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抱怨与庆幸的话语里,十几分钟眨眼即逝。
最后几分钟,部分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往自己的帐篷走,这些人的数目超过七人,所以也无法判断哪些是玩家。
但就在黎渐川半抱着宁准,正准备钻进帐篷时,一道血线突然从旁溅射过来,带起一阵刺鼻的腥味。
黎渐川猛地向前一步,就看到谢长生神色冷静,半蹲在他帐篷后面,将一根冰锥唰地从红发青年颈侧拔。出。
黎渐川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没想到谢长生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闷葫芦道士,竟然是个说杀就杀的狠角色。
看刚才谢长生刺入的位置和利落的手法,他应该对人体构造十分熟悉,懂得如何一击必杀,无声无息。
“他是玩家,想杀我。”
谢长生一手握着冰锥,一手扶住红发青年,将人迅速拉进自己的帐篷,等了一会儿,低声道,“没有击杀喊话。”
黎渐川和宁准跟着他钻进去,听到这话,都是一顿。
漆黑忙碌的营地,似乎没人注意到这偏僻阴暗的一角。
六小时到。
看见卫星电话上秒数跳到整点的那一刻,黎渐川就感受到了那股奇特的拉拽力,眼前突然一黑,又蓦地再次亮起。
熟悉的帐篷,熟悉的头灯。
七名玩家一个不缺,站在和之前两次晚餐一样的位置。
其中二号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向左右望了望,带出点惊疑不定的情绪,但又很快稳住,掩饰下去。
而其他玩家再次见到这个场面,已经没有了上一次的错愕疑惑,都是沉默着坐到了自己的软垫上,等着韩树的到来,循环的再次开始。
十几秒后,韩树走进帐篷,又是那番介绍说明。
这次在他要走前,作为四号的宁准开了口:“韩哥,有办法避免雪崩吗?”
这个问题相当直接。
在游戏里大概率是会被说明人回避装没听见的。因为说明人是不会透露谜底相关的东西的。
但韩树思索了一会儿,却回答道:“你问这个没意义。”
说完,照旧不给玩家继续追问的机会,快步离开了帐篷。
黎渐川皱起眉。
没意义……为什么会没意义?是雪崩无法避免,还是说别的原因。
帐篷内安静了几秒。
三号情绪低沉道:“我们又回来了。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这次的多数票应该是北队存活。我选的就是北队。大家呢?”
一时没人回应。
三号怒极反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想现在的情况应该没人心里没数吧……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死循环,走不出去!你们是想在这个游戏里待一辈子,还是想拖着拖着,拖到死亡条件触发的时候,全都死?”
他顿了顿,慢慢呼出口气:“我建议,大家先把玩家对抗厮杀这一点,稍微放放。”
话音落,二号突然冷冷一笑:“不放也不行。”
他的目光在每一名玩家被斗篷兜帽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上逡巡了片刻,似乎想透过黑漆漆的遮掩看穿什么。
在七号身上定了定,二号收回视线,哂然道:“我今天返回营地后被袭击了,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死了。但是各位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惊讶,看来是没有听到击杀喊话,而我,就算被刺穿了喉咙,也没真正死亡。”
黎渐川注意到,听到这段话所有玩家的脊背都僵了一瞬。
“在这循环里,彼此厮杀没用。”
二号道,“想杀到仅剩三人通关,打破循环的,可以省省了。”
他顿了顿,说:“现在我倒是有些赞同七号的想法,这个循环,可能只是幻觉,幻境。真正进入游戏的我们,并不在这里。如果晚餐真实,那么这个循环应该是从别的地方开始的。”
三号沉吟道:“这样说的话,那我们不知不觉进入循环的点,或许是回去入睡时、抽签时、雪崩前后、投票时限结束那一刻、投票结果……这些都有可能。”
黎渐川抬起头:“你忘了一点,还有可能是被雪崩埋住,做梦的时候。”
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黎渐川脸上。
“有关一条地下通道,和几扇门的梦,我相信各位这两次雪崩应该都做了。”黎渐川语调冷淡地继续道。
他没得到其他人的回答。
但是看反应,就知道他猜得没错,果然是所有玩家,都进入了那样的梦境,并且极有可能,第一扇门相同,而其它门不同,就像他和宁准一样。
“你认为这个梦,和循环有联系?”二号质疑道。
黎渐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瞟了一眼旁边的电子钟,转而道:“如果想解开这个循环,明天我们都得出手试探这几个节点,然后总结一下大家的发现。另外,我希望几位在明天的投票里,都选择南队存活。”
投来的目光立刻都转为惊诧。
三号问:“为什么选南队?”
