大肥缺。

    沈械本以为即便错过了吏部的缺;自己起复留京应是没问题;毕竟贺东盛背后有个李阁老;京城的司官一抓一大把;并不像堂官缺那样难得。

    谁会想到;直到他服满;都没有准信。

    要是单单是京中贺东盛这边有变化;沈械还不会想到旁处;毕竟两地相隔千里;有些事信中也说不清楚。可是;不仅京中贺东盛敷衍冷淡;就是松江贺家那边;如今也少了几份热络。

    变化并不是从族长太爷去世开始;而是从沈珏灵柩回松江开始。

    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并不难猜。

    想着前几个月松江各种沈家长房与沈家二房“反目成仇”的流言;沈械脸色一片阴沉

    仁寿坊;沈宅;九如居。

    沈全收了伞;脱下身上蓑衣;递给旁边的婢子。沈瑞看了看外头雨势;还有地上一滩水渍;带了无奈道:“不过是乡试;我又不是小孩子;倒叫三哥顶雨过来。”

    虽说沈全不放心沈瑞;可是怕太郑重;引得他紧张;反而影响明日考试;故作轻松道:“前几日才见过;谁耐烦再见你?还不是我娘;前些日子在寺里供了个平安牌;今儿到日子对方送来;就巴巴地催我给你送过来”说罢;从怀里郑重掏出个半个巴掌大小的锦袋来。

    沈瑞双手接过;道:“倒叫婶娘为我操心。”

    五房父子四人都有功名;郭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自晓得考场规矩;是不许带片纸进场;也不会去求纸符;这锦袋里装的就是一个一寸宽、寸半长的平安无事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倒是不犯忌讳。

    沈瑞立时取出来;将腰间系着的一枚玉环换了。

    沈全素来是个爱操心;向来将沈瑞当成亲生弟弟待;明知晓二房长辈会有吩咐;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考篮都准备好了?我请大哥去钦天监打听了;这几日难有放晴天;别的不说;炭需要多预备。考房都是敞着的;这样天气;炭火不足可要出大事”

    沈瑞领他好意;并不嫌啰嗦;点头道:“太太那边早就预备好;炭火、炉子、吃食都预备得了”

    沈全先是点点头;随即望向沈瑞带了怀疑道:“瑞哥儿会生火么?要不要先将小炉子拿过来;点个火试试看?你平素里不做这个;到时候点不着可是自己遭罪”

    沈瑞嘴角抽了抽;就在昨天准备考篮时三老爷提出了同样的问题;还逼着沈瑞点了一遍火;烧水热吃食什么的都做了一遍。

    不是个顶个儿都说他少年老成么?怎么就一点信心没有;难道他看着像是废材?

    “还是试试看吧”沈全眼见沈瑞神情;还是不放心地道。

    沈瑞忙摆摆手道:“不用折腾。昨儿我已经试过了。”

    沈全点点头;算是放下一点心。不过待他再一打量沈瑞;又担心起来。

    沈瑞素来爱洁;即便是闭门读书;每日里都要沐浴梳洗。当初初到京城;正是寒冬腊月;每日里沐浴不方便;沈瑞也要清水擦身。

    乡试不同童子试一场是一日;而是一场是三日。

    巴掌大的排房里;无门无窗;只有一块木板;一把椅子;一只马桶。整整三日;吃喝拉撒都在里头。就是沈全;想起来都觉得惊悚;更不要说沈瑞这样龟毛性子。

    “说起来;天气凉也有凉的好处。要不然想想三日之内不能倒马桶;就能让人呕死。”沈全道:“哎;到底不比在家里;瑞哥儿就对付对付”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道:“对付什么?”

    随着说话声;进来个少年;也是如沈全差不多的装扮;身上披着蓑衣;带了一身潮气进来。

    是何泰之来了。

    沈全笑道:“我正担心瑞哥儿受不来考房的肮脏”

    何泰之比沈瑞小两岁;今年已经十四岁;也开始变嗓子。

    在县学两年;何泰之已经褪去稚气;不再像个童子;成了翩翩美少年。

    听了沈全的话;何泰之也想起沈瑞的毛病;去了蓑衣;道:“现在说这个也晚了;要是全三哥早点想起来;还能叫瑞二哥寻地方去适应适应。饶是再不动如山;到时瑞表哥也要神容大变”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掩嘴而笑。

