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着吗?再说,咱哥俩这两下子,跟少东家比,十个也不行啊。万一碰上老虎什么的,咱也就甭回去啦。”
“你说的是,这么办,咱到山顶上看看,找不着少东家,咱就回去。”
“好吧,这可快到山顶上啦。”
“唉,你看。”
“看什吗?”
“那有匹马。”
“可不是么,咱去看看。”
俩人快步来到山顶: “你看那儿还有一位将军。”
韩信听到山下来人说话的声音,站起身来,一看,来的是两个人,都是穿的蓝布上衣,青护领,青中衣,白袜靸鞋,肩上还都搭着手巾,象似伙计的打扮。韩信叫道:“二位小哥。”
“啊,这位将官,您这是打哪来呀?”
“我打关中来。”
“嗽,看样子,您这是走了一夜,上哪儿去呢?”
“我要到南郑去。”
“啊,咱这儿就归南郑管。”
韩信一听,这儿已归南郑管了,心里踏实了,总算到了。问道: “你们二位是做什么的?”
“我们俩是店里的伙计。”
“好极了,你们的店房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太白岭下,不太远。”
“我走了一夜了,想到你们的店房歇息歇息。”
“正好我们要回店房。来,我给您牵马。”
“好吧。”
伙计给牵着马,韩信后面跟着。由太白岭下山。走了一阵子,伙计用手一指:“客官,您看,那儿有几户人家。过了那几户人家,有个小桥,过了桥北山坡,就到了我们店了。”
“好,走吧。”
绕过那几户人家,过小桥,来到北山坡,在北山坡有座店房,门上边有匾,上写“辛家店”。伙计往里让: “客官,请到上房。”
伙计把马拴到槽头给喂上,把褥套解下来搬到上房西里间。韩信一看这店里倒很清静,前面是店房,后面是住家,上房正门是穿堂门,可通后院。伙计把褥套放到西里间炕上,给打来洗脸水,韩信洗完脸,伙计又给泡上茶,韩信喝点水,把章平在大散关叫厨师给做的菜饭一一摆在桌上,想吃一点好歇息。伙计问: “客官,您带着吃的哪,我正要问给您预备什么饭呢。”
“我虽然带着吃的,可这东西已经一天一夜了。有的已经味道不正了,你们把它拿去,能吃的把它吃了,不能吃的就别吃了,以防吃坏肚子。我先睡一觉,你们给我预备午饭就行了。”
“您想吃点什么?”
“你们这儿都有什么?”
“米面现成,肉这儿没有,要吃荤的有鸡、鸭、鹅,得现宰。蛋有得是。青菜倒是现成。您吃什么吧,请吩咐,我们好给您预备。”
“杀两只鸡炖上,炒一盘鸡蛋,烙点饼、熬点稀饭就行了。酒有没有?”
“有。”
“来上一坛。”
“好啦,您先歇息吧。”
伙计把韩信吃剩下饭菜端到厨房,俩伙计一尝,真香。说:“你看,人家做官的吃的这饭菜,真与众不同。”
“来吧,弄点酒来,就当咱哥俩今天过生日啦。”
“俩伙计吃喝完毕,开始杀鸡,和面,给韩信预备午饭。这时听外面喊。 “伙计,快出来帮忙,可把我给累坏了。”
“来啦,来啦。”
伙计一听声音是少东家回来了,一边答应一边往外跑,出门一看,见少东家扛着一只老虎。忙上前把老虎由少东家肩上抬下来,放在门洞里, “少东家,您可回来了,老东家都急坏了,您只带三天的干粮出去打猎,昨天就应当回来,半夜我俩就起来了,到山里去找您。”
“还用找么,我这不是回来了。”
“您先到后面看看老东家去吧,让他老人家好放心。”
“我这就去,你们看着点,别叫人动这只死老虎。”
“唉。”
少东家一进门,见槽上拴着一匹马,问道:“伙计,这是哪儿来的马?”
