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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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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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殿内的贵妇小姐见有外男入殿,有那胆怯的,早便举袖掩面,隐到殿内金柱之后。如今见萧帝当真要处置邵家,有那些平日里与沈辛夷交好的夫人,此刻早已是战战兢兢、口不成言,唯恐萧帝的怒气牵连自身。

    萧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见进殿的禁卫军许久未曾动静,不由冷哼道:“还不动手!朕养你们这些这些废物做什么!”

    那康王见事已至此,心中自是得意非常。他本就顾虑着谢邵两家结亲给他带来的诸多不利,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未曾想,此事竟然会有如此反转。若是依照萧帝方才所言,今日这邵家只怕就要求生不得法了,那这谢邵两家结亲之事自是随之烟消云散。说不得那淮王亦会因此受了牵连,渐次失了圣心。

    康王越想越乐,唇角也不由勾起一抹阴笑。稍一侧首,见那些禁卫军竟然愣在当地,遂不悦道:“你们这些蠢货,没听见父王是怎么说的吗?还不快将这些乱臣贼子拉出去,免得污了父王的龙目。动作都给本王麻利点,你们若是坐这禁卫军的位置坐的腻歪了,只管将身上这身皮拔了,自会有人上赶着顶你们的差事!”

    这几人被康王这一通抢白,也只得收了心中怜意,俯身去拉拽邵子期等人。

    “且慢,微臣有事启奏。”

    正当此时,谢庭岳轻轻拍了拍旁侧女子紧攥的双手,自席间冲至殿中,撩袍跪倒在地,语调坚定道:“启禀圣上,微臣有事启奏。”

    欲知谢庭岳所奏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

第九十一回 立斩不赦() 
如今且说萧帝见谢庭岳跪至阶下,眉心不由凝起一阵黑雾,冷冷道:“无论何事,容后再奏。且等朕了结了这桩事,再言其它。”

    谢庭岳闻萧帝此言,却未曾挪动半步,他缓缓抱拳,语调决绝道:“微臣启奏之事正与定国公相关,望圣上容臣细禀。”

    言罢,谢庭岳目光炯炯地直视萧帝双眸,大有不死不休之势。谢庭岳心中深知,照如今形势来看,此刻若是没有人替邵家求情,依照萧帝的性子,邵家今日只怕难以了局。

    萧帝也素知谢庭岳的倔强性子,知道今日若是不许他将话说清,他势必不肯罢休。萧帝游目一番,见在场的朝中诸臣也是一副饶有兴致之态。一时落不下脸面,少不得耐着性子,容许谢庭岳细细奏来。

    谢庭岳得了萧帝准许,仍旧跪于阶下,直视萧帝双眸道:“微臣认为此事定然是有人刻意指使,意欲栽赃嫁祸于定国公。而且此事之中疑点颇多,圣上理应从长计议,怎可听信这小丫头的一面之词,便贸然断定邵家诽谤君主,并治以重罪。微臣恳请圣上细审此事,还定国公一个清白。”

    谢庭岳此言一出,震惊全座。众人虽是心有疑惑,可又有谁敢在思疑成性的萧帝面前多言一句。谢庭岳所说之言,虽说句句在理,可毕竟是当众质疑萧帝。那萧帝之性变幻莫测、难以揣测,谢庭岳为邵家求情一事,真可谓是一招险棋。

    康王见有人替邵家求情,当先沉不住气,厉声呵斥道。“大胆,好一个谢家小子,你竟敢质疑父王!”

    萧帝怒极反笑,他微微摆手,制止了康王未尽之言,颇有兴致的问道:“岳将军何出此言?这事实俱已摆在眼前,你怎会认为朕断之不公呢。”

    “微臣自是有所惊疑,方才斗胆劝阻圣上的。”谢庭岳挺直腰背,不因萧帝的质疑而有所退缩,他徐徐开口,将当日邵子牧差人拖他寻盒一事说与了众人。

    邵子牧听谢庭岳一开口,便知他所言何事。同一本书,在自己与谢庭岳两处却有一番不同的说道,这分明是有人预先谋划,借此摆了邵家一道。只可恨当时自己一时大意,未曾警觉此事,已然处于被动之境。可如今,即便他明知此事有诈,也不能再次开口辩解。事已至此,萧帝态度也万分明确,就算自己此刻说破大天,众人也定会认为他刻意编出此言,有意脱罪罢了。

