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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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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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没拦着沈珏吃酒;沈瑞心里虽也明白这事不妥当;可是就不好当着沈沧说了;否则就要牵扯到沈珏身上。

    外面漫天雪飞;父子二人转过影壁;相伴往内宅而行。

    “莫要想太多;不管有什么事;还有我与你母亲呢……”沈沧道。

    北风渐渐小了;雪花已经簌簌落下。

    夜晚静寂;远远地传来梆子声;已经是二更天。

    将沈沧送到正院门口;还没等沈沧进去;就听到西南传来一阵喧嚣声。

    父子两个齐齐住了脚步;往西南眺望。

    西南处;正是小二房的院子。

    沈沧听着这声音不对;忙对沈瑞道:“赶快去看看;那边怎么了?”说罢;匆匆进了院子;去寻徐氏。

    “夫人;二房那边动静不对;快打人去二房看看;是不是乔氏有什么不好?”沈沧道。

    他是大伯子;不好直接过去;要不然方才也不会打沈瑞一个人过去。

    徐氏闻言;吓了一跳;忙道:“还是我过去一趟……”

    沈沧点点头;道:“如此也好;要是乔氏有个不好;也没法跟二弟交代…

    夫妻两个都不喜乔氏;可都不能真的不管乔氏。

    等徐氏出了正院;就见迎面急匆匆奔来一人;见了徐氏;顾不得行礼;带了哭腔道:“太太;快打人去请大夫;三哥昏倒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慈母之心(四)() 
来的人是毛妈妈。

    “三哥怎么会晕过去?”徐氏听了毛妈妈的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嘴里问着;脚下却没停。

    “我们太太因三哥今日玩耍;罚三哥跪了一个时辰。”毛妈妈带了哭腔道

    徐氏脚下越急促;皱眉道:“三哥身子结结实实的;跪一个时辰就晕了

    毛妈妈哽咽道:“是……是罚在院子里跪着……”

    说话的功夫;一行已经到了西院门口;正好与沈瑞对了个正着。

    沈瑞背着昏迷不醒的沈珏;乔氏跟在后边;声音带了焦急;道:“二哥这是要背三哥往哪里去?莫要胡闹;快将三哥扶到屋里去”

    “瑞哥;三哥真是怎么了?”徐氏见状;忙问道。

    沈瑞道:“母亲;珏哥冻着了;是不是该请大夫过来……儿子先背他回他那边;在这边养病也不便宜……”

    徐氏顾不得仔细问;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乔氏含泪站在门口;看着徐氏委屈道:“大嫂;我真没想到三哥会挨不住

    徐氏瞪了她一眼;却晓得眼下不是与之计较的时候;忙带了人随沈瑞去西北院。

    春鹦与春鹤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迎了出来;看到一动不动覆在沈瑞背上的沈珏已经傻眼了。

    “准备浴桶再去个人赶紧去大厨房要热水;要快”沈瑞冷着脸吩咐道

    春鹤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毛妈妈跟在徐氏身后;见沈瑞直接将沈珏背进北屋;迟疑道:“二哥;三哥是冻着了;是不是当用雪好好揉揉手脚?”

    沈瑞直接背着沈珏去了卧房;将他放在炕上。

    “不必;冻伤用温水沐浴更妥当”沈瑞道。

    上辈子他也误以为冻伤后需要用雪揉;后来到了京城;有一年深秋与几个师兄弟郊游;有两个师兄非要爬野长城;与大部队走散了;赶上降温下雪;在野外冻了一晚;一死一伤。

    惨痛的代价;也让沈瑞知记住了一些冻伤后的抢救知识。

    炕上;沈珏双眼紧闭;脸色青白;手脚都冰冷;浑身硬邦邦的。

    徐氏听说沈瑞要热水;怕大厨房那边不足;立时吩咐人去正院的小厨房提热水。

    这两处倒是都没耽搁;没一会儿就有当值的粗使婆子抬了热水过来。

    这会儿功夫;沈沧也得了消息;直接过来这边。

    浴桶里的温水已经兑好;沈瑞就请徐氏回避;父子两个将沈珏剥了个精光;抬到温水中。

    徐氏在外间;已经低声从毛妈妈口中问出详情;又怒又悔;怒的是乔氏如此不慈;这隆冬时节、大雪纷飞的;竟让沈珏跪在外头;悔的是自己不该只想着顾及乔氏颜面;不插手小二房家事;没有早点过去。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徐氏气的浑身直哆嗦。

    这哪里是教子?

