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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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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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嬷嬷听谢庭嵘话中之意,竟是将那周如意纳入了自己的麾下,一时间倒也轻视不得。张嬷嬷掩下心下思绪,便顺着谢庭嵘的话头笑道:“四爷这话真真外道了,如意姑娘那样一个妙人儿,老奴平日里爱都来不及,又怎会叫她受一点子委屈,爷请放心便是,老奴必不会薄待了您的心头肉。”

    谢庭嵘见张嬷嬷很是知机,面上满意一笑,便假意客气道:“都是些不知事的小玩意,倒是累得你费心了。等赶明儿得了空,爷在范妈妈那里也替你道个好,叫她好好赏你。”

    “老奴谢过四爷的赏。”张嬷嬷见谢庭嵘承了自己的意,心下大喜,嘴里的吉祥话儿更是不要命一般的向外蹦。

    谢庭嵘本就是客套之举,如今瞧张嬷嬷这般谄媚姿态,也失了应对的兴致,只随意摆手免了张嬷嬷的谢礼,便欲负手离去。就在谢庭嵘转首之时,忽的瞧见张嬷嬷裙边坠的一只香囊绣的精巧,凝眉一想,便直言问道:“你身上这只香囊瞧得可是眼熟,是哪家丫头绣的?”

    张嬷嬷闻声,心下却是咯噔一声,一丝不妙的预感自心底陡然冒出。欲知这香囊是何来历,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二回 隐患暗生() 
如今且说张嬷嬷听谢庭嵘着意问起自己身上所配香囊的来历,神色陡然一变,言语间也颇有些踌躇起来。

    谢庭嵘本就是随意一问,如今一瞧张嬷嬷这般神色,倒是起了深究的兴致,挑眉看向张嬷嬷道:“不过就是寻个来处,怎么反倒堵住嘴了?爷瞧着这香囊的料子也不似寻常物件,莫不是哪处来的赃物罢。”

    “呦,爷可冤枉老奴了。老奴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不敢私谋咱们府中的一点子东西呀。”张嬷嬷心下一慌,连声告饶道。

    谢庭嵘威逼道:“既不是赃物,有什么说不得的。”

    张嬷嬷本就在谢庭嵘院中当差,自是知晓他素日性子,当下也不欲同他实言,只道:“是婆子闲来无事绣的,小小夯物儿入不得爷的眼。”

    谢庭嵘却两眉一拧,冷笑道:“感情你来诓爷不是?这香囊倒也瞧着眼熟,前几日尚在一个丫头身上挂着,怎的如今到了你这老货的身上?莫不是瞧着爷今儿心情好,便拿着爷来戏耍不成。”

    张嬷嬷见谢庭嵘点明了出处,心下便是猛然一凛。又忽的忆起这谢四爷是出了名的心狠,登时便生了一身冷汗出来。张嬷嬷偷着瞧了眼谢庭嵘,见他面色阴沉,也只得实言相告,从旁赔笑道:“四爷真真好一双利眼,老奴本想在主子面前讨个好,谁知叫四爷瞧出了端倪。这夯物件是婆子的孙女绣的,小小玩意叫四爷见笑了。”

    原来,这香囊当真是张嬷嬷的孙女鱼儿绣的不假。前几日,赵文华因着张嬷嬷办事妥帖,便赏了一块料子与张嬷嬷做人情。谁知鱼儿从旁瞧见了,见那料子精巧,便死缠烂磨的与张嬷嬷讨了一角过来,本想做个荷包载物,却不料尺寸偏小,也只得做个小巧香囊戴着戏耍。

    那鱼儿得了新物件,心下高兴地了不得,自寻了件漂亮衣裳来配那香囊。又一时想着张嬷嬷还未曾瞧见,便到谢庭嵘的院中来寻张嬷嬷。可谁知这好巧不巧,谢庭嵘恰要出门。这一个进来,一个出去的,一时赶巧,这两厢便撞到了一处。

    谢庭嵘见鱼儿生得娇美,又瞧着面生,便开口调笑了两句。那鱼儿也是个薄面皮子,扭扭捏捏地说不出两句话来。谢庭嵘登时便起了戏弄之意,死死地拽着人家香囊不肯撒手。鱼儿心下大急,登时下了死力方才夺了回来。经此一事,虽说回到家里,鱼儿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戴那新制的香囊,只嚷着要丢了出去。张嬷嬷见那香囊用的料子甚好,又觉扔了也是可惜,便自己寻来带了。

