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公主的事,如王锦凌预料的那样,皇上需要一个台阶,让他可以把责任推到西陵的头上,王锦凌给了皇上这个台阶,皇上自然会顺势而下。
东陵和西陵两国之争已越来越激烈,这个时候两国谁也没空盯着凤轻尘,被学子那么一闹,东陵立马反口,绝不承认瑶华公主死于他杀,西陵虽然责怪东陵无耻,可比起无耻的程度,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市井中的流言,因为皇上的打压渐渐的消退了,这件事也从幕前转到幕后,学子们一看自己闹事有成果,一个兴高采烈,喝三邀五的去酒楼、茶馆,说着自己的耀眼表现,兴起时还会赋词一首,一副自己办了大事的样子。
“所谓才子学子,便是这个样子,果然年轻真好,做什么事都可以想当然。”元希先生手握茶杯,一副感慨向往的样子,可凤轻尘却在他的眼中看到嘲讽。
凤轻尘含笑不语,淡淡地收回视线,好半天才道:“先生请我来吃饭,就是为了看这些学子可爱的一面?”
谁不曾年少轻狂,谁不曾意气风发,做了一点小事,便认为自己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有指点江山的气魄。
这些学子并没有错,他们只是太年轻,经历的事太少,取得一点成绩便沾沾自喜。
“可爱?浪费了一个好词。”元希先生笑得温和,可这话却是刻薄至极,凤轻尘只当没有听懂。
这些学子确实是单纯了一点,好骗了一点,可要不这样,王锦凌哪能轻易地煽动他们闹事,如果这些学子没有这份热血与激情,又怎么会不管不顾地去和皇上叫板。
没有这些学子冲锋在前做掩饰,他们暗中的计划又怎么可能进行的顺利。
这些学子难道不可爱吗?
元希先生见凤轻尘不说话,也不再继续说。
这些学子虽然单纯,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煽动他们,这天下也只有王锦凌,凭数语就能让这些学子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了。
元希先生找凤轻尘,当然不止是谈这些学子的事,元希先生知道凤轻尘的性格,也不和凤轻尘绕圈子,直接道:“轻尘,后续的事情,崔家可否出一份力?”
换言之,崔家可否分一杯羹。
这是因凤轻尘而起的计划,虽然执行的人是王锦凌,但元希先生觉得凤轻尘更好说话,却不想凤轻尘也是一个难缠的人。
凤轻尘没有拒绝,而是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什么时候,先生也变得这么市侩了,这不符合先生你的性子。”
品性高洁,超然脱俗,不理世事。这是元希先生摆在世人面前的样子,凤轻尘现在就来这个来堵他,她倒要看看元希先生还好意思插手吗?
事实证明,元希先生的脸皮果然比较薄,凤轻尘不过数语,元希先生便一脸尴尬,轻咳了两声才道:“是我唐突了。”
得,凤轻尘比王锦凌更难缠。
“先生较真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先生别放在心上。”凤轻尘暂时还不想得罪崔家,再说她个人还是颇为欣赏元希先生的才华,不想让元希先生太过难堪。
元希先生自嘲一笑:“算我怕你了,此事就当我没有提,我不过是代崔家一问罢了,成与不成都与我无关。”
是吗?
凤轻尘睫毛轻颤抖,微微闭眼,掩去眼中的嘲讽。
真当她不知道,这是崔家的试探嘛。她这次退步了,以后面对崔家就得步步后退,崔家已经发展的够快了,她不能再给崔家插足东陵的机会。
不过元希先生既然退步了,凤轻尘也没有纠缠此事不放,只是话里放外都透露,这件事具体操作的人是九皇叔和王锦凌,崔家想要打主意,得掂量自己敢不敢同时对上九皇叔和王锦凌,从虎口抢食。
元希先生面上装作不懂,心里却暗暗叹气。
凤轻尘成长得太快了,一点也不好骗了,崔家想要打友情牌,从凤轻尘手上拿好处,恐怕是不可能了……
1233灾情,皇上要妥协了
王锦凌说要给皇上施压一事,事先并没有和九皇叔商量过,凤轻尘也没有特意写信告诉九皇叔,因为凤轻尘相信,九皇叔肯定知道这件事,并且会全力配合。
不要问凤轻尘为什么相信,反正她就是相信九皇叔,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九皇叔也不会丢下她不管,这份信任源自九皇叔对她的感情。
事实证明,凤轻尘是对的,九皇叔人虽不在皇城,可皇城发生的事情他全部都知晓,包括凤轻尘在殿上狂妄的言词和夏挽的背叛。
九皇叔一直看着并没有出手,不是他不想帮凤轻尘,而是凤轻尘处理很漂亮,他也想要看看凤轻尘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不过,看到王锦凌煽动学子,逼皇上还凤轻尘一个公道时,九皇叔就不打算再旁观了。
“终于肯露出爪子了,恐怕也只有轻尘,才能你不顾一切地展露自己的实力。”九皇叔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态说这句,总之不怎么好受。
他的女人,他自己会保护,王锦凌真是多事。
“既然你要玩,那就玩大一点,不把国库耗空,皇上肯定安分不下来。”九皇叔提笔,给自己手下几位封疆大吏写了几份信函。
皇上还在为西陵的事头痛,好不容易占得上风,往瑶华身上扣准了谋害淳王府子嗣的罪名,正想腾出手,去抢凤轻尘手中的令牌时,各地的奏章一封接一封的递到他的案头。
“宁川县发生水灾,数百人伤亡,数千亩良田被淹没,请求减免税赋,并拨款赈灾。”
“安雅县干旱,今天秋收定颗粒无收,请求减免税赋,拨款赈灾。”
“义维镇地牛翻身,房屋倒塌无数,百姓损失惨重……”
“山东饥荒……”
“西北闹事……”
……
东边涝西边旱,再来还有几个县城发生牛瘟,百姓损失惨重,某地土匪猖獗,甚至刚刚被封为王的前太子也上折子哭穷,说初到江南根基不稳,江南事务颇多,肯定皇上暂缓税赋。
一封接一封报灾的奏折,全部堆在皇上的案头,看到这些奏折,皇上眼睛瞪大了。
他知道每一年都有不少地方发生灾情,可当地的官员为了政绩大多会隐瞒,或者少报,可现在呢?
