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闭了闭眼,不再看他。
皇后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
可惜,统统的不管用,太子好似未看到似的,仍旧顺着原来的话往下说,“据儿臣所知,东虞国的公主对皇弟也是倾心已久,父皇何不成全他们,成就一段佳话?”
宣芩冰冷的目光扫过太子的背,太子转身,对上他的视线,视线相撞,劈啪作响,一瞬间交手数十回合,太子莞尔一笑,转过身,避开了宣芩的视线。
一边的虞筝用力的将手握紧,指甲嵌进肉里,手心传来的刺痛,远不及太子的那几句话来的震撼。
哪里是郎有情妾有意,她一直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从青翠山回来后,她就断了对宣芩的念想,因为月儿回来了,她没死,她回到了宣芩的身边,虞筝知道宣芩的心意,便在青翠山上时,跟宣芩坦白了,以后只会拿他当哥哥,绝无二心,那个拥抱也只是诀别的拥抱,没有其他意义。
可是,今日,太子当中点破她的心事,她知道,她跟宣芩一丁点的机会也没有了,太子并不是真心的希望她和宣芩能真的联姻,所以才当着这么多的王公大臣将这事提出来,在座的王公大臣之女,大多曾指给宣芩,被他回绝了,北宣帝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会给他们赐婚,尤其是东虞国还要借助北宣国的粮食才能生存。
可是,若是不允,她以后就再也没脸见宣芩了。
太子,你好狠!
平复了很久,虞筝才将心情稳了下来,施然起身,盈盈一拜,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殿下莫不是糊涂了?我何曾倾慕过二皇子?我与二皇子曾义结金兰,他是我义兄,所以才看起来比别人熟络一点,让太子殿下误会,虞筝真是歉意的很呐。”
虞筝话是对着太子说的,人却面对北宣帝。
王公大臣们松了口气,人家只是结拜的兄妹,太子此举,太不稳妥了!
可是,他们的女儿都曾被宣芩拒绝过,即便他们对太子有所不满,也绝不会站到宣芩那边,太子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做,只是他一提出来,父皇断不会答应,如此一来,宣芩跟东虞国再无可能,他冒着大臣们的非议和父皇的不满也要做,虽然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却也断了宣芩强有力的臂膀。
他就是要将宣芩的所有希望都扼杀在摇篮里。
虽然京畿大营归他掌管,总有一天,他会抢过来的!
不等太子接话,北宣帝就下令,太子鲁莽像虞筝公主赔礼道歉,此事不准再议。
太子恭敬的给虞筝公主道了歉,顺便许诺,其他的心意,等虞筝公主离京时,自会奉上。
虞筝冷冷的看了太子一眼,并未回礼就回到了宣芩的身边,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宣煜,今日之辱,来日必当悉数奉还。
寿宴还未结束,宫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骚乱。
北宣帝因为太子的事情,还在头疼,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不悦的皱眉,厉声道,“外面何人喧哗?”
大监箫青快步走了过来,在北宣帝耳畔低声的说了几句,北宣帝的脸沉了下去,“放肆!”
他那一拍太用力,桌上的酒杯倒了,奶酒洒了一桌子。
丝竹管弦之声早就在太子站起来说话的时候停了,被太子一闹腾,皇太后也说身子乏了,离开歇息去了,原本热闹的寿宴安静了下来。
沉闷中带着压抑。
北宣帝这么一拍桌子,下面的人吓得缩着脖子,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气氛越发的压抑,逼得人喘不动气。
“让她进来!”北宣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家惊恐的看着北宣帝,又看了看宫门的方向,不约而同的都有一个疑惑,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闹皇太后的寿宴?
一个女子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皇帝面前,王公大臣面前,邻国公主面前,没有一丝大家闺秀该有的风度和闺仪。
她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哭着喊,“皇上,请为臣女做主!”
赵玉朔一惊,“玉颜”
赵博年却站了起来,走到赵玉颜的面前,拿下她捂在脸上的手,两个手印赫然映入眼帘,“玉颜,告诉爹,谁打你了?谁敢打我宝贝女儿!”
赵博年是帮助北宣帝打下江山的重臣之一,北宣帝建国后,封他为王,驻守北宣国的南半天,戎马半生,为北宣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年过半百,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赵玉朔和赵玉颜。
赵玉朔常年陪着宣芩留在宫中,能陪他的就只有赵玉颜了,他对她就格外的溺爱,造就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谁都不放在眼里,谁都敢招惹,她的概念里就没有怕的人,除了宣芩和北宣帝。
赵博年宠在手心里的宝贝被人打了,这还了得,别说是玉颜过不去,就是他也过不去。
“爹”赵玉颜见到了靠山,委屈的泣不成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女儿乖,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赵博年安抚了一下赵玉颜,转脸看向北宣帝,“皇上”
北宣帝皱眉看着赵玉颜,面色不悦,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不省心,成天除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点别的事,“说吧,所为何事?”