“是客人的。我们俩去找您时,在太白岭上碰见的,还是位将军呢,他说走了一夜了,要住店,我们就把他领到咱们店里来了。”
“嗯,还许是我在夜里遇到的那个人呢,原来是个将军。”
“您见过这个人呀?”
“不知是不是,黑夜间看不清脸面。这人现在在哪?修
“在上房歇息呢。”
“不管是什么人,到咱的店里就如同到家了,要好好侍候人家,不可慢待。”
“是了。您放心吧。”
少东家又嘱咐两句就往后院走,过穿堂门时往西里间一看,见店客睡着了。心想:是怎样一个将军呢?我得看看,迈步进了西里间,一看这客人是衣锦貌丑,穿的很不错,长得可不怎么样,瘦小枯干。也许有两下子,不然,敢单人匹马黑夜打深山里走么。见客人合衣而卧,右手托着腮,左手扶着剑把,睡得正香。没敢惊动,转身出来了。又一想:还是先看我娘去吧,别把她老人家急坏了。他一进后院就喊:“娘啊,我回来了。”
这位少东家的母亲,五十来岁,跟前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常出去打猎,每次出去都带着干粮,不等干粮吃完就回来。这次出去只带三天的干粮,昨天就该回来,天黑了也没回来,老太太就着急了,怕出什么事,一夜也没有合眼,这叫“儿行千里母担忧”哇,连早饭都没吃,正急得在堂屋地上来回打转呢,听外面喊: “娘啊,我回来了。”老娘赶紧开开屋门,一看,真回来了,含着眼泪说。 “孩子,为娘怎样嘱咐与你,你怎么今天才回来,真叫为娘……”
“娘啊,您说的话我时刻记在心上,它是这么回事,昨天我干粮吃完了,本想回来,往回走时碰见了一只虎,我要是回来拿了干粮再去找它,怕找不到了,我就追开它了,整追了一夜,傍天亮才把它打死了。我就赶紧回来了。娘啊,您放心吧,以后我再出去打猎,说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一定回来,决不能让您再担心了。”
老太太搌搌眼泪,心疼儿子,问道·你饿坏了吧?锅里给你留着饭呢,快吃吧。”
“娘,您吃了没有?”
“我哪儿吃得下去。”
“那咱娘俩一起吃吧。〃
少东家打锅里把饭菜取出来放在桌上,正要吃,伙计跑进来了。“少东家,您快看看去吧,都来了。”
“什么都来了?”
“左邻右舍的来了不少人,这个说:跟您要块老虎肉给孩子吃,说吃了老虎肉,狗就不敢咬了。那个说:跟您要块老虎骨头泡酒喝。还有的说:跟您要老虎腿上的那两块膝盖骨,要做荷包坠儿。也不知道老虎腿上有没有膝盖骨,反正是什么都有要的,甚至有要两根老虎胡子的,说是做牙签,吃肉塞了牙,用它一挑就下来。我们都答对不过来了,您看看去吧。”
老太太一听高兴了, “孩子,你看看去,大家知道你打着老虎了,来要点这个那个的,那是瞧得起咱们。远亲不如近邻,尽量满足大家,快去吧。”
“唉。”
少东家听母亲这么一说,赶紧来到前面,一看,男女老少来了好几十人,少东家说。“众位,别着急,我就要这老虎皮,剩下的给大伙分。”
“好哇,来,我们帮你剥皮。”
过来几位一帮忙,很快就把虎皮剥下来了。少东家跟一位上岁数人说:“老太爷,您多受累吧,给大家分分吧。”
“好吧,少东家您甭管啦。”
大家怎么分,少东家就不管了,他把虎皮卷起来,抱到后面放下说:“娘啊,我就留下虎皮,剩下的都给大伙了。〃
“好,吃饭吧。”
“娘啊,跟您商量点事。”
“什么事?”
“我喝点酒行不?”
