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搜查,属办事不利。”
不等太后开口,云初低声道:“倒是微臣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一幕,高大总管纵人谋害德亲王妃。堂堂王妃,竟被宦官如此凌辱,有损皇室颜面。且是在慈安宫行凶杀人,太后娘娘还敢说守卫森严?”
“你……”太后娘娘脸色青白交错,她何曾被人当面指责?
“奴大欺主,恐也是主子纵容。”云初面覆寒霜,语气愈发冷冽了几分。
太后气得两眼发黑,云初这话是暗指杀人凶手是她授意。
“圣物是先帝对哀家的信任,哀家没有保护好,百年归寿,无颜面见先帝。这些做奴才虽然先斩后奏,却是一心为了哀家。德亲王妃是哀家的儿媳,她犯下的错,足以赐死。一边是先帝,一边是儿媳,哀家左右为难。可法不容情,即使他们逾越,也并未违背律法。即使闹到皇上的面前,哀家也是无惧。只是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哀家能为他分忧,断不会让这起子小事打扰他。”太后捂着心口,佯装痛心,她的一片心意无人理解。
墨竹气急,想要拿衣裳说事,被德亲王妃拉住。
此事即使抖出来,太后也只会将责任推给倚红,指责她办事不利罢了。
德亲王妃看向云初,云初姿态闲适的坐在梨木椅中,心思沉敛,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见云初没有回话,认为他是默认了她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冷声道:“依国师所言,将德亲王妃移交大理寺。”
就在这时,一道明黄的身影健步走来,宫婢奴才跪了一地。
太后一怔,便听皇上开口道:“圣物这等大事,岂能轻率的处理了!”
皇上这是不打算善了。
太后尖利的指甲扎进了掌心,声音平和:“皇上,玉虎已碎,德亲王妃犯下死罪,无须再追究。”
“母后,圣物关乎江山社稷,定要彻查水落石出。只是,如此贵重之物,出现在偏殿木柜里,是否太过蹊跷。”皇上不信圣物当真毁坏了,所以不会由着太后胡来。
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扫过德亲王妃,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旁人都觉得哀家会妥善收藏,定不会料想到会藏在宫婢天天翻拿衣物的柜子里。”太后心中不悦,挑高眉梢道:“怎么,皇上是不信任哀家?”
倚红捧出碎裂的玉虎,摆在皇上面前。
皇上拿起几块碎片,神色凝重。
“太后话并未说全,藏在柜子里不过是赝品。”云初淡淡的说道。
太后脸色骤变:“哀家不明白国师所言是何意?”
云初似笑非笑的看着皇上,指着他手里的碎片道:“玉虎并非是玉石所制,皇上手中的碎片是黄玉,而真正的玉虎却是琉璃烧制。若不懂其道,又不曾细细的看过,根本就分不清材质。毕竟不过是一包碎片,无法按照其形鉴定。”
皇上不是蠢物,他自然从云初的话里,将动机猜出七八。太后知道他觊觎玉虎多年,她眼里容不下萧宁。恰好借用圣物损毁除掉了萧宁,又能打消了他要夺回玉虎的心思。
一箭双雕!
恐怕她机关算尽,只为将这玉虎留给德亲王!
太后语塞,琉璃做工繁琐,心想皇上只知道玉虎外形是黄色,便拿了黄玉作假,未料到被云初一眼识破。
“太后若不信微臣所言,大可唤蓬莱岛诸葛氏后人鉴定。”
太后到嘴的话,被云初这句话噎得哽在喉间。她千算万算,忘了这玉虎出于何处!
皇上见太后这神情,便确认了此事。因为玉虎是太祖皇从蓬莱岛诸葛玉手中所得,若是真的,太后断不会消了气焰。皇上阴沉的眸子里闪过暗芒,她竟真敢偷梁换柱!