“为了试探。”
黎渐川不假思索道,“第一次多数票是南队,第二次多数票是北队。明天就是第三次,不是南就是北。但我们很显然无法分辨活着的究竟是哪队,那不如统一一个选择,试探一下。这样试探的结果,会对我们解开循环有帮助。”
他随意一笑:“不试白不试。”
“我同意。”宁准率先支持了黎渐川。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其他人也都思索过后,点头表示同意。或许是无谓,甚至危险的试探,但是他们没有其他选项。
南队北队,总归要投票一个。
晚餐时间很快结束。
黎渐川第三次苏醒在小帐篷的睡袋里,心里充斥着一股无力感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有点淡淡的绝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试探能否奏效,猜测是否正确,只能继续往下走,继续往下看。
这种情绪只有一瞬间,就被他强大坚定的意志力驱散了。
他惯来都不会被一时的软弱与怀疑支配。
黎渐川爬起来,不厌其烦地再次检查帐篷内的东西。
这样做是出于严谨,确认循环在客观上是否还存在。另外,也可以看看是不是有新的线索。
检查完一切之后,宁准也来到了黎渐川的帐篷前。
这次稍有变化,不止他一个,背后还跟着谢长生。
“我是三号。”
谢长生进来第一句就把黎渐川震住了。
黎渐川飞快回忆了下三号在这三次晚餐上的表现,完全跟面前一副清静淡泊模样的青年搭不上边儿。
而这样看的话,二号,也就是红发青年,那表现根本就没觉得捅他冰锥的人会是和他一唱一和的三号。
三人在黑暗里低声交换了下情报。
黎渐川说:“明天雪崩后,我会在不涉及规则的情况下,使用‘以假乱真’。明天都选南队,没问题。”
“这些NPC有古怪。”谢长生道。
“看明天了。”黎渐川眉目沉凝。
在这样的循环里,越是不死人,才越是可怕。他们不能拖。
“嗯。”
宁准应了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黎渐川的额角,又在他微鼓的太阳穴上微微一点,桃花眼扬起一丝凌厉的弧度,淡淡道:“其实玩家们之所以困惑不解,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想得太多,太过聪明。”
“有些事该分开看,才能看得更清楚。”
柔软冰凉的唇瓣落在黎渐川耳侧,一点湿漉漉的触感带着雪气的微凉,慢吞吞地缠过耳垂与脸颊。
宁准的手往黎渐川的领口钻去,口中低低问道:“想到了吗?”
眼见宁准大庭广众又要作孽,黎渐川额角直跳。
却不料他还没发作,就见谢长生突然站起,淡淡撂下一句:“阿弥陀佛,非礼勿视。”
转身就出了帐篷。
黎渐川:“……”
茅山传人就你这么个叛徒???
没工夫去想谢长生不伦不类的说辞,黎渐川被舔得头皮有点发麻。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宁准刚才话里的意思,眉头一压,扣住宁准的后颈就狠狠揉了把,侵略性极强的五官逼近:“说我傻呢?”
“不爱听啊……”
宁准被揉得轻喘了声,抱住黎渐川的脖颈贴上来,轻声说:“那你罚我,什么姿势,罚多久,我都张腿受着……”
“闭嘴吧你!”