这些人不仅不隐瞒,反倒将灾情扩大,一个个叫苦连天,伸手问国库要银子,完全不在乎自己在年终的考核。
一个两个皇上可以认为是巧合,一连几十个倒都出事,皇上还认为这是巧合,那这个位置他也不用坐了。
这背后绝对有人在操控,目的不言而喻。
“混账东西。”皇上气得摔折子大骂,可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严重,接连数天皇上都收到来自东陵各地上报的灾情的折子。
虫灾、病灾、山洪倒塌,一桩连一桩,好像整个东陵都陷入灾难中,而最最可怕的还是,这些报灾的折子不知怎么地全部泄露了出去。
那些学子士子上次得了名声,这个时候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需要王锦凌多说,就自发地去太学、国子监、宫门前谈论政事。
除了一波接一波的报灾折子,还有就是东陵的京官似乎也很倒霉,今天这位大楼逛青楼被人看到,明天那位大人后院闹事发人看到,再来之前收贿、受贿的一些琐事,也被人抖出来说事。
京官们个个忙得不行,哪有空管那些灾区的折子,报了灾的县成、抚衙迟迟得不到上面的消息,叫苦的折子又一封跟着一封报了上来。
皇上忙得头昏脑胀,要处理的国事呈倍数增涨,就在各地报灾的折子上报没多久,军方又出了问题,不知是谁捅了篓子,把兵部克扣军响,军中将领截留军响的事情报了出来,这一下……
可真正是捅了马蜂窝!
银子,银子,各地官员不是伸手问皇上要银子,就是说今年的税赋交不上,请皇上减免,皇上一怒之下罢免了一批官员,可新上任的官员还是一样,继续要求银子、要减税赋。
因为那些灾情并不是做假,虽然有些地方夸大了,可一些县城确实很穷,穷得交不起税赋,只是往年地方上的官员把事情瞒了下来,营造一副太平盛世的假象。
新上任的官员,手中没有银子,又没有根基,如果朝廷不减免税赋,拨款赈灾下去,他们那官位肯定坐不稳,百姓定会闹事。
皇上怒不可遏,派了一批批官员去查,下去的官员刚开始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查出真相,可没多久就和当地官员同流合污了,原因很简单……
大部分地方情况确实不好,而另外一些地方,虽然夸大了,但也是有灾情,淹了一亩了地,地方官员报百亩,多出来的九十九亩补偿,就可以被他们当明正大的贪,而贪的银子当地官员也不会独吞,而是层层分下来。
他们不压榨百姓,不收下级的贿赂,只想办法从国库捞银子,上下官员一条心,要瞒住皇上并不难,皇上是天子,他高高坐在龙椅上,哪里知道百姓到底过着什么日子。
至于个别几个骨头硬的官员,执意要揭发,那对不起了,你去阎罗王报道吧,挡了他们的财路,那便是罪该万死。
皇上焦头烂额,他知道此事必是王锦凌的手笔,可偏偏他没有证据,这些报上来的灾情,并不全部夸大,有六成以上都是实情,只不过以前地方的官员自己摆平了,为皇上分忧解难了,可现在却全部捅到了皇上面前。
作为一个有责任心帝王,他不能无视下去,可是国库没有银子,他就是再想做好,这银子拿不出来也没有用。
皇上这几天,天天召见大臣,让这些大臣哪出一个法子来,这些大臣却一个个和稀泥。
这事皇上是要严办呢?还是严办呢?
