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军兵败令支、卢龙、孤竹,如今肥如城虽说聚有十万余众,但精锐不过万余,肥如非是久守之地”车骑将军张帆道。
“陛下,万万不可,这肥如城乃陛下基业怎可轻弃!”伪太尉道。
“陛下,臣以为我军只要坚守月余,待风雪起时,那幽州牧必然退兵。”田町道。
“田爱卿所言甚是!只是紧靠万余精锐如何守得月余?”张举也无良策。
“陛下,这事好办,那幽州牧素来爱民,若彼来攻,我军不妨驱赶妇孺登城,谅彼也不敢强攻,守得月余时间足以。”张纯道。
“陛下,万万不可,若以妇孺守城,则陛下将民心尽失!”尚书朱攸道。
“朱尚书妇人之仁,此不过一时权宜之计,待汉军退走,陛下当遣使者传檄天下,告天子避位,众公卿奉迎,则汉室天下将大乱,幽州牧士徽自当自顾不暇。我军趁此雄踞辽东”
“善!”张举道。
“陛下,还应该派信使前往乌桓大人丘力居处,请其增援肥如!”
“准奏!”张举道。若有乌桓大军来援,不求能够打败汉军官兵,但与此相持月余不成问题。待汉军退兵,乌桓精骑说不得还能趁势追击,能够收复令支等地是再好不过。
汉军兵临城下,如今的肥如城已经人心惶惶,从右北平裹挟而来的数万人,居无所居,被张举张纯等人发配为奴隶,食不果腹,还要每天做着沉重的工作。至于妇孺只能靠着薄薄的稀粥,张举之所以还养着他们,是因为张举还要靠着他们“守城”。
寒风凛凛,每天都有数十人饥寒交迫而死。
田町,走在肥如城头,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妇孺,心中沉痛,但也无可奈何。虽然有心救护他们,却又担心如此做引起张举张纯的疑心,致使前功尽弃。
肥如城下士徽引张飞、黄叙、周仓等人率军一万五千余人安营扎寨,黄忠率五千将士驻军令支。龚都已经从后方泉州赶来,驻军卢龙。赵云的精骑肥如北侧游荡,清扫外围的叛军。
士徽打马攀上小山坡,远望肥如。典韦带着数十亲卫守护两旁。
肥如城位于泸水、玄水(今青龙河)交汇处,三面环水,城高两丈,易守难攻。这是肥如城给士徽的直觉。
若不是肥如城有大量的汉民,士徽还真想水淹肥如,在寒冷的冬天,一场大水就算不被淹死,那一定也会被冻死。
士徽很想在肥如城下打一场围城打援战,但这寒冷的冬季,实在不是时候。阳乐城下,丘力居和公孙瓒还在相持。即使来援肥如也是十天半月之后的事情,这,老天不等人,一场大雪就能让自己前功尽弃。虽然从后方运来了大量的煤炭,但自己也不可能在冰天雪地里烧吧?如果真是那样,估计自己脑子离坏掉不远了。
也不知道混进城的田町他们怎样了?
袅袅的炊烟升起,晚霞染红了天边。
士徽久久无语,肥如城头上,除了数千的叛军,还有数千的妇孺。士徽不知道肥如城内发生了什么,但是城墙上的妇孺让士徽疑惑不解。
“难道用他们做人盾?”士徽知晓后世萨达姆就如此做过,不过士徽不知道真假,因为那些都是传说中的。士徽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看,那是什么?”一个亲卫望着玄水下游,一团团黑影渐渐变大。
“船,那是船!”不知道谁喊了声。
船,那一定是船,到现在,周泰也该到了吧。士徽心中默默的想到,刚才的愁云似乎淡了一些。典韦没有什么表情,依然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始终行使着自己的职责。
在戏志才等众人心里,士徽就是天,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容不得半点闪失。即使士徽已经有了两岁的儿子,那也不行。没有了士徽,他们的梦想将无处安放,若士徽去了,将没有人再带领他们,如今大汉还在,虽然是瘦死的骆驼,但那又如何?难道让他们认一个两岁的孩子做主公,去打天下吗?那怎么可能?所以他们只能守好士徽。
士徽知道兄弟们的用心,也知道自己至少在这数年之内,也绝不能有事,先不说其他,就算自己也过不了自己那关!作为一个穿越者,与人在战场上单挑被名不见经传的人给搞死了,出去探查地形的时候被几个小斥候给弄死了,岂不笑掉了穿越者的大牙?
