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是杨廷和之子;算是他半个便宜师兄;他去杨家时还专门给了见面礼;三老爷当时不过是杨家座上宾之一;寿哥虽见过;却是有留意。
三老爷觉得后背僵;不过活了三十好几;再怎么也不会在几个少年跟前失态。
他随意招呼了一声;就将视线转移到冰场上;道:“我不过来看看热闹;你们继续……”
旁人没觉;只有三老爷自己知道;他嘴巴里于的厉害;强作镇定声音才没有颤音。
还有三局;虽说现下红队领先;可绿队也并非无扭转希望;因此大家见过三老爷之后;就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冰场上。
剩下的三局中;绿队先赢了一局;不过得分是小比分;只得了一分。
第二局是是红队赢了;也是小比分;如此场上比分就是九比六。
最后一局决定胜负;要是红队赢了;不管什么比分都是最后胜利;要是绿队赢了;只有比分在三分以上才能不输;小比分的话结果依旧是输。
如此一来;大家投掷起来;就都带了小心。
三老爷站在旁边;忍不住又飞快看了寿哥一眼;随后望向沈瑞。
原来这举是侄子交的新朋友;瑞哥真的没有怀疑过寿哥的身份么?
可沈瑞的心思都在比赛场上;对于这些小伙伴;也不见有另眼相待的地方
伴君如伴虎;这储君就是小老虎。齿爪虽未长成;可心性也没定性;更是不好琢磨。
再看杨慎;全神贯注地盯着冰场上;时而与队友说话;压根就没望向寿哥
三老爷忧心忡忡;不敢继续在这边呆着;生怕自己露出不对头来;引得寿哥不快;趁着大家不注意低声跟沈全说了一声;就离开了花园。
沈瑞装作随意的模样;看了三老爷的背影两眼;就移开视线。
他心中也在嘀咕;晓得三老爷八成是认出寿哥了。
去年沈杨两家定亲时;三老爷是见过寿哥的。
不过瞧着寿哥模样;应该是对三老爷没印象。
如此也好;要不然真要揭破寿哥身份;以后怕是不能这样相处了。
就在这时;就听沈珏高声欢呼一声;原来他投掷的第二只冰壶过了绿队成绩最好的高文虎的冰壶;一半压在圈垒中间红色小圈上。虽不是在圈垒正中心;可是这个冰壶的位置已经是极佳;且位置正正当当。
别的冰壶想要过他的位置;除非将它挤走;可是绿队剩下没投掷的两人是杨慎与何泰之。
这两人都是力气不足的;冰壶即便能滑掷出去;撑死了顶一顶沈珏的冰壶;想要彻底挤开却是不容易。
红队其他人也看出这点;脸上都露了欢喜。
这是提前迎来胜利?
绿队的人脸上则带了沉重;都是年轻人;都是喜胜不喜败。
高文虎抓了抓后脑勺;徐五则是跺脚叹气;何泰之脸上带出几分绝望来。只有杨慎;外柔内刚;带了韧劲;却是不肯轻易言败。
他并没有着急去投壶;而是在圈垒旁边看了半响;将现下已经投出的冰壶位置都留心了一下;方叫了徐五与高文虎过来;低声嘱咐了两句。
至于何泰之年幼体弱;还要在杨慎之后投掷;杨慎就没想着用他。
见杨慎这般郑重;红队诸人脸上都收了笑;望向场上时也带了认真出来。
杨慎已经站在边线上;长吁了口气出来;随后拿起一只冰壶。
高文虎与徐五已经拿了冰刷;站好了位置。
冰壶投掷了出去;力气并不大;冰壶缓缓向前滑行。
高文虎与徐五的冰刷刷的飞快;冰刷摩擦冰面;使得冰壶顺着他们刷过的冰面前行。
红队的几个人都笑了;因为高文虎刷歪了;冰壶擦着沈珏的冰壶停下;比沈珏的冰壶距离中心少半个壶身。
何泰之在旁;露出惋惜。
杨慎这只冰壶是绿队位置最靠前的;却依旧差了那么一点距离。
杨慎蹲在边线外;这次运气的时间要比上回多了许多。
依旧是高文虎与徐五刷冰;第二只冰壶一下子就滑掷出去;从度就能看出来;这次投掷的力气比上回大多了。
高文虎与徐五按照直线刷冰;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冰壶;向着前面红圈前挨着的两只冰壶中间撞了过去。
前两只冰壶都被推上前;左右分开;中间的冰壶又滑行了几寸;正好是正中心位置。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拿着冰刷站在圈垒外的徐五已经丢了手中冰刷;手舞足蹈;大笑出声。
