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容说到了谢氏兄弟,把他们与自己的姐姐丽蓝相比。说丽蓝的重点已移到牧场村,买卖做得大总要有人照看,能不能把陈捕头调到柳中县来。
但苏殷知道,丽容期待的一定不是调过来一个捕头,苏殷也不敢在用人方面自作主张,也没敢和丽容说、要把这件事与高峻商量,那样就表明自己在与高峻的亲近程度上强过了丽容。
她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不有所表示又觉着对不住丽容,她只能偷偷地将这件事与高峻说了。话出口时,苏殷才意识到丽容就是这么想的让别人来提这件事。
谁知高峻一听,便笑着问苏殷,“是她让你说的吧?”
苏殷连忙否认,有些不大好意思。
高峻说,“西州政务上的事,你可自作主张,有不决的可问我、刘司马、罗得刀等人。再者,万一政事涉及到了家中的亲戚,你问一下柳玉如,听听她的意见也可。”
这就是说,丽容的话不必听。
她再与他私语道,“高大人,西州这样的格局……我是说,让我在这里坐着,长安会不会有什么人有看法呢?”
她不止一次地感到奇怪,连一向在这种事情上谨慎小心的柳玉如,也没说过什么不妥的话。高峻听了笑笑,也不回答她,只是在回牧场前告诉她一件事:
葱岭可汗的使者从长安返回、打西州过去后,高峻让她派人去焉耆给郭大人请示一下,说明一下长安对葱岭使者索聘之事。
高峻建议郭大人,安排沙丫城阿史那社尔的力量,盯一下于阗、疏勒方向。天山牧的护牧队正护着几支牧群在那里野牧,他要提防乙毗射匮可汗面子上过不去,派人到葱岭这边来搞事。
这方面的事苏殷不大懂,于是马上按高峻的吩咐去安排。
而高峻见到陈赡后,陈赡一五一十向高都督诉说了黔州之事。他并不知道对自己有恩的黔州刺史与这位西州都督的关系,言语间说起高刺史替自己周旋的事时,忍不住眼圈儿都红了。
高都督眯着眼睛对他说,“你小子可以啊,敢一棒击杀县令!”
陈赡吓得腿都发软,不知高大人要如何发落自己。哪知他沉吟了一阵子,拍板道,“我不用你喂马,你去护牧队吧……就到……长孙润那支分队,过些日子他们也该到于阗去护牧了。”
陈赡一到西州,便听说了天山牧护牧队的威名。自己一个刑徒一来、就轮上这样的好差事,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确定地问道,“可……高大人,我可是刑徒呀。”
高峻瞪眼道,“谁跟你说的?你在黔州杀个狗县令是刑徒,到了我天山牧就是正经的护牧队了,滚出去练吧。”
把陈赡打发了之后,看看时间不早,正该是旧村温汤池子开放的时候,细想牧场里那些一身臭汗的牧子们也该蜂拥而至了。
高大人突发奇想,也要去大池子泡一泡、体会一下子。
丽蓝要在牧场村建个温汤池子,就跟吹个泡儿一样容易,她知道这都是西州都督的无形力量在起作用。只须有高大人点个头、各方面的资源便像那些池子里的牧子们,“扑腾、扑腾”地跳进来了。
池子开业时,谢金莲、丽容、李婉清和谢氏兄弟、高峪都到场了、放了鞭,虽然热闹但她总感觉欠了些气氛,因为高峻和柳夫人都没到场。
但是当她看到高峻独自进门时,心中的疑虑也就都没有了。
此时妹妹丽容正给她帮忙,一见到高峻到,丽容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她悄声对姐姐道,“可别怠慢了,把单间给峻开开,然后你再说些不方便试试。”(。。)
第854章 顾些脸面()
此时那些牧子们正从牧场中收工出来,三三两两地往旧村、北山坡上的温汤大池子走过来。 西州都督、天山牧总牧监高峻就与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进院子。
丽蓝和丽容姐妹连忙从里面迎出来,丽蓝在前、丽容在后。
高峻有些不大想见丽蓝的面,虽然自己与她没有什么瓜葛,但顶着她旧相好那个埋在村东人的名字、丽蓝一定不那样想,看样子丽容也知道这段事了。此时人家迎出来了,高峻也不得不打着招唿。
丽蓝迎上来,笑吟吟地道,“开业你都未到,今天是想起什么来了!”
