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宣帝已经不能阻止太子发疯了,他这么一问,岂不是摆明了孩子不是他的吗?这下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北宣帝心里对太子的坚定从这一刻开始有了动摇。
太子是嫡子长子,名正言顺的要继承大统,虽然在才华和计谋上太子比宣芩略输一筹,他也没有动摇过,甚至不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太子在储君的路上越走越远,他开始怀疑,这个决定是不是真的错了。
当年,那么早立他为太子,也是迫于形式。
他恨兮妃,恨她对自己不忠,连带着也恨上了宣芩,兮妃离宫后,宣芩孤立无援,如果不是萧青暗中施援手,宣芩怕是活不到今日了。
所以,萧青才会建议他早日立太子,这样,宣芩就安全了。
于是,他就自我催眠,以为宣芩真的就安全了,真的就可以不用管了。
直到,宣芩意外失踪后,他才发现,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皇后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宣芩。
唉这么多年了,他一再的容忍,终是害了太子。
他竟一点容人的气量都没有。
更何况储君威仪!
若废掉太子,他只能立宣芩为太子了,这又是他所不想看到的结局,兮妃还是他心底的痛啊!
就在北宣帝犹豫不决的时候,宣芩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坐到椅子上,重新换了酒杯。
因为他看到了幽月的从容。
他应该相信她的。
幽月将众人的表情揽进眼底,轻轻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反正不是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呼
人群中再次爆出议论声,这次,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君臣,什么礼仪了。
墨如锋也趁火打劫,冷嘲道,“太子是嫌不够丢人吗?居然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太子红着双眼,逼视墨如锋,“墨如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你别不识抬举!”
“呵,”墨如锋也冷冷的回击,“太子才知道啊?我这个人向来就不识抬举的”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太子被幽月气疯了,他觉得就算她不喜欢他,却也不至于会害他,在他的心里,她是个善良爽快的女子,可是,她却在说笑间将他掩入尘埃,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宣芩的身上,从未在他身上半分,他容忍不了这么直接的忽视,又加上墨如锋的刺激,太子心里更加的失衡。
凭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会站到宣芩的那边,凭什么?
宣芩一个庶出不受**的皇子凭什么能得到她的爱?
太子越想越气,拳头握的紧紧的。
北宣帝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太子的变化,甚至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不得不承认在沉稳这一点上,太子是不如宣芩的。
宣芩是隐而不发的,太子更多的时候会被外界的杂音干扰,而宣芩从小到大,似乎只有在幽月的事情上才会出现情绪的波动。
今日之前,他真的以为宣芩是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的。
他在乎幽月。
甚至忘记了隐忍和戒备。
太子根本驾驭不了她,而宣芩又不打算放手。
幽月这个丫头若真是嫁给了太子,只怕会给北宣国带来数不清的灾难。
北宣帝沉思片刻,沉声开口,“都给我闭嘴!你们真当朕不敢治你们?一个当朝太子,一个兵部侍郎,在大殿之上,王公大臣们面前如妇人般,争一时之口舌,你们不觉得丢人,朕还觉得丢人!”
太子和墨如锋狠狠的对视一眼,墨如锋退了回去。
太子也没有再开口。
北宣帝瞪了太子一眼,转脸问幽月,“丫头,朕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北宣帝面色冷寂,颇有威严,熟悉的都知道,皇上现在很生气,一个不慎就会遭殃,幽月却全然不顾他的脸色,笑嘻嘻的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上大可放心,我从不说谎。”
太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的话岂能信?这女子是他见过的最不讲信用的人!
墨如锋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他被坑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宣芩目光深深的看向幽月,他只关心她的安危,其他的无伤大雅即可。
“我问你,既然不想嫁给太子,为何到现在才说?”北宣帝虽然声音不大,却落地有声,隐隐的怒意夹杂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他摆明了是觉得幽月在挑衅他的皇权。
这是作为最高权力者所不能容忍的。
哪怕她是灵女。
幽月上前一步,与太子错开站定,“回皇上,民女人微言轻,被太子殿下带回东宫,软禁,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算不想嫁,也无人给民女做主,太子殿下还拿民女腹中胎儿相要挟,民女实在无法,这是民女唯一的机会,所以才斗胆冒犯圣听,求皇上为民女做主。”
“一派胡言!”太子脸涨的通红,“我何曾拿未出生的胎儿要挟?”
“难道是民女不想活了吗?以非完璧之身嫁入皇室,可是死路一条!”幽月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太子眯了眯眼,“这个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什么意思?