    就在邵子牧万分恼悔之时,谢庭岳业已将他所知之事细细道尽。言语之中,谢庭岳忽又忆起子牧曾告知他邵长韫另备了寿礼一事,他只当是邵长韫临时起意,变了主意。一时又恐他人起疑,便刻意将此事隐去。殊不知,他这好心之举,却正中了他人下怀。

    谢庭岳言罢,又郑重说道:“若是此书早有不妥,子牧贤弟必不会将此书差人与我送来。如此观之,此书必然是事后动的手脚。依微臣愚见,定然是有人趁众人不察之时,在这上面誊写了这首小诗,意欲借此栽赃嫁祸于定国公。”

    康王一听谢庭岳终了一句,不由哈哈大笑道:“岳将军这话可就不对了,若是这书到你手中之时,并未做过手脚。可这其后,此书却是经你的手带到宫中的。难不成,这事后做手脚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岳将军你……”

    言及此处,康王话头猛然一顿,他双唇一扁,口中啧啧有声道:“誊写此诗之人,心思真可谓是毒辣非常,竟然敢在父王万寿华诞之时,公然挑衅父王权威,实是可恶至极。”

    谢庭岳被康王呛了这一句,只觉怒发冲冠,朗声道:“微臣对圣上的一片忠心,日月可见,怎会行此龌龊下流之事。此书虽是经微臣之手带入宫中,可难保不是有人利欲熏心,在这皇宫之中下的黑手。”

    此话,谢庭岳说的颇为委婉。可任谁都能听出此中之意,皆是暗指康王而去。谢庭岳这一句意味不明之言,已然将康王推至了风口浪尖。

    在场权贵之间亦有不少弄潮权臣,谢庭岳话音将落,他们便已通了内中关窍。那萧帝明诏撮合谢邵两家结亲的意图,明眼人皆能瞧得出来。加之若是谢邵两家不能结亲,这此中最大的受益者自是康王无疑。

    目今,经谢庭岳这一引导,殿内众人瞧向康王的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起来。就连萧帝随意的一瞥之间,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质疑之色。

    康王见众人的神色突变,心下顿感不妙,遂大声质问谢庭岳道:“好一句空手套白狼,若是照你所言,那这小诗字迹出自邵家长女之手,又该作何解释。”

    谢庭岳眼角挑起一抹讥讽之意,他毫不避讳自己对康王的质疑之心,语调清朗道:“若是有心为之,仿造一人的笔迹又有何难。”

    康王见众人心绪皆已被谢庭岳引转到自己身上,面上顿然失色。他一时急于撇清自己,遂将另一处疑点踢出道:“若当真是栽赃陷害,那邵家长女自戕而亡的意义何在?她行此自戕之举,难保不是自己做贼心虚。”

    “康王这话倒说的干净,可微臣怎么觉得这其中另有玄机呢。”谢庭岳侧首瞥了眼康王,眸中指示意味甚浓。

    康王被谢庭岳鹰眸一盯,顿时寒毛直竖,一时也有些提不起势头来,语气绵软道:“有什么玄机,岳将军只说就是,还用得着打什么哑谜吗?”

    “哑谜却是没有,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罢了。”谢庭岳微微摇首,面上惋惜悲戚之色大作。“谁人不知,此桩祸事的根由,就在那邵家长女之处。可如今她死于非命,自是死无对证,那这物证自也成了板上钉钉的铁证。这失了根由,其后诸事,还不是任由他人浑说。如此一来,那……”

    言及此处,谢庭岳猛然一顿,又接言说道:“康王爷是聪明人,还用微臣细说吗?”

