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为秦国创造机会,只需要在其他地方牵制住楚国即可。虽然我们齐国不能向楚国出兵,但是一直和楚国作战的越国可以。我们向越国送出重利,引诱越国和我们齐国结盟攻楚,说我们齐国进攻楚国北部,请越国出兵攻打楚国东部,那么,楚国面对越国的压力,必然会将在西部和秦国对峙的部分主力调往东部。”
“然后我们齐国只需要和秦国表达结盟攻楚的意向,秦国必然会攻击楚国的西部。和远在东方的齐国相比,近在咫尺的楚国,才能让秦国获得收益。救燕的虚名和楚国的实利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秦王会考虑的。”
齐宣王思考片刻,道:“出兵攻打三晋,必然要损耗我们齐国的实力,战争一旦爆发,就难以控制,况且壮大原本就已经十分强大的楚国,对于我们齐国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损失一些钱财利益,教训一下背信弃义的楚国,对富有的齐国来说,实在是小事一件。”
决定后,齐宣王立即安排使者携带重礼前往越国,请已经骚扰楚国多年的越国,继续进行起未竟的大业,加强骚扰楚国的力度。
“只是,如果秦楚两国全都不上当,或者楚国已经决定和秦国联合,一起攻打我们齐国,又将如何是好?”
这一种情况就是齐国所面临的的最坏的结果。
齐宣王这些日子也是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
“大王,绝对不能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如果万一出现这一种情况,我们齐国首先要做的就是收缩我们齐国的势力范围,进行防御战争,在防御中拆散各国的同盟。如果防御战不利或者失败,而外交还没有取得成果,那么就只有从燕国撤军一条路。”田盼道。
齐宣王了然,一旦出现自己说的情况,齐国就会面临巨大的危机,那么不要说能不能保住燕国,就是保住齐国本土不失,也是一件难办的事。
齐国和秦国不同,齐国是防线,秦国是防御点,对于齐国来说,很多地方都是突破口,一旦一处防线失守,敌人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齐国腹地,尤其是面对周围所有国家围攻的情况下。
楚国。
很快十天就过去了。
今天就是大朝议的日子。
天还没有亮,郢都就从沉睡中醒来,贵族所在的区域,就开热闹起来,准备前往楚宫参加朝议。
太阳升起之时,楚国的大臣已经全部到达楚宫的议事大殿。
“令尹,您老是我们楚国的老臣,是我楚国的顶梁柱,深得大王的信任,可否知道大王这次要做什么,突然召开大朝会。”
第三十八章 悲伤楚王()
一位和昭阳交好的大臣询问,其他大臣瞬间把目光放在昭阳身上,期待昭阳知道答案。因为大家都得到了消息,楚王病愈后只召见了屈原一人,随后就有了这次大朝议的事。
这些人难免会有想法,难道大王受到屈原的谗言,决定再次变法。
这是所有人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然而令所有人失望了,昭阳苍白的脸,无奈的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今天昭阳的脸色很难看,显然病情还没有好转,就带病上朝了。
见昭阳也不清楚此事,其他人只好忧虑的叹口气,随后斜着眼睛看了看被孤立的屈原,企图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屈原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位子,如同身染瘟疫一般,周围空出一片,哪怕是其他屈式的大臣,也离得远远地。
屈原本人对一切都漠不关心,面无表情,眼睛似闭还睁,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对于屈原的这幅表情,其他人只有一个回应:“哼。”
群臣等了一会,接着又等了一会,楚王迟迟不到。
渐渐的群臣都等得不耐烦了,说召开大朝议的是楚王自己,现在迟迟不到的还是楚王,楚王究竟想干什么,一时间众臣开始在大殿内议论纷纷,讨论此时楚王在干什么。
听到群臣的议论声,昭阳知道这时候该是他出面了,于是轻咳两声。
一直关注昭阳的其他人见此,立即停下来,紧闭嘴巴,看着昭阳。
昭阳对着一位大殿内的宦官一招手,将他招过来问道:“不知大王何在?今日大朝会是否押后召开。”
“回令尹话,小臣不知。”宦官摇了摇头。
“那好,派人去请示大王。”昭阳挥手道。
“诺。”
此时熊槐正在魏美人的宫殿外徘徊,其实大臣们到齐以后,就有宦官前来禀报,群臣到齐,可以去议事了。
