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院中说话,还未等波才道出此番来意,张燕就见心腹部将杜长前来低声报说袁绍谋士荀谌来访,张燕一听,顿时脸色一变。
张燕遂辞别波才,前往大堂接见。
波才见张燕匆匆离去,遂密令侍从探听何事。
未几,侍从报说是袁绍使者荀谌。
波才一听来者是荀谌,顿时暗道一声坏了!
就从刚才张燕匆匆离去,波才就知道必是袁绍使者到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使者竟是荀家之人。
夜色降临,一抹淡淡的薄雾笼罩山野,如烟如纱,将这茫茫山川衬托得神秘而静谧。山村之中升起袅袅炊烟,不时地有数个头戴黄巾的汉子牵着小孩子回到村中,稍微大点的孩童在旁边嬉闹不已,呼爷唤儿的喊声不时传来。
波才远远的看着,心里也想过着这样的田园生活,是的这里的生活已经赶得上幽州,但是自己却没有,也不能过上这种生活。想起家中的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波才擦了擦朦胧的双眼,挥挥手,仿佛要与这一切告别似的。
夜幕落下,屋中豆大的灯火摇曳着,波才召集众侍从道:“主公发兵征讨袁绍,以图天下,恐黑山张燕率兵袭取幽州,断吾军后路特遣吾等结好于张燕,今袁绍亦遣使者说于张燕,吾亦效仿当年班定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之,斩杀袁绍使者。只是这使者为主公之妻兄,恐不得善果,若有人不愿前往,可留于馆舍。”
“吾等愿与将军共进退!”众侍从皆是波才亲随,又曾得士徽恩义,齐声应道。
当下众人更换衣服,收拾兵器,趁夜潜入袁绍使者驿馆。
波才一声令下,众人放火鸣鼓,馆舍大乱。波才趁机率众人突入馆舍亲手格杀数人,吏兵斩杀数十人人,其余百余人均被烧死。
也合该荀谌命大,半夜出门如厕,见到驿馆火起,顿知不妙,遂逃往山下,半路间扭伤了脚踝,求救于山村农家。
那农家汉子一听是袁绍使者,遂大怒,大骂道:“袁绍枉为四世三公之后,欺名盗世之徒。”
“汝何人?”荀谌到了如此地步,也不敢争辩,恐惹恼了此人,被其所害。
“吾乃耿武之弟耿彧,汝何人?为何到此?”那人答道。
“耿武?”荀谌想起这耿武本是韩馥长史,被袁绍所害,怪不得此人如此怨恨袁绍,此时也不便隐瞒身份,遂道:“吾乃颍川荀谌,为乱兵所袭击,走入此间。壮士可使人把吾送去幽州,定可得一番造化。”
此时荀谌亦不敢让其送自己回冀州,亦不敢回张燕军中,还以为黑山张燕早已与幽州牧达成一致,共讨袁绍,因自己为幽州牧士徽妻兄,不敢明面加害,便以乱兵袭击馆舍为借口,绝了袁绍。却不知这事情是幽州使者波才所为,那张燕如何敢如此做?若如此不但恶了袁绍,恐怕也恶了士徽。情急之下,荀谌哪能想得了如此多。
那耿彧亦听说幽州牧士徽之妻为荀家之人,更有荀衍、荀悦等人在幽州任职,更兼自己和荀谌也没有什么过节,遂应允,天明赶往幽州。
171章左右为难的张燕()
且说幽州使者波才火烧袁绍使者驿馆,张燕闻报大惊,待看到驿馆已经化为灰烬,使馆馆内之人尽皆被杀,慌乱间也顾不得清点人数,又见波才与其侍从杀气腾腾。大怒道:“波兄何意?汝陷燕与何地?”