    就算沈珏今日白日嬉戏不对;确实犯了错;可也不当这样惩戒。

    沈珏生前也曾有淘气的时候;乔氏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过;如今却是这般硬心肠。

    不是肚子里出来的;这真是不心疼啊。

    想着方才沈瑞小脸紧绷的模样;这沈珏要是没事还罢;要是真有个好歹;沈瑞定要记仇的。

    毛妈妈想着沈珏昏厥不醒、生死不知的模样;眼泪也是止不住。

    沈珏虽不是二老爷与二太太亲生;却是上了族谱的嗣子;以后要支撑小二房门户。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可怎么跟二老爷交代?

    沈珏在浴桶里泡了有两刻钟;脸上见了红润;原本僵硬的手脚也软了下来

    沈瑞探了探浴桶里的人;见里面水不温乎了;就将沈珏扶了出来;擦拭干净;又放回到炕上。

    用温水泡了后;沈珏手脚还好;可膝盖因跪的久了;依旧是乌青一片。用手摸着;只觉得从里到外一个劲的冒寒气;显然已经是寒气入骨。

    沈沧眉头拧成一团;直咬得后槽牙疼。

    好好的孩子;这是造的什么孽?

    这寒气入体可是大事;沈珏身子还未长成;要是坐下病根;就要受罪一辈子。

    沈家常请的大夫就在同坊;这会儿功夫管家已经请了大夫过来。

    因去的时候;管家就直接说了冻伤;大夫就拿了两瓶外敷的药膏过来。

    等给沈珏把完脉;大夫就开了驱寒清热的方子。

    沈珏身上转暖过来后;开始起热来。

    沈沧又叫大夫看了沈珏的膝盖;大夫常来沈宅;知晓沈珏身份;只当是受了沈沧的“家法”;不赞成地看了沈沧一眼。

    沈沧心中越堵得慌;可也不能拉着大夫解释不与自己相于。

    “这膝盖可不单单是冻的;这淤血得揉开;要不然过后要遭罪。”大夫又取了一瓶药酒出来;倒了些在手心中;使劲地沈珏膝盖上揉起来。

    沈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呻吟出声;不过因烧得迷迷糊糊的;依旧是闭着眼睛。

    大夫揉了足有一刻钟;屋子里都是浓浓的药酒味。

    “今晚需仔细看着;许是要高热;用热毛巾擦拭;这退热的药三个时辰用一副;三副药下去要是还不退烧;就再使人去接我。”大夫起身擦了手;嘱咐道。

    等大夫走时;已经是三更天;眼见沈沧与徐氏都面带乏色;沈瑞就催沈沧夫妇回去:“明日父亲还要去衙门;赶紧回去歇息;儿子在这里看顾三哥就行;还有母亲也随父亲回去吧;这边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

    徐氏满脸羞愧道:“都是我的不是;知晓三哥被叫过去后就当过去瞅瞅;也不会让珏哥遭了这番磋磨。”

    沈瑞忙道:“关母亲什么事?谁会想到她……谁会想到呢……”

    想着看到沈珏冻的昏厥;脸上不见半点愧疚、反而哭哭啼啼满脸委屈的乔氏;沈瑞觉得厌恶的不行;连“二婶”也叫不出来了。

    徐氏拉着沈瑞的胳膊;满脸关切道:“你要留下看顾珏哥;我也放心;只是不许你逞强;如今珏哥已经病了;要是你也跟着倒下;可不是要我们的命么?”说罢;叫了周妈妈与毛妈妈过来;吩咐道:“我就将二哥、三哥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周妈妈与毛妈妈忙应了。

    不过在走之前;徐氏问毛妈妈道:“先前在二太太跟前嚼舌头的婢子是哪个?”