太子的转变有些突然,幽月有一瞬的迷惑,她不想跟太子过多的纠缠,转身对着北宣帝深深一拜,“皇上,民女请求皇上取消赐婚,民女乡野粗人,实在不适合嫁给太子为侧妃。”
“你休想!”太子突然上前一步,冷喝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就算是你不想嫁给我,也休想嫁给宣芩,这辈子你就别做梦了!”
幽月冷笑一声,目光冷漠成冰,“原来太子还知道我想嫁的人是宣芩!”
太子一怔,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原先错过的什么,好像现在忽然明白了,他盯着幽月,苦涩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之所以当时没有拒绝,只是为了宣芩!
太子大婚,必定会大赦天下,宣芩犯的并不是什么大错,本就在大赦之列,再加上父皇无意处罚宣芩,只是在等一个台阶,就会放了宣芩,而他的大婚,正好就成了这个台阶,宣芩理所当然的就会被放了出来,等宣芩一出来,她再当众悔婚,就算他高贵如太子,也不可能明着抢弟妻,所以,她才敢明目张胆的说身怀有孕。
好计谋,真是好计谋!
宣芩也猜出了,看向幽月的目光里满是柔情,感动和心疼。
她从未主动过,这次居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她想要嫁他,他内心瞬间被强烈的惊喜充斥着,阿狸
眼瞅着事态朝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北宣帝也无能为力,太子对她动情了,以致于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反而让事情越来越糟,让他无法善后。
就在北宣帝沉吟着如何处理这棘手的事情的时候,赵玉朔求见。
“不见!”北宣帝恼怒的吼了一声,“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奏!”
太监领命,还未离去,就见赵玉朔闯了进来。
赵玉朔看见幽月头上的盖头已经揭开,被她绝美的容颜震住了,今日的她,竟让人不舍得挪开眼。
“咳咳咳”
宣芩咳嗽了几声,赵玉朔缓过神来,对着北宣帝跪下,“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若冲撞了殿下大婚,还请皇上赎罪!”
北宣帝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声道,“你且说来,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你当知后果如何!”
赵玉朔点头应诺,“皇上,微臣在宫中抓到了一名刺客。”
刺客?
第九十六章 处置()
刺客?
太子大婚宫中居然闯入了一名刺客?
北宣帝明显不悦,“一名刺客而已,你且处理即可,为何要闯入大殿,冲撞太子和侧妃?”
幽月一愣,到现在了,皇上还是没有取消赐婚的意思,他莫不是糊涂了?
宣芩也沉着脸,一声不吭,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赵玉朔再次启声,“他不是一名普通的刺客,他是南穆国的细作”
南穆国
这就牵扯到两国邦交了,南穆国的细作在太子大婚之日闯入皇宫,这罪名,足以让北宣国对南穆国发兵。
只是,南穆国虽然富庶,但兵力太弱,根本就不是北宣国的对手,这些年来,南穆国一直都刻意的跟北宣国交好,这次却突然派出细作,未免太过诡异!
北宣帝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这边刚找到灵女,南穆国的细作就潜了进来,看来,南穆国并不想表面上那般唯唯诺诺,他们竟这么快得到了消息!
灵女之事,在北宣国知道的人寥寥几个,南穆国竟然也知道!
“带上来!”
北宣帝凝重的声音响彻大殿,太子知道,他的婚事,注定要不平静了。
幽月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还好,赵玉朔来的还不算晚,她跟太子的婚事,即将告吹,她期待太子的结局。
赵玉朔一顿,还是挥手将人带了上来。
不过,是一具尸体。
北宣帝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带上个死人来?”
“皇上赎罪,微臣失职,带上尸首,实属无奈,此人乃南穆国的死士,微臣抓到之后千防万防,还是棋差一招,被人捷足先登了。”说罢,赵玉朔有意无意的看了太子一眼。
北宣帝敏锐的捕捉到了赵玉朔的变化,冷声问,“究竟是何人所为,可曾查明?”
赵玉朔低头,似是有些犹豫,“微臣不敢说。”
北宣帝不耐烦的挥手,“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臣已经将那人抓住,皇上还是亲自审问吧。”赵玉朔命人将那人带了上来,太子登时变了脸色。
北宣帝看清了来人后,气得摔碎了桌上的酒杯,“太子!”
太子早就吓得腿软,被北宣帝这么一吼,一下子跪了下去,“冤枉啊,父皇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冤枉?你有何冤情?难不成还有人能指使动你的贴身太监?”北宣帝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不太管宫里的琐事,却也有所耳闻,太子的贴身太监连箫青都不放在眼里,那颐指气使的劲儿,简直都快要赶上他这个皇上了,此刻,他被赵玉朔抓住,嘴巴里也没有塞布条,仍旧没有半句辩解,这让他如何相信,此事跟太子没有半点关系?