德亲王妃捕捉到皇上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跪在地上道:“臣妇请皇上做主,若不是国师相救,臣妇恐怕遭了高大总管的毒手!”她已经与太后撕破脸,这次侥幸脱险,太后日后也未必会放过她。既然对付不了太后,何不先斩断她一只臂膀?
闻言,太后反应激烈的站起身,叱道:“你胡说!”
第三十四章 埋祸()
高文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喊冤道:“皇上明鉴,奴才一直在殿外招待国师,并不曾进殿内,如何谋害王妃娘娘?”
皇上剑眉微蹙,高文是太后得力的臂膀,除之必然有好。但是依太后对他的器重,不会轻易的让他们除掉高文。
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声声落在高文与太后的心头。
“皇上,高总管他是哀家调教出来,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根据口供来看,不过是驭下无方,管教不力罢了。”太后渐渐的稳定了心神,皇上与她不和,但是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只要玉虎在她手里一天,皇上便不会给她太大的难堪。
德亲王妃也意识到这一点,抿紧了唇,缄默不语。
云初淡声道:“行凶的内侍公公得了高大人的指使,先一步进殿,石韦进去的及时,这才没有发生惨剧。”端起一杯茶水,缓缓的说道:“德亲王妃是亲王之妻,入了皇族玉碟。一个宦官谋害皇族之人,当真是令本国师大开眼界。”
云初能够洞察人心,皇上对太后心存恨意,为了玉虎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是触犯了天颜,惩治太后身边的人便会毫不手软。本来皇上被太后那一言压制了心里的火气,预备就此罢手。但是云初的那一番话,令他觉得被一介宦官挑衅了他的权威。今日太后宫殿的卑贱宦官敢杀王妃,来日是否就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想到平素与太后关系不和,恐身旁或许有太后安插的眼线,不知是为了震慑眼线还是警告太后,怒声道:“谋害皇室其罪当诛,念在他们尽心伺候太后的功劳上,朕赦免株连之罪。参与者,一律杖杀!”
大殿内顿时一片哭嚎喊饶声,门口待命的禁军将人拖了下去。
太后命人护住高文,不悦的说道:“皇上……”
“母后,此事皆因玉虎而起,您心知这是假的,却借题发挥。若是德亲王妃有个万一,萧老太傅那边,朕无法交代。”皇上不满的语气里有着责备。
“皇上,定是那假的招来刺客,玉虎放在哪里哀家都觉得不安全。因此想要坐实玉虎被毁,这样便无人敢觊觎。待哀家百年归寿后,这玉虎是要传给皇上,物归其主。哀家也算信守诺言,对得住先帝没有令他失望。原是想要高总管去处理,让事情逼真,哪知他被国师拖住了脚。本想让手下办事,那蠢奴才会错意,动了杀念!”太后替高文开罪,捻着锦帕按了按眼角道:“高文是你父皇给哀家的人,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哀家,皇上便要因他一时失责,置他死地?”
“母后对一个宦官如此深明大义,为何独不能宽恕德亲王妃?”皇上深沉幽邃的目光落在德亲王妃湿濡的衣裳,冷声道:“萧家一心为国,朕该惠及萧家子孙后代,可萧太傅的嫡女、堂堂王妃朕都护不住,如何能让百官信服,朕能护住大舜千万子民?”
太后怔然,呐呐的说道:“她如今不是无碍?皇上为何要赶尽杀绝?”
“朕要给萧太傅一个交代,堵住悠悠众口,不能寒了臣民的心!”皇上铁了心要处置。
“好!好!好!”太后指着皇上连说了几个好,看了一眼高文,心里无端生出疲倦,咬牙说道:“哀家若是一定要保住他呢?”
皇上面色沉静,盛满锋芒的眸子,令他不怒自威。
太后明白他心意已决,狠下心肠,冷笑道:“如此,哀家便拿先帝遗留的圣旨,保他一命!”太后手一拍扶椅,扶椅向后滑去,露出一个暗槽。暗槽里放着一个长盒子,太后拿出来抛向了皇上。
高文看着那个长盒子,双眼发直,想要劝阻太后,却是来不及。
皇上伸手接住,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眸子里的阴霾尽散:“母后既然拿出父皇的圣旨,朕自当能赦免高总管。只是这慈安宫有刺客出没,目前还没有抓拿,为了母后的安危,朕安排禁军把守。”
太后面色铁青,他这是堂而皇之的在她身边安插人监视她!
