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萍随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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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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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令侍在第一时间就令我来传话,具体时辰,婢子亦不甚清楚!您还是尽快更衣盘发吧!”

李眠儿点点头,招呼道:“先吃两口茶歇歇气儿,瞧你脸上都出了一层汗!”

“谢李小姐好意了,天气越发热,稍微走动走动就出汗!小姐的茶,婢子暂时是没空喝了,这还得过去前殿帮忙准备迎驾呢!”鸢画明显带有两分拘谨,许是还能不习惯身前之人不日就要成为她真正意义上的主子了罢!

李眠儿点点头,上前迈了两步,算是相送一程。

鸢画福福身子,快步退出房间,闪至外廊,匆匆离去。

“小姐,长公主要您一起接驾?”疏影尚不知她主子有多得当今圣上的看中,更不知她主子受伤之日,皇上曾亲自前来问候的,这在后宫中意味着什么,她一个小丫头怕是不得而知了!

“嗯!自然要去接驾的!”长公主就算没有认自己作义女这一说,皇上亲来,她也该唤自己过去迎驾,因为自己在皇上眼里不是隐形人!

“啊!那……小姐,得快些更衣才是!”疏影没有见过龙颜,虽然知道小姐挺得圣眷的,可想到自己一会就要和大梁王朝的皇帝同处一个屋檐下,难掩兴奋紧张。

“痴丫,别光顾着兴奋,速速去拿衣服来是正经,一会儿迎驾时,可别出了漏子!”李眠儿见疏影嘴里嚷着更衣更衣,可人立在原处兀自不动弹。

“哦——是,小姐!”疏影忽地回神,忙进里间拿来一套华丽宫装,替李眠儿换上,又帮着盘了发,然后稍理容妆,便先往前殿里候着去了。

长公主亦在稍后时候到来前殿,李眠儿瞧她面上喜气盈盈,并无其他,心下稍稍一宽。

皇上直到申时正牌时分,才姗姗而来,长公主携众人尊礼叩拜,皇上朗朗一笑,道声“平身”,往殿中最高大的一张凤椅上一坐。

“皇妹,今日气色不错阿!”

皇上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远远地站在李眠儿身后的疏影禁不住悄然抬头,迅速朝上瞥了一眼,暗地里咂回舌。

长公主灿颜一笑:“得知陛下临幸,仁寿宫里人人都是容光焕发,更何况我这个作主人的!”

“哈哈——”皇上再次爽声大笑三下,“还是皇妹会说话!”

“陛下,小妹说得是实话!”

“好好好,皇妹说得是实话!”

皇上今日看来心情不错,李眠儿还是头次见他这么开心地数次大笑。

联想到近月来南方不时的捷报,心中了然,皇上的好心情多半与此有关罢!

如今的大梁实在太需要这些好消息了,不仅仅安定民心,也好叫周边那些蠢蠢欲动的豺狼们知难而退。

只是,对于这些大捷的缔造者,周昱昭,皇上他心里是如何看待的?会不会因此网开一面,赐武王一家一隅安身立命之地?大家一团和气,安稳过活!

李眠儿暗自私忖着,悄悄憧憬着,她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他们没有鱼死网破的那一天,或许他们……可以圆满地结束这一切!

正自憧憬间,李眠儿忽觉头上射来两道视线,遂缓缓抬头迎了过去。

只听皇上问向她:“几日前,听福贝回说,你的手腕已经痊愈?”

“回陛下,正是!”

“嗯,好!”皇上洪亮道声好,“可曾试过,较之以前,腕力有没有受损?”

“幸得陛下圣恩,还有长公主的悉心照料,臣女的手腕未曾落下病根,复原得十分好!”

“孤许久没听你奏琴了,不如现下你即兴弹奏一曲!”

皇上今日果然是心情大好,李眠儿从他此刻的音容笑貌清楚可辨,这会听他想听自己弹琴,转身待要吩咐宫人搬琴上殿,却听长公主打断道:

“陛下,恕小妹扰兴之罪!青烟她的手腕才将将好而已,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才养了两个来月而已,虽她好得快,可弹琴本是极耗腕力的差事,陛下不若缓上两日,容她再休养休养,巩固巩固!”