天灾**谁也控制不了,以前这些个官员,都是自己想办法找当地在大户解决,现在人家不找了,找皇上也没有错呀。
后来还是太保大人看不下去了,看到皇上鬓角的白发,太保大人叹了口气,私下对皇上说,这事谁捅出来的就找谁解决去。
言下之意,就是让皇上找王锦凌,让王锦凌出面,让那些官员安静下来,以前是怎么办的现在还怎么办,不然……
国库拨了这笔银子,减免了这些税赋,那几年都别想再搂出一个子来,还有军响的问题……
唉。所有官场上私下的交易,这一瞬间全部暴露在皇上面前,可皇上并不是万能的,底下的官员不为皇上办事,那皇上真正会累死……
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找凤轻尘要令牌了,皇上加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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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书信,本王的话你没放在心上
皇上最近很忙,别说找凤轻尘麻烦了,他自己那摊子事都忙不过来,几个上报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查来查去最后居然查到了淳王头上,这些人捞的银子都孝敬淳王了。
军方克扣军响的事情,最后却牵扯出洛王,也就是这一刻,皇上才知道他这几个儿子,在他眼皮底下做了多少事,又揽了多少权。
皇上当下就怒了,他觉得自己帝王的权威受到挑衅。作为皇上,他虽然要立太子,可却不想手上的权利被儿抢了,两个儿子一个插手官员任命,一个插手军权,皇上怎么可能不生气。
皇上不仅要处理各地的灾情,还要打压几个儿子,抢令牌的事他只能交待一般的人去做,精英要留着对付朝廷上的人。
这些人倒是动了几次手,可还没有近身,就被凤府的暗卫给发现了。
九皇叔走了,凤府的暗卫增加了不止一辈,皇上又不能明抢,暗中行事难免束手束脚,凤轻尘也就乐得清闲,她知道经此一事,皇上这大半年都得忙。
不用跟皇上玩心眼了,那么其他的事情就要提上议程了,比如对春绘、秋画和冬晴的处置。
按凤轻尘的意思,是把人送回九王府,既然夏挽有问题,其余三个她也不放心用,可是……
得知被她遣回去的暗卫侍女,直接被九皇叔发配到北陵,凤轻尘又沉默了,大家相处这么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平日春绘她们几个服侍的也很用心,而且把这三人遣走了,她肯定还要提新的丫鬟上来,谁也不能保证新来的丫鬟中,有没有别人安插的人。
凤轻尘这段时间一直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九皇叔派人送了一封信给她,而送信的人居然是……
“夏挽?”凤轻尘眼睛都瞪大了。她不是下令杀了夏挽嘛,怎么……
夏挽笑着给凤轻尘行了个礼:“夏挽见过姑娘。”和初见一样娇俏动人,没有丝毫的不安与惶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凤轻尘一脸错愕,却没有多问,而是将九皇叔的信拆开。
信中第一句不是问好,也不是表达思念,而是指责:凤轻尘,本王的话你又没有放在心上!!!
我靠,要这么激烈嘛。
凤轻尘被三个感叹号吓了一跳,九皇叔说了那么多话,她哪知道九皇叔是指哪一句,不过往下看她就明白了。
尼玛,原来那句“所有的忠诚,都是为了最后一刻的背叛”是为了提醒她注意身边的人,说得这么玄乎,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全篇看下来,全是对她的不满,说她在殿下对皇上太宽容,她不应该责任扣到刑部,而是直指皇上。
传播流言的方式太慢、太孩子气,想要让皇上收手,就应该是皇上哪痛打哪。
处理夏挽的方法太简单粗暴了,夏挽的身份他早就知道,放在凤轻尘身边一是锻炼凤轻尘,另一则是放在身边玩儿。
凤轻尘发现夏挽的身份,当时就不应该拆穿,做做样子让夏挽以为自己失败,却没有暴露就行了。
这样一来,知道夏挽的身份,平时防着一点就好,关键的时候还能借夏挽的手,给皇上沉痛的一击。
结果,凤轻尘倒好,直接把夏挽这颗棋子毁了,没有夏挽也会是别人,有夏挽在这里,至少不用担心皇上去买通其他人。
凤轻尘处理夏挽的方式太笨了,害他一颗好棋给毁了。
……
通篇下来,就没有夸凤轻尘的话,把凤轻尘这段时间,行事不完美的地方一一点了出来,并且手把手地告诉凤轻尘,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处理。
凤轻尘有一种看报告的感觉,那报告还是被导师,改得面目全非的那种,凤轻尘那叫一个囧呀,好在最后九皇叔帮她解决了一件事。
送信来的女子,从今天起就是夏挽,代替之前的夏挽,在凤轻尘身边服侍,这个夏挽是玄医谷谷主精心打造出来的,长相与原主九成相似,性子也差不多,来历干净。
九皇叔让凤轻尘放心用,没事多带夏挽进进宫,给皇上瞧瞧,就算用不上这颗棋子,也能气气皇上,至于春绘、秋画和冬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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