可她却无从拒绝。
皇上了了一桩心事,带着德亲王妃离开。稍后,云初也起身告辞。
这时,穆娘带着人将膳食端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怔愣道:“太后娘娘,王妃没有留下用膳?”
太后望着穆娘手中端着的琉璃酒杯,目光阴毒。原本计划萧宁换衣裳,治她僭越之罪,用膳时喝下这杯毒酒,她便对外声称萧宁毁坏圣物,怕牵连了萧家便饮毒自尽。随后让人将赝品玉虎的碎片交给皇上,绝了他觊觎玉虎的心思,一箭双雕。
可到头来,她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庭外,皇上视线在德亲王妃的脸上打转,目光复杂。将长盒子递给身后的太监,解释道:“今日太后全力相护,她在朝中有势力,朕要慎重为之,不能给你讨公道。朕答应你,拔除太后手下的权臣,绝不轻饶了高文!”
德亲王妃心中讥笑,当初他刚刚登基,与她说:宁儿,朕才登基,并无多少实权,娶将军之女实属无奈,只是为了巩固朕的皇位。日后才能给你幸福,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因为这句话,她毅然决然的与他断了来往,他并不值得托付终生。
皇上见萧宁没有看他一眼,伸手想将她散乱的头发抚顺。
德亲王妃后退几步躲开,冷声道:“皇上请自重。”
“宁儿……”
“臣妇如今是皇上弟媳,这闺名皇上日后可不许再唤,以免影响臣妇清誉。”德亲王妃说罢,福身行一礼,转身走向云初。
皇上眸子里暗潮汹涌,紧紧的捏着拳头,冷哼一声,振袖离开。
“方才多谢国师。”德亲王妃心里叹息,她如今怎么看云初都是好的,只可惜她家瑶儿与他无缘。
“举手之劳。”云初不以为意。
“若非是国师派来刺客,恐怕我如今不能轻易脱身。”德亲王妃感激的说道。
“凤小姐托人给我带句话,锦囊里装有假死药。我去的不及时,您也能无碍。”云初眸子里情绪翻涌,他曾给过沈楚卿假死药,在宫中若是遇到险境,无法脱身的时候便服用一颗。只要不伤了要害,定有力回天。
只是,凤瑶如何得知锦囊装有假死药?
假死药?
一旁的墨竹醒过神来,莫怪石韦给了她一颗药,喂王妃吃下去,许是解药?
德亲王妃再三感谢了一番,带着墨竹离开。
石韦看着若有所思的云初,恭敬的说道:“已经将凤小姐请到琼华殿。”
第三十五章 试探()
琼华殿内燃着的香炉青烟袅袅,殿外细雨霏霏,说不出的安静祥和。
凤瑶盘腿坐在呢毡上,一手支撑着下颔,一手捻着棋子破解着棋盘上的棋局。黛眉深锁,从棋盘上捡起几颗棋子,重新换个位置落子,依旧不得其解。
不由得从柜子里熟稔的翻出书籍,查看破解之法。
云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身后。
凤瑶闻到熟悉的幽冷莲香,头也不回的说道:“初一,书上你没有批注,难道你还没有解出来吗?”背后久久没有声音,凤瑶猛然醒悟,惊得手上的书掉落在地上。看着云初炯然如日的目光,惕惕然的说道:“我闲来无趣,便动了你的棋盘。实在是你的棋局太过精妙,一时忍不住。”
“你如何得知棋书放在这里?又怎知我惯于批注?”云初语气失了往日的冷静,心里为那声‘初一’感到震动。
“你柜子上有标注,而书内你批注了许多精妙的棋局,因此我猜你惯于解开一局便留有批注。”凤瑶的解释滴水不漏,挑不出错处。
“初一……”
“这书上题的字是初一,我觉得有趣,便唤了你一声。”凤瑶晃了晃手里的棋书,怪异的看这云初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云初眸光微微浮动,沉吟了片刻,动了动薄唇刚要开口,倏然蹙眉,低低咳嗽起来。
这几日阴雨天气,他的病情反复不好。
凤瑶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曲,看着他因咳嗽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打算。因为她怕一个不慎,便会露出破绽。
半晌,云初平复了下来,声音微哑,缓慢的说道:“锦囊……假死药,怎么会在你手中?”