“吾知那是袁贼使者,吾亦不愿飞燕兄为袁氏所骗,做出错误的决定,以致黑山流血漂橹,兄台亦身首异处。”波才直视张燕。
“好,好一个错误决定,汝不知那荀谌乃幽州牧士徽妻兄?黑山恐大祸临头矣!”张燕怒极而笑。
“此事,某为主谋,人也是某所杀,与飞燕兄何干?若吾主幽州牧问罪,某一人当之。”波才在袭击袁绍使者之时,已经下了必死决心。
“哼,若非念及你我同出天公将军门下,吾已将你斩首示众,押下去!”张燕知道荀谌死,不但得罪了袁绍,亦得罪了幽州牧士徽,虽是波才所为,但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如今士徽雄踞北疆幽并二州,若再拿下冀州,那自己该当如何?或许与袁绍结盟方才能与士徽抗衡,否则自己只能举兵投降。
“渠帅,何不速斩波才之首送于袁绍,那袁绍见了幽州使者首级必然不会因荀谌之事怪罪渠帅!”张燕心腹大将孙轻道。孙轻犹记得攻打范阳,自己的好友王当身死城下,说起幽州军,孙轻不由的气上心头,虽说这几年黑山与幽州和好互通有无,让黑山也富裕起来,但这仇恨犹如一颗种子慢慢成长起来。
“渠帅不可!若如此,吾等黑山这数年来之不易的生活,将归于废墟,正如这平静的黑夜,一旦战起,将难以回复,那冀州袁绍不过新得冀州数郡而已,北有常山赵云占据常山、中山、河间三郡;东有公孙瓒不和,亦被其占据渤海清河二郡;算来算去袁绍名义上不过是占据魏郡、赵国、钜廘、安平四郡国,况且袁绍自领冀州牧名不正言不顺,民心未复,以数郡之兵抵抗幽并二州与以卵击石何异?”杜长见张燕正在气头上,怕其听了孙轻之言而加害幽州使者忙道。
“嗯,此事暂且如此,待燕回去细思再做决定。”张燕见心腹部将杜长与孙轻意见相左,杜长所言不无道理。
这黑山军中,杜长算是能够识文断字之人,数年来更是与幽州打交道之人。对于幽州之强盛,恐怕这黑山之中以杜长为最,对幽州充满了向往,黑山亦是依靠幽州才有了今日的富足,若是与幽州交恶,恐怕黑山将回复到数年前的穷困潦倒的生活。
张燕回到府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复披衣起床信步走出。
夜依然漆黑一片,宁静中偶尔传来犬吠声。
想当初,张燕本姓褚,亦不过是懵懂少年,家中双亲去世,孤苦无依,幸得恩师天公将军收留才得以活命,遂改姓张。自此跟随恩师张角数年间走遍大汉数州之地,只见得天下黎庶饿殍遍野,而高门世家却是朱门酒肉臭。恩师亦曾想救济天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然世道如斯,官宦世家尔虞我诈,豪强地主为非作歹。无奈之下恩师张角揭竿而起,一心想要创建: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太平世界。
然,恩师却在大汉世家豪强的反扑中兵败身死。自己奉师父之命与师兄张牛角护送年仅九岁的师妹张宁从广宗潜回常山,如今已有六年矣。五年前为呼应青州、白波、葛坡兄弟,遂聚集太平道的兄弟姐妹们占据黑山,从此号称黑山军。师兄张牛角在进攻钜廘之时,中流失而死,自己接掌渠帅之位转攻幽州亦为幽州牧士徽所败,折损了大将王当。
后来幽州大军增援范阳,自己不得已从幽州退兵。得降于幽州的师兄波才建议,递交降书于朝廷,被朝廷封为平难中郎将统辖黑山诸事,与幽州互通有无,如此才有了今日之局面。
曾听心腹杜长说过,这幽州牧与大汉其他州郡不同,重耕战,恤士民,黎庶安居乐业,与师父所说虽有些不同,亦不远矣。自己又何尝不向往这样的生活?自己才能有限,不过是仗着一身勇力,说起来治理这黑山还是杜长从幽州学来的,也算是有模有样吧。
自己亦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活,只求不再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孤苦无依,流落四方,难道真要为这权力与袁绍结盟陷兄弟姐妹们于战火之中?这一战下来又不知道多少兄弟姐妹们离自己远去。
若自己相助袁绍,那袁绍得了冀州又将会如何?看看四世三公的袁家,据说后将军袁术占据南阳,民众不堪赋税,纷纷逃离南阳。在看看新得冀州的袁绍,何尝体恤冀州百姓?