八十七章迟疑的决定()
肥如城上,守将王政远远的望见玄水上来了一支船队,那船队上高高的飘扬着赤红色的汉军大旗。
“官军又来援军了!也不知道乌桓大人能不能抽出兵,来援肥如”张纯听闻王政报说汉军水军来援,叹道。
“将军,就怕到时候那幽州牧士徽不顾城上妇孺,强攻肥如”王政也有些忧心。
“你知道什么?”张纯有些烦躁。想起令支城,王政闯入内室的情形,张纯无来由的怒火冒起,把王政臭骂了一通。
“主公!末将明日愿出阵叫战!”周泰初到中军大帐,便向士徽请战。
“幼平,一路上辛苦了,先休息两天”士徽知道周泰自从来到幽州后,一直和蒋钦二人再泉州训练水军,如今水军初具雏形,三千来人,一百余艘大小船只。到现在蒋钦周泰二人还真没有立过什么功劳,有些急躁。若有立功的机会,士徽也希望能让这些新收的将领来立,至少能让那些老兄弟信服。其实对于士徽对新人的任命,张飞、关羽等人嘴上虽不说,但内心处还是有些不相信,幸好他们之中还没有人对水军熟悉。
当然他们对于士徽的识人之能还是很佩服的,只是不知道这些新人有何本事。周泰、蒋钦都是水军的好将领,只是现在平定叛军并不需要水军,所以士徽才一时把他们有所遗忘。
士徽派出数千人,配合着周泰带来的人马,把船上的五万余石粮草运到寨中,安营扎寨去了。
粮草是够了,可这肥如城是不是现在就攻?士徽有些纠结,若就这么攻破,也不知道朝廷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是好还是坏?自己当初养贼自重的打算,算是彻底泡汤了
士徽信步走出帐来,身后的亲卫四散而开。
夜黑如墨,遥远的夜空中,点点繁星。
北风猎猎,吹起了士徽的衣摆,撩起了长发。
真冷,士徽心道,缩了缩脖子,裹一裹衣襟。望了一眼,那微弱的灯火之下守夜的士兵,士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寒冷,让士徽头脑稍稍清醒,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一个小小的感冒,就可能送命,更不用说其他了。自己的将士或许有棉衣可穿,但那些城墙上的妇孺呢?那肥如城中缺衣少食的人们呢?围而不攻,是的,自己没有亲手杀死他们,但他们何尝不是因自己而死?那都是人命啊!难道就比不上自己的野心?
士徽的心在痛,在滴血。是的,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吾而死,或许将永远伴随自己。让自己羞愧一生,遗憾一生。
渐渐的,士徽握紧了双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是的,只要自己的这帮兄弟们还在,朝廷就算把自己罢职,又能如何?何况还有自己收养的万余孩童,只要自己不死,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振臂一呼,在群雄之中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想当年,曹操曹孟德何尝不是只身逃出洛阳之后才起兵?以自己的资财总不会输给他吧?曹孟德有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李典等得力干将,自己呢?可把人家的贴身侍卫给拐走,谋士荀攸、郭嘉、戏志才都拐跑了,又有玄德兄的五虎上将中的四位
嗯,对了,如今咱们的孟德兄呢?
没错!赋闲在家!
曹操初到济南整顿吏治,罢免十之七八的长史,得罪了权贵,遂托病回乡。
想到此处,士徽心中豁然开朗。
“通知田町,三日后攻城!”士徽冲着黑暗中呼了一声。
“诺!”黑暗中有人应了一声,幽灵一般远去了。
竖日,当朝霞满天。
城外的大营就从沉寂中活了过来。炊烟在营寨中飘散,三三两两的士兵在洗漱,有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枯黄的草地上,有人在牵着马遛弯,有人在用草料喂养战马。炊烟还未散去,大营之中就飘满了粟米饭的香味,还有牛羊肉的菜香。
“幼平,休息的怎么样?”士徽盛了一碗粟米饭,浇了些肉汤,连带着数块羊肉,热气腾腾。
“泰,休息好了!谢主公关心!今天攻城么?”周泰见士徽来到跟前,忙站了起来,手里端着碗,拿着筷子,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呵呵,还不太习惯吧?”士徽问道,并未有回答周泰是否攻城,士徽知道周泰心急,但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啊。士徽也想尽快拿下肥如,但也不能一味的蛮攻,精锐的将士们都是士徽的心头肉,死了,伤了不知道耗费多少钱财才能补充起来。幽州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如今也不过两三百万人口。经张纯张举这一祸害,不知道又有多少万人口的损失。
“呃,有些不太习惯,不过挺好的,要是有点酒更好了”周泰想起了当水贼的那段生活。作为大当家自然各方面都与小喽啰不同,吃住当然也不可能在一起。在驻地的时候,士徽对这方面也没有什么要求,怎么在军营
“哦,是啊,天冷了,喝点小酒是不错,不过要等打下了肥如啊。”士徽知道周泰是个直爽汉子,笑了笑,说道。战时的军营,士徽要求将领们与士卒们同吃,一样的饭食,当然伤员和病号除外。至于住,将领自然是有单独的帐篷,不会和将士们挤着睡。
“泰,明白!这比当年的生活好多了。”周泰有些言不由衷,做大当家的时候或许顿顿都有酒有肉,但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若有官兵围剿,那也只能躲起来,或许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前途更是一片黯然。如今跟着主公士徽,也算是有着数千人的头头,若能立功何尝不会博个封妻荫子,那些跟着自己的兄弟们也都有了出头之日。望着主公士徽也是和自己和士卒们一样,周泰突然觉得自己挺幸运的,那心中泛起的一丝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士徽不是在作秀,士徽知道不能与将士们同吃苦的将领,决不是好将领。不知道民众之艰辛的官员不是好的官员,所以士徽要求在军中将领与普通将士一样,没有额外的优待。
这也是士徽特意给在少年宫的学子们划给一片荒地,让他们半耕半读,年龄大的或者去作坊做工,年龄小的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活的原因。士徽知道数年之后,他们将是自己的班底更是自己与世家抗衡的底气。至于世家的官员,若有才有德,自然会被重用,至于其他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八十八章肥如城破()
“军师,这肥如城还攻吗?”周泰率人已经挖了两天的壕沟,见戏志才走来,忙问道。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主公想围困叛军在城中,待彼粮绝,自然不攻自破”戏志才笑了笑回答道。
“可是,如今已经冬季,若风雪来临,我军也奈何不得叛军啊?到那时恐怕还要退军吧。”周泰疑惑道。
“呵呵,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幼平,你可以去问主公啊”戏志才虽然知道挖掘壕沟也是为了迷惑敌人,若告诉下面的将士们,人多耳杂,谁知道军中有没有叛军的细作?