黎渐川一把将人按睡袋里。
宁准动了动,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才道:“能被打破的循环,或许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牢不可破。”
他的声音冷静至极,在黎渐川耳边笑了声,“我没猜到。但我想,一定跟时间有关。这次靠你了,哥哥。”
黎渐川不相信宁准什么都没猜到。
但他闭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揽了揽宁准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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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雪崩日的死亡竞猜 E5。()
太阳跃出雪山冰川。
早上八点; 十四个人聚集在营地中央,开始抽签。
这已经是游戏开始到现在第三次分队抽签了; 所有人都不陌生,按照之前的顺序挨个儿上去抽签; 然后分站到两侧。
轮到黎渐川时; 他瞟了一眼手里的纸条,走过去站到了宁准所在的南队。
没一会儿; 谢长生也走了过来; 站在他身后。这次他们三个都在南队。
抽签结束后; 黎渐川扫了眼南北两队的成员; 心里更肯定了些。
九点前; 两队离开营地; 前往雪山。
接下来; 一切就跟之前发展得一模一样。
上山; 休息,遭遇雪崩。
只是这次南队黎渐川唯一的熟人就是孙畅; 没有赵光辉和琳达。他注意观察了一阵其他人,套了点儿话,以便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的举动引起了一些视线的窥探。
但黎渐川并不在意。
其他玩家或许还对二号昨晚关于被杀的发言有所怀疑,认为是陷阱,但他是亲眼看到谢长生将人杀掉的; 所以即便被怀疑了,也并不太慌张。
而且就算有人想对他动手,也要看看; 是谁杀谁。
昨晚的晚餐商议到底顶了点儿用。
南队今天的爬山路程上大家都比较活跃,你来我往的交谈试探,似乎已经不满足于暗地里的细微观察。
在雪崩到来时,大部分人都有了提前准备,第一时间就窝到了自己找好的巨石后。
黎渐川和宁准也不例外,谢长生躲在他们附近,狂暴的天灾面前,所有人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铺天盖地的冰雪将自己淹没。
视野冰冷而黑暗。
熟悉的昏迷感顷刻降临。
黎渐川在昏迷过去前,就已经做好了再度恢复意识,进入那个奇怪梦境的准备。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他拥有意识之后,却发现梦境发生了改变。
眼前并不是半开的木门与地下通道,也没有半截蜡烛照明。
周围的黑暗无法用视力穿透。
仿佛置身于一片奇怪的虚无之中,黎渐川努力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是站在一片坚硬的地板上,目前手脚可触范围内,什么东西都碰不到。
自己的呼吸声可以清楚地听到,隐隐有回声,证明这是一处不大的封闭的空间。
他试探着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前方有一点微光。
两三步走过去。
那正对着他的光亮突然慢慢变淡,显现出一行字来。
看到这行字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动,黎渐川双唇微动,下意识地带着点迟疑地,念了出来:“你是……训。诫者吗?”
这话一出口,他立刻悚然一惊,仿佛被一条冰凉的蛇贴上了后背。
怎么会是这句话?
他紧紧闭上嘴,却听到这处空间好像自带回声,鹦鹉学舌一样,每隔一小段时间,就开始重复他的这句话。
“你是……训。诫者吗?”
“你是……训。诫者吗?”
“你是……”
黎渐川想喝止这道回声,但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忽然听到了一道冷淡熟悉的声音,隔着门板墙壁传来。
“不是。”
这声回答落地,瞬间天旋地转。
冰雪寒冷的气息充盈肺部。
黎渐川睁开眼,轻轻打了个哆嗦。
他的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猜测,都在这次的梦境面前被推翻摧毁,一时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他闭了闭眼睛,决定暂时先将这些甩在脑后。
伸手摸了下,宁准果然又不在他怀里了。
黎渐川刨开雪层出去,掏出卫星电话,看了一眼上面那条熟悉的简讯,沉默片刻,低声说:“宁准活着。”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动用了“以假乱真”的能力,将这句话定义为本局游戏的真实——这本身就是一个试探。
如果这句话可以实现,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宁准活着与否,不影响规则与主线,二就是宁准活着,本身就是事实。
韩树的简讯是说,雪崩的结果是有一队全部死亡,另一队全部存活。而如果宁准活着,那就间接证明,宁准所在的那一队活着。
宁准和他现在所在的,就是昨天黎渐川让所有人选择的南队。
这句话说完后,黎渐川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从身上抽离了出去,这证明特殊能力实行了。
他立刻感到一阵虚弱。
但黎渐川龙精虎猛惯了,这一点虚弱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或许这就是动用特殊能力的代价。
等冥冥中感应到这句话生效后,黎渐川才起身,在周围搜索,扒开雪层寻找。
很快,他就看到了谢长生冻僵的尸体。顺着这个方向,在陆陆续续有人爬出来时,他再次摸到了宁准冻僵的脸。
这一次,他确认宁准还活着,但他也能确认,手掌下的轮廓,就是宁准的尸体。
黎渐川闭了闭眼,将宁准和谢长生的尸体用雪埋上,站起身,去和爬出来的其他队员汇合。
宁准从别的雪窝钻出来,有点虚弱地靠在黎渐川身上,低声咳嗽着。
黎渐川半抱着他,和昨天一样,一群人商议着离开雪崩地带,呼叫救援队。
一个小时后,救援队赶到,一群人被带下雪山。
一切都似乎没什么不同。
唯独在韩树安抚回归营地的两队队员时,昨晚率先发言的红发青年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将目光牢牢定在谢长生淡漠的脸上,幽暗中夹杂着恨意,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
谢长生似乎不以为意,淡淡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指,暗示一般擦过自己的颈侧。
红发青年的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南队挺好。”
这次身在北队的郑翔干巴巴说了一声,就起身拎着东西,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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