张燕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不觉眼睛有些湿润。
初夏的朝阳升起,山雾退去。
张燕一夜未睡,杜长同样无眠。
与张燕不同的是杜长怕孙轻做了傻事,亲自率人守在被软禁的幽州使者波才的馆舍中,与波才彻夜长谈。
杜长知道如今汉室衰弱,这关东之地将要陷入混战之中,黑山军又何尝能独善其身?当杜长得知幽州对黑山并无其他想法,即使黑山军归降,幽州也不派人接管黑山,黑山众人仍然官任原职,但若黑山军敢袭击幽州大军后路,那么黑山军将会不复存在。波才更是隐约透露出,幽州早已对黑山军袭击幽州军后路做了预防,并州黄忠部已经在上党、太原、雁门三郡集结兵力,其目的不言而喻。
杜长不蠢,亦知其中利害,黑山军虽善山战,然幽州军亦有应对,更有善于山战之人。廖化、周仓、波才、韩忠、李乐、黄卲、管亥等皆是与黑山军同出黄巾军一脉,尤其廖化、周仓对山战,丛林战运用的出神入化,更是听说那什么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幽州更有所谓的讲武堂,专门推演作战之事。如此想来,黑山军所谓的善战在幽州军眼中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想当初,渠帅张燕率领十万大军围攻范阳,当时范阳不过万余人,黑山军伤亡两万余人亦不能攻破,最后幽州援军到来,不得不退,若那时幽州军引军追击,真不知道会如何。
想到此处,杜长大汗淋漓,见天色已明,遂辞别波才,寻找张燕。
172章兵发安平()
话说黑山张燕举棋不定,幽州使者波才效法班定远斩杀袁绍使者荀谌等百余人的消息传遍冀州、幽州。
袁绍闻听荀谌身死,那张燕并未擒拿幽州使者,大怒道:“张燕匹夫,贼就是贼,毫无信义,待吾打败幽州军,再与你算账。”
此时,许攸已从公孙瓒处回转袁绍军中见袁绍发怒忙道:“主公,那张燕不擒拿幽州使者波才此时恐怕已经得罪了幽州牧,主公当知那荀谌乃幽州牧妻兄,就算士徽能够隐忍,那荀家之人亦不会放过波才,亦会迁怒于张燕,主公何不再遣使前往黑山与之交好?”
“嗯,这个确实如此。元图(逢纪)以为如何?”袁绍细细想之,亦觉不无道理。
“主公,想那张燕恶了幽州,若是被幽州得了冀州恐怕其不投降幽州就会被幽州三面围攻。主公遣使结好当是其时也!”逢纪见袁绍问话,忙回话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派使者前往,子远(许攸)元图(逢纪)觉得谁可胜任?唉,只是可惜了吾一员谋士啊。”袁绍见逢纪亦赞同许攸所说,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荀谌不值。
赵云在常山算是第一批听到袁绍使者荀谌被杀,忙找来荀攸、宋泓、高奂、刘辟等人商议此事。
众人分作两派,高奂、刘辟二人坚持派人前往蒲吾,令张燕遣返波才等人交由幽州发落。
荀攸坚持不允,并说道:“波将军忠义,并无做错,两军交兵,各为其主。友若(荀谌字)虽为家叔,吾亦不能因私废公。”
众人见军师如此说,亦不多言,随后赵云书信一封飞报士徽。
赵云刚刚派出信使,忽郡守府外亲卫来报,言真定县令有密报上呈。
那赵云接过密报,刚刚打开看了几行,大吃一惊,脸色一变。只见那信中写道:黑山来人名耿彧护送一名文士自称袁绍使者荀谌荀友若
深深吸了一口气,赵云一时怔住,这消息来得太是时候了,转眼一想,不对,若此事被荀攸知道必然会放荀谌回归袁绍,自己曾偷偷看看过主公所写英杰榜,那荀谌可是赫赫在榜,若再让其相助袁绍,那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吗?虽说行事要光明正大,两军阵前不斩来使,但那荀谌哪里算得上使者?不说被死亡,如今落到自己手中,那就先关上一段时间,若不是荀家之人,定教他人头落地,待袁绍灭亡,再说不迟,不过这事还得报于主公知道。
