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只能从休屠格部借道北去。
血战两个时辰,夜幕降临,匈奴人不得不暂且退兵。匈奴两万两千大军在长城脚下留下五千具尸体。汉军也死伤一千余人,这还是汉军仗着城墙守护的地利和盔甲坚固的便宜,不过此刻汉军的箭支已经不多,那么明天将是血与火考验。
张辽不知道士徽的援军还有多久到达,若没有援军,没有箭支的情况下,张辽知道也只能短兵相接了。一定要把匈奴人拦截在长城以南,张辽心中发狠,忙命人把龟兹城中的守军调一千人前来。
夜,漆黑如墨。
十月初的北国,寒风呼啸。
张辽知道这是关键的一夜,从斥候回报的消息,张辽已经知道,援军已经离龟兹不远,二十余里的路程。心中放心不少,但也不敢因此大意,让匈奴人偷袭了关口,忙增派五百余人巡逻城墙。
士徽知道若自己突然率领大批援军到来,那匈奴人必然会放弃攻打建安堡,转而西进,因此大部人马距离龟兹不远处便停留下来,只派千余人先行前往龟兹。
张飞接到士徽消息,便整军从圜阴出发,奔向上郡肤施城,在距离肤施城三十余里处安营扎寨,不是张飞不愿继续进军,而是天黑了。
“公达,咱们进兵并州差不多二十天了,对这并州有什么感想?”龟兹北二十里处中军大帐之中,士徽正和荀攸相对而坐。
“将军的意思是?”荀攸不知道士徽想说些什么,有些迷惑道。
“随便聊聊而已,这并州地广人稀啊,胡患严重,公达以为呢?”士徽见荀攸迷惑,首先说道。
“嗯,将军所言甚是,不过这并州民风彪悍,人人善骑射,若将军能收而用之,则不惧胡患。”
“可惜这并州世家与胡人勾结,劫掠百姓,隐匿人口,实在可恨!”士徽知道并州人口稀少,但也不是后世史书上所说的那么少。昔汉武帝迁徙七十多万人口充实边境,这并州少说也有二十万以上吧,若在加上不断的从内地发配到度辽将军治下的犯人及家属。从汉武帝到如今少说三百余年,这汉人人口不增,反而减少,除去雁门、太原两郡,这整个并州不过四十万人口,也太说不过去吧。
“将军说的是,我知将军是担心兵源吧,这并州地广人稀,我幽州大军虽然八万多人进入并州,但也觉得有所不足,这太原、雁门、上党一带靠近冀州人口也不少,将军何不取之?”
“我正有此意,不过这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啊。公达有何良策?”
“将军不妨表雁门太守王柔王叔优为云中太守,至于之太原吗,将军可借口平定白波贼进军太原郡、上党郡伺机掌控兵权,若那太原太守郭蕴、上党太守赵铎两人愿意归顺将军,将军则用之,否则则表其平贼不力,另表人代之。”
“呵呵,公达,好办法,不过这世家隐匿人口该如何处置?”
“将军,你不是常常做这事吗?”
“我?公达莫开我玩笑了。”
“杀鸡骇猴,这种事情,将军在幽州可是轻车熟路了哦。”荀攸笑道。这也是没有外人的时候荀攸才如此说道。
“呃,说的也是。”士徽摸了摸鼻子道。
“不过我欲在并州行度田编户之策,公达以为可行否?”
