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灾难?我心相莲娜夫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本日记。因为她是古萨玛专家,
而且相信卢氏诅咒的存在。”
“见鬼!”麦修咕哝。“除了流行时尚以外,莲娜对任何事都一无所知。”
伊晴把注意力集中在翠欣身上。“我了解你为什么觉得必须采取行动,但你哥
哥说的没错,卢氏诅咒根本是一派胡言。莲娜夫人恐怕是在跟你和其他成员开了个
很不有趣的小玩笑。”
翠欣叹口气。“但是,伊晴,我不明白。如果卢氏诅咒不存在。那么你要怎么
解释近来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巧合。”伊晴从容自在地说。“这种事经常发生。”
“巧合个鬼。”二十分钟后,麦修叫骂着跟在伊晴身后进入书房。“你比谁都
清楚,这件事绝不是巧合。”
“我知道,麦修,但我觉得没有必要使翠欣惊恐。”伊晴望向关闭的书房门,
从容不迫地脱掉帽子和手套。“她已经够焦虑不安了,我认为我们最好不要惊吓她。”
麦修重重地坐进书桌后的椅子里,若有所思地望着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伊
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无法肯定,但露西的日记显然对某人很重要。”
麦修眯起眼睛,开始把看似不相关的事联想在一起。“莲娜吗?”
“她无疑是可能的嫌犯。”伊晴似乎毫不困难地就跟上他跳跃式的逻辑。“毕
竟她假装她能诠释卢氏诅咒。”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不知道。据我所知,露西和莲娜三年前只能勉强算是点头之交。露西从来没
有谈过她,除了偶尔附带提到以外。”
“真的吗?”
伊晴犀利地审视他一眼。“你看出什么我没看到的相关性吗?”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某花园里亲热的那晚?”
伊晴的脸颊浮起迷人的红晕。“当然记得,你为了那件事而坚持我们订婚。”
“我坚持订婚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令人难忘的亲热。”
伊晴暂停脚步,“你坚持订婚是因为莲娜和雷亚泰撞见我们在亲热。”
“正是。这个讯息是不是很耐人寻味?”
“但那只是巧合。那天晚上他们正好一起在花园里散步而发现我们。”
“我说过,我不相信这整件事里有任何部分是巧合。”
“好吧,让我们先来做些假设。”伊晴背着双手开始继续踱方步。“有人知道
你从范奈克家拿走日记,那个人企图骗翠欣把日记带去沙龙给她。那个人很可能是
莲娜,虽然没有理由认为她会对日记感兴趣,或她怎么会知道日记在我们手中。”
“也许幕后主使者是其他的沙龙成员中的一个。”
伊晴摇头。“不大可能。你见过她们。麦修,她们全部都是跟翠欣年纪相仿的
贵族女孩,其中大多数还是这一季才第一次进入社交界。三年前她们都在学校念书,
不可能跟露西认识。”
“也许是她们之中某个人的亲戚。”
“有可能。”伊晴柳眉微蹙。“但可能性有大。这又回到老问题了。谁会知道
你从范奈克的书房里拿走了日记?”
“你忘了前两天晚上在范奈克家里的除了我之年,另外还有两个人。”麦修说。
“我看不见他们的脸孔,因为他们费了不少工夫隐藏身份。但他们一定看见我了。”
“天啊!你说的对。”
“他们可能认定我在找那本日记, 因为他们自己的目标就是它。 ”麦修说。
“他们认为它很重要,很可能推断我也知道它的重要性。”
“但你并不知道它的价值。”
“我进范奈克家时并没有特别要找什么,但我在那里遇到的两个人不可能知道。
我拿走日记完全是因为范奈克显然费了一番工夫隐藏它,”麦修停顿一下。“同时
也是因为我看出它属于你的朋友露西。”
“你对找出藏着的东西很有一套。”伊晴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小才能。找东西的本领在我寻找古萨玛时,对我很有
助益。”麦修暗自思导言着伊晴是否察觉出他避重就轻的谎言。他拿走日记并非因
为它被刻意藏着或它属于露西,真正的原因是,他知道他的命运取决于那本日记。
但伊晴似乎专注在他们讨论的问题上,没有注意到他别有用心的重重心事。
“那两个攻击你的歹徒可能在你离开后又回到范奈克的屋里继续他们的搜寻。”
她说。“没能找到日记时,他们就推断它被你找到和带走了。”
“也许他们躲在屋子外面的暗处监视,看到我离开时手里拿着日记。那晚的月
光很亮,他们应该看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麦修。除非露西的日记里真的有很重大的秘密,否则这一切都说
不通。但那会是什么秘密呢?只有范奈克才会在意露西和雷亚泰的婚外情。事情都
过了三年了,其他人不可能感兴趣。”
麦修鼓起勇气。“日记看完了没有?”