凤瑶抿唇一笑,颇有些歉疚的说道:“都说沈姑娘绣技了得,来求医的时候正好宿在她曾经住的厢房。一时看着锦囊别致,心里很喜欢便带走了。而里面的假死药,我无意间摆弄锦囊,发现纽珠有些不同,揭开了里面有颗药丸,我怕是毒药,请了大夫鉴定,倒是没有料到今日派上用场。”
云初闻言,微微垂下头,敛去眼底稍纵即逝的黯然。掩嘴咳了几声,迟疑了片刻道:“与我对弈几局?”心知她有意掩饰,无法刺探出什么。只有她放下戒备的时候,或许能窥得一二。
凤瑶心里轻叹,她用沈楚卿引起他的注意,却又不想他觉察出她身上有沈楚卿的影子,很矛盾的心思。因为从她在凤瑶身体里得以重生,那一刻起,这世间便没有了沈楚卿,有的只是凤瑶。
而她希望云初牵挂着的是凤瑶。
二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的用心下棋。微风从打开的窗棂灌进来,拂动着二人宽大的云袖轻轻飘扬交织,紫色与无暇的白相叠,那样的契合。
……
德亲王妃乘坐着马车回府,马车上备着干净的衣裳,墨竹伺候着换好。看到德亲王妃膝盖上的淤青,墨竹眼睛垂着泪,哽咽的说道:“王妃,这回与太后娘娘撕破脸,您日后便不用受着她的刁难了。”
德亲王妃苦笑了一声,只要她一日是太后的儿媳,太后想要刁难她,她也是不能躲避。正是因为在太后这里吃了太多的苦头,所以凤瑶的婚事,她才会那么的不放心。
一个孝道压在她身上,明面上她如何能对太后做出不敬之事?
墨竹揣摩出德亲王妃的心思,很心疼她,做主子不尽然很风光,风光之下有太多的苦楚不能向外人道。
“国师其实对大小姐极为的上心,除了沈姑娘,他对谁都是冷漠不理。今日大小姐托国师带句话,他便出手相救。荣王妃她有所顾虑,无非是因为大小姐不能帮助国师。国师若是要娶大小姐,荣王妃必定无二话。”墨竹觉得这大舜国,也只有国师那等风月霁光的人,才配得上她们的大小姐。
德亲王妃若有所思,当初去荣王府参加宴会,荣王妃送给凤瑶一套头面,那套头面是荣王妃的嫁妆,她有意凤瑶做她的儿媳。之后石韦的出现令她改变了主意,恐怕是云初不愿意。
但是如今云初的态度,却令人难以琢磨。
“国师对大小姐是独特的,其实王妃心里明白,以咱们府上的情况,国师是最合适的人选。荣王妃与您多年故交,不会亏待了大小姐。”墨竹真心看不上萧家大夫人,表少爷虽然一表人才,碍于情份会对大小姐好,但是萧大夫人却未必了!
德亲王妃心中微动,便听到墨竹说道:“王妃心里最记挂的是大小姐,大小姐方才醒来,您又何必急着给大小姐订亲?皇上他有心给大小姐与国师指婚,您静观其变就好,说不准成美事一桩。”
德亲王妃之所以想要趁着圣旨下来前给凤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