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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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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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昔素知汤圆这般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张嘴里说出的话儿,最是不怕得罪人的。加之,那日又在青鸾面前点了名。剪昔此时说出此言,也算是替汤圆暗自拉拢张嬷嬷。若是汤圆有朝一日不慎落到张嬷嬷的手中,只希冀张嬷嬷能念在今日的情分上,少下两分狠手。这也是剪昔凭着如今身份,能为汤圆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宝银自是察觉到了剪昔的用意,两人皆是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宝银也有意护着汤圆,便状似无意,从旁凑趣道:“哎呀呀,张妈妈。人家汤圆连自己个儿的心意都表明了,妈妈也不拿些实惠出来,可是要寒了人家的心肠呢。”

    众人皆是一言一句的奉承,张嬷嬷早被哄得喜笑连连,正是高兴地时候,遂下意识地回道:“这又要讨什么实惠,你们这些小蹄子,个个没有省心的时候。”

    宝银神色一动,状似提议道:“张妈妈,您瞧汤圆都有这番孝心了,不若您就认个干女儿可好。咱们几个瞧着,也算全了汤圆的孝心。日后汤圆尽孝的时候,也算有个说法。”

    剪昔也在旁里添油加火道:“我瞧着,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恰好是个喜日子。早起,我还瞧着枝头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呢,原是应在这处事上。”

    宝银也顺着剪昔的话向下说道:“你瞧瞧,连喜鹊都知道提前给妈妈道声好呢。若是不依,可真真辜负了这番老天爷的美意。”

    剪昔与宝银你一言我一句的,哄得张嬷嬷正是晕头转向的时候。张嬷嬷的儿子儿媳皆是早便去了,膝下只有一个孙女鱼儿陪着。如今被剪昔宝银这么一说,当下也起了一丝念头。便想顺着宝银的话头应承下来,毕竟与自身而言,总归没有什么损失。

    石榴在旁里听了,心下却大感不服气。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儿,凭甚她汤圆就能认了张嬷嬷做干亲。怎奈石榴顾及着自己人微言轻、势单力薄,不敢明面上与剪昔、宝银等人相抗衡。遂心念一动,少不得将周如意推了出来。

    彼时,周如意心底正想着如何勾住谢庭嵘,又哪里生得出别的心思来顾及他人。遂只是冷冷的瞥了剪昔等人一眼,不以为意道:“她们爱攀亲戚只管攀去,我可没有她们这般厚的脸皮。”

    石榴见周如意不上钩,心下早便急得了不得了。眼见张嬷嬷就要满口应下,心下一横,少不得趴在周如意的耳边说道:“如意姐姐怎么就瞧不明白呢。若是叫她们认了干亲,日后还能有姐姐的好。姐姐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非要看她们这般猖狂下去。”

    “左右不过就是认个婆子做干亲罢了,又不是攀上了什么大的富贵,哪用得着你这般模样!你且给我安分些,还不够丢人的呢!”周如意被石榴打算了思绪,心有不满道。

    石榴见周如意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早便急得了不得,当下便有些口不择言道:“别人皆说姐姐心大,我私下瞧着还不信。如今看来,姐姐这心还真真生得宽广。虽说这胳膊肘子向外拐,可真要是拐了,她自己个儿也心疼不是。”

    此言,本就是石榴急火攻心之下的随口之言,可偏生说到了周如意的心坎上。方才,周如意满心满意皆被谢庭嵘占着,自是没有旁的心思想到别处。如今被石榴这么一说,当下便回过神来,倒是暗觉自己有些太过随意。虽说那张嬷嬷不过是府中一个小有脸面的婆子,可毕竟管着她们这群丫头的处罚之事。若叫她们认了干亲,私下串通起来,自己未必能从中得了好。

    周如意通了心思,忙不迭插到众人当中,从旁大叫道:“且慢,此事甚为不妥!”