    “是秋香。”毛妈妈提心吊胆地回道。

    徐氏听着这名字耳生;就望向周妈妈。

    “是良乡庄子上二管事的丫头;前年进府的;之前在客院做扫洒;后分到二房。原是三等;二老爷、二太太出京时;被留下来看院子;才提了二等。”周妈妈道。

    徐氏听了;没有在多问;随沈沧回正院了。

    沈瑞坐在炕边;看着烧满脸通红的沈珏;对用湿毛巾降热这法子有些不放

    想着这个时候已经有白酒;沈家酒窖里也有;沈瑞就对周妈妈道:“烧酒外擦能退烧;劳烦妈妈去取两坛烧酒来……南藩烧酒与京城这边烧酒每样都拿一坛……”

    周妈妈虽觉得这法子新奇;闻所未闻;可见沈瑞说的笃定;便也不罗嗦;叫了个小婢提灯笼;往大厨房酒窖寻烧酒去了。

    毛妈妈心中忐忑;见沈瑞寒着脸;只指使周妈妈;不用自己;越不安。她却是不敢啰嗦;只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沈瑞与沈珏关系好;对于这边也是熟的;认识春鹦与春鹤两个屋子里服侍的近婢;至于几个粗使小婢则是不熟。

    他看了几个婢子一眼;又看了看毛妈妈;道:“珏哥身边虽离不开人;可也不用一窝蜂都在这屋里杵着;就分作两班……春鹦带个小丫头留下;随我与周妈妈算作一班;剩下的人先去睡觉;两个时辰后过来换班。”

    毛妈妈虽心中放心不下;秋鹤也不想走;可沈瑞与沈珏不同。

    沈瑞去年进春山书院前;曾协助徐氏管家;在沈家下人眼中颇为威仪。如今他既然开口吩咐;毛妈妈与秋鹤就应了;带了两个小婢下去。

    没一会儿;周妈妈带了烧酒回来。

    见屋子里人少了一半;她还诧异;听闻是沈瑞将人手分作两班;连连点头道妥当。

    倒不是她倚老卖老;生怕累着自己;而是担心沈瑞不管不顾的熬下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沈珏冻了这一场;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要是沈瑞只顾着兄弟情分、不爱惜自己;阖家都要跟着不安生。

    在周妈妈眼中;沈瑞可比沈珏金贵多了。

    沈瑞将两坛烧酒都打开了;分别用手指蘸了舔了舔。

    怪不得有酒商千里迢迢从南藩贩酒北上;同样是白酒;南藩白酒要比京城这边的白酒更醇。

    他就吩咐春鹦去寻了空盆;将这坛南藩白酒倒了小半盆出来;用这个投毛巾给沈珏擦身……

    西南院;北房。

    乔氏坐在榻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尽管夜已深;可她却不敢歇下。

    她不过是小作惩戒;并不是存了坏心;谁想到平素健壮得如小牛犊似的沈珏说晕倒就晕倒了。

    如今闹成这样;她有理也成了没理了。

    想着沈瑞满脸森寒;还有徐氏挟怒的那一眼;乔氏即便觉得自己没错;心中也不免惶惶起来。

    她既不睡觉;小二房的婢子们就都提心吊胆地旁边侍立。

    乔氏想要知晓沈珏的情况;可又不敢打人去问;知晓毛妈妈跟着过去了;就打算等毛妈妈回来。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头有动静。

    乔氏“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忙吩咐身边人道:“快去看看;可是毛妈妈回来了?”

    婢子应声出去;却是带了几个人进来;不是毛妈妈;而是红云并两个粗使婆子。

    “二太太。”红云屈膝道:“我们太太打婢子来传话”

    乔氏揉着手帕道:“可是大太太有什么事情吩咐?”

    红云起身道:“我们太太问;秋香是哪个?”