少东家是孝子,想喝点酒都跟老太太商量。老太太说:“你吃饭吧,别喝了,喝酒爱闹事。”
“娘啊,我太累了,喝点酒解解乏,喝完我就睡觉,什么事我也不管。”
“你少喝点。”
“唉,我喝十斤就行。”
十斤还少吗?分什么酒,要是白酒十斤,可不能算少,少东家说的十斤,是米酒。老太太心疼儿子,说:“那就喝一小坛吧。”
一小坛也就是十斤。少东家搬来一小坛酒,打开封一闻,真香!倒了一大碗,“娘,您喝不喝?”
“我不喝。”
少东家放下坛子,端起碗来刚喝了一口:“嗯?”
“怎么啦?”
“娘,您听,谁跑咱们家哭来了?”
“吃你的饭,少管闲事。”
“不,这多丧气呀。我去看看。”
“你别管。”
“娘,我去劝劝。好象是店客哭。”
老太太没再拦挡,说:“去看看也好,不要难为人家。”
“是!”
少东家放下碗,一出房门,听那儿还哭呢,果然是店客。
原来韩信一路疲劳,合衣而卧,躺下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将午时。伙计进来了:“客官,您睡醒了?” “醒了。”“午饭给您预备好了,您什么时候用?”“好了就端来吧。”
“好的。”
不一会,伙计先把菜端来放在桌上。韩信一看,是一盘鸡肉,一盘炒鸡蛋,还有一小坛酒。伙计说;“客官,您先喝着,菜不够再添,等您喝差不离了,再给您端饼来。〃
“好吧。”
韩信把坛子抱起来,倒了一碗酒,一看这酒颜色是金黄色,一晃都挂碗,闻着喷香,放下坛子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真好!再喝可就喝不下去了,怎么了?想起樵夫来了。韩信心想:我在这儿吃着喝着,倒是很美。也不知道那樵夫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如果樵夫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靠着他打柴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如今我把他杀了,家里的老小靠谁去养活呢?哎,樵兄呀,韩信哭了。一看,桌上还有笔砚,往砚台上倒了点酒,用墨研一研,研好墨站起来,左手端着砚台,右手提着笔,走到间壁墙边。落着眼泪提笔在墙上写下一首短歌:
陟彼山路难,崎岖不可测。
藤萝结层峦,狐兔藏幽黑。
怪哉此山险,峻坂有万亿。
去天手可攀,回转苦觔力。
迷黯竟何往,无由问乡识。
忽见采樵人,问我将焉适。
勒马立山前,乃云西川国。
樵人指要路,按图无差忒。
足知为忠亮,孔云宜报德。
楚兵恐忽至,受擒反自贼。
斩汝绝踪迹,实非我刻薄。
留汝特山樵,存我为帝翊。
我当万夫望,君死良不惑。
无罪遭霜锋,我心为君侧。
君德终图报,君后我更植。
苍苍秋月明,疑照君颜色。
韩信写这首歌是表示自己的心意,意思是说:这山道太难走了,我又走迷了路,跟谁打听去呢?正在为难,你樵夫来了,跟你打听道,你告诉我怎么怎么走,而且讲的非常详细,我跟地图一对照,是一点也不错,证明你是很忠实的。按理,我应该报答你的恩德,可是,我反而把你杀了,这不是恩将仇报么。不是的,我是出于不得已才把你杀了。留着你,不过是一个樵夫,要把我保存下来呢,可为汉家去创业,汉家多少万人在等着我呢。虽然杀了你可以保存我,可是你没有罪呀!我心里总是不得劲。你放心吧,你的恩德我一定要报答,你的后代我一定很好地安置,你也是为汉家的事业死的,是重如泰山。到了秋天,月亮特别的明亮,为什么呢?是为照你的颜色。
在韩信往墙上写字的时候,少东家就来到后窗户的外面了,站在窗外往里看。这位少东家还认识字,一直看到韩信写完,韩信也没发现。少东家一想,好哇,你杀了人还敢往墙上写,转身进穿堂门,来到西里间,就喊了一嗓子,“别哭了,你杀人了还往我们墙上写字,我拿你见秦王。”
韩信一看,突然闯进来一个大汉,看相貌,五短身材,穿一身青衣服,光头没戴帽子,头绾发髻,紫脸膛,粗眉大眼,狮鼻阔口,短胡须,声音宏亮。韩信并没惊慌,说道·“怎么,你要拿我见秦王?”