长公主语毕,皇上丝毫没有恼意:“就依皇妹的意思,孤过些日子再听吧!”

说到这儿,皇上顿了下。

李眠儿举眉,见皇上朝着长公主挤眉弄眼,语带戏谑:“孤的册书还没颁下,皇妹这就等不及地护上了?”

长公主随即面上一红:“陛下——”

听了他二人这一来一往,李眠儿心内直是狂喜,显然,长公主定是已经向皇上表明了心迹,而皇上他是许可了的……

“三日后,正逢五月初六,是个大吉日,册书便于那日下发罢!”皇上当着一殿众人,许下这一言,。

皇帝一言既出,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长公主轻轻拉了拉李眠儿的手,步至殿中,二人同时曲膝伏下,齐声叩谢:“谢主隆恩!”

第一百四十五迎晖池龙舟竞渡(上)

“小姐,依我看,皇上他瞧上去还是挺平易近人的来!”直到皇上离开仁寿宫老久,疏影仍激动不已,这会儿挽着李眠儿的手臂正往寝宫里走,趁周边没有他人,悄然低语道。

“那是因为皇上今日心情甚好的缘故!”李眠儿目光平视前方,步幅悠然,“切不要以为皇上随和,便胡乱松懈了规矩!”

疏影吐吐舌头:“知道了,郡主大人——”

“嘘——”李眠儿闻言忙嘘声制止,好在疏影声音微小,“你跟着我一天两天了?”

疏影了然,只是似乎有自己的理由:“小姐,您先别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眼下,明明您无需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

听了疏影的话,李眠儿侧过来的脸为止顿了顿,一双深幽似星海的眸子闪了闪。

也许疏影说得没错,也许真是自己过于小心了,也许自己完全可以稍稍地盛气凌人一点,稍稍地自我一点,毕竟再过两日,自己就是大梁的一位郡主了!堂堂长公主的义女,又有何人胆敢随意欺侮呢?

然而……就算如此,变成那么一副样子,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当下,自己管不了恁许多,只要安安稳稳地静待,静待南方战事的结束便好!

其实这劳什子郡主的头衔原也不是她自己打心眼儿里垂涎的!自打探得武王妃的品性为人以及她对自己的态度后,卑微的出身对于她来说已然没有原先所想的那么重要了!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明哲保身,为了自己的命运不被李家随意主宰,这才另寻的出路!

于是她看向疏影。低下嗓子:“成了郡主又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怎知你家主子我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颗棋子呢?”

疏影一听这话,瞬时哑然……

“快回去吧!没见长公主方才临走时候说的话,后日端阳节的龙舟赛,她会带我一起去!到时你也得跟着!很多事尚需小心准备准备!”李眠儿并没有容疏影多呆上那么一会儿,而是很快就出言催促。

“哦……哦!”疏影愣愣地应了一句,魂不守舍地扶住李眠儿,提步往回走去。

到了初五这一日,天际方泛肚白,仁寿宫已开始忙热起来。想必整个皇宫,整个京都,整个大梁都于此时开始热闹了罢。

疏影早早地起床服侍李眠儿沐了兰汤。更衣妥当之后,便自去收拾端阳节需随身佩带的香囊、长命缕等。

李眠儿则见时辰尚早,遂捧了本经书偎在床头研读几页,静静心,驱驱躁。一来天气渐热。再没几天就逢夏至,再过个两庚日就该入伏了,偏得身穿华服,加之又将将沐了热汤,李眠儿直觉浑身热气腾腾;二来一会儿就要随长公主前赴皇家龙舟大赛,离不了又是一番考验。是以此时亟需读两句经文来沉沉心、压压神。

才将辰时初,就听鸢画徐步缓声来请她二人出门了。李眠儿轻吐一口气,由疏影挽着去往长公主的寝宫。

“每年的端阳节。圣上都会在迎晖池隆重地举行龙舟竞赛,与民同乐!为此,朝廷不但于民间广选大力桡手,圣上还会命皇子并同达显贵公子们一道加入其中,场面热闹非凡。你才入宫,这样的热闹戏可不好错过!”长公主从寝宫里走出时。上宫辇前,对李眠儿道。