    张嬷嬷也不曾料今儿叫谢庭嵘撞见了,心下正是不安,也未曾想这内中缘由。正是神色惶惶之时,忽的瞧见内里小丫头出来传话,遂忙不迭与谢庭嵘告了罪,垂首便要进屋。

    谢庭嵘瞧了眼张嬷嬷脚下微乱的步子,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这孙女倒是生得伶俐,也是个好苗子。”

    张嬷嬷身子一抖,只当自己未曾听见,紧着入内与赵文华回话去了。赵文华正坐在内间炕上吃茶,一见张嬷嬷进来,便笑着免了她的礼。

    两人互说了几句闲话儿,赵文华便将屋中的丫鬟婆子尽数遣出,直接问张嬷嬷道:“那丫头这几日怎么样了?”

    张嬷嬷知张文华问的是那周如意,一边暗自揣度着说辞,一边恭谨回道:“一切都是按着夫人的嘱咐行事的,老奴万不敢有一丝懈怠。周如意那丫头也是平素里娇惯坏了的,如今一听不用学规矩,乐得像是要上天似得,竟是日日都瞧不见人影。若是照这个样子下去,估摸着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能全了夫人的意思。”

    “哦,妈妈当真是办得好差事!现如今,我竟是不知谁是主子!”赵文华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猛地向桌子上一放,冷笑道。

    张嬷嬷猛然一凛,虽说不知赵文华这般怒火自何而起,双腿一软,便猛然跪倒在地道:“夫人息怒,老奴万不敢有一丝欺瞒。”

    “好个日日瞧不见人影!我不是叫你亲自盯着吗?你可知这不见人影的人,到底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了什么好事!”赵文华怒极反笑,衬得额间的朱砂痣越发夺目起来。

    张嬷嬷心下咯噔了一声,细想了片刻,也自觉没有什么偏差,只得老老实实地回道:“老奴日日都派人盯着的,那丫头这几日里,实是没有出过院子啊。天天老老实实地窝在房中,并未有什么异状。”

    张文华擦了擦手上的茶渍,哼道:“她是未出房门,可嵘哥儿却是日日寻她耍去!这点你可知晓?”

    张嬷嬷未曾想这周如意竟是大胆到如此境界,倒是她自己的失察所致。只是连自己派去盯梢的丫头也未曾言语,实是可恨。张嬷嬷自觉有失,也不敢求饶,只瑟缩回道:“请夫人责罚,是老奴失察了,竟是叫这丫头寻了空子。”

    赵文华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深知此事也怨不到张嬷嬷身上。虽说心下大怒,但一时想着此事尚得靠张嬷嬷谋划,便压下心中烦闷,随口免了张嬷嬷的失察之罪。

    张嬷嬷大难不死,暗自长舒了一口浊气,心道那块好料子的彩头也不是这般好拿的,遂打起了十二般精神来应对赵文华。

    赵文华缄默片刻,又委婉说道:“妈妈知道我素来喜欢那听话的丫头,如意这蹄子不是个软柿子,怎么瞧着都是个心思重的,可不能叫她害了嵘哥儿。只是她如今尚得嵘哥儿的意,咱们也不好明面上下手。等她自己个儿犯了规矩,这时日到底也长了些。不知我前儿叮嘱妈妈的事,可是瞧好了?”

    张嬷嬷眯眼一笑,恭顺回道:“夫人放心,老奴都瞧清楚了,这两个丫头素日间也不对盘。不过一点子事情,周如意便要寻那丫头的晦气。老奴私下瞧着,这两人竟似仇人一般,给点子火星便着。”

    “如此甚好。你瞧着时机填把子火上去,搅得越乱越好。”张文华颔首笑道。“若能借她的手除了周如意去,嵘哥儿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是,老奴明白。”张嬷嬷谄媚笑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三回 添油加火() 
如今且说张嬷嬷在赵文华这处吃了闷亏,回到屋中,便觉心下愤懑难耐。张嬷嬷咬牙切齿地在房中啐骂了半晌,忽的灵机一动,便差人将在周如意那处盯梢的小丫头唤了回来。