高峻看看跟在她后边的丽容,用手指勾了勾鼻尖,说,“前些日子忙啊,今天与那些牲口们一起泡一泡、搓一搓,享受一下。”
此时丽容就站出来表示反对,“不行,那么多人跟鸭子下河似的怎么泡得好,我姐姐说要给你开个单间。”
高峻嘀咕道,“开单间,却比不得在家里泡了,还是大池子热闹。”说着脚下不停还随人往里走。
丽容追上来拦住,“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又不是牧子。不顾我的脸面,还得顾我姐姐的脸面呢。”
有牧子从高大人身边经过,起哄道,“七夫人,是怕我们看出深浅么?”
高大人对他“duang”地就是一脚,“兔崽子,我看你还是累得轻了。”牧子嘻嘻哈哈逃进去了。他看出丽容和丽蓝脸上同时都不大得劲,本来不是那个意思,但被牧子的玩笑给引歪了。
于是道,“那好,单间就单间吧。”
丽蓝连忙亲自去开了个单间、放了热水,她一边忙着这些、一边想着妹妹的话。丽容让她找机会与高峻说些不方便,她知道丽容说的是陈捕头的事。
她知道,别看高峻与普通的牧子们也开玩笑,但他只要把脸一板起来,立刻就是西州都督、天山牧总牧监和丝路督监。而柳中、交河、蒲昌几县,哪一县不是在他的管辖之下呢?
一个交河县的捕头,只要高峻点个头、或是眼里能看到他,那么弄上个县丞或是县尉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近两年来,丽蓝与陈捕头的事总是不红不黄地挂着,两个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丽蓝还不提婚事上的事。一则是高峻再也不往她身边儿走了,但她还隐约地有些期待,二来也确实有些嫌陈捕头事业上没什么起色。
陈捕头似乎十分满足眼下这个职位,与手下的捕快们吃吃喝喝、在交河的街头喝斥几个小混混、以此便满足了他的存在感。
但丽蓝一直不大满意他,尤其是高峻的巨大成功,让丽蓝时时想起来便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把与高峻的这段邂逅很好地维持下来。
细回想起来可能就是离着牧场村过于的远了。因而这次丽容一提,她当时就决定把温汤开到牧场村来。
相比起来,她感觉着都不如自己的妹妹丽容了!她后来居上、眼下已是西州都督的七夫人、又是四品县君,姐妹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了。
但刚才高峻进来之前,丽容曾提示性地、说起过柳玉如和崔嫣两个人,她们不就是一对姐妹!
这真不能怪丽蓝,她只是个田地城来的普通女子,没什么背景、只是凭着敢闯敢做,在交河县城开了家生意。一个捕头跺跺脚,她的店面就得颤几颤,她就算做着梦也想不到西州都督的身上去呀。
原来高峻只是个下牧副监,品阶虽不低,但与她在交河的买卖关系并不大、甚至不如个交河捕头……谁知他才两年不到就升到了西州的都督。
这可是都督啊,咳嗽一声整个西州都要打雷了!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好,惹到他不高兴,谁知他念不念及以前的情份!
丽蓝认为,以前的那些事还不如从妹妹这层关系上说有把握些。
正想着,高峻已经在外间脱了外衣、只穿着裤头、趿拉着木屐走进来。看到丽蓝一愣神儿,也不好叫她就出去,于是直接迈进了池子里,在里面坐下来。
丽蓝不知说什么好,但她此时就不想说陈捕头的事。甚至认为丽容所说的、将陈捕头拉到柳中县来就更不合适了。
她偷偷看高峻露在水面上宽阔的后背,感觉一点也没有印象,于是更不敢开口。她在背对着高大人的方向、拿了块手巾擦着池台、笑着问道,“高大人,与家里相比如何?”