何泰之后知后觉;忙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就跟着欢喜起来。
杨慎脸上神采飞扬;不过左手却是在揉着右肩。方才最后一投;他也是憋了吃奶的劲;肩肘用力过度;过后都觉得麻。
圈垒中绿队领先;红队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投手寿哥。
寿哥之前的成绩;可是不稳定;偶尔投出一个好位置;都是凭了运气。
他面上带了郑重;拿着冰壶就迟疑起来。
沈全见了;便道:“寿哥随意投就好;即便绿队赢了;照现下的位置看;也不过是一分;最后还是咱们胜”
寿哥却不这样想;连杨慎这个文弱书生都奋力一搏;为绿队争取一线生机;自己自然也要挥挥;为红队尽尽力。
不过是几丈的距离;他虽年纪比杨慎小;可要是比力气可不怕。
杨慎那家伙;在场上用计谋;自己就不能用么?
杨慎是将第一个冰壶挨着红色冰壶;第二个冰壶从中间撞过去;一半靠的是巧劲;一半看的是运气;两者缺一不可。
如今圈垒中间的红圈中;绿冰壶在正中间;左侧是红色冰壶;右侧是绿色冰壶。红色冰壶的位置在第二只冰壶位置前;这也是沈全淡定的原因。因为按照现下场上的分数看;绿队只能得一分。
现下红队是九分;绿队是六分;绿队得了一分也徒劳无益。
如今红队就剩下寿哥不假;可绿队剩下的是力气更弱的何泰之。
在沈全与杨仲言、沈珏几个看来;眼下绿队虽掷出得意的一壶来;可胜负已定;寿哥的成绩无关紧要。
寿哥却是开始认真起来。
同红队其他三人相比;他算是比较弱的一环;之前也没有给红队争得几个积分。
如今还要含糊过去;他自己都不乐意。
他便也请沈全、杨仲言两个出来刷冰;目标就是正中间的绿冰壶。
沈全、杨仲言虽觉得没必要;不过见他满脸斗志;便也听了招呼出来刷冰
结果一只冰壶出去;看着是攒了力气的;沈全与杨仲言也手忙脚乱地刷冰。不过因最初的方向就瞄歪了;这只冰壶连圈垒中的红色内圈都没碰上;离了好几尺远;勉强停在了最外头的白圈与黑圈之间。
寿哥瞪着眼睛;满是希望地看着;结果成绩如此;小脸说不上是羞还是怒;憋的通红。
沈珏拍了怕他的肩膀道:“急什么?不是还有一只冰壶”
寿哥点点头;脸上越认真。
第二只冰壶投掷前;寿哥瞄了好一会儿;才憋了一口气;将冰壶投掷出去
他是喜动不喜静的性子;打小爱武事;力气要比同龄人大不少。
这一只冰壶出去;压根就不用沈全、杨仲言刷冰;就迅地冲圈垒滑去。
不过将到红圈时;被距离中心第二远的绿冰壶挡了一下;转了方向;向左边滑去;正好撞到沈珏先前那只红冰壶。
可见是用了大力气;即便是扭转方向后;冰壶的推力使得两只红色冰壶继续往前滑了几尺远;别说是离中心红圈远了;就是中间的黑圈都滑出去了。
不管是红队诸人;还是绿队诸位;都齐齐地傻了眼。
场上大逆转;红圈之内;一只红色冰壶都没有;却有两只绿色冰壶。在距离中心最近的红色冰壶直径内;还有两只绿色冰壶。
不是平局;而是绿队可以得四分;累计十分过了红队的九分
“这……这……寿哥你到底是哪队的呀?”沈珏想着自己的白玉美人;满脸心疼道。
杨仲言“呵呵”两声道:“看来赛场之上;不到最后;还真是难说胜负…
沈全见寿哥脸上青;眼见要恼了;忙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等下回再玩赢回来就是……”
寿哥没有接沈全的话;而是望向沈瑞道:“下午再比一回”
沈瑞不假思索;直接摇头道:“那可不行本来大家冬日里活动的就少;这冰壶玩的时候没什么;可实是费肩肘;这比一次下来;每人就要投掷二十次;现下没什么;明儿肩膀定要酸的。不歇一歇再玩下去;就要拉伤筋了……”
寿哥虽不甘不愿;可也晓得沈瑞说的有道理。
现下连他都觉得肩膀、手腕累了;更不要说杨慎、沈珏、何泰之几个这几个看着就文弱的。
他回头看了看沈全、沈珏、杨仲言几个;面上带了几分不自在道:“是我不好;连累大家跟着输了比赛;真是对不住……”
这几人都不是小气的人;哪里会因这个气恼?