“是!”李眠儿恭声应是。

长公主抿唇笑了笑,就在乔令侍的搀扶下上了驾辇官八十的凤辇,李眠儿跟在后头也小步登了辇。

辇官们行得不疾不徐,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凤辇停止,宫人揭开车帘,长公主领着李眠儿等依次下了辇,然后换乘一辆赤质金饰的厌翟车。

车子一路向西行又小半个时辰,渐闻车外传来些喧嚷,坐于车内的李眠儿心里估摸着此下该是到达迎晖池了,这迎晖池看来是建在皇宫的西首深处,从仁寿宫到这里,需得先坐步辇,然后再换乘马车,前后耗费大半个时辰,可见这皇宫之大!

果然,不一会儿,翟车稳稳停住,围上来一群宫人,小心翼翼地将长公主等迎出,李眠儿下车前,透过揭开的车帘,瞅见正前方一个诺大的碧绿池湖十二分得醒目,初夏清晨的晖光洒于其上,直是熠熠生辉,甚契合他的名头“迎晖池”。

稍稍地眼锋一转,池子正北岸的岸沿,泊了艘巨大的龙船,只远远地这么目测一下,约摸近二十丈,整艘船身便是一条赤黄的蛟龙,前为龙首,中为龙腹,后为龙尾,栩栩如生也!而船上铺设的帷幔窗宇更是华丽锦绣无比,富贵非凡。

李眠儿轻脚地跟在长公主后头下了车,一行人直奔向北岸的那船龙船走去。

离得越近,越发觉得这艘船的庞大,清风吹过,船上的帷幔随之舞动,李眠儿依稀觑见里头人影绰约,俱都往甲板处集约,应是发现长公主驾临,准备迎接问安了!

李眠儿扶着长公主来到船头,沿着搭好的阶梯拾级而上,果不其然,众几位王妃并有出嫁的几位公主皆已先行到达,这会见着长公主到来,便齐集了起身,挨个儿行起礼来。

虽然一时甲板上花团锦簇,但李眠儿还是一眼瞅到了紫熙公主,以及紧跟在楚王妃身后的眼下已经是楚王侧妃的张淑芬。

不过,不管是紫熙还是张淑芬,在李眠儿瞄向她们二人时,不知她二人是有意还是无心,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看向别处,不曾抛有半缕视线向她过来。

李眠儿不动声色地将眼帘微微阖下半分,帘下,眸中波光流转间,两道寒冰样的光芒稍纵即逝。

短暂的一阵凌乱过后,众位贵人拥着长公主往上席坐下,再又各自一一地重新落座。

她们中原先该属武王妃最为尊长,既然长公主此时来至,自然个个都开始瞧上长公主的眼色了,顺带着还不忘再捞两眼一直跟在长公主身侧的李眠儿。

“皇姑母,您是不是逢着什么大喜事儿了,瞧您这气色——比之往常,又陡增了不少光彩啊!”

这听着感觉偏有些尖细的嗓门来自陈王妃,她这一句看似随意寒暄奉承的客套话,如若在往日,在平时,大家或许象征性地点头附和,一笑而过,并不会多加揣测。然而,在这样的节骨时,听了她这话后,有心人难免会或多或少地将之与近日的流言联系起来。

长公主欲认李眠儿做义女的事虽然尚未大肆公开,皇上的册书也还未下发,但是因为仁寿宫没有特意去严封这个消息,是以前两日皇上在仁寿宫许下的诺,皇宫内外,耳朵稍长些地的都对此有所耳闻。

因而,眼下的众人在陈王妃作此一问之后,纷纷借着其他的动作,竖起耳朵,聆听长公主的反应。

“嗯,还是离蕊眼头儿尖!”长公主听了陈王妃的话,脸上不由笑容一绽,转过头看向她,“你仔细瞧瞧看,本宫的脸色与平日是不是有什么不同?”说着,将左脸往右一偏,再偏,好叫其他人一并看见。