    沈全想想那个情景;也觉得可笑。

    眼见着两人都打趣自己;沈瑞横了这两人一眼道:“我去适应是来不及;可全三哥与何表弟现下开始适应还来得及;赶早不赶晚;左右两位总要适应

    何泰之入了座;本就着点心吃着姜茶;听了沈瑞的话;身子一哆嗦;立时没了胃口。

    沈全忙道:“许是以讹传讹;哪里就到了那个地步?这里毕竟是京城;与南直隶又不一样。”

    他虽听兄长提及乡试的苦楚;可那是南京;与京城又有不同。

    何泰之本想要说两句;不过见沈瑞笑吟吟地听着;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沈全过来是送平安牌;何泰之过来是送牛肉的。

    “正好昨儿乡下来人;送了只牛腿过来;我娘记得瑞二哥爱吃牛肉于;打发我送来;说可以吩咐厨房那边做成炸成肉于;总比饼子什么的强”何泰之道。

    因耕牛不得随便屠宰;就算在京城;牛肉也不常见;总要赶上有伤牛;在衙门报备过了;才能宰杀。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像尚书府这样的人家;一个月吃上一、两顿牛肉也不是难事。

    牛肉比羊肉粗糙;不易克化;尚书府老的老、小的小;都不爱吃这个。就是沈珏在时;饮食口味也是保持着南方口味;爱吃鱼虾;对于牛肉只是寻常。反倒是沈瑞;见每次牛肉就是红烧或是炖汤;想起后世的牛肉于;就吩咐厨房炸制。炸好的牛肉于酥香于脆好克化;倒是大家都能吃两块。

    “等我考完出来;再去谢姨母。”沈瑞道。

    何泰之摆摆手道:“瑞二哥就是多礼;不过一条牛腿”

    东西都已经送到;沈全与何泰之就没有多待;披上蓑衣去徐氏那里打了个照面;就告辞回去了。

    尚书府这里;一切如常。

    三太太早上的时候;倒是问过徐氏;用不用今日张罗一桌;被徐氏给否了

    “瞧着瑞哥儿已经够用心;剩下的就靠天意;只做寻常就好;省的他又逼自己。”徐氏道。

    三太太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幸好大嫂想的周全;要不然我这做婶子的可是好心办坏事了”

第四百零八章 秋来风疾(四)15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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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午时候;雨势渐歇。

    九如居中;柳芽与春燕两个隐隐地都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府里气氛有些不对劲;人人都带了小心;绑紧了脸。就连她们这两个婢子;也感觉到了。

    “其实;老爷、太太那边也担心二哥考试吧?”柳芽带了担心;低声道。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少爷没考中;那老爷、太太那边会不会失望?少爷看着平和;骨子里却是好强的;否则也不会这样用功刻苦。

    虽说少爷与尚书府有先辈的渊源在;可嗣子毕竟不是亲生子;有了功名也能多几分底气。

    满府算下来;从松江就开始服侍沈瑞的就只有柳芽与长寿两个。同春燕这些尚书府世仆相比;柳芽想的自然就多了些。

    “不担心才怪;听说各种考试中;乡试最难;二哥又是头一回下场。”春燕也忧心忡忡道。

    她倒没有想万一沈瑞考不中老爷、太太会不会失望;而是想着自己少爷读书太用功;这几年下来;旁人看的都觉得累得慌。早早考上了;也能缓口气;要不然再学三年;说不得身体都熬坏了。

    沈瑞从书房出来;揉了揉手腕;道:“老爷可回来了?”

    “申初就回来了。”柳芽随口回道。

    沈瑞听闻;却是一愣。

    沈沧虽已经官居尚书;可在公事上从来仔细;鲜少有提前归家的时候。

    沈瑞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道:“取了蓑衣来;我去正房。”

    柳芽应了一声;取了蓑衣与木屐出来;服侍沈瑞换上;又取了一把油纸伞

    “嗒嗒”;沈瑞自己撑了伞;去了正院。

    上房里;不仅沈沧夫妇在;三老爷也在。

    眼见沈沧面如金纸;咳声不断;三老爷险些落下泪来:“大哥;你这咳疾;本就怕凉;如今又是这样天气;何必每日早出晚归?还是暂时告假以作休养吧”

    沈沧额头上汗津津的;难掩乏态;望向徐氏。

    徐氏犹豫了一下;起身去里屋取了一枚药丸出来。

    沈沧就着茶水;吞了那枚药丸;又闭上眼养了会儿神;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过几日就告假;我也想要好生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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