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萍随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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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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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旁的长公主亦发现了李眠儿,侧头询问乔令侍:“青烟,伤好些了?”

乔令侍顺着长公主的视线看过去,轻声应了句:“听刚才鸢画的话音,想来是好多了罢!”

闻言,长公主点点头,脚下没有停,还在同楚王朝前漫走着。

“鸢姐姐,长公主这两日可曾提及我那丫环的事?”李眠儿看着满目的花红柳绿,好一会儿才主动开口。

“我看妹妹这都能下床活动了,依长公主之前的意思,接你那丫环的事,多半就在最近吧!妹妹只管放心静养就是!”说完,鸢画偏过脸来,看着身边神清似水、步软无尘直是秀色可餐的美人,呼吸不由一滞,忽然又忆起自己刚刚擦洗的那副肤凝玉沽的身子,再移目看向李眠儿悬吊着一双手臂,禁不住暗自长叹一声。

“姐姐,我们去内花园看看?”李眠儿并没有发觉鸢画的心思,依然醉心这花园春景。

“好!”鸢画应得爽快,扶着李眠儿拐进内花园。

才进得园子,就劈面迎来正从内花园往外花园走着的长公主和楚王一行。

长公主和楚王之前就先见着她们二人,是以他们一脸淡定,可李眠儿却是唬了一跳,遇着长公主倒没什么可意外的,楚王不应该还在养伤么?

“婢子给楚王请安,楚王万福!”鸢画登时给楚王拜倒行礼。

她声音既出,李眠儿也跟着屈膝唱礼。

楚王自然伸手虚扶,口称免礼。

李眠儿起身匆匆扫了眼楚王,虽然腰背挺得笔直,不过从气色上看,还是看得出大病初愈的样子,英俊的脸孔因为少见阳光而略显苍白,只是这才多长时间,他竟已康复了!

在李眠儿观察楚王的当口,楚王也在观察她。

之前离得远,不曾看得清楚,这近处一看,才觉美人的体弱花娇。

“李小姐的伤势看样应该是没有大碍了?”看到李眠儿包扎严实的一双手臂,楚王心内为之一揪,遂没有避嫌地关心问道。

“谢楚王关心,臣女的伤现已没大碍了!”李眠儿低眉敛目,轻声应道。

“伤筋动骨一百日,李小姐还需多多静养才是!”

明知如此,为何您不养到一百日再出府来?

李眠儿暗忖,口上却感激道:“是!”

长公主见他二人简单寒暄过,便走近李眠儿身前,俯身看看她的手臂:“嗯,手臂万不能乱动,若不小心再动着骨头,那还得遭一次罪!”

“是,青烟记住了!”

“鸢画,你好生扶着她,陪她在花园里四处走走看看!”

“是!”闻言,鸢画重新紧挨到李眠儿身侧。

“励瑾,我们先走吧!”长公主偏头对楚王轻道。

楚王瞄了眼李眠儿,对长公主点头应了声“是”,便恭谨地于一旁陪着离开了去。

待他们一行人走得老远,李眠儿这厢二人才提步往内花园里走。

“鸢姐姐,今日可是初三了?”李眠儿掐指算了算日子,忽然想到上巳节就这几天的事。

“可见妹妹并没有过胡涂了,这脑子清楚得狠呢!”鸢画喜笑道,“可不是,今日就是上巳节!”

“那往年上巳节,鸢姐姐你们是怎么过?”节日在李眠儿看来,不过只是个特殊的日子而已,对于她这个整日被关在巴掌大园子的深宅小姐来说,不论节日大小,都与往常一样过,无非看看书练练琴。

鸢画原想实话实说的,把她们往年的热闹详细给李眠儿说道一气的,又想到她现在这样子,哪里能凑那些热闹,便一句话带过:“老一套而已,也没什么特别好意思的!”

李眠儿见鸢画神情转瞬变换,想她又遇着什么顾忌,便附和着笑笑。

确然,不管宫里如何热闹,今晚的李眠儿依然同往年一样,静静地待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如若她能留在国公府,想必此时正同疏影一道,随身携着河灯,与别家女儿一道,去游河湾放河灯,求姻缘了!

