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则是待武王妃、陈王妃和青熙、紫熙公主落座后,方才端过侍官呈上的杯盏,简单对大家寒暄了两句,便先饮而尽,尔后又一连敬过众人两杯,随后就宣布赏花开始,于是带头步至摆满各色花中名品的内园,一盆一盆地看将起来。
如此一来,余下众人也开始三五成群地一拨一拨往内园里来,一路边赏花边聊天,好不惬意!
这些贵族女眷们本就一个赛一个得艳装华饰,乍眼看去,直是人衬花花映人,人衬得花更娇,花映得人更媚!
李眠儿一路紧随在长公主的身侧,二人始终保持一步之遥,而长公主的另一侧则是乔令侍在陪伴。
这么一小段路走过来,李眠儿发现长公主偏好在一些长相奇异的花卉前驻足,倒对那些开得殊为瑰艳的牡丹、芍药啊什么的并不如何上心。
又走了一段路。长公主见自己这边已经拉开了同身后几人的距离,便偏头示意乔令侍上前。
见此,李眠儿忙转过身子,微微躬下腰,将视线落于小径边一株近半人高的蓝蕊鹤望兰,只是她的耳朵却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青熙那里,你派人仔细看着点,她跑到这宴上显摆显摆不大紧,可别出了什么纰漏,到时连累本宫白白为她担个保护不周之名!”长公主的语气骤然变冷。同将才当着青熙公主的面时亲切温和的口气判若两人!
“是!”乔令侍得令快步走开,依着长公主的意思布置去了!
任乔令侍的身影绕过花间树丛,长公主转头瞥见李眠儿正俯身专注于一盆长相颇为怪诞的花品前。不禁也来了兴致。
“这是什么花?怎么往年没有见过?”
“回长公主,这花有好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名字叫鹤望兰!青烟以前也没有见过,只是在书里曾看到过!”小的时候,金川从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逮到什么书就“借”什么书过来给她看,帮她打发时间,其中就有关于花草林木的书籍。
“鹤望兰?”长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花瓣橘色却蓝色花蕊的花品,又乍闻李眠儿说出的花名,不禁也俯下身来。
“嗯!”李眠儿见长公主俯身,忙将腰弯得更低。“您瞧瞧,这茎上托着花朵像不像一只伸颈远眺的仙鹤?”
“唔——经你一说,瞧着还真像!”长公主拖长了音。连眼睛都变得神采奕奕,“鹤望兰!嗯——名字起得妙啊!”
“据说鹤望兰花期相较一般花都要长,能从春持续到秋接连开放,每一次花开约要十天左右才会凋谢!”
“这花甚是有趣!一会儿你去问问这花是打哪处搬来的,替本宫也弄两盆来!”
“是!”李眠儿脆声应喏!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继续朝前走去,李眠儿自然也跟着直起身子。只是起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瞄到走在自己和长公主身后已经变成武王妃及其侍女,而原先的几位小姐已经落到后头去了。
此时武王妃正立于一株牡丹前,恰巧是前日里那名叫玲玉的宫女摆放的墨玉牡丹花。
李眠儿没敢回头,却是紧随在长公主身侧,偏长公主又在鹤望兰的边上瞧见一盆好玩的花,便再次停了脚:“青烟,可知这盆双是什么花?”
李眠儿顺着长公主的手盯着一株花瓣形状犹似蝴蝶飞舞的紫色花,微微顿了顿,然后对着长公主回道:“回长公主,若青烟没有认错的话,这大概就是鸢尾花了!”
“鸢尾?我瞧瞧,看像不像鸢尾!”说着,长公主各往左右偏了个脑袋:“她这花瓣有一半向上翘起,有一半却要向下翻卷,这一耷拉,不就有点鸢尾的意思啦!”