    谢庭岳话中之意暗锋顿出,就差直说康王就是谋害子姜性命的凶手了。可他方才只顾着分析其中隐由,却忽略了这此中最大的一个变故。

    “你……”那康王被谢庭岳这一通反问说的哑口无言,怎奈一时也无甚可以辩解之言。康王嗫喏了半晌,只干巴巴的挤出如此一句话来。

    “父王,儿臣冤枉,当真不是儿臣。”

    “哼……”萧帝冷哼一声,却未曾表态。

    就在康王叫苦不迭之时,旁侧忽有一人开口,意欲替康王辩证两句。

    至于此人究竟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

第九十二回 环儿之祸(一)() 
如今且说康王见萧帝满怀质询之色的眼眸向他扫来,心底顿然一凛,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竟是于不经意间触及了萧帝思疑之性。

    眼前这出好戏,明眼人观之,康王必是最大的得益者无疑。亦是因此,就算此局不是康王所设,也已然与他脱不了关系。照理而论,康王若想顺水推舟,获取最大的利益。此时,本该缄口不言,竭力将此事与他撇清关系才是。可方才康王只为了逞一时之气,竟是忘了收敛他的气焰,反倒有些咄咄逼人之势。

    如此一来,难保萧帝不会怀疑此事是康王所谋划,意欲阻断他扶持的淮王之举。若是萧帝当真动了此番念头,他必然会因顾及朝堂势力的平衡,而不去重责邵家。

    电闪雷鸣之间,康王通了此中关窍,只是可恨那谢庭岳话中暗藏的机锋,处处皆指自己而来。康王苦于一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实自己与此事无关,思忖了半晌,也只得干干巴巴的挤出一言道:“父王,此事当真不是儿臣所为。”

    萧帝本就思疑成性,得丝星火,便可引发燎原之祸。萧帝既然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又怎会因康王这句干巴巴地辩解而有所消散,遂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搭言,心中却已然有了别的计较。

    “父王,儿臣……冤枉。”康王被萧帝眼神所惊,行动间越发缩手缩脚起来。

    “冤枉?朕瞧着你是生恐危及自己地位,早就瞧不惯这谢邵两家结亲了。”萧帝虽说心中大有质疑,可出口之言却仍有保留,并未将话说死。

    康王见萧帝面上神色愈加阴沉,一时急于撇清自己,少不得可怜兮兮的说道:“父王,儿臣素来蠢笨。这种点子,就算人家借给儿臣一个脑袋,儿臣也是想不出的,望父王明察。”

    许是康王这句略显蠢笨之言触及了萧帝心中柔肠,他面上神色稍霁,语调却仍旧冷然如冰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儿臣这肚子里的那点子小心思,又怎能逃过父王的龙目。”康王打蛇随棍上,紧赶着奉承道。

    “你小子,别给朕戴高帽子,朕可是瞧得清楚。”

    “是是是,父王英明。”

    两人一派父子合乐之景,可那萧帝也是见惯大风大浪之人,又怎会因那康王一句奉承之言而失了心中计较。只不过是面上假作了一副信服之貌,心下却动了深究的心思。萧帝心念微动,便意欲将邵长韫等人先行下狱,容后再审。

    目今,就因这谢庭岳一句晦暗不明的委婉之言,殿中形势陡然惊变。虽说如此,可终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那背后黑手竭尽心力的设下此局,又怎肯这般轻易了局。

    赵文华见萧帝眉间神色微有动容,心中暗道不好。她深知自己此局得胜的关键,便在于萧帝一时之怒。若是容后细审,可是经不得半分的推敲,说不得还会将自己攀扯出来。自己若是因此受了牵连,还犹小可。若是连那背后襄助自己之人也曝露出来,那自己可就连一丝翻身之地也没有了。

    赵文华心间犹如电闪雷鸣一般,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心善了,少不得要将那一道保身之符请出了。思及此处,赵文华眸间凝起一抹狠绝之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暗递了一个眼色与环儿。

    环儿得了赵文华示意,挣扎了片刻,终是因着心有顾及,少不得依照赵文华所言行事。她膝行了两步,以头抢地,声泪俱下道:“圣上万福,奴婢虽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人,可也知那‘自作孽不可活’的俗语。奴婢实在是看不下这好人平白受冤,还望圣上还康王清白,莫要冤枉了好人。”