    “如意姑娘,这话怎么说的?”张嬷嬷下意识回道。

    剪昔一见周如意又凑了过来,心下一阵颓然,暗道今日之事必要黄了。欲知周如意又作何言,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五回 背后之主() 
如今且说剪昔一见周如意出头,便知今日所谋必要打了水漂。也不是剪昔怕了周如意,实是张嬷嬷那个踩高就低之心,不是人为所能扭转过来的。

    果不其然,只见周如意大刺刺地插在众人之间,矫揉造作的说道:“且请妈妈与诸位姐妹赎罪。不是我不知事,紧赶着过来给诸位拆台。实是这府里规矩的头一条,便是不许拉帮结派。你们这这般明火执仗地认干亲,咱们自家人瞧见了也便罢了。要是落在主子眼里,又是个什么说道?”

    登时,张嬷嬷心下便是“咯噔”一声,暗道剪昔与宝银这两个丫头当真一张好嘴儿,自己竟险些被两人忽悠过去。这认干亲一事皆是私底下的行径,主子们不知道也便罢了。若是耳中听闻了什么风声,少不得要扯了一两个出来杀鸡儆猴。而今儿这般大刺刺的行径,若是被人传扬出去,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嬷嬷越想越觉心寒,面色陡然一变,干笑道:“哎呀呀,倒是婆子我混忘了。我孙女同汤圆皆是一般大小,这里又认的哪门子干亲。若是真个成了,这辈分却是要怎么算的。”

    剪昔与宝银见张嬷嬷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自知不好再言其它,皆是笑转了旁的话头。

    经此一事,张嬷嬷也失了兴致,只随意说了些闲话,便吆喝着大家散去。终了,方才嘱咐大家明儿一早集合,同往谢庭嵘处点卯。

    汤圆仍旧是一副迷迷糊糊地模样,尚未搞清是何景况,便被周如意给堵了回来。

    宝银见汤圆犹自迷怔的模样,伸手直戳汤圆的脑门道:“你呀你呀,可要走些心哟。这番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知前世里造了什么孽,今生偏要落在这泥沼中!”

    汤圆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的问道:“泥沼?这好好的地界,哪里来的泥巴?”

    剪昔也是连连摇头,颇为无奈的对宝银说道:“就这般,何止是没心没肺。我瞧着连那肝儿,也是没有的。”

    这些个好话歹话,汤圆还是听得出的,只撅着小嘴,连声抱屈。

    剪昔瞧着汤圆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忍不得打趣道:“若你能将自己放在吃食上的心思移些出来,准保比旁人都聪明。”

    汤圆皱着鼻头,自觉颇有几分道理的说道:“都道民以食为天,这天若是垮了,可又叫人怎么活。我这可是拯救天下于无形,却是大大的善举呢。”

    宝银被汤圆这番歪理堵得哑口无言。明明就是强词夺理的话,可偏生又叫人拣不出错来。宝银吹胡子瞪眼地瞧了汤圆一眼,也只得败下阵来。

    剪昔被两人逗得直笑,正乐得在旁里瞧戏。宝银才吃了一个闷亏,自是不服气。叫嚷着上前挠剪昔的咯吱窝,三人笑闹了片刻,汤圆记挂着厨下才出的鱼糕,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宝银望着汤圆渐次走远的身影,忽然扭头说道:“你瞧着张嬷嬷今儿提起小喜那丫头,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剪昔不曾想宝银会这般大刺刺地问出来,面上一愣,接言道:“许是随口提起的罢。”

    宝银轻笑一声,语调中似有嘲讽之意道:“剪昔也是聪明人,又何须同我打马虎眼。如今,咱们虽算不得一条船上的人,可好歹也连着根绳子。”

    剪昔见宝银毫不留情地将话儿戳破,长舒了一口浊气,一字一顿的回道:“似是有人越线了,张妈妈方才忍不得提醒一嘴。”

    “哦,此言何意?”宝银颇有兴致的追问道。

    剪昔斜瞥了宝银一眼,却不言语。只静静地直视着宝银的双眼,眸中闪耀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宝银被剪昔盯的发毛,举手投降道:“罢罢罢,算我怕了你了,我不问便是了。不过这几日里,我瞧着你心绪不宁的,似是有什么困惑缠身。不若说出来,说不得我还能帮你一把呢。毕竟,我在府中多呆的这几载,可不是吃白饭的。”

    剪昔缓缓敛下视线,意味不明的说道:“那日,你说咱们之间的眼睛,不止一双。如今,我只想问一声,除了你还有谁?”