当下便派遣心腹兼同乡人夏侯兰率领数骑前往真定处理此事,另书信一封报于士徽。
夏侯兰,真定人,明律法。
初,赵云得士徽之令率军占领常山、河间二郡,因手下缺乏将才,遂把夏侯兰招入麾下。
士徽抵达河间发出檄文之后便欲与关羽引军五万发兵安平,着黄叙领兵一万镇守河间。这是士徽与麾下众人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对于公孙瓒,士徽不敢托大不得不防其与袁绍达成妥协率兵袭击自己后路。另着人在成平、东平舒设立烽火台,令雪鹰严密监视渤海郡动静。
河间国相沈景得士徽授意发书于兄长,劝其投奔幽州。
安平国相沈浒接信,遂招麾下众人商议。
从事牵昭道:“昭闻袁本初与渤海公孙伯珪达成和议,袁本初领魏郡、赵国、钜廘三郡国;公孙伯珪领渤海、清河、安平三郡国,那袁本初自领荆州牧不说,这私下以州郡相授却不得不说其不尊朝廷,这正如幽州牧士效天所言,其已失天下大义,幽州军携大义而来,国相归谁?”
“这,这”沈浒也不知如何说是好,这士徽名义上是大义可谁都心里清楚:不管是袁绍私领冀州牧也好,士徽秉承大义也罢,不过是拳头大的说话。“子经,安平国夹在数强之间,不知如何,子经可有策教我?”
“袁本初初领冀州三郡,兵力不过三五万,幽州牧士效天如今发幽州六万大军屯兵河间,中山都尉赵子龙领兵三万驻守常山,九万大军其势不可挡,渤海公孙瓒屯军三万于清河,又的平原刘玄德相助,兵力亦不下五万。若袁本初接连公孙瓒、刘玄德、黑山张燕,亦可说旗鼓相当。”牵昭细细说与沈浒道。
“子经,可那袁绍领了冀州牧,却还要逼死韩文节,吾心难安也。吾亦听闻那公孙瓒乃记过忘善之辈,在辽东之时不恤百姓,穷兵黩武。如之奈何?”沈浒叹道。
“国相,传言不可尽信,可使人前往一探。”
“子经所言甚是!”
正说话间,府卫来报,说那前往渤海的探子已在府外。
沈浒当即传其进来说话,那探子一五一十的讲述了渤海之事,果真正如传闻所说,公孙瓒不恤百姓。如今渤海百姓不堪重负,纷纷逃往幽州、河间。
“罢了!奈何那公孙瓒陈兵清河界桥一带,此时恐怕已经引兵前来信都。”沈浒为官清正,体恤百姓,如今听闻公孙瓒果真不恤百姓,不由长叹一声。
“国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国相,请下决心吧!”兵曹从事潘宫亦上前道。
沈浒无奈,相比之下那幽州牧士徽治下算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遂回信兄弟沈景道:“安平国被袁绍私授公孙,若车骑将军欲得安平,速遣兵来。”
士徽得信,令高顺领五千精骑飞奔安平治所信都。
安平国相沈浒接报幽州大将高顺领兵到来,遂率一干属下出城迎接。
高顺下马与众人客套一番,宣读士徽任命,着沈浒仍为安平国相,潘宫仍为兵曹从事,其余一干人等仍任原职。
沈浒与众人接令,这官任原职众人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唯一意外的是牵昭居然没有在其中。牵昭也不解其意,一时愣在当场。
“高将军,子经(牵昭)大才,为何独独没有任命?”沈浒疑惑道。
“这个么,某亦不知,恐怕主公对子经另有大用。”高顺向来不苟言笑,对于这个任命一事知晓的亦不多,自然不便多说。
说话间,探马来报,言渤海公孙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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