    那小丫头正躲在院口的树下躲雨,一见张嬷嬷差人来唤,也不敢耽搁,自提了裙子一路飞奔到了张嬷嬷的屋子。方一进门,便见张嬷嬷正撑着一柄长尺坐于椅上,战战兢兢地行了礼,颤巍巍的道:“妈……妈妈,那……周姑娘今儿……没出院子……”

    张嬷嬷冷哼一声,手中长尺便猛然拍于桌上,发出几声“啪啪”地闷响。

    那小丫头闻声,身子猛然一抖,狠狠地跪在张嬷嬷身前,语调瑟缩道:“奴……奴婢不敢说假话,周……姑娘真没出院子。”

    张嬷嬷一双利眼狠狠地扫了这小丫头一通,方才开口问道:“小喜,我平日里可曾薄待了你?”

    小喜忙不迭连连摇头,从旁奉承道:“张妈妈待小喜就同亲娘一般,奴婢心里时时刻刻都念着妈妈的恩德。”

    “我既是未曾薄待了你,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张嬷嬷将手中长尺敲得镇山响,大声呵斥道。“好个丫头,这还未曾得了造化,这心便烂的根子里去了!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如今竟是连我也敢骗了。赶明儿,莫不是要生了两只翅子出来,嗖的一声便飞天了。”

    小喜见张嬷嬷动了怒气,心知此事也兜不住了,便缩着脖子回道:“妈妈,当真怨不得奴婢。都是……都是四爷嘱咐的,是四爷不叫……不叫奴婢说出去的。四爷是主子,奴婢不敢不听……”

    “住口……”张嬷嬷哪里瞧不出这小丫头的心思,手中长尺一挥便截断了小喜未尽之言。她手持长尺,狠狠地指在小喜眼前,喝道:“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这蹄子也莫来欺我!四爷是什么样的人物,哪能跟你这小丫头搭话!也不自己个儿照照镜子,什么货色,也敢打起主子的主意来了!”

    小喜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长尺,生怕那尺子落到自己身上,忍不得告饶道:“奴婢……不敢欺瞒妈妈……”

    “呵,你这样的小丫头,在我手底下不知过了多少。就你那点子小心思,也不用来欺瞒我。”张嬷嬷见小喜死不撒口,气的直喘粗气,粗声说道:“小喜,莫不是这几日里的饭菜不可口,我瞧着你竟是吃的一日比一日少了。若是照这个样子下去,你也不必吃饭了。自拣个好日子出来,也飞升做个神仙罢了。”

    小喜面上干笑两声道:“是,是……是奴婢胃里不舒服,这才吃的少了点。”

    “是吗?我怎的瞧着你这脸蛋都圆了一圈呢。”张嬷嬷阴声怪气地说道。

    “是,是,不是……”小喜眼珠子一滚,半晌想不出个由头来。

    张嬷嬷见小喜这般模样,登时便气不打一出来,猛地立起身子,手中长尺便顺势打在了小喜的手臂上。“好好好,我叫你嘴馋!人家给你一点子的好处,这面上的两个窟窿便瞎了吗?若是赶明儿遇着了大富贵,岂不是连祖宗也能卖了!那是个什么玩意,也值得你替她打掩护!与其被你气死,还不若我亲手打死你完事!”

    小喜见张嬷嬷动了真格,也不敢去躲,只抱着脑袋便缩到了地上,口中连声告饶道:“妈妈饶命,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张嬷嬷手下狠打了两下,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反身坐回椅上,粗喘道:“你,你……可知错了?”

    小喜可怜巴巴地握着手臂,也不敢啜泣,哑着嗓子回道:“奴婢知错,都是……奴婢眼皮子浅,不分好赖……”

    张嬷嬷冷哼一声,猛地将手中的长尺扔到地上,挥手说道:“你且不用在我面前装样子!您福气大,我这处小庙可是容不下你。等明儿我自回了上面,也给你寻个好的去处。”

    小喜闻声,面上神色倏然一变。她自是听出了张嬷嬷话中的隐意,可若是此刻发卖出去,谁又知道将自己卖到哪个腌臜地界。就算是再好的去处,那也比不得在这国公府里自在。小喜见张嬷嬷面上神色不似作伪,当下便连连磕头道:“妈妈饶命!仍凭您怎么处罚,奴婢都能受着,只求您不要将奴婢发卖出去!求您了!奴婢与您磕头了!”