但是熊槐没有理会,反而继续在魏美人的宫殿外转悠,一点也不心急。
李秋得到宦官的禀报,来到熊槐边道:“大王,刚刚令尹着人前来询问,大王是否身体不适,今日朝会是否推迟。”
所谓的身体不适,只是国君不参加朝会的借口,这是借用赫赫有名的台词,齐桓公跟管仲的对话: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熊槐闻言立即知道群臣已经等不及了,不然昭阳不会再次来催促。
再说已经把群臣晾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继续墨迹下去,那就是演戏演过了,属于他这个做楚王的刻薄寡恩,戏弄群臣了。
“走吧。”
这一次熊槐当先向大殿走去。
如今走在路上,熊槐才知道一个合格的演员,不是那么容易的,最起码作为一个演员来说,他还不合格。
不过演技不够,道具来凑,当先的熊槐,在路上,偷偷的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生姜,悄悄地将生姜折断,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位置,用流着汁液的折断面,往眼睛上擦了擦。
在这个没有洋葱的年代,不能捏洋葱,那就用生姜,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
当熊槐走到大殿之时,双目通红肿大,泪流不止。
“我擦,好像玩过火了,生姜涂抹的有些多,我的眼睛好难受,好疼,疼得人难以忍受,就像在烧一样,该不会把眼睛弄瞎吧。做楚王做到我这份上,能有我这么拼的,应该也没谁了。”熊槐泪流满面,双目刺痛,好像真有种想哭的冲动,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生姜造成错觉。
熊槐走进大殿时,其他大臣已经得到消息,全都站好。
“拜见大王。”群臣齐行礼。
“免礼,坐。”熊槐在王位上跪坐好后用异样的声音道。
听到楚王的声音有异,群臣不禁感到奇怪,悄悄地抬头看了楚王一眼。
只见楚王双目红肿,泪流满面,正在衣袖擦着眼泪,但眼泪却始终擦不完,擦完这只眼睛,哪只眼睛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擦完哪只眼睛,这只眼睛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显然是内心伤心到极处的象征啊。
“···”群臣一懵,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一些老臣,可是知道楚王在他爹楚威王死的时候,都没有哭得这么卖力。
发生了什么事?楚王这是怎么了?
想不明白,只好再次跪了下去,齐声道:“臣等无能,臣等死罪。”
“众卿何罪之有?”熊槐内心有点小得意,见所有人全都低下脑袋,深拜在地,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
只是有点小遗憾,生姜用的有点多,眼泪哗哗的流,就是止不住啊···
此时令尹昭阳再次成为群臣的代表,直起身体,向楚王询问:“大王,不知发生何事,以至于如此忧伤。”
听到昭阳的询问,熊槐立即流着泪道:“贤卿可知魏美人?”
下面的群臣一听楚王是在魏美人伤心成这样,顿时心中万马奔腾,这是何等的卧槽,哭得这么厉害,我们还以为楚国要亡国了呢···
“咳咳咳···”昭阳闻言,立即涨红了双眼,一边咳嗽一边站了起来,大声道:“大王,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大王就如此模样,置我大楚于何地,置群臣于何地。”
在场的群臣之中,昭阳的资历属于最老人群中的一个,地位是最高的,见楚王为一个女子哭成这副模样,立即出言训斥。
随着昭阳的训斥,群臣顿时炸开,议论纷纷,一时间嗡嗡之声弥漫在大殿之中,进入到耳中的,全是议论楚王的声音。
“大王请以楚国为重,以社稷为重,不可如此儿女态。”国老昭鱼跟着走出来道。
国老是楚国的荣誉职位,一般是由令尹卸任后担任。昭鱼是楚国的前令尹,他之后的令尹,就是昭阳。因为昭阳锋芒毕露,被陈轸以画蛇添足劝说,而进行藏拙,昭鱼知道这件事后,沉默了许久,然后自己退了。
所以现在楚国有资格硬顶楚王的,昭鱼也算一个。
魏美人的事情,这些天在郢都可是闹得满城风雨,虽然群臣不会像国人那么无知,但是楚王和魏美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的。
不就是因为魏美人不见你吗!
你说你一个楚王,作为我楚国的国君,在大朝议时,在群臣面前,你哭成这样你合适吗?