赵玉颜絮絮叨叨的将在宣芩的院子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幽月如何打她,描述的那叫一个逼真,独独略去她打了凌羽这事。
宣芩皱眉,骇人的目光略过赵玉颜,落到了赵玉朔的身上,赵玉朔同样的震惊,幽月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定是玉颜做了什么,她才动手的吧?
语玦公主却腾地站起来了,“赵玉颜我问你,皇兄的宅子你是怎么进去的?”女人天生的直觉和占有欲,让她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她能进是因为她经常跟皇兄去玩,又是皇兄的亲妹妹,影卫们才不阻拦,可是赵玉颜凭什么,她算哪根葱,她怎么会进去了?
第八十八章 告御状()
宣芩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玉牌,不见了。
他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
太子乐了,有了挑事的,还是针对宣芩,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宣芩变了脸,心一下舒坦了。
可是,想到那个古灵精怪又漂亮惊艳的人,他的心里微微一暗,莫名的不希望此事跟她有关。
不等北宣帝开口,赵博年便转向宣芩,目光锐利迫人,“二皇子,小女在你的院子里被人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宣芩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说了句,“活该!”然后低下头,静静的抿了一口茶,丝毫不在意赵博年涨成了猪肝色的脸。
赵玉颜的脸一下变得苍白透明,浓浓的绝望弥漫心间,他竟这么绝情?
“你皇上”
他是皇子,赵博年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求助的看向北宣帝,北宣帝也愣住了,那丫头看似温顺,实则坚韧,没想到她竟然打了郡主!
“你们都聋了吗?没听到我问的话吗?”语玦公主气冲冲的跑到了赵玉颜的面前,“你是怎么进去的?那院子是你能随便进的吗?”
“语玦不得无礼!”北宣帝出声制止,他看到赵博年已经变了脸色,他儿子的人打了他女儿,他的女儿再去质问,皇帝的脸也挂不住了。
“父皇,我没有无礼,皇兄的宅子除了我不用腰牌能进之外,别人都得用腰牌,赵玉颜她没有腰牌怎么进去的?进不去就挨不着打了,她自己偷了腰牌进去找打,不是活该是什么?”
语玦看似却胆大心细,跟她母妃很像。
“我没有偷”赵玉颜的气势明显的弱了下去。
“你没偷,你的腰牌是哪儿来的?你说啊?”语玦公主明显的不打算放过她,虽然她不喜欢皇兄看上的那个人,但她却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她看得出皇兄真的很在乎她。
赵玉朔摸了摸他的腰牌还在,看着宣芩的脸黑了,直觉不好,冲着赵玉颜喊了一句,“玉颜,是你有错在先,别闹了,赶紧回来!”
皇太后的寿宴她不好好待着,偷了宣芩的腰牌,去处挨了打,如何还能让皇上做主?
真是个没脑子的!
赵玉颜狠狠的瞪了赵玉朔一眼,并不买账。
赵博年通过他们几个的对话,也知道是赵玉颜有错在先,但事已至此,他骑虎难下,如果这次不为女儿找回场子,他还有何颜面面对各位朝工大臣?
“公主,玉颜顽劣拿走了我的腰牌,冒犯之处还望见谅!”赵玉朔走过去,视线透过语玦公主看向语玦后面的宣芩。
宣芩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语玦公主也瞪了赵玉颜一眼,跟着宣芩走了。
赵玉颜看到宣芩离去,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心如死灰,颓废的坐到了地上。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什么郡主,还想攀高枝,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就是,二皇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上她?”
“还想着登堂入室呢,被人打了出来,真丢脸。”
一句比一句难听。
一句比一句刻薄。
都是王公大臣之女,说出的话将她们的闺阁风度丧失殆尽。
赵博年铁青着脸扫视一圈,常年征战沙场,他的视线像是淬了刀血,她们都噤了声,低下了头,赵博年跟北宣帝辞了行,扶起赵玉颜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赵玉朔也向北宣帝请辞,跟着走了。
“众位都散了吧。”北宣帝挥了挥手,略有疲惫,赵博年是看出他不想管来了,才走了。
本来就是小事一桩,他总不能再打自己儿子吧,而且他那个儿子,又岂是别人能控制的主?
走了正好,省心。
宣芩走出宫门,没管马车,夺了一匹马,策马而去。
阿狸能出手打赵玉颜,定是气急了,他倒不担心她会吃亏,就怕她生气了再出走。
从皇宫到别苑的路,并不远,宣芩策马奔腾,却觉得路途太过漫长。
他此刻内心的焦灼快要将他淹没,阿狸,等我
过了一条街,转过弯,终于到了他的别苑。
宣芩跳下马,管家麻利的接过缰绳,宣芩风一般的卷了进去,扫起的风掀起了管家的衣摆,“公子”
宣芩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只想快点见到阿狸,只想抱住她,让她别走。
可是,到了幽月的房门口,他的脚步却顿住了。
幽月的屋子是黑的。
安静的像是没有人。
宣芩轻轻的推开门,借着月光看过去,床铺上空无一人。
巨大的钝痛从心底传遍全身,潮水般将他吞噬,他无力的闭了闭眼,来晚了吗?她还是走了?