“嗯,我拿你见秦王。”
“这儿归汉家管了。”
“我拿你见汉王。”
“不用拿,我正要去见汉王。”
“听你说话,不象此地口音?”
“我本不是此地人。”
“你是哪里人氏?”
“我乃淮阴人也。”
“我问你,你是从小在淮阴长大的,还是后搬到淮阴去的?”
“我是从小在淮阴长大的。”
“我跟你打听一个人,你可知道?”
“什么人?”
“淮阴有个姓韩的,叫韩月,你可知道?”
韩信一听,心说:这人我要不知道,我也不叫人了。说道。“这人我不但知道,还是我先人呢。”
“啊!韩月是你父亲。”
“正是。”
“这么说你叫韩信。对不对?”
韩信一愣,“你怎么知道,你又是何人?”
“啊哈哈哈哈……不是外人!”
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招贤馆会见总裁
书接上回。话说辛家店的少东家由韩信住的西里间屋出来,高兴地往后院跑,边跑边喊。“娘啊,太好啦!”
“什么事叫你高兴的这样?”
“娘啊,您猜谁来了?”
“谁来了?我能猜得着么,你就直说吧。”
“娘,您不是说我有个表兄叫韩信吗?”
“是,我说过呀。”
“我韩信哥哥来了。”
“你韩信哥哥来了,他在哪儿呢?”
“就在咱们店里哪,刚才就是他哭。”
“啊,他哭什么呢?”
“娘啊,他杀人了。”
“啊,他杀人了,你怎么知道?”
“他在墙上写诗露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韩信呢?”
少东家把情况说了一遍,老娘说:“你快去,叫他来见我。”
“哎。”
少东家答应一声,来到前边,进屋就喊: “哥哥,我娘叫你去呢,您跟我来。”
韩信正纳闷呢,心说:这位怎么知道我叫韩信呢?我问他是什么人,也没有答复我,乐着就走了,这又管我叫哥哥,还说他娘叫我去……想到这说:“别忙,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跟我来你就明白了。”
说着,上前拉着韩信就走。韩信只好跟到后院。少东家说。“娘,我哥哥来了。哥哥这就是我娘。”
老太太迎出门来。韩信冲老太太一拱手:“老人家,您是谁呀?这位壮士管我叫哥哥,他又是何人?请说明白。”
老太太上下一打量韩信,问道。 “你是韩信吗?”
“是。”
“你父亲可叫韩月?”
“是的。”
老太太落下了眼泪: “韩信哪,我是你的亲姑姑哇!你的名字还是姑姑我给你起的哪。回想二十八年前……”
原来,二十八年前,正是秦王政在位十二年。秦国开始并吞六国。秦王问计与李斯: “寡人欲并吞六国,计将安出?”
“按先王之策,远交近攻。”
“近攻以何国为先?”
“大王,韩国离秦近,而且韩国软弱,当先取之,以惧诸国。”
“好。”
秦王从其计,派大将内史腾,带兵十万攻韩。消息传到韩国,韩王安可害怕了,束手无策,只好等着亡国。‘韩国没有能人吗?不是没有能人,韩国不但有能人,而且还是个大能人呢,谁呀?就是韩王安的兄弟、公子韩非。这韩非善于刑名法律。见韩国一天天的削弱了,曾几次上疏给韩王,要把韩国振兴起来。可惜,韩王不用。为什么不用?怕韩非夺了他的王位。把韩非封于淮阴,一身的能耐无处施展。如今秦国要进兵取韩国了,国家很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