长公主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把个开得正艳的鸢尾花瓣说成耷拉着,一旁听着的李眠儿不由偷偷地掩嘴轻笑。
眼前这位长公主虽说看着怎么也不像一般的妇人角色,更琢磨不出她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可是不得不否认,许是她一直没养过孩子,她自己常常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那么一点孩子心性,李眠儿已经发现不止一次了。
被长公主的岔一打,李眠儿一时忘记身后还有位武王妃,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使得她重新关心起武王妃来。
无需回头,仅凭声音,便知来人定是李天天无疑了。
只是好端端地,她怎么想起靠近武王妃来?
“武王妃,您是不是也相中这株墨玉牡丹了?”
“嗯,瞧着颜色很特别,平日倒不大得见!你是……”身边蓦地多了位俏滴滴的小姐,看着不面生,武王妃遂先应了话,然后才问起名姓。
“臣女李天天见过武王妃!”李天天声音清悦动听,不过语调中不乏几分紧张,还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哪个府里的?”
“温国公府的!”
又是温国公府的!武王妃暗下里一阵纳闷。
“可是李学士的闺女?”
“武王妃明见,臣女正是!”听武王妃很快猜中自己的身份来历,李天天越发得激动。
“嗯,不错!光瞧这通身的气派。便知出自非是书香门第不可了!”武王妃肩膀往后稍仰,将李天天上下一打量,“温国公府当真是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宅!”
可不是,不说李青梧几个兄弟个个身怀识才,便是女子也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先有一个李青烟,这又来了个李天天!
武王妃嘴上随意客套着夸了两句,心里却是暗暗观察这位李千金,她也有着同李眠儿一样的想法,之前并没有单独会过面。这李天天却如何突然来孝敬自己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武王妃简单两句。就把个李天天夸得是心花怒放,满面驼红。
“听刚才的话音,李小姐似是对牡丹挺有研究?”武王妃见李天天一径脸红,就主动开口。
“回武王妃!臣女对牡丹,谈不上研究。只是比较钟爱吧!平日没事的时候,喜好在自己的园子捣腾着养上一些!”
“哦?你会自己种养牡丹?”
“嗯!起初养不活,得靠花匠不时地前来帮忙,到后来,就学会自己亲自种养了!”李天天毕恭毕敬地表现着,不想过谦。更不敢拿大。
引得李眠儿疑惑万分,不知李天天打得什么主意,李天天的性子她是晓得的。做事从来极具目的性,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做任何事!
毕竟武王妃是周昱昭的亲生娘亲,既然她已经知晓自己与她儿子的关系,李眠儿实不愿节外生枝,所以武王妃对李天天的反应她很在意。
“李小姐不仅长得标致。还挺手巧!”
“武王妃过奖了!臣女受宠若惊!如果武王妃不嫌弃,就容臣女陪您一道赏花吧!”
闻言。武王妃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诧异,对十四、五岁的丫头来说,能镇定自若地回答自己的话就已不错了,这李天天不但主动与自己攀谈,还有想陪自己一道赏花的念头,小胆儿还真大!
侍女也很意外李天天的提议,下意识地朝武王妃身边贴了贴,她以为武王妃定会委婉拒绝,却没料到武王妃竟是点点头同意了!
“谢武王妃!”李天天得了首肯,连忙靠上前来,贴在武王妃的身侧,抬手指了指距离李眠儿脚后跟不远的一盆牡丹,“王妃,您注意到前面那盆洛阳魏紫没?”
李眠儿闻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边,又听身后三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离得这么近,如果再佯装不见,便有失礼仪了,于是她装做才将听到动静,回头探询的样子,对着武王妃屈膝行礼,这是她头一次正式地拜见武王妃:“臣女李青烟拜见武王妃!”
“李姑娘免礼!”武王妃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来有特别的情愫在其中。
可是起身抬头的瞬间,李眠儿还是禁不住弯了弯嘴角,淡淡的如若一缕春风拂过。
李姑娘,不是李小姐!简单的称呼,可其中的一亲一疏显而易见,虽似无意,却是有心!也就是说,在武王妃的潜意识里,她待自己还是同其她的闺中小姐不一样!