    康王一听此言,早已乐得不可开支。好不易有人肯替他说句好话,他又怎能平白放过。登时便喜上眉梢,以手指着环儿道:“父王快听听,儿臣是冤枉的,此事当真不是儿臣所谋。”

    “朕又不是聋子,哪里用得着你提醒。”萧帝瞪了康王一眼道。

    邵长韫一听环儿此言,便知赵文华必有后手。可如今,他已然失去了一个女儿,再也容不得自己亲人受一丝伤害。彼时,邵长韫双眸再不负往日那般水平波静,他长眉微挑,眸中锋芒似淬火宝剑一般,载着震天撼地的灼灼烈焰,直逼环儿而去。

    环儿被邵长韫眼中威势所震,顿时三魂去了两魂。她微敛心神,强作镇定,翻身便对邵长韫等人叩了几个响头。口中之言,却越发高扬起来。

    “奴婢知道自己背主弃义、万恶不赦,可奴婢心中好歹有良知二字。奴婢实在是忍不住将实情说出,望老爷与夫人勿要怪罪。”

    若说这一声声“噔噔”地磕头闷响,犹如擂鼓一般,狠狠击在了邵家众人心间。那环儿接下来所言之语,便是一把剜肉利刃,将邵长韫等人狠狠地剔骨剥皮,不留一丝生机。

    环儿垂下眼眸,徐徐说道:“奴婢可以证明,那首小诗是我家姑娘所作,并不是康王爷的手笔。”

    “哦,这倒是稀奇。”萧帝见环儿口口声声皆向着康王,心生好奇,又问那环儿道:“你这丫头究竟是如何断定康王是冤枉的,且说来听听。”

    “奴婢不敢欺瞒,只是曾于无意间,瞧过自家姑娘写过那首小诗罢了。奴婢不忍康王爷身负污名,这才斗胆出言替王爷辩解,望圣上勿要怪罪。”环儿偷着眼瞄了眼萧帝,小意说道。

    谢庭岳好不易替邵长韫扳回一局,又怎能因这丫头而坏了此前的大好局势,他冷哼一声,接言道:“姑娘,你可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哪家的丫头,别叫人推出来做了替死鬼,还犹不知。”

    环儿被谢庭岳这么一激,越发得了意,心中也不似方才那般惧怕。她微微仰首,看向谢庭岳的侧颜道:“奴婢本是闺阁女儿,又怎会与外人有什么攀扯。奴婢不过是因着一时瞧不惯,方才将内中实情细细道出。这位大人若是不信,自去我家姑娘的闺房之中,取了那书案上的一只上锁雕花匣来,倒时自见分晓。奴婢若是敢有半句虚言,任凭大人处置。”

    那谢庭岳本就是放马疆场之人,生性洒脱,犹不擅口角之争。今被环儿这一通抢白,也一时有些语滞喉塞。

    就在众人纠结于环儿所言虚实之时,那内监总管不知何时起身,悄然退出了大殿之中。

    欲知这内监总管悄然离开,究竟所为何事,且听下文细述。

    (。)

第九十三回 环儿之祸(二)() 
如今且说那总管内监正因自己一时失责而暗自懊悔,便见萧帝面色整肃,手下悄做了一个手势与他。那内监总管亦是伺候萧帝几十载的老人了,也算是随萧帝一步步风里来雨里去过来的。有些事萧帝不必细说,只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那老内监便已知萧帝何意。

    目今,那内监总管一见萧帝袖下手势,便通了圣意。遂趁着殿内众人的心神皆聚在那谢庭玉与环儿身上,暗自敛衣踮脚,悄悄地溜出了殿外。而此时殿内,众人皆因环儿方才所言而暗自盘算,倒是未有一人注意到那内监总管何时离开的大殿。

    就在谢庭岳因环儿之言而一时失语之时,一直隐于众人之后的廉王心中却是暗浪滔滔。他微眯双眸,紧紧锁目于神色惶惶的康王,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闻地讥讽之意。

    自始至终,廉王都未曾相信此出栽赃陷害邵长韫的死局为康王所设。

    廉王留意瞧着殿内诸人的各色神情,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若是康王当真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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