“这”太子也闹不清楚,他身边的太监怎么会去刺杀南穆国的奸细,难道
他忽然记起,前几日,这太监曾向他说过,南穆国已经找到了开国玉玺,若是太子跟南穆国合作的话,称霸天下指日可待,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斥责了几句,让他不要惹事,他是断断不能跟南穆国合作的。
他因为忙着婚事,竟不曾细查,竟然被这阉货坑了一把。
这阉货平日的所作所为,他未曾阻止,却也只当他是宫里的一只小蚂蚱,顶多胡乱蹦跶几下,未曾想,他居然跟南穆国的细作有牵扯,这下,他怕是摘不干净了。
“你个混账东西,是谁指使你刺杀南穆国的细作的,还不赶紧跟皇上说清楚,若是胆敢胡说,我一剑杀了你!”太子踢了那太监一脚,气愤难平。
“太子这是在恐吓他吗?”宣芩看了一眼墨如锋,墨如枫了然,起身指责,并挡在了太子的前面,“在大殿之上,皇上最大,就算是要审问,也是皇上亲自审问,太子此举是否有些越权了?”
幽月从来知道墨如锋的嘴巴毒的很,却不知道,他还善于抓住别人的软肋进行攻击,太子本来就是未来的储君,最忌讳的便是越权,而北宣帝尤其擅猜忌,目前的情形来看,他明显的是怀疑太子图谋不轨了,加上墨如锋一点拨,他的脸色便沉了几分。
“本宫没有!”太子气得不轻,墨如锋整日里没个正形,他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却不曾想,往日他忽略的人,今日针对起他来,竟然让他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是他太大意了。
“够了!你们都给朕退下!”一群不成器的东西,除了争就是吵,没有半点皇亲贵族的样子,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俩人吵吵了多少回了!
北宣帝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宣芩,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外界的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但是北宣帝明白,他的这个儿子,最是深不可测,今日之事,怕是他早有预谋吧?
但,即使是宣芩的预谋,通敌叛国仍是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北宣帝最记恨的就是兄弟之间手足相残,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宣芩是受害者,即便宣芩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都能理解,如今,宣芩一出手就能要了太子的命,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或许,他错了,宣芩骨子里是最像他的,这般狠辣决绝,不留情面,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如果不是他的母妃,或许,他会像以前一样**他的。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朕问你,你为何要刺杀南穆国的细作?”
北宣帝锐利的目光扫向那太监,太监一哆嗦,唇角溢出鲜血,他没有看北宣帝,目光锁住太子,“殿下,保重!”
说罢,倒地,咽气了。
太子心如死灰,他临死前的这一句话,无疑将他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他还活着,或许能洗清自己的罪名,这下,他是百口难辨了。
他死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北宣帝看太子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声音也没有之前那般淡定,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太子你还有何话可说?啊?”
“父皇明鉴,儿臣真的冤枉,这件事儿臣一无所知。”
太子目光诚恳的看向北宣帝,做垂死挣扎,赵玉朔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将从太监身上搜到的信件递给大监箫青,转呈北宣帝,沉声道,“这个是在细作身上搜到的,带有太子印迹的信件,请皇上过目。”
北宣帝看完,气得直发抖,信上说,南穆国与太子达成了协议,请太子带着灵女去南穆国,解开开国玉玺的秘密,南穆国将助太子夺取天下。
夺取天下开国玉玺
他已经是太子了,是北宣国的储君,他居然跟南穆国有勾结,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瞒着!
北宣帝正当壮年,还没打算退位让贤,他这是想要逼宫吗?
太子不明就里,看着北宣帝突然变得灰白的脸,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太子,你可知罪?”
“儿臣愚昧,不知所犯何罪?”
“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看看你做的好事!”北宣帝将信扔到了下去,太子拿起来,看到了后面的印鉴,心如死灰,怎么会,怎么可能,他的印鉴怎么会盖在了这上面?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太子说到后面就没了底气,脑海里再次闪过什么,他面色凶狠的看向幽月,“是你?”
幽月退后一步,“太子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被你囚禁东宫,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怎么会是我?”
“啪--”
北宣帝拍碎了扶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来人,将太子押下去,囚禁宗人府,直到死也不能放出来!”
太子一颤,双目蓄泪,“父皇--”
“不要--”皇后并不待见幽月,所以这次成婚,她借故推脱并未参加,只是一个婚宴而已竟闹出这般动静,是她始料未及的,等她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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