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
“他说了些什么?”
“说是打算去看看大阪的朋友,也许是约会有误,没有见到,在大厅里白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看了场电影就回来了。”
“报纸的事你问了吗?”
“他笑着说在那儿等人的时候,他拿起一张放在沙发上的报看了起来,随后就给拿回来了。”
“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的。”
“在医院工作到六点,十点半回到家来。这段时间内去了东京是不太可能的。假设即使是可能的话,在离开横滨的某个地方也没有杀害尚子的时间。”
“那倒是。可是……”
“你又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现。四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尚子发信的前一天。”
山岗上洒满了霞光,使人感到夏天临近了。野间刑警踏着野草慢慢地走着,高到胸部的杂草快淹没了他,呛人的草气老是围着他久久不散。前方是大海,是具有夏日特色的海。
但是,他脑海里所反映的并不是眼前色彩强烈的光景。眼前的无论是草还是土都处在象曝光不佳的照片一样的黑暗之中。他想,男杀人犯,女被害者也都处在黑暗之中。这里不是无人靠近的空地,也不是远离村藩的地方。这里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对面住着几百户人家。杀害尚子,掩埋尸体必定是在深夜进行的。
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孔。女人痛苦地挣扎着,想呼喊求救,但叫不出声来。一双手用力地卡进了女人细白的脖子里。女人的脸部渐渐地失去了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最后一动也不动了,眼睛半睁着。男人将女子的尸体拖到岗上,用己准备好的铁锹,拼命地挖开红土,远处,陆地和海洋闪着灰光。男子用手背抹掉了汗水继续挖土。这个男人就是他——新崛武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野间长叹了一口气。一封信,就是那封盖有邮戳的信打断了他的思路。是它,证实了新崛离开东京以后十夭,尚子还活着。
他穿过草丛。
忽然,他发现了有个东西在移动。野间定神一看,是一个人影。野间不觉叫出声来。“靖子!”
靖子回过头来。“啊,刑警。我是来想看看姐姐被害的地方。”
她欠身施礼道,“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我想明天早上坐新干线回九州。”“是吗?你母亲和弟弟也一起回去吗?”
“不,母亲打算住几天,等休息过来以后和弟弟再一块回去。所以我一个人先走。”
新崛武人放下内线电话的话筒,点燃了一支烟,思索起来。慢慢地吸完这支烟后,才站起身来。他没乘电梯,径自走下楼来。护士们见到他深深地鞠躬行札。侯诊室里,坐着很多患者,个个都是脸色苍白。他眼睛扫了一下这些身体虚弱的人们。
“您就是新崛先住吧?”一位年轻的女子走到跟前问道。
“你就是唐崎靖子吧。”
“是的。谢谢您曾给姐姐许多帮助。”靖子施了一礼,“为此我特意从半道儿下车前来向您表示感谢,请您原谅。”
“哪里哪里。我们到对面的会客室去谈吧。”新崛在前面领路,穿过宽宽的楼道。他暗想,这姐妹俩长得不象,但都很漂亮,可是尚子有一种能迷住男人的魅力,妹妹还太年轻,好象是还没成熟的果实。
恰好,院长室旁边的接待室一个人也没有。
“姐姐生前得到您不少照顾,非常感谢。”靖子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照顾她……”新崛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显得有些迷惑不解。“这个小丫头到底因为什么来找我呢?说我照顾她姐姐是什么意思呢?是讽刺我吧。我与尚子的事这个丫头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
“谈不上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不,姐姐生病卧床不起时,听说您特地前去探望。”
“啊,那么点享何足挂齿,是在公寓听说的吧?不管怎样我还算个医生,能起到点作用。”
“姐姐每年季节交替时都得感冒。”
“不过不是什么厉害的感冒,吃了我的药就好了。”
“不仅给她吃药,还给她拿过吃的东西吧。”
“哎呀,那算得了什么。”新崛不在乎地说道。到底是一个乡下的丫头,那么一点小事都认为是了不起的恩惠。脸上不觉地现出了笑容。
“姐姐是任性的人。她没提过一些使您为难的耍求吗?”