“呃,这,这个还是算了。兄弟们加紧干!”周泰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招呼将士们抓紧时间挖掘壕沟。心道,不知道主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天吧,主公让黄叙骂战,这叛军也是属乌龟的,缩在城中愣是不出战,最后黄叙只得把士徽的悬赏扔了出来。
悬赏斩杀或者活捉张纯者封肥如县尉,斩杀或者活捉张举者封辽西郡都尉,若能斩杀张纯张举二者,幽州牧士徽将表其为辽西郡守。
周泰也想得此功劳,可是那也得有机会啊。
“陛下,那士徽还真是个黄口小儿,真是好笑,见攻不下肥如,就在肥如城下四处开挖壕沟想困死我等,当真好笑!真以为我等是那太平教张角不成?”张纯笑道。
“哈哈,也是,如果真是那样他不就成了卢植卢子干了”伪太尉杨德道。
“还有那什么悬赏,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众卿家,可愿取朕头否?”张举,两眼扫了扫殿下众人,忽然道。
“吾等不敢!”众人忽听张举如此说话,心下一惊,唯唯诺诺,只道不敢。
“朕也知道,朕只是和众卿家开个玩笑罢了。朕定与众卿家同甘共苦,度过此难关,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人有二心,诛九族!退朝!”张举说完,回宫去了。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各自回府。
再说那张纯部将王政,数次被张纯时不时的骂得狗血喷头,心中也明白事情起因皆是因为令支城之事。心中愤愤不平,老子可是为了救你才没有通报,你就这样对我?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如今张举等人精兵不过万余,其余都是裹挟之人,就算是官军因风雪退兵,来年肯定会大举进攻,这肥如城又能守得了几时?乌桓大人丘力居,目前正在阳乐城下与官军僵持不下,又如何能增援肥如?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不管怎么说这张纯张举还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难道自己就这样为他们陪葬?“不,绝不!”王政内心里吼道!
“报!王爷,王政将军求见!”张纯府上,管家报说王政求见。
“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张纯皱眉。
“王将军说,他有退敌之计献于王爷!”管家道。
“嗯,那还不快快请进!”张纯喜出望外。
“卑职拜见王爷!”王政随着管家来到内堂。
“呵呵,坐,听说你有妙计献给本王?”
“正是如此!”
“那还不快快道来!”
“这,这个,”王政欲言又止,看了管家。
“退下吧。”张纯挥手让管家及亲卫等人退下。这王政是张纯心腹之人,众人都知道,又加上张纯如此示意,也都退出房外。
“好了,可以说了吧。”张纯有些迫不及待。
“要想让官军退兵,卑职向王爷借一样东西就可以办到。”王政神秘的说道。
“何物?只要官军退兵,本王绝不亏待于你!”
“待卑职与王爷说来,那,那就是你的脑袋!”王政附在张纯耳边说道,待到声落,一把匕首已经刺进张纯的胸口。
这张纯心知王政乃是心腹,当王政靠近之时也未曾发觉,待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一愣,也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已经被王政刺中。说起来这王政与张纯武勇不相上下,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也只能饮恨九泉。
“你,你”王政哪会容张纯说话,早已拔刀砍下张纯头颅。
及管家等人听得屋内声响,冲进来时,只见王政手提张纯脑袋,大踏步冲出。
“刺客!”管也只来的及喊了一声,就身首分离,两位亲卫也被王政一刀砍杀。
王政府上,家族私兵加上心腹部下一千五百余人早已集结完毕。
“张纯、张举大逆不道,举兵叛乱,吾等不得已被叛军裹挟,如今张纯已被吾所杀,此正是拨乱反正之时,愿汝等与吾协力杀贼!”王政高举张纯血淋淋的头颅。
“诺!吾等誓死追随将军!”众人应声大呼!
“杀!杀张举!”王政大呼一声率军冲向皇宫。
“杀张举!”
一路上,那些被裹挟的民众早已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