    宝银心底微微一凛,面上却笑道:“剪昔这话说的,咱们六个人,怎会只有一双眼睛。当日,剪昔莫不是会错了意思罢。”

    剪昔见宝银左顾而言他,猜着这其中必有内情,索性直接问道:“你的主子是三爷。”

    当下,剪昔亦不再藏私。当日,剪昔便从那园中男子的说话口气间猜得此人身份。连日间,除宝银外,剪昔对屋中其它几人也多有试探,可众人要么是一头雾水,要么就是浑不在意,倒叫剪昔无处入手。如今,既是宝银自己问起,剪昔索性将话挑到了明处。

    这国公府内,各方势力混杂,本就难测,众人皆是为着那襄国公一爵。若宝银之主当真是谢庭瑛,说不得便是剪昔日后的一条助力。剪昔也是怀着这个心思,方才未曾掩饰,这般直接问出。

    宝银面上的神色一怔,神色似有戒备道:“你为何这般问起?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剪昔见宝银反应并不似自己预料中的一般,心下亦是迷怔,难不成那日与谢庭瑛在院中私下相见之人并不是宝银?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剪昔只得将那日在院中所见之事与宝银说了。谁知宝银听了,面上却露了一个古怪的神色。

    “怎么?你难道不知吗?”剪昔不可置信道。

    宝银只是微微摇头,有些哭笑不得道:“早先,我不过是猜测咱们屋中有旁人的眼睛罢了。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才将这个猜疑板上钉钉了。”

    宝银此言一出,虽说将自己与谢庭瑛撇了个干净,但在另一方面,也算是间接的承认自己另有它主了。

    可剪昔对宝银并不是全然相信,遂宝银话一出口,剪昔便存了两分怀疑,意味不明的问道:“事到如今,我该相信你吗?我能相信你吗?”

    宝银清浅一笑,唇角的笑意魅惑而又危险,反问剪昔道:“事到如今,你不是也未有别的选择吗?”

    剪昔无奈一笑,不再言语。欲知两人之间又有何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六回 绿豆凉糕() 
如今且说宝银见剪昔淡然示之,一时也摸不准剪昔心中所想,言有试探的道:“不知是女子天生的直觉,还是你我当真有缘,我总觉咱们两人会有归属同门的一日。”

    “若有那日,你我必把酒言欢,引为知己。”剪昔心下微动,面上笑的一派云淡风轻。

    宝银素来聪敏,自是听出了剪昔的话外之意。当下也不辩解,只同剪昔笑转了话头。

    彼时,两人轻言慢谈、喜笑连连,面上皆是一派平和喜乐之象。孰不知这两人的心底,又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宝银方才的一番言论,剪昔并不苟同。在剪昔心中,宝银一直是一把悬于剪昔头顶的利剑。剪昔甚至毫不怀疑的认为,若是一日她知晓了宝银的全部秘密而不能替她保守的话,宝银一定会在神鬼不觉之间将自己的暗自除掉。而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便是保护她背后之人。

    今日,两人这恍似随口闲言一般的交谈,实是暗锋相对。剪昔不知自己能信宝银多少,又能信宝银多久。那日,宝银说是归家探母,后又带了绿豆凉糕与众人分食。可就是这般不经意之举,却叫剪昔自内瞧出了端倪。

    粗瓷的盖碗,细编的藤篮,遮尘的粗布,就连那制作凉糕所用的绿豆,也都是寻常百姓家常用的物件没错。可只一样,那绿豆凉糕之中却放了一样寻常百姓家根本没有的物件——百花蜜。

    旁人吃不出来,剪昔却是识得。这百花蜜酿制工艺复杂且受季节所限,一年间也未有多少产量,可谓是一勺一金,极为珍贵。寻常也只有宫中贵人或是权贵人家可得,就连圣京中的富户,也未有几人能得。