相对的;因寿哥这大方认错;倒是引得这几位生了好感。
毕竟寿哥先前的表现;是个臭屁的熊孩子;不加掩饰的傲慢;说话行事并不讨喜;如今这半是羞愧、半是委屈的模样;倒是显出几分稚嫩可亲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白龙鱼服(二)()
沈全笑着道:“没关系;权当让他们。要不是凭借运气;早在几局前绿队就输得没机会翻盘了……”
杨仲言先去摸了摸寿哥的头;随后勾了肩膀;笑嘻嘻道:“不过是输了几个小玩意儿;寿哥要是再念叨就显得咱们小气了。”
沈珏虽心里有些舍不得那白玉美人;不过既是肯拿出来最彩头;就有了输的准备;便也点头道:“就是;又不是旁人得了去;不过是几个彩头……”
绿队的几位;都已经兴高采烈地庆祝胜利了。
只有杨慎;经过最初的兴奋后;有些冷静下来;不由自主地留心寿哥反应
如此“弄巧成拙”;别说是寿哥;换做旁人也会羞恼。
沈全还罢了;年长大家几岁;说话也宽和厚道;杨仲言这个小胖子直接动手动脚;又是摸头;又是勾肩搭背;这也太自来熟了。
稀奇的是;寿哥不仅不恼;神色反而缓下来;拉着杨仲言、沈珏两个小的;已经商量什么时候再比一回了。
难道这白龙鱼服;还是经常事?东宫真要在宫外半点闪失;牵连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杨慎觉得自己额头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他望向沈瑞;就见沈瑞正笑着恭喜高文虎、徐五等人。何泰之这小子;更是可气;美滋滋地逗寿哥道:“寿哥;你可帮了大忙了我赢的东西;分你一半如何?”
寿哥下巴一抬;嗤笑一声;道:“我就算帮了倒忙;起码心意是好的;也有力气;这次不过是力气用过了谁跟你似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十局下来;你得了一分没有?”