“这,这个么恐怕会引起世家的不满。”荀攸愣住,荀攸知道这度田编户之策恐怕会大大损害世家的利益。荀攸是世家之人,深知这其中的利害,但此时也不敢说的太多。度田就不说了,这编户的政策,会让世家损失大量的隐匿人口,若无强力,世家还说不得会反。
“我只是有这个想法,看来还不是很成熟,下次军议的时候大家探讨探讨吧。”士徽知道世家根深蒂固,这大汉天下还未真正大乱,枪打出头鸟,还是缓一缓的好。虽然这并州世家不是太多,但太原王氏、郭氏、令狐氏都是大世家,朝中有不少高官故吏。
146章龟兹阻截()
夜,已经很深。
荀攸并没有睡着,士徽的话让他感到不安,但又有些庆幸。不安的是这度田编户之策,极大的限制了世家,损害了世家的切身利益,这是与天下世家为敌,从幽州开办学院招收寒门子弟。荀攸就感到了世家的危机,更知道士徽在学院里已经小批量的印刷书籍。荀攸知道这是在挖世家赖以生存的根。
庆幸的是荀攸如今是站在了士徽的这条船上,不管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荀晴的面子上,荀家只要不背叛士徽,就不会被士徽拿来杀鸡骇猴。只是这条船究竟会怎样,荀攸不知道。
同样的是,士徽也没有睡着,世家之强大不是一时半刻所能改变的,每次的社会变革都是在鲜血中前行。若过激的前行,就算是自己的麾下都会反对,弄不好就会粉身碎骨。但若要实现自己的心中所想,首先的就是占据道义,手握实权,然后才是策略,眼下最重要的是在真正的乱世来临之前站好脚跟。
此时,士徽明白这一切都还需要慢慢来,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这个世道。
黎明悄悄来临,张辽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匈奴大军。城墙下昨日战死的匈奴人尸体依然还在。
炊烟袅袅升起,不多时将士们就开始进食,食物很丰盛,不论是汉军还是匈奴人。将士们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真的很难说!两军的统帅不约而同的给各自的将士尽力弄些好吃的,也许是希望他们的将士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呜呜
低沉而又悠长的号声吹起,匈奴人开始集结。
咚咚
汉军的鼓声随即响起。
吃过早食的汉军官军在城墙上列阵,随后开始整理弓箭等防守物资。值夜巡逻的将士们则去了帐中休息,但也是衣不解甲。
张辽没有告诉他们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以防万一。
城上城下交织的箭雨,宣告了血战的开始。
血战了一个时辰后,城墙上的两千汉军已经疲惫不堪,连那值夜的一千汉军也强打精神加入战斗。龟兹城中的汉军也被调上城墙。
不管是汉军官兵还是张辽,还是匈奴将士们,他们都知道此次战斗的重要。彼此都在咬着牙,做最后的努力。
雄壮的大汉战歌在城头响起。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乎在长城两边响起。
匈奴大军将士看到龟兹方向,尘土飞扬,轰隆隆的马蹄声震颤着大地,他们知道汉军的援军来了,一时不知道是该攻还是攻。
同样的汉军对匈奴人背后的隆隆马蹄声和扬起的尘土感到凝重,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匈奴人来了援军,但当他们听到张辽高呼援军来了的时候,兴奋莫名。仿佛身上都是力气,把攀爬城墙的匈奴人赶下城墙,或者捡起匈奴人的箭支还射回去。
是的,是匈奴人的箭支。
汉军的箭支在半个时辰前已经用光,靠着捡拾匈奴人的箭支还射敌人,靠着手中长刀劈砍攀爬城墙的敌人。
当龟兹两千汉军抵达的时候,摇摇欲坠的防线才算是稳固。匈奴人也被赶下城墙。
张辽都不知道自己第几次击退匈奴人了,面对疯狂的匈奴人,张辽也只能咬牙坚持。
顶住,顶住,一定要顶住!这是张辽唯一的想法,也许是汉军的唯一念想。
“什么?你说什么?”匈奴人的统帅抓起前来报信的斥候。
“汉军突袭了肤施城,肤施城已经陷落,汉军正在赶来”斥候生怕自己说的慢了,被统帅一刀砍死。
匈奴统帅此刻有些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如今这龟兹方向被阻,汉军正从北面赶来,这南面的汉军离自己也只有二三里,若再不走恐怕就被汉军包了饺子。想到这些匈奴统帅心惊胆战,就目前局势看来只有西南一路可走了。
“撤!”