昭阳见楚王眼泪还是止不住,立即起身向前数步,再拜在地,直起身体,目视楚王,激动而坚定道:“大王,魏美人媚惑君王,按律当诛,臣令尹昭阳,请大王立诛魏美人,还楚国以清平。”
第三十九章 断体不生()
其他人闻言,立即跟在昭阳之后,齐声道:“大王,请诛杀魏美人,还我楚国清平。”
“卧槽,我的演技就这么差?还没有开始发挥,就要玩崩···”熊槐想到此处,立即嚎啕大哭,哭得更加厉害了。
“大王!”昭阳急忙道,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要是再哭下去,那楚王的形象和威严就全毁了,到时没有威严的楚王,如何臣服众臣,如何治理楚国。
这样的楚王,岂不是让群臣看笑话吗?
要是传到其他国家,岂不是让他国看笑话吗?
见到昭阳着急,熊槐流着泪打断昭阳道:“贤卿,你误会寡人了,寡人之所以哭泣,不是因为魏美人,而是有其他缘故。”
说到这,熊槐叹了一口气,眼泪与无声处落下,感慨道:“唉,诗经上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寡人堂堂一国之君,如何会因为区区一女子而痛哭不已。”
其实只想把眼睛弄红肿,结果出现重大失误,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昭阳一怔,听见楚王用诗经中的语句来叙说臣子的不理解他,难道群臣都错了?难道楚王不是因为魏美人而哭泣?
那么楚王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微臣愚钝,敢问大王这是何故。”昭阳以为楚王在为魏美人开脱,立即追问到底。
现在郢都外面主流的谣言有两种,一种是楚王要学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另一种就是楚王要割后宫女子的鼻子,不仅如此,还想在全出国推广这种潮流。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楚国所不能接受的。
最主要的原因,楚王因为魏美人的缘故,接连十日不上朝,已经令昭阳不能忍了。
所以昭阳今日带病上朝,目的就是请楚王诛杀魏美人
“令尹,这事还得从魏美人身上说起。”熊槐擦了一下眼泪道:“数年前,寡人一时不查,因为误会,轻率之下,处以魏美人劓刑。”
“十几天前,寡人再遇魏美人,方才得知是寡人错怪她了。可是大错已经铸成,断体不再复生,寡人如今后悔,昔日能下令割去魏美人的鼻子,但是今日即使下令,却不能让魏美人的鼻子再长出来,如今魏美人已经带上面纱五年了,不敢取下面纱见人五年了。”
昭阳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楚王不是因为一个女子的缘故哭泣,不是一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大王,那就还好,楚国不会立即衰败下去。
“大王,这是为魏美人的遭遇而悲伤,为自己的过错而难过。”
“令尹此言差矣,寡人虽然后悔,但也不会因此而哭泣。”熊槐擦着眼泪摇头道。
昭阳懵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知道楚王究竟是怎么了。
“寡人因为魏美人一事,想到了秦国的秦献公之子公子虔。昔日商鞅同样对公子虔处以劓刑,结果公子虔再也没有出过门。”
“这是何故,秦国堂堂一公子,秦孝公的大哥,为何会从此不再出门,是谁限制了他吗?”
熊槐接着自问自答道:“不,没有人限制他,这是他被处以劓刑后羞于见人的缘故啊,哪怕是商鞅被诛杀以后,公子虔还是没有出门,这是因为鼻子再也长不出来了。”
“寡人更加不是为了秦国的公子哭泣,而是为了我楚国以前现在以及未来,千千万万和魏美人、公子虔一样,受到刑罚,即便是悔过自新,却也来不及的人而哭泣。”
“《左传》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肉刑却太过残酷,人一旦失去身体的某个部分,难道还能长出来吗?即使知道错了,还能悔改吗?还有什么面目再见世人?”
“大王!”此时突然传出一个哭腔,一个大臣从群臣后排中走出来,来到昭阳身后,连续拜了数拜,泪流满面难以自制道:“大王英明,鼻子一旦被削掉,那就再也长不出来了,再也无法见人了。”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大臣,即便是前任都没有记忆,通过回忆前任的记忆,才知道这是楚国的一个封君,名叫叶垄,一个在楚国郢都存在感较低的封君。
“贤卿,你这是何故,何故哭泣啊。”熊槐诧异的问道,不知道这个突然给他自己加戏的叶垄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泪流满面了!
“大王恕罪,微臣一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就情难自禁,君前失仪,死罪死罪。”叶垄叩首道。
“贤卿,你的小儿子