何泰之被揭了短;满脸不服气道:“我这不是年纪小;得意什么?你比我大呢……”
“才大几个月而已;你要是拿年龄说事;那以后只能跟小娃娃比力气了”寿哥轻蔑地看了何泰之一眼。
何泰之被说的恼了;看着沈瑞道:“瑞表哥;以后我跟着你练拳;旁人便罢了;我就不信以后力气比不过寿哥”
寿哥力气虽比何泰之大;不过看起来并不比何泰之结实;反而显得略单薄
“好;只要你有毅力就行”沈瑞道。
“什么拳?”寿哥与徐五不约而同地问道。
沈瑞笑道:“寻常的养生拳罢了。”
沈珏得意洋洋道:“才不是;瑞表哥这套拳不仅强身健体;打架也不怕呢
寿哥与徐五听了;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沈瑞无奈道:“大家跑题了;既决了胜负;那先分了彩头。有什么话;一会儿回屋里说去。”
如今正是隆冬时节;大家在外头待的时间挺长了。方才游戏时;不觉得什么;这一停下来;就觉得冷了。
大家无异议;沈瑞就让绿队先将自己的彩头收回去。至于沈瑞那只紫金狮子;他拿了出来;就不准收回去;就直接送高文虎。高文虎本推迟不要;被沈瑞说了两句才收下。
红队输的彩头都搁在一个托盘上;因绿队高文虎出力最多;大家就让他先选。
拢共是四样;玉马坠;镶宝石金戒指;白玉美人;羊脂玉平安无事牌。
要是眼光好的;自然能看出那羊脂玉平安无事牌材质最好;玉马坠次之;白玉美人是把件材质就差些;不过因块头大;雕工精细;倒是不比玉马坠便宜;宝石戒指看着华贵;实际上价格并不高;要不怎么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呢。
高文虎出身庶民之家;这两年因认识寿哥有了些奇遇;也是在拜师习武上;家境并无什么变化;眼光就也是没长进。
在他看来;宝石金戒指最贵;白玉美人次之;玉马坠再次之;羊脂玉平安牌牌连个花也不雕;肯定是最便宜的。
眼前都是官宦子弟;高文虎怕他们嫌弃寿哥的东西不好;就直接捡了平安牌出来;憨笑道:“我选这个……”
除了杨慎眉毛跳了跳之外;心中拿不准高文虎是运气好、还是晓得寿哥之外;徐五与何泰之都没异议。
要是按照出力多少;第二个该轮到徐五;不过他迟疑了一下;道:“还是杨世兄先选;要没有你奋力一搏;咱们也赢不了。”
杨慎摇头道:“徐兄就赶紧挑了吧;外头这么冷;大家还等着。”
徐五这才看向托盘;倒是没犹豫;直接抄了那白玉美人拢在袖子里。
沈珏正盯着白玉美人;见状低头哧哧地笑。也就是徐五能选这个了;他无法想象一脸方正的杨慎拿了那白玉美人会什么样子;至于何泰之;即便有了字又如何?毛没长全;还是小孩子罢了。
正院;后罩房。
徐氏坐在临窗榻上;看着玉姐做针线;时而还指点一句。
玉姐手中拿着是鞋帮;是一双素面薄棉男鞋;只在圈口用一圈暗线绣了万字纹。至于鞋底;玉姐力气不足;就由专门的针线人纳了。
这双鞋是给沈珏做的。
去年沈珏没走时;玉姐与沈珏是兄妹;如今沈珏回来;两人成了堂兄妹。
饶是如此;玉姐也没有就此疏远了沈珏。
沈家小一辈拢共就四个孩子;堂兄妹与兄妹又有何区别?况且玉姐心里也明白;要是论起感情深厚来;沈瑞与沈珏之间要比自己更亲厚一层。
玉姐想好了;反正都是兄长;两面都敬着;总是不会错。
否则她要是真的亲近沈瑞、远了沈珏;二房长辈不高兴不说;连沈瑞也未必领情。
徐氏道:“你二哥今日请客;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到底都请哪家小娘子;可有了成算?”
玉姐取了一张花笺出来;上面用簪花小楷列了几个名字:“女儿就想到这几个;母亲您看看……”
头一个就是杨家二姐;今年十二岁;是杨镇的庶女;杨仲言庶妹;不过去年冬记在嫡母名下;随后就定下了亲事。定的不是旁人;正是杨廷和的庶出二子杨悍。
杨悍虽是庶出;今年不过十岁;不过美姿容;才思灵敏;是不让嫡兄杨慎的神童才子;让杨镇看上眼;舍不得放手;这才将庶长女记嫡;主动提了这门亲事;求了这个女婿。
第二个是三太太的侄女;田家四姐;今年十三岁。
第三个是夏御史家的大姐;今年十二;与沈家在一个胡同里;是街坊。
第四个则是何家三姐;是何泰之的堂姐;今年十三岁。
徐氏点头道:“怎么不多叫几个小娘子?人多热闹些。”
玉姐抿嘴一笑:“这些不算少了;还有一位客;女儿不知当请不当请?”
徐氏莞尔一笑:“可是你二哥央求你什么了?”
玉姐掩嘴而笑道:“正是;二哥说要是便宜让女儿也往杨家递份帖子;还说杨姐姐年龄尚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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