呜呜呜
匈奴人撤兵的号声响起。城墙上,城墙下的匈奴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向西南方向奔逃。
“吱嘎,吱嘎”建安堡的关门放了下来,从长城北边疾驰而来的汉军援军穿城而过,如秋风扫落叶卷向匈奴溃军而去。
虽然这支汉军的援军不是专职的骑兵,但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岂能放过!城上的汉军早已累得虚脱,在城墙上只是呼喊,连拿起刀剑的力气都仿佛已经失去,此时岂能再骑马追击敌军?
张飞所部骑兵,在黎明时分袭击了肤施城这个上郡治所,匈奴人守军不多,只有数百人,更多的是匈奴人劫掠而来的粮草和人口。张飞只留下千余人收拢人口和粮草,另率三千余人的马不停蹄的赶往龟兹。
当然,在途中稍微歇息了一阵,不然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后,也没有余力冲击匈奴人。令张飞没有想到的是,匈奴人看到两路汉军援军夹击而来便开始逃往西南方向。
张飞当即立断大喝一声,率军追击匈奴人。士徽也没有停下,只有荀攸率领两千余人留在了建安堡,协助打扫战场,说是协助,其实是独占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幽州军的军医是独立编制的,不在骑兵、步兵编制之内。用士徽的话来说军医就是军医,不是用来跟敌人拼刀子的。士徽知道训练精兵难,但培养熟练的军医更难!
士徽和张飞率军追击匈奴人一个多时辰,直到匈奴人沿着奢延水逃出长城方才率军转向肤施城。
两万二千余人的匈奴大军,经过一天的战斗,只剩下五千余人逃出。张辽所率领的五千大军,如今完好的没有,轻伤的也就两千人,重伤的与死亡的各半。这让张辽心痛不已。
张飞所率领的五千人,如今也只剩下四千人。
士徽在欣喜击败数万匈奴大军,却也心痛这一个月来损失了一万二千幽州将士。如今这剩下的七万多幽州军分布在广阔的并州之中,显得是那样的单薄。是该募兵了,这并州数十万人口也能募兵五六万吧,下步该怎样,士徽知道,荀攸知道,幽州麾下的众人不知道。
士徽的主意已经打到了太原、上党、还有河东的头上。十月的北国已经比较寒冷,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下雪。给士徽的时间已经不多,士徽也更不会傻乎乎的打通并州与司隶的联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147章乔瑁矫诏,冀州事起()
肤施城,五万人的汉人被匈奴掳掠到此处,数十万头牛羊成了汉军的战利品。士徽采用雷霆之势把肤施城的世家清洗了个遍。罪名当然是私通乱贼。从世家之中抄出了两三百万石的粮食,还有数万人的奴隶,家仆。
在荀攸的惊愕之中,士徽重新度田编户。这一编户不要紧,居然在肤施城中有汉人十五万人,留在城中的羌人、匈奴人合起来也有数千。不过汉人中大部分是妇孺,老人、成年人不是太多。
获得了良田、牧场的汉人和其他族人对解救他们的汉军充满感激,也充满着对生活的幻想。士徽许诺一年不征税,征税也只是按田亩征,取消大汉所谓的口赋。这让荀攸数次欲言又止,昨日士徽不是说还要探讨探讨么?怎么现在就开始了,唉,上位者不可猜测,这是荀攸对士徽的另一种感受。荀攸知道这大汉会乱,但他不知道会乱到什么程度。
士徽命张辽率两千骑兵,三千步兵镇守肤施城,另命张辽在肤施城中募兵三千。
黄忠、郭嘉得到士徽的命令,留五千人与鲜于辅镇守平城一带,带着五千余人前往离石与士徽会合。同样蒋钦也得到命令,率两千水军顺流而下,两日后抵达蔺县。
鲜于辅接到士徽的命令,同样对平地、桢林、谷罗城三城的世家进行清洗,实行度田编户,招募郡兵。