    张嬷嬷连瞧都不瞧小喜一眼,只沉声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既是你自己择的路子,那便自己受着罢。”

    小喜一听,登时三魂失了两魂。她张手便抓了地上的长尺,膝行两步至张嬷嬷身前,举着长尺求道:“求妈妈责打,奴婢再不敢了……”

    张嬷嬷斜眼瞥了小喜一眼,冷言说道:“连差事都当不好的丫头,还留着何用,倒不如尽早打发了出去,你我两厢都得便宜。”

    小喜赶忙扑到张嬷嬷膝头,声泪俱下道:“奴婢不敢了,日后无论妈妈说什么差事,小喜定做的好好的,再无怨言的,求妈妈再给个机会。”

    张嬷嬷见戏做的差不多了,也恐过了火候,便厉声问小喜道:“你这话说的可当真?”

    小喜也顾不得擦面上泪痕,连连点头道:“妈妈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奴婢这便去做。”

    张嬷嬷轻阖了眼睑,假作沉吟道:“如今听你这般说,倒是……倒是有一桩事儿还未办好,只是,只是……算了,还是算了罢,我自寻别人罢,交给你这丫头不放心。”

    小喜哪能放弃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脸诚恳道:“妈妈交给我,交给我,我必会办得妥妥的。”

    “当真?”张嬷嬷怀疑道。

    “交给我,妈妈管保放心。”小喜大力点头。

    张嬷嬷见小喜入套,当下也不再矫情,趴伏在小喜耳边细细交代了一番。

    小喜听了张嬷嬷的谋划,面上神色陡然一变,瞠目结舌的盯着张嬷嬷,竟似陌路人一般。

    张嬷嬷见小喜面上神色,冷冷说道:“我就说你这丫头办不好,你也不用勉强,我再寻别人便是。”

    小喜银牙一咬,横心说道:“妈妈放心,奴婢必会办好,不叫妈妈失望。”

    “好丫头,明儿便依我说的话儿行事就是。若是成了,自有你的好处。”张嬷嬷眸中精光大作,如是说道。

    好一出威逼利诱巧心思,欲知张嬷嬷有何谋划,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四回 矛盾激化(一)() 
如今且说次日清晨,剪昔等人一早便去了张嬷嬷处学习规矩,独余了周如意一人在屋中酣睡。

    周如意一夜好梦,直到日近中天,方才懒懒起身。随意寻了些吃食后,又换了件鲜亮的衣裳,便独自坐在铜镜前小意梳妆。这几日间,每到午时过后,谢庭嵘总是来此与她撕磨一番方才作罢。周如意也是有意勾引,遂日日精心梳妆,倒将自己描画的同那花楼中的姐儿一般妖媚入骨。

    谢庭嵘如今正是稀罕的时候,自也不肯随意放开手去。也亏得周如意伺候枕榻的工夫尚好,竟是勾得谢庭嵘连自己院中的丫鬟也顾不得。若不是因着高门大户间默认的一条规矩,正妻未曾入门前不得私立妾室,只怕这周如意早便抬了位份上去,又哪里用得着日日窝在这处偏院。倒累得谢庭嵘日日奔波,暗中来此与这周如意私会。

    周如意持了铜黛细细描了柳眉,面露娇羞的盯着自己映在铜镜中的如花粉面,灿然一笑。她自匣中拣了一支玉头金簪,爱抚的摸弄了两下,又举到阳光之下细细地欣赏了片刻。这支玉头金簪是谢庭嵘赏给她的物件中最为贵重的一样,素日间也只是拿着把玩欣赏,倒是未曾戴上一次。若不是因着今儿是她的生辰,周如意也必是将她锁在匣子深处,小意藏好的。

    周如意观镜自照,拿着金簪在自己的发髻间左右比量,正欲寻个显眼的地方戴上,便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猛然传来。周如意不耐烦地放下金簪,恨声问道:“谁呀?敲得这般大声,可是要赶着投胎。”

    那门外之人急言说道:“屋里可是如意姐姐,姑娘快来开门,四爷叫我过来传话!”

    周如意听是谢庭嵘派来的人儿,当下也不敢耽搁,连桌上的东西都未曾收了,便快步上前启了屋门。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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