    剪昔之所以能辨别出这百花蜜的味道,也是因为这百花蜜中有着一股寻常蜂蜜所没有的清香。只点上一滴红豆大小的百花蜜,便能满室生香。更莫说这特特加了百花蜜的绿豆凉糕,味道自不能同寻常凉糕所比。

    在剪昔的记忆当中,最后一次瞧见这百花蜜,还是在云骞别院之时。岱雪同那金铃赌气,方才从柜中小意取了出来。一只小小的悬胆式玻璃瓶,不过三寸高,配着银铸盖子。内里盛着小半瓶的浅琥珀色的浓稠液体,太阳光一照,亮澄澄的煞是好看。

    这般贵重吃食,主子都不能轻易吃着,更莫说底下一个没有脸面的小丫头。可如今,却独独的加在了这些绿豆凉糕之中。许是做这个凉糕之人,想借这百花蜜的清甜压下这凉糕中的豆腥之气。可就是这般下意识之举,却勾起剪昔心底深深的怀疑。

    剪昔也不是未曾想过,许是哪家主子赏给宝银家的。毕竟宝银是这府中的家生子,自家爹娘在主子面前有些脸面也不是不可能。遂剪昔这几日间,旁敲侧击的问了不少,虽说众人所言有些许偏差,可本质上,却是差不了多少。

    宝银的爹娘皆是这府中寻常的奴仆,莫说在主子面前得眼,就是在这府中也未有多少脸面。皆是老老实实地本分人,虽说在府中混迹多年,但也没生出过什么逾越的念头。就这样的人儿,能叫主子赏下这百花蜜?剪昔却是大大的不信。

    如此瞧来,宝银那日根本未曾回家,必是去了旁的地方。而这一篮子的绿豆凉糕,却是有人特意备好,叫宝银用以遮挡身份的。而送给宝银绿豆凉糕的这个人,身份一定不低。否则连那粗瓷碗与藤编篮都能备下的人,又怎会犯了如此大忌,在那绿豆凉糕中另加了贵重的百花蜜。必是这人提前吩咐了厨下,厨下误以为是自家主子要吃,才会做的这般精巧细致。

    也正是这般无意之举,阴差阳错至下,倒叫剪昔抓住了尾巴。剪昔也曾想顺着百花蜜这条线向下找寻,可一通打听之下,却发现这百花蜜在襄国公府的大小厨房之中,几乎都能寻到它的影子。如此奢靡之举,倒叫剪昔有些哭笑不得。

    剪昔知晓汤圆与这府中的厨娘混的好,遂此事还是从汤圆那处打听的。初始,剪昔还以为是宝银不识得这百花蜜,又特意问了几遭,谁知人家汤圆鼻子一翘,馋的险些流口水道:“我早便闻着那百花蜜的香气了,只不过厨下的婆子们瞧得紧。要不然,我还不知偷吃了几遭呢。”

    “有这般好?不过就是寻常蜂蜜罢了,怎么盯得这般紧。”剪昔状似随意的问道。

    汤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语调颇为遗憾道:“这个东西可是精贵呢,寻常都是锁在柜子当中的。若是少了一星半点的,厨房里管事的婆子可是挨板子的。若不是因着这个,我也不能为了尝一口百花蜜,几乎跑遍了这国公府里的大小厨房。”

    剪昔对汤圆这幅馋样早便了然,当下也不在此处纠结,借着问道:“若真同你说的这般金贵,又怎会处处都有。定是你不知道,编来框我的罢。”

    汤圆长叹一声,语调颇为羡慕道:“还不是因着四爷喜欢用这百花蜜点味儿,夫人才叫这各处的厨房务必备下。四爷素来没有准信,谁又知道他一时兴起,今儿在那处吃饭呢。”

    言及此处,汤圆还许下一个豪言壮志道:“若我成了四爷,必是将这百花蜜当醋喝!”

    剪昔被汤圆此番言论逗得哭笑不得,连声啐道:“瞧你这模样,怎的不齁死你算了!还当醋喝?亏你想的出来。”

    “终身所求,此志不改!”汤圆洋洋得意道。

    剪昔见汤圆这般模样,也自知问不出什么。此线顺到这处,也算是断了,剪昔心底不免叹惋。这老天就像在戏耍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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