    乔氏听了;望向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俏婢。

    那婢子白了脸。

    乔氏用下巴点了点头道:“就是她”

    秋香见红云面带不善;吓的一激灵;跪了下来。

    红云道:“太太说;这等在主人跟前尽谗言、挑拨二太太与三哥母子情分的贱婢不能留;叫打了板子关柴房里去”

    二太太闻言一愣。

    秋香已经反应过来;忙膝行两步抱了乔氏的腿;哀嚎道:“太太救命”

    乔氏忙一把踢开;后退两步。

    红云已经示意两个仆妇上前;堵了秋香的嘴;拖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慈母之心(五)() 
乔氏躺在床上;一直到天亮都没合眼;眼前都是徐氏的冷眼与秋香的嚎叫

    当秋香被拉下去时;她脸上滚烫;想要开口留人;又底气不足;任由红云一个婢子在二房主仆上下大雌威。

    秋香的板子;就是在二房院子里挨的。

    一下下的;哪里是打在秋香身上?这是在打她这个二太太的脸。

    可她眼下却只能忍着。

    见毛妈妈还没回来;乔氏神色憔悴;嗓音嘶哑地吩咐道:“去看看毛妈妈回来没有?”

    二房的一等婢子依旧是紫字辈;却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些人;自打南下时在码头上险些“走散”;乔氏身边的人就让二老爷换了个于净。

    如今的两个婢子;都是在二老爷后来安排的家生子;老实不机灵;胜在本分。

    乔氏却向来不喜欢笨拙的婢子;这才瞧着秋香机灵;想要抬举秋香。

    人人都说秋香要体面了;可小二房上下的婆子、婢子没想到秋香的“体面”日子这么短。

    平日里大太太给二太太面子;不插手这边庶务不假;可遇到不对的地方;却是半分不留情面。

    本就被二老爷整治了一回的下仆;这下更老实了。

    大家都看出来;乔氏这个二太太是个靠不住的。先前那些被二老爷落的近人;有不少都是乔氏的陪房;服侍她半辈子;也不进她怎么护着;更不要说后来这些人。

    秋香一个婢子盯着少爷的行踪是不对;也不应该跑到太太面前告刁状;可要不是二太太有心;她一个婢子怎么敢踩着少爷巴结太太?

    结果事情出来;二太太却只是哭;满脸无辜模样;对于秋香连一句护着的话也没有;任由大太太落秋香。

    秋香是家生子;被当家太太厌弃;哪里有好下场?说不得连一家子都要跟着连累到底。

    二太太却问也不问一句;撒手不管。

    这下小二房的下仆算是看明白;即便有上进之心;也不敢再往二太太身边使劲;谁晓得下回二太太再犯糊涂;顶缸的是不是自己?

    婢子去了下房;没有找到毛妈妈;回话道:“太太;毛妈妈还没回家……

    二太太听了;只觉得头疼;连早饭也推到一边;又解了衣裳;回到床上歪着。

    因昨晚熬了一晚上的缘故;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来。

    当毛妈妈黑着眼圈、满脸乏色地回来;想要与二太太禀告三哥病情时;就看到二太太酣睡正香的模样。

    毛妈妈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外头天色。

    大雪已经停了;日上三竿。

    虽说昨晚沈珏给大家排了班;可毛妈妈因身上带了于系;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熬到五更天;带了几个婢子去换了班。

    沈珏高热了一宿;擦了半坛酒;天亮后倒是渐渐降了下来。

    沈瑞小憩后醒来;用了早饭;就打毛妈妈先回来;让她晚上再过去轮班

    沈珏身上是冻伤;体内却是外感风邪;白日里还好;晚上就容易高热。毛妈妈与周妈妈是经年的老人;有她们两个晚上坐镇;也叫人放心些。

    毛妈妈从西北院出来;顾不得先回家;就先回二太太这边;就是想着向二太太禀告三哥的病情。

    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个情景。

    毛妈妈即便是下人;也难免腹诽;摇着头从北房退出来。

    早有伶俐的婢子;上前悄悄说了秋香之事;话中不乏兔死狐悲之意。

    毛妈妈闻言;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秋香固然是自己错了规矩;可大太太直接插手小二房家务;这般不给二太太脸面;她们二房的下人以后少不得也要夹着尾巴做人……

    西北院;北屋。

    沈瑞拭了拭沈珏额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即便人还没醒来;可只要不持续热总是好事。

    不过看到沈珏红亮亮的手指、肿了一圈的耳朵时;沈瑞心中满是愤怒;最想要骂的不是乔氏;而是沈珏。

    平素最是机灵不过的人;这回却犯蠢;这么冷的天;说跪就跪了;难道就不知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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