“没有,没有那样的事。”
“恐怕连发信的事都拜托过先生吧。”
“信?让我想想。”
“她象对孩子似的让您发了信。您当时可能很生气。”
“没有这个印象。”
新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靖子的脸。不知不觉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去年的春天,大概是五月初吧,姐姐感冒了,先生去看望过她。那时姐姐把信交给先生让先生给投到邮简里。”
“那样的事哪能一件一件地都记着。”
“不对,这件事是不可能忘记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先生发怒了,一气之下拆开了信。不,是小心谨慎地拆开了信。你仔细地看了信的内容。过后没有把它投到信箱里。一年之后,也就是今年先生把信寄出去了。”
“不明白你的意思。”新崛极力地想装出笑脸,可是怎么也不行。他自己也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周围青筋直跳。
“姐姐是在去年田渊选手打了第十号本垒打之后写的信。那封信在先生手里攥了一年。到了今年春天,专业棒球赛又开始了。田渊选手又陆续地打出了本垒打。不久就打出了第十号本垒打。那时,姐姐已经被害了。四月二十一日田渊选手打出了第七号本垒打,打出第十号本垒打时候就出现了时间上的问题。”
“你,你,你。”
“如果您不想让我继续说的话,我就不说了,怎么样?”
“……”
“先生一直等着打出了第十号本垒打的那天。四月二十八日第十号本垒打出来了。第二天即二十九日,先生带着姐姐去年的那封信来到了东京。六点离开医院,驱车到大阪飞机场,你乘上飞往东京的全日空航空公司的飞机,晚上七点起飞,七点五十五分到了东京,把信发出,然后乘八点五十五分从羽田机场起飞的班机,九点五十五分返回了大阪。”
“信的事是在公寓听到的吗?”
“不,这是我的推理。”
“你是在模拟侦探,姑娘。”“那好,就请您能即席听听侦探的故事。先生的算盘有一处打错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你的话很有趣,我很愿意听,你继续往下说吧。”
“可惜的是田渊选乎第十号本垒打太早了!一九七四年,也就是去年,到了五月九日才好不容易打出了第十号本垒打。可今年要比去年早十夭以上。仅十五个回合,就打出了第十号本垒打,这是几十年来的新记录。”
“我的侦探,下面又要讲棒球了吧?”
“那封信曾写到,从窗子可以看到燕子落在邻居家的天线上。但是,如果是四月末,燕子是不会飞来落在那根天线上的。因为那家的院子里有很大的鲤鱼旗,它随风摆动,把燕子都给赶跑了。去年,田渊的本垒打是在端午节之后,也就是在降下鲤鱼旗之后打出来的。我讲完了,对不起,打扰您了。”靖子站起来向新崛鞠了第三次躬。
“请等一下。”新崛连忙叫道。
汽车滑翔似地飞奔在柏油的盘山路上。万家灯火,如同镶嵌着的宝石,闪闪发光。随着汽车的转弯,高度布断上升。城市的灯火在视野中越发扩展开来,逐渐地汇成一片灿烂的海洋。
“夜景美丽吧?”新崛斜眼看了看坐在司机旁边的靖子说到。
“真是美丽极了。”靖子发出了欢快的声音说道。靠山这边儿有几处别墅。
“你把它打开看看。”新崛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递过一个用包装纸包着的铅笔盒大小的包。
“啊,这是什么?”
“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靖子小心地打开包,又打开了里面的塑料盒,不禁大声叫道:“真漂亮。”
“漂亮吧?是珍珠的项链。是好东西呀。”
“不过,你为什么把它送给我?”
“是给你讲的侦探故事的谢礼。刚才我说过,你的推理是编造的,我没有杀害尚子。不过你的侦探故事是一个出色的推理。请把你这个故享卖给我吧。”
“卖给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首饰来换你的推理,希望你把它忘掉。”
“可以,我很高兴。可是,既然不是犯人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耍求?”
“信誉如同商品的交易。被人怀疑,岂不是麻烦。”
“我明白了。”
“明白了?那么就把项链代替用指头拉钩的起誓吧。来,我帮你戴上项链。”
新崛把车停在树荫下。他摘下开车用的手套,手指抓紧闪耀着色彩的珍珠项链,“它一定会使你满意的,来,把脖子伸过夹。”
靖子半闭着眼睛,伸过脖子来。珍珠触到了喉咙。接着——新崛的手指卡进了靖子的喉部。
靖子想喊,可是叫不出声来。卡入喉部的十个指头逐渐地加着劲儿。
“住手!”
昏迷中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喝声,接着又传来了新崛的叫喊声。卡住喉咙的手松开了。靖子晃了晃头,立刻清醒过来。
“你干得很好!靖子。”头顶上传来了野间刑警的声音。“对不起,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赶上,再晚一点,你就要遭毒手了。这回总算给你的姐姐报仇了。”
新崛全身瘫痪似地扒着自己的车抽泣着。手腕上的一双手铐在闪闪发光。
“混蛋!”野间对着他的后背唾骂道,“一问三不知,差点让你蒙混过去。本来光凭着靖子的推理是不能把你逮捕的,你反而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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