高峻闭着眼睛说,“比家里宽敞些,不如把丽容叫过来一起泡。”
丽容很快进来了,披着一片轻纱,一边往池子里迈、一边看她姐姐,猜得出她没机会说什么话,便问丽蓝,“捕头在忙什么?也不见他过来捧场。”
高峻从苏殷那里回来,知道她这是在开门见山,接下来丽蓝便可极为自然地说起这件事。他感慨于丽容的精明,但此时有她在,也免去了自己的尴尬,他不生气,要听听丽蓝怎么说。
丽蓝道,“他啊,没出息的样子,哪里比得过高大人呢!我都懒得提他了。”
高峻眯着眼缝、偷看丽容冲丽蓝有些失望的表情,忍不住哼了一下、嘴角也翘起来。
丽容坐在他对面的水里发现了,胆子也大起来,撩了水泼他道,“你还笑,不知道你如今在我姐姐的眼里是多大的块头……看把她紧张的,正经话也说不出!”
高峻撩起眼皮,对丽容道,“你有什么想法,在家里与我直说不就完了,看你绕这么大弯子,用得着吗?”
丽容被他戳中心事,但却不想示弱,“这里不是家吗?别以为你和丽蓝的事我不知道,”丽蓝在那里脸窘得发红,丽容对她道,“你窘什么,也进来泡着!”
高峻坏笑着说道,“柜上也没个把门的,你不怕那些牧子们匿了今天的池子钱、就进来,”柜上没有人看着,那些牧子们十个里得有八个脚底抹油、匿下两个大钱的泡澡钱。
丽蓝从两方面都有迟疑,高峻成心再拱把火儿,“反正能温一温过去的情意,又有柳玉如挡着,又不须我拿什么名份,我是不怕什么的。”
丽蓝正想进不进去,隐约听着外头有谢广在大声道,“丽蓝老板娘哪里忙去了,快快出来,给我开个单间!让我去大池子里与那些人挤着,成何体统……咦?人呢!”
高峻听着谢广的话,俨然就是老爷的派头,话是老爷的口气、可想在门外昂首挺胸的样子也一定是。谢家这哥两个有了些钱,老大爱嫖老二爱赌,今天偏不让他如意。
他对丽蓝道,“不理他,他忍不了就去大池子,也让那些牲口们看看他的深浅。”
丽蓝这才进来,池子比家里是大些,但一下子进来三个人就不宽绰了。偏偏丽容正坐在高峻的对面不动,丽蓝进来后只能插在两人的中间,高峻看她身上也披着一层纱,自己的脚只要在水下伸一伸就能踹到她。(。。)
第855章 不敢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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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帽坪的老伯总说我有七个半夫人,但苏殷那里直到这会儿我都不敢沾边儿。今天本大人才想起并不怪柳玉如,因为这半个早让你给占了。”
丽蓝赧然不语,身子往水里缩了缩,不想她的脚先碰到高峻腿上来。
正说着,只听门外谢广再高声问,“丽蓝老板娘呢!我一个肯花大价钱的主顾先不说、只从我妹夫那里论着、我们也该不远,对哥哥怎么能这样冷待!”
随后,她们听着这间单间的门上“咚咚”地敲了两下、又往相临的门上敲了个遍,随后谢广好像站在那里、思索着要不要去大池子,最终还是走了。
高峻坏笑着,用脚在水底划拉着搜丽蓝的脚,刚碰到她就缩走了,于是斟酌着道,“现在跟我说什么陈捕头,怎么我这么别扭了!”
丽容怂恿道,“连个谢广都狂到这样子——大池子都不屑的泡了,谁不知他们兄弟以前什么德性,怎么轮到捕头就不行了?你只要对谁使个眼色,哪有办不成的事?”