看到李眠儿转身时,李天天又悄悄朝武王妃的手臂挪近了几分,她嘴边亦噙着笑。
一如既往,那笑中塞着讥讽和轻蔑,只是,那抹笑在碰到李眠儿梨涡旋出的那缕春风时,出现片刻的僵硬。
又来了,又来了!她有什么好笑的?她只管攀她的荣华富贵!最后攀得越高,终免不了摔得越惨!李天天恨恨地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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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回眼底风光留不住
腹诽归腹诽,在外人面前却还是得该见礼见礼,尤其在武王妃面前,更不能造次。
于是李天天乖巧地对着李眠儿唤了声:“九姑母!”
只是还不等李眠儿应承,她就偏过脸对着武王妃放低了声音:“九姑母是祖父顶小的庶女,也仅比我大了月份!”
李天天的声音看似刻意放低了,可是在场的几人没一字漏听掉的,特别是“庶女”两字,更是咬得格外重,生怕武王妃错过了。
在武王妃耳畔低语时,李天天还不忘拿眼斜瞟着李眠儿,管你头上戴得是九珠花钗还是十六珠花钗,归根究底,你还是一个小小庶女出身。
李眠儿应了个“嗯”后,听到李天天巴巴地为武王妃着重“描绘”了下自己的身份,不由在心里暗笑一声,面上不过是将长又密的双睫微微敛阖,并没有现出一丝着恼。
长公主听闻动静,便从鸢尾花上移开视线,转过身朝前迈了两步,对着武王妃温温一笑:“武王妃也赏到这片了?正好一道啊!”
“那敢情好!人多,瞅着也热闹,遇着那些不常见的花若能一人识得一种,也就需不着专门叫来花官给一一指点了!”武王妃对长公主回以一笑。
“可不是?呶,我身边这位就不比那些花官懂得少!”嘴上说着,长公主已轻轻把李眠儿朝前抵了抵,郑重地介绍给武王妃,“这是温国公的小女儿,不但精通琴棋,偏还生得七窍心思,本宫瞧着十分欢喜,便留在了仁寿宫!”
“长公主从来慧眼识人,可见李姑娘是真金不怕火炼。腹内自藏珠玑!能得长公主赏识,李姑娘倒是福分不浅!”前半句,武王妃显然是对长公主说的,到了后半句,已转向李眠儿了。
“武王妃过奖,臣女羞愧!”李眠儿这次是真心地红了脸,若说武王妃并不知晓自己同周昱昭的关系,那她完全可以泰然处之,可眼下不一样了,武王妃不但知晓。偏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着别人的面夸赞自己,叫她如何不脸红。
“武王妃夸你。你就受着!对了,青烟,你等会把这叫鸢尾花的也给我整两盆来,同那鹤望兰一道放我寝宫里!”
“是!”李眠儿轻轻一笑,果然长公主的喜好就是与众不同。
而一旁的李天天眼瞅着长公主同武王妃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褒奖李眠儿。心下着实不爽,又不敢发作,只能暗暗隐忍着。
******
“天儿那丫头人呢?”钟夫人年岁大了,今日过来原也不打算赏什么花,这会只是坐在席间同钱夫人絮叨絮叨,发现李天天一直也没过来。就问方氏。
婆婆不去赏花,方氏自然要跟在身边伺候着,见钟夫人问询天儿。不由也抻着脖子,四处寻视:“要不我过去内园看看吧!想是同其他府的小姐混一处了!”
“嗯,你去看看!”
“是!”方氏放下手上的事,理了理裳服,便快走朝内园走过去。
她心道天儿定是同姑娘们一起。遂而专奔那些由三、五个年轻小姐团在一块的地点跑过去寻,结果前后扑了好几个空。
费了好大功夫。方氏也没看着李天天的身影,禁不住纳闷自家闺女跑哪儿去了!却碰巧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于是忙跑将过去,拍拍那人的小肩膀:“张二小姐,请问您有没有看到我们家天儿?”