宣芩酿跄着走过去,坐到她的床上,被子和枕头上,她的气息仍在,人却离开了。
他用力的抓过枕头,抱在怀里,闻着她的气息,心一阵阵痉挛。
赵玉颜,我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不是她偷走了他的腰牌,到这里闹事,阿狸怎么会突然离开?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可是,赵玉颜怎么偷的腰牌,他竟一无所知。
懊恼、颓然、痛苦、失落、绝望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胸口被撞的生疼。
阿狸,你为何要走?
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宣芩环顾四周,视线在中间的桌子上定住了,“来人,掌灯!”
青衣掌好灯,发现宣芩整个人仿佛被伤心浸泡过了一样,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哀伤,此刻,他却盯着桌子笑,没错,虽然笑的不明显,但是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知道他的那个表情就是在笑。
青衣也跟着宣芩的视线看向桌子,噗--他差点没站住。
这满桌子的狼藉太符合姑娘的性格了!
感情她是吃饱了才走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会逃得更远?
“管家--”宣芩慌乱的跑了出去。
赵玉颜走后,幽月越想越气,给凌羽涂了膏药,就带着凌羽去了厨房。
他们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把她晾在这让人欺负,凭什么?
她也要吃,还要敞开肚子吃!
于是,她跟凌羽,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然后两个人吃了个酣畅淋漓。
“要是有酒就好了。”幽月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说。
“最好是我爹酿的桃花醉,入口馥郁,唇齿留香,只可惜”她爹没了,她没学会。
“吃饱了,舒坦了,我要去睡一觉,美美的等明天的太阳。”幽月说着就往外走,却被凌羽拽住了,“刚吃完就睡,容易积食,我们去后面溜达一圈,消消食。”
幽月想了想,很有道理,她从不委屈自己,于是,就领着凌羽去后面的竹林里溜达去了。
所以,宣芩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溜达消食,他们就错过了。
幽月溜达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里撑得实在难受,打着哈欠,拖着凌羽又溜达了几圈。
实在睁不开眼了,才往回走。
刚一转身,胳膊被人一扯,身子一歪,她就落到了一个怀抱里,鼻子撞上了他的胸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谁这么粗鲁,大半夜的,这是幽月的第一个想法。
能在这里对她无礼的,除了宣芩还有哪个?这是她的第二个想法。
没错,这人就是宣芩,粗鲁霸道的抱住了她。
幽月闻着他身上清凉微甜的味道,擦了把眼泪,声音有点哑,“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宣芩听着她的声音不对,拉开她一看,她的眼睛都红了,莫不是躲在这里哭了?
想到赵玉颜飞扬跋扈的样子,宣芩心底一阵堵,“阿狸”
幽月也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一把推开他,“你不是参加寿宴去了吗?还回来作甚?”
揶揄的语调里生气的意味很浓,甚至带了点淡淡的失落。
宣芩喉咙一紧,再次握住了她的肩膀,“阿狸”
“我告诉你宣芩,你再不换大门,什么人都能进的话,我就放把火把这里烧了!”幽月越说越气,宣芩却笑了。
她说放火烧了这?
她没有想过离开?
只是要他换大门?
“你笑什么?我都快被气死了,你还笑!”幽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眼前一黑,又被抱住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你”幽月的眼泪又下来了,可怜她的鼻子,抱就抱吧,这么用力作甚?
“不要离开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我。”宣芩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响起,让想要挣扎的她僵住了,他抱她这么紧,是怕她会离开?
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袭上心头,幽月的眼泪掉的更多了。
幽月想推开宣芩,推不开,只好揪着他的衣服擦眼泪,宣芩失笑,她似乎就不知道帕子该怎么用。
“阿狸”宣芩心疼的用指腹将她的眼泪一点点的擦干,一手托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深情的吻了下去。
幽月无语望天,怎么擦着擦着就吻上了?
可是,她却很喜欢他用这样的方式刷存在感。
太没有原则了!
察觉到她在走神,宣芩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微微的刺痛传来,幽月推开他,“你属狗的”
动不动就咬人!
宣芩不答,再次吻住了她的唇,将她未完的话卷进了舌头里。
月色朦胧,树影绰绰。
花前月下,暧昧缱绻。
幽月的手慢慢的攀上了他的脖子,笨拙的回应着他,宣芩心底一阵悸动,呼吸声加重,“阿狸”
幽月含羞低头,鼻子撞上了他的下巴,眼泪哗哗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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