“差不多了。”她望向窗外的花园,“我的进度恐怕很慢,露西的日记不容易
看。”
麦修拿走他用来削羽毛笔尖的小刀把玩着。“伊晴,我怀疑你会相信我的话,
但我很后悔逼你看那本日记。”
“胡说。”她露出微笑安他的心。“你做的是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我们必须查
明日记里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使用权它如此重要。”
他扔下小刀。“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令人吃惊?老天!事实明摆在眼前你却看
不见吗?再怎么说,你也是石易钦啊!”
伊晴停在房间中央,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怎么了?你在生什么气,爵爷?”
“你怎么能够一方面聪明得要命,另一面又天真得气人。”
她露出奇怪的笑容。“麦修,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天真?我只
不过是看事情的角度跟你不同罢了。”
“但是真相只会有一个。”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爵爷。想想看,我们不是经常在期刊上争辨萨玛历史吗?
我们用完全相同的方式翻译相同的文字却诠释出不同的意义来。这就是对同一真相
的两种见解。”“你怎么还搞不懂?”麦修咬牙切齿地道。“这跟古萨玛没有关系。
既然是在讨论真相,我们不妨澄清一件事。”
“什么事?”
麦修被自己的话吓坏了。他这是在做什么?自掘坟墓吗?他应该立刻住口不语,
否则他就是大傻瓜。日记的事他侥幸逃过一劫。他应该庆幸自己运气好,别再自掘
坟墓了。
伊晴相信他把日记交给她去看是因为别无选择。如果他还有一点点脑筋,就会
任凭她继续相信下去。只有傻瓜才会贪心不足地想再交好运。但是他阻止不了自己,
他跳进他挖出的深坑里。
“你想必明白我把露西的日记给你时,知道你很可能从中得知什么。”他说。
“你根据以前的流言对露西做了一些臆断,你以为我在看了她的日记后也会如
此。”
“那些不只是臆断而已,日记的内容伤了你的心。我看到你的眼泪了,伊晴。”
伊晴偏着头,若有所思地注视他。“蕾秋姑姑今天第一次承认,她也注意到露
西的怪异行为了。”
“怪异行为?”麦修冷笑一声。“那是对事实的仁慈歪曲,她是人狠心无情的
人。”
“她有很多烦恼。在她去伦敦前我跟她做了好几年的朋友,我不否认她离开思
提郡后有一些改变。”
“改变?”
“我承认我很担心,尤其是在她不再写信给我之后,但我原先以为那些改变是
她的婚姻造成的。”
“你改变想法了吗?你不再认为露西的不幸福是范奈克害的?”
“范奈克必须负很大的责任,但现在我相信露西有其他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思考她的日记内容。”伊晴说。“就你我告诉蕾秋姑姑的,我推得的
结论是露西有病。”
麦修瞠目结舌。“有病?”
“我相信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健全,她向来神经紧张,很容易激动,经常陷入忧
郁之中。但她的情绪在嫁给范奈克后变得更加变化无常,她写日记的语气反映出她
日渐严重的狂躁不安。而且她对雷亚泰已到了迷恋的地步。”
麦修无法置信地瞪着她。“让我确定一下我没有误解。你推断露西可能疯了?”
“不是疯人院那些可怜人的那种疯,她没有看到不存在的东西或听到奇怪的声
音。她在日记里写的字母相当清楚易懂,当时我在这里时她始终很理性。但现在我
看出事情有点不对劲,她对雷亚泰的迷恋有点……有点……”伊晴停顿一下,显然
是在找合适的字眼。“病态。”
“她不安于室,红杏出墙。”麦修挖苦道。“也许那使她烦恼,毕竟她还没有
替范奈克生下一儿半女。如果让范奈克知道她不守妇道的行为,他会怒不可遏的。
上流社会的好妻子总是先替她们的爵爷丈夫生下继承人后才红杏出墙。”
“不,她担心的不只是怕范奈克会发现她和雷亚泰的奸情。她一心一意想得到
雷亚泰。她对他的占有欲已经到了有点不正常的地步。雷亚泰不肯带她远走高飞使
她很生气。”
麦修站起来。“如果我再听下去,我也会发疯的。伊晴,你姑姑今天来找我。”
“蕾秋姑姑来找过你?”伊晴困惑地看他一眼。“真奇怪。我今天下午去看过
她,她没有提到要来找你。”
“显然是你去看她使她决定来找我。 ” 麦修的下颚肌肉因紧绷过久而酸疼。
“在你跟她谈过露西的日记后,她立刻明白我把日记交给你去看的用意何在。”
“我不明白。”
“显然如此。”麦修伸展手指把它们平贴在桌面上,他的身体微向前倾,强迫
自己直视伊晴清澈的眼眸。“我逼你看露西的日记,是因为我希望你面对你所谓朋
友的底细。我想要强迫你认清露西的真面目。天啊!我明知道真相会伤透你的心,
我还是残酷无情地胁迫你看那本该死的日记。”
伊晴的目光不曾动摇。“我不相信。”
“可恶,我说的是实话。”麦修厉声道。“看着我,伊晴,看清我的真面目。
你一定明白把露西的日记给你证明了我有多么冷酷。”
“麦修——”“我们相识的那天你说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你说对了。”
麦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不知道你说的有多么对。”
书房里陷入可怕的死寂。
房间里突然充满鬼魂幽灵,他们包围住麦修,作无牙的嘴巴奚落他,用空洞的