高峻道,“怎么你比丽蓝还着急呢!我都说过了在这里提这事别扭……”
“你别扭啥?”丽容问。
“你们在这里提他,明摆着不是拿着他的能水说话,丽蓝和他总也不提婚事,那他和我什么亲戚?就算以后真能成了亲戚,今天你们姐妹都跑到一个池子里来了,我以后怎么见捕头?”
姐妹两个居然被他这么一绕就绕住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丽容忽然嫌她姐姐有些拙嘴笨腮,心说你以往张罗生意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她也留意到,自始至终高峻都没正眼瞅她们姐妹一下,她忽然心慌起来。
丽蓝嫌妹妹多管闲事,连个意思都没定下来就冒然提这事。到头来其实也怪不到丽容,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意意思思的没拿定了主意。
高峻已经一挺身从水池中站了起来上去穿衣,又恢复了笑嘻嘻的口吻对她们道,“像丽蓝这样的姿色,又有先前的情份,说心里话如果不惹翻了家中几位,我是不在意重温旧梦的,但这种事不分清楚就不好了……”
他不再说下去,飞快地套了衣服开门出去了。门外,有几个泡过了澡的牧子看看柜上没人,缩头缩脑地溜掉,高峻也顾不上管,因他看到门外的暮色里站了两个女子的身影。
一个是樊莺、一个是李婉清。
高峻一见这两个人,一瞬间头都大了一套,还出现了短暂的失智。幸好他反应快,连忙走上去拉她们的手,“怎么大黑天站在这里。”
樊莺一抖手,语气不善地问,“谢广大哥说你在里面有人陪着泡单间,怎么不多泡一会儿呢?”
李婉清被他牵着手,感觉高峻的拇指轻轻地抚着自己腕子上的刀疤,她没有抽手。
高峻扛着脑袋正经说道,“本来嘛,在家里不也一样泡?但我偏偏想泡一回大池子,但丽容怎么都不允,非说会让人看清了深浅,就去了小池子。”
樊莺见他并非心虚的样子,就放了心。再听了此话就抬手来打他,“时间再长上半、半、半刻你敢不滚出来,我就砸进去了!”
李婉清也抽手来打,被他重又各自抓了手道,“唉!家有极品,但有时还是难免动动心,只是一想到你们几个,我就有时不敢、有时不忍,有时不敢又不忍、有时不忍又不敢……苏殷都让你们欺到西州去了当我不知道!我们等等丽容,趁早回家吃饭吧。”
一直到家,人们围在一起吃晚饭,丽容都没怎么说话。一起回来的樊莺和李婉清也不和她说话,这让柳玉如等人大为奇怪,又不便问。
高峻对丽容道,“我忽然想起交河县的那个陈捕头来,虽然人没什么大本事,但却稳当,眼下正在用人之际,你看他适合做些什么?”
丽容高兴起来,回道,“峻,这种事你怎么倒问我呢,这样涉及到亲戚的事,柳姐姐总比我考虑得周道啊,我们一向是听柳姐姐的。”
柳玉如听了她的话也高兴,便笑了说,“谁说呢,我们谁也不能小看了金莲,嘴上不说,但帐码最清了,不如问问她。”
谢金莲说,“谁不比我那两个哥哥强!只要看看他们,陈捕头做个县令也屈才。”
此事一带而过,也没个结论,但桌上的气氛就和顺多了。高峻吃到一半忽然要酒,丽容抢先跑下去到厨房里拿。柳玉如对另几人道,“都看明白了吗?反正我身上不爽利就不喝了,一会儿关门睡觉呀。”
众人都说不爽利,等丽容拎了酒上来,桌边只剩了高峻坐在那里冲她乐。
她走上来挨着他坐下、给两人满酒,然后一起喝了。有时他给她满,有时她给他满,两人连话也没有,怕让各屋的人听到似的。
偶尔丽容会给高大人夹菜,先是有些拘谨地放在他碗里,但高峻张嘴等,她就高兴地往他嘴里塞,自己却顾不得吃。
这种喝法丽容当然不行,她很快眼神就有些迷离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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