陈王妃原也只是打着个小幌子,试探一下长公主的口风而已,事实上却并没有怎么在意长公主的气色,这会儿见长公主要她仔细观察,她少不得凑近脸去,凝眸细瞅一番。

“可看出来了?”长公主保持侧着身子,向陈王妃追问一句。

“唔,请皇姑母恕侄媳眼拙,侄媳刚也只瞧出点儿不同,却没有看出您这面色同往常比起,究竟怎么个不同法儿来!”陈王妃秀眉一蹙,讪笑着应道。

“看来,褚英的手艺真是愈来愈出神入化了!”长公主听陈王妃没有说出什么不同,便回过脸,对立在身后侧的一位宫人轻笑道。

“皇姑母,褚英怎么了?”这时,楚王妃插上一句。

“近日,本宫新得了一盒胭脂,颜色不浓不艳,味道闻着也甚是清淡,本宫瞧着欢喜,今儿个早上,就命褚英给本宫小心地抹上!不想,效果还真是不错!呶,方才离蕊眼珠子尖,看出来了,不过却没说上个所以然,可不是褚英手艺好?!”

“胭脂?”楚王妃又接过话茬,“嗯,经皇姑母这么一提醒,侄媳再看,您今儿个脸上涂抹的胭脂还真与大家伙儿的不一样!”

“是吗?我来瞧瞧!”陈王妃闻言,不由凑得更近两分,眨了两眨眼,然后拍手笑道,“可不是,这胭脂又闪又亮的,颜色还贴近肤色,不矫揉不造作,怪道我先前没看出来!皇姑母——您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胭脂!”

“甭问从哪里来的,明日本宫叫乔令侍给各家送盒过去就是了!”长公主并没有正面应答。

李眠儿偏头觑了眼长公主的面颊,长公主今日脸上涂的胭脂膏与往日里一直用着的并没两样阿?要说真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在胭脂膏里头兑了丁点紫草油而已。

想此,李眠儿再又觑了眼,暗暗点了点头,长公主的脸颊姻红中泛着光滑柔腻,想确是因那胭脂里兑了紫草油的缘故。只是……只是长公主为何说是用了新胭脂呢?且明日还得为在座的各位主子准备一份?

“那敢情好,也好让咱们这些做侄媳的多沾沾皇姑母的光!”陈王妃雀喜道。

看到陈王妃佯装万分欣然的样子向长公主道谢,李眠儿这才忽地明白长公主将陈王妃的话引向胭脂,原是故左右而言他,敷衍塞责一番而已。

第一百四十六回迎晖池龙舟竞渡(中)

长公主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座的谁人又敢挑明了?于是众人只这么不痛不痒地你一言我一句地拉家长。

忽而远处传来马蹄声以及车辇轴轮的吱哑声,众人循声望过去。看车驾的装饰,多半是哪位亲王家的。

长公主偏过头低声问向乔令侍:“可看清是哪个府上的车驾?”

“回长公主,是秦王府的!”乔令侍躬声应了一句。

“哦——秦王妃来了?那——扶我起来吧,到甲板上去迎她一迎?”

“是!”乔令侍嘴里应着,胳膊已经伸出,托起长公主的右臂。

李眠儿自然是要跟着一块去迎的,提起裙摆,紧跟着起身,随在长公主身后,其余众人亦然。

秦王妃携着世子妃、蓝熙郡主及一行仆妇依次登上甲板,秦王妃面上浮笑,多远就将手臂朝长公主伸出,声音微提:“妹妹来得早阿!”

长公主上前迎了两步,拉过秦王妃的手,笑着点点头,然后却将脖子勾着,看往秦王妃的身后,脸上忽得绽开大大的笑靥,语气难掩欣喜:“那……奶娘手中抱着的,不是本宫的小侄孙儿又是谁来?呶,他这可是头次登上这艘‘锦龙’号阿!”

秦王妃见了,同样笑口大开:“嗯,可不是?木娴,快将启儿抱上前来,好叫长公主疼疼!”

闻言,世子妃屈膝应声“是”,然后就从奶娘手中将才刚满周岁的儿子送至长公主身前,长公主遂松开乔令侍的手臂,轻轻接过世子妃手中的孩子。

长公主抱着孩子,看起来颇有些不自在,也只简单地逗弄了两句,便将之还与世子妃。接着就领着秦王妃等走入里舱。

“听说蓝熙的好日子也订好了?”入座后,长公主陪着饮了盅茶,在蓝熙将将离开座位去往紫熙公主身边时,即开口问了秦王妃,话中还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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