而疏影如若此时有小姐陪伴左右,今晚的命运或许又是另一般样儿了!

第一百二十三回离魂入夜倩谁招(中)

长这么大,疏影还是头一次赶这样的热闹,国公府前的街道人山人海,还夹着些车马在里头。像她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常常抛头露面,可富贵人家的妇人小姐自然都是驱车前行的。幸喜街道宽阔,不然也就一步不能行了。

疏影紧挽住翠灵随着人流盲目地朝前走,翠灵虽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可多年来闭门不出,乍然进了这样的人群里,心里不觉有点发慌,管不了别的,只怕和闺女走散了,所以她也是紧紧搂住疏影,不敢胡乱光顾着看热闹。

“娘,大小姐她们的车应该早就走远了吧?”疏影见身后跟着的一辆香车秀撵因人流不断始终无法绕到前头去,不觉有些替那车着急,“还是她们想得周到,知道这会人肯定多,是以早早地出门了!”

“嗯,可不是,这会儿人多车也多,我看坐车还不如步行来得快!”翠灵侧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赞同道。

好容易那驾车的车夫吆喝来一片空当,忙驱上来,岂知才行了一车的距离,前头本来分开的人群又齐集起来,于是这马车再次拉磨一般地朝前走,此时倒是与疏影母女二人并了肩头。

疏影偏过首来,只见身旁的秀车帘子大开,丫环仆妇坐在车沿上,点着九合沉速香。车内华妆艳服的夫人小姐们左顾右盼,灯光之下,总也加了不少成色。

疏影大致看了两眼,便专心眼前的路,还有手上的河灯。

不一会儿到了四岔路口,因道路陡然变得更宽敞,人流也就参前落后起来,于是身旁的马车连忙加速驶开了去,后头一连跟了七八辆车后。又有几辆车接上前面车队,再来的车便被挤住了开不开。

身边总有车马同行,走路时候不免多几分小心,万一被哪截车轴碰了磕了。若是以往,疏影心内怕是早要生出些不爽来,只是眼下她的心思全被周边店铺廊下摆着的各色物什吸引过去,无暇顾及这些恼人的车水马龙。

“哥,都怨你,昨儿下午就同你说,今天得早些动身。你需趁早准备!如今你看,这才出来府门没多远,便寸步难移了!待到得河湾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是啊。妹妹说得是!大哥,一会回去晚了,你可得在娘亲那儿替我们在担着点儿!”

“嗯,哥,就照姐姐的意思。回头我们回去晚了,你就到娘亲那儿好好地为我们说道说道!”

“行行行,都依你们,都依你们!”

王锡兰斜靠在马车厢壁,一条胳膊搭在窗沿上,半只手已然悬到车外。一双眼睛懒懒得瞅着车外的人群

倏地余光一瞥,瞄见车旁两个女子胳膊绕胳膊得挨个铺子地瞅过去,靠里头走着的明显年纪大些。走在外边的那个姑娘不住勾着脖子朝铺子里睃,窈窕的身子七扭八歪,一对莲瓣儿于裙摆下直如脱兔一般活套。

王锡兰瞧着有趣,便转过脸来看,这一看来。更觉有趣,索性两只胳膊肘儿往窗沿上一担。探出的一颗俊俏脑袋则是往上一搁,两只眼珠子定定地瞅住那小丫头片子。

疏影一头走一头好奇地四处乱瞟,街边的各色铺子为了吸引来客,耍尽花招,不仅悬灯结彩,还有的人家不住在铺门前放泥筒,放花炮,流星赶月,九龙戏珠,火树银花,锣鼓丝竹,真是太平景象,大有丰登,这热闹怕要赶上元宵节了。

疏影看得是心花怒放,满脸喜笑,忽见迎面结队撞过来的一群妇女,也是步行,足有十几号人,有绸衣的,有布服的,油头粉面,嘻嘻笑笑,两袖如狂蝶穿花,一身如惊蛇出草。她们也不顾人好让不好让,直拥过来。

疏影躲闪不急,被其中一个大脚的踏着了半个金莲,疼得说不出话来,蹲下身子捂住脚面,几欲掉下泪来。

旁边翠灵见闺女一脸痛苦,又不好提起裙子查看,而那一群妇人偏来去如风,到底也寻不出肇事的主,只得转身安慰起自己的闺女:“影儿,可是疼得厉害?你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疏影鼓着嘴,直把脚面揉了半晌,方才应道:“娘,你不知,她那一脚足有三十多斤的力气,真是痛煞我了!”