眼窝嘲弄他。他们无声的嘲笑在他耳边回响。
为什么要破坏她的幻想?它们对你有益无害,不是吗?你毫不迟疑地用她甜蜜
的热情温暖你冰冰的灵魂。你陶醉在你在她心目中的假象里,你为什么不能顺其自
然?现在好了,你把一切都毁了。
麦修不需要那些阴魂不散的幽灵告诉他他是个傻瓜,但是他不能再走回头路了。
上午他告诉蕾秋的是实话,他不能活在欺骗伊晴的谎言中。
“爵爷,你到底想说什么?”伊晴小心翼翼地问。
“别迟钝了。我被称为‘冷血柯契斯’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个绰号我当之无愧,
伊晴。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仁慈宽厚、情操高尚,我既不神经质也是敏感,我强迫
你看露西的日记就是最好的证明。一个体贴的好丈夫不会胁迫他的妻子认清她朋友
的真面目。”
伊晴凝视他许久,她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麦修鼓起勇气准备面对往后
无尽的漫长黑夜。
伊晴突然微笑起来,她的笑容有如萨玛妮拉的化身,充满阳光的温暖。
“我发觉你把这整件事都看得太严重了,柯契斯。”伊晴说。“只有神经过敏
的人才会如此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麦修从桌后冲出来抓住她的肩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作
什么方法才能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碰触麦修的脸颊。“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看事情的低度未必
跟你相同。”
他抓紧她的肩膀。“告诉我,你看着我时看出了什么?”
“我看出很多,但最重要的是,你我在某些方面非常相似。”
“天啊!我们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如果你没忘记,你曾经说过我们的共同之处是激情和萨玛。”
绝望和希望同时在他的心海掀起惊涛骇浪。“没错,但那并不能使我们心心相
印,意气相投或相像。”
“这你就错了,爵爷。”伊晴的眼眸闪闪发亮。但麦修无法了解那是什么样的
眼神。”你以逻辑思维自豪,那我们就以符合逻辑的方式来解读这件事。首先讲到
激清。这毋需进一步的说明,不是吗?我从来没有对别的男人有过对你的那种感觉。”
“你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你怎么知道你跟别人在一起时会有什么感觉?”
他强迫自己说出那些话。想到伊晴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就使他心如刀割。
“别说了,爵爷。”伊晴用指尖抵住他的唇。“我不需要跟别的男人亲热就知
道你我所共享的是独一无二的。但激清就谈到这里,现在让我们继续下个话题,谈
谈我们对萨玛的共同兴趣。”
“你认为我们对古萨玛的共同兴趣使我们以某种形而上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吗?
夫人,你的情诗看太多了,萨玛学会有上百名会员跟我们有共同的光趣。我向你保
证,我不觉得我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有关系。就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我也
不在乎。”
“麦修,你还没搞懂吗?使我们心灵契合的不是萨玛的研究,而是我们两个基
于相同的理由钻研萨玛的奥秘。”
“什么理由?”
伊晴踮起脚尖亲吻他一下。“当然是逃避孤寂啦!”
麦修哑口无言,她的观察入微有如醍醐灌顶使他豁然领悟,真相突然清晰得使
他不知所措。
他借着追寻萨玛来逃避往事的纠缠,他没有想到伊晴可能也在跟往事的幽灵搏
斗。
“你明白了吧?”伊晴说。“探求古萨玛的秘密填满了我们生命中空虚,给我
们热情、意义和目标。没有萨玛,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伊晴——”他用力吞咽。
“我了解萨玛对你的意义,麦修。因为它对我同样重要。事实上,我永远无法
回报我对你亏欠,因为你做到了我不可能做到的事,你发现了那个失落的岛国,你
研究和著作开启了我无从开启的门扉。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探险对我的影响,它们
把一个伟大的谜带到思提郡。我努力找寻解开萨玛之谜的方法,从其中重拾了生命
活力。”
麦修终于开得了口了。“那样是不够的。”
她浑身一僵。“你说过那样就足够了,爵爷。你说过那样的婚姻基础比大部分
的夫妻都要稳固。”
“我是说那样不足以解释,你为什么坚持认为我拥有某种高尚的情操。你嫁给
我想必不是因为我发现了古萨玛。如果第二次萨玛之行生还返乡的是卢乔治而不是
我呢?万一替你开启门扉的人是他呢?你会嫁给他吗?”
伊晴扮个鬼脸。“当然不会。我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嫁给你,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