离石城的匈奴人早已离去,剩下的就是些世家之人,守城的也是世家联合起来的私兵。当士徽率领大军行至离石城下的时候,城中的世家惊慌不已,赤红色的旗帜,让他们不知所措,虽然几天前汉军官兵也曾兵临城下,但很快就撤退,有惊无险地让他们刚刚松了的一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
匈奴大军战败逃走的消息,他们已经得知,他们还知道此次领兵的是幽州牧车骑将军士徽士效天,不过肤施城、平城等地发生的事情还未传到离石城。西河郡的太守在匈奴人到来之后就被杀害,各级官吏也四散而空,不是逃走就是辞职回到世家豪强之中。
士徽对并州的情况早派雪鹰打探清楚,已经发信让幽州送来一批在各郡、各县打杂的学子前来。
面对数万大汉官兵,离石城的世家豪强们犹犹豫豫的打开了离石城的城门。入城之后士徽根本不给世家豪强们时间,解除所有私兵武装。拿出几家敢于反抗的豪强好好的杀猴骇了一下猴子,杀鸡骇猴或许一时镇住,但不如杀猴骇猴来的震撼。三日之间,离石城、蔺县、皋狼、中阳四城世家豪强被士徽清理干净,度田编户顺利实行。
世家出身的高奂对士徽的雷霆手段震撼莫名,虽然不明白士徽为什么这么做,但也不妨碍其执行命令。
荀攸、郭嘉二人自然是明白士徽为何这么做,这并州胡人劫掠不断,士徽正是借助这次胡人叛乱,河东白波贼叛乱,朝廷无暇顾及并州才如此行事。这要放在幽州还真有点行不通。若是等过段时间再度田编户,那么士徽遇到的反抗更强烈,闹到朝廷也缺少借口。借助平叛,武力震慑,谁敢不从?
对于不同的世家,士徽自然是分别处置,当然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世家私兵都被解除,良田与人口重新登记。
士徽留黄忠、郭嘉率领一万大军驻守离石城,亲率荀攸、蒋钦、黄叙、高奂等人东进太原,命周仓率部沿汾水南下,幽州这两支兵马约两万三千人数日间击退两万余白波贼,驻军太原城。又十余日进军上党郡,协助上党太守赵铎击退张扬,张扬只得退兵至泫氏、高都一带,至此,并州大部收复。
在这太原郡、上党郡士徽并没有实行度田编户之策。一者这里还在大汉控制之中,没有借口,士徽无法明目张胆的这么做,二者,这两地世家根深叶茂,一个不好,士徽将被打回原形。
对此,士徽也只有慢慢等待时机了。
程昱到达幽州蓟县的消息,士徽通过雪鹰已经知晓。
此时的士徽正为并州收复的诸郡无人可表而犯愁,以程昱的名望当个郡守还是妥妥的。
与荀攸等人商议之后,表太原郭蕴为西河太守,程昱为太原太守,上党太守赵铎为云中郡太守,沮授为上党郡太守,张辽为上郡都尉。
白波贼郭太闻听离石被大汉官军收复,只得派遣李乐率两万大军北上浦子县设防,防备汉军官兵攻打白波贼驻地白波谷。
中郎将牛辅听闻白波贼分兵,以为有利可图,便率四万西凉兵马征讨白波贼。双方大战一场,牛辅军作战不利,只得退守河东郡治所安邑。
度辽将军耿祉听闻司马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之后,心中不忿,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形势比自己强了,度辽将军府的数千大军同样也奈何不了逃至五原郡的左贤王呼厨泉。只得上报朝廷,南匈奴王庭覆灭,至于是谁所灭,语焉不详,请朝廷立于夫罗为单于。
呼厨泉从云中撤退,收拢部落三百余部,控弦之士也达到一万五千余人。匈奴右谷蠡王乌利之子去卑逃到朔方郡大城一带方才躲过一劫,以在族中之名望,收拢逃难而来的族人,以右谷蠡王之名兼并百余部落,聚集控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