“好影儿,现下好些没有?要不要娘扶你到街边上去歇歇?”

“那倒用不着,揉两下已好多了!”疏影说着,站起身子,嘴巴仍就鼓着,神情颇为不忿。

“既好多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翠灵抬头望望前头,再有不远就是怡月桥了,桥下便是怡月河,沿着河堤随意寻处可落脚的地儿,陪女儿放两盏河灯就可以回了。

“嗯!”疏影斜靠在翠灵肩膀上,一瘸一拐地走了好几步以后,步覆才正常。

坐在车厢里头的王锡兰翘着嘴角将疏影的遭遇看在眼里,刚才踩到疏影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妇人,那妇人身量很高,又穿着双高底鞋,踩痛她的脚太正常不过。

王锡兰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小人,因他看到疏影痛得龇牙咧嘴时,心情竟是格外开怀。相反地,此时他见疏影的脚恢复如常,反倒觉得没劲儿。

他暗自一笑,若那丫头知道自己这般心思,怕是要跳脚跳得脚断了。

疏影没走几步,发现侧前方有两道视线直射过来,不由挑眉看去,恰好看到王锡兰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登时脸色难堪起来。

王锡兰见疏影表情不自在,立时心情大好,不由自主地冲她戏谑一笑。

哼,就说怎么突然倒了霉运,原来是碰着这家伙了!每次遇到这家伙准没好事!整一个登徒子!还厚脸皮说要讨了我,有小姐在,我还怕你不成?

于是,疏影毫不客气地回谢他一个大白眼。

王锡兰瞧见,非但不同她生气,还给她咧嘴一笑。

哼,笑得真难看!疏影将嘴巴狠狠一撇,又斜斜地朝他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才算解气。

王锡兰摇了摇头,缩回脑袋,'。。'坐进车厢里去。

随着人流,王锡兰的马车与步行的疏影母女二人几乎一前一后地到达怡月桥附近。

一到桥下,王锡兰便看护着二位妹妹下车,继而又帮她们寻着一处地势绝佳的河畔,然后就站在她二人身后,看她们放河灯。

不像王锡兰他们一眼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人们多少会看在他们身份地位的份上,给他们让出地儿来。

可翠灵和疏影就不一样了,她们到得晚,河边早挤满了青年男女,他们人手皆是一盏或多盏河灯,河里也已到处飘着各色河灯,成片地往下游漂去。

疏影久久找不着下手放河灯的地儿,不禁暗暗焦急,踮着脚尖四处张望,发现越往河流上游去,两边的人越少,转头就对翠灵说道:“娘,我们往前头走走,我看河上游那边的人要少上许多,不如我们也过去那边吧!”

翠灵举目朝上边望望,那儿确是有大片的空地给她们放河灯,只是偏了些,遂不怎么乐意,就劝道:“影儿,我们只管在这处等等看,人家放完灯,就会回去了,地方就让出来了不是,那时我们再放灯也不迟!”

闻言,疏影又不乐意了:“娘,那你先在这处等等看,若有人空出位来,你就在这里守着,不要让别人给占去了,我再到前面找找,看能否寻着空地儿!”

“还是娘陪你一道去寻看看吧,这里人杂得狠,万一被挤散了可就麻烦了!”女儿生得玉洁晶莹,翠灵不敢大撒手。

“娘,难道你还怕女儿丢了不成?就这么一小段路,女儿去去就回,寻着了自然立即回来,再速速拉你过去;若寻不着,女儿也会尽快回来亲就你!我们本来就两个人,势单力薄,如果再不晓得两头行劝,只怕明天早上也放不完咱们手上这两盏灯!”疏影一心只想着快快把河灯给放了,愿给许了,是以见娘亲这么磨唧,少不得出言开导。

翠灵一向没什么主心骨,听女儿这么义正严辞,也觉得自己太过小意,便应了女儿的提议:“那娘听你的,不过影儿,你须得快去快回,娘在这里看着你,你万不能走出娘的视线范围!”