“哦,大少夫人!”张淑芬转过脸,认得是温国公府大少夫人,便叫了方氏一声,见其问自己李天天的去处,就指了指内园最里头,“她腿脚快,我刚瞧见她都走到最里面了!不知现下还在不在里面?”
“哦,她一个人?”方氏听出了点不对劲,接着又问了一句。
“好像是,起先是同我们一处的,后来嫌我们赏花赏得太慢,就自个儿赏去了!”张淑芬耐心地同方氏解释。
“是么?嗯,我晓得了!那……你们慢慢赏啊,我这就过去寻她!”方氏掬了个笑脸,又拍了拍张淑芬的肩膀才行离开。
方氏一头走一头想:天儿一直心高气傲,不愿同这些小姐们一处也属正常,不过总这么不合群似也不好,一会见着她人了,还得要好好说说她才是!
依着张淑芬指的方向,方氏一路寻到内花园的漆深处,果然见前方影影绰绰几袂华丽倩影,方氏加快步子,又朝前走了一段
那不是长公主么?旁边立着的可不是李青烟?
方氏看清楚前面是长公主在那处,脚下不由一滞,不敢再往前了,找了一盆高大的植物遮挡住半边身子,抻着头朝那里一径瞅。
除了长公主和李青烟,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两个人,彼此偎得很近,方氏眯眼细细瞧过去,果不其然,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却不知她手里搀的那人又是谁来?
方氏一动不动地盯着顶里头的几个身形,直到武王妃行动间侧了一下脸,方氏才将她认出。
天儿,什么时候同武王妃亲近上了?
******
方氏兀自在那苦思冥想,这一厢长公主忽地拉过李眠儿的手,放于臂弯,带着她稍稍朝前走了两步,待离了武王妃几人一、两丈远时,浅声说道:“一会儿,你去给你母亲请个安!一早上的时候,人来人往的,遂你母亲她们过来时,本宫就没要你单独再给她行礼!不过该行的礼数断不能缺,等会结束的时候,你悄悄过去一趟!”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长公主既然提到这一层了,自己当然得不折不扣地执行到底了,故而李眠儿低头道了声“是”!
接下来,没要多久,长公主便粗略地将所有花卉过目一遍,然后同武王妃告了声累,就吩咐李眠儿扶她回去休息了。
武王妃目送长公主离去。只是没有人瞧得清楚,她的眼神其实却是定格在李眠儿的后背上。
“王妃,您累不累?要是累的话,不如臣女也送您到前头去歇息歇息!”李天天的声音将武王妃的眼神拉回来。
“说累的话,也有一点,不过还好,我能吃得消,咱们还是把剩下的几盆看完再回头吧!”对于李天天的亲昵,武王妃并不推拒,一来李天天的热情于己无害;二来待一起久些正好可以看看她的真实心思。
一听武王妃这话。李天天面上一喜:“王妃真好体力!既然您不累,那我们接着往前看?”
“嗯,走吧!”
闻言。李天天喜滋滋地挽过武王妃的胳膊,朝着另一株花卉走去,全然没有察觉身后不远处,她母亲紧紧盯着她的一双眼睛直要冒出火来。
方氏纳着性子站在原地等着,等着自己的女儿“赏花”结束。
还是那句话“知女莫若母”!自己闺女的言行动机。做母亲的,只要多看上两眼便总能猜出个大概。
就瞅天儿对武王妃的那副低眉顺眼,方氏就知道女儿定是有求于武王妃,若不然她是不会这般用心思的。
只是,她有什么想求于武王妃呢?
方氏最近一直焦心李天天的亲事,给她是左相一个不中意。右相一个还不中意!问她到底相中什么样的吧,她偏又金口难开,真真是搞不懂她心里究竟打的什么心思!
因此这会看到女儿的异常。方氏感觉不妙,甚至想,天儿如此,会不会同她的亲事有关?难道她想请武王妃替她保媒?可这种事怎么也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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