“晓得了,娘!那影儿过去上面找看看去!”疏影一手一盏河灯,掉头就往上游一路小跑。

翠灵则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闺女的背影,生怕一眨眼女儿就没了一样。

疏影亭亭玉立的腰板,再加上灵活的身手,移动间在众人里头颇为惹眼,王锡兰没费什么功夫,视线只在两岸扫了几圈,就在人群中把她挑了出来。

发现那小妮子为寻个放河灯的地,急得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最后实在没法,看样子,是要往上游去找了。

王锡兰看着看着,却是皱起眉头来,因他发现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那位年长的妇人突然站着不动了,竟是任小丫头只身一人往上游走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回离魂入夜倩谁招(下)

王锡兰抿着唇,一径儿举目东望,连两个妹妹问他话也没有听着。

疏影小心提着河灯,借岸边树上挂着的珠灯所放出的各色奇光,东瞅一瞅西找一找,不知不觉间已是越走越向上游。

越往上游来,聚积在河岸上的人越是少,一点不似怡月桥附近那般摩肩擦踵。

可人少归人少,河岸两边却都是排得满满的,一时半会也没人让位。

正焦躁时,忽听有人唤自己,循声看去,却是李天天身边的丫环暮紫。疏影心下一喜,只当她这是有心腾个空给自己的来,忙作势就要往她那处去。

谁知暮紫见她这个架势,赶紧打手势止住她,又指指自己身后。

原来李天天、李天娇、李天灵三姐妹连带各自的丫环仆妇全都聚在一起,似乎挪不出什么空当来了。

疏影冷着脸,掉头望了望身后的娘亲,冲她挥挥手,意思是说自己再找一找,过会回去找她!

翠灵见女儿越走越远,心里本就不放心,见她还要继续往上走,顾不上女儿的交待,只管紧盯住她的背影,起脚就奔她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

毕竟河上游实在有些荒凉,女儿一人怕是不太妥当。

翠灵那里放心不下,而疏影这厢亦觉郁闷得紧,先是兴冲冲地溜出府来看热闹,不想被个壮妇狠踩一脚;再又乐乎乎地跑来怡月桥下放河灯,却忙活半天愣是没寻着巴掌大点地方。

今儿个就偏不信这个邪了!

疏影咬咬牙,狠了狠心,将两只河灯并在一起,由左手统一拿着,空出右手提住裙摆,磕磕绊绊地继续往山上走。

几近上游时。眼见前头河岸上稀稀拉拉地正蹲着几个姑娘,个个满怀憧憬地将河灯缓缓放入河中,烛光透过灯壁映照在她们的脸上,反射回几抹希冀来,在她们的面上不住摇曳。

看得疏影心内发痒,竟是忘记回头叫上自己的娘亲,自顾自地踏着河边卵石朝那几个姑娘走过去。

没走两步,忽然身后多出一个长长的身影,她只道又是哪家姑娘也寻到这里来,急忙加快两步。生怕被抢占了好位置。

谁知身后那道身影也跟着抢上两步,疏影一急,提高了裙摆就要朝前跑。却不意面前蓦地伸过一只大手,刹时间,眼前一暗,同时呼吸也被夺走,紧接着身子悬空一倒。便失却了意识。

翠灵多远见了,疯了一般地撞开人群,一路狂喊:“你——你——快放下我的闺女!那是我的闺女!影儿——影儿——来人啊——抢人啦!快帮忙劫住那个黑衣土匪——那个强盗——哪个好心人救救我女儿啊——”

听到翠灵的叫喊,李天天那一丛最先发现,纷纷朝着山上望过去,可哪里还能见到疏影的身影?

翠灵拼了命地追上前去。只是那个强盗显然是个惯犯,待她追到疏影刚才所在的地点时,却是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翠灵心神俱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闺女就这么眼睁睁地被人给掳走了,她脚下一片又虚又软,愣了半晌,也不知该往哪里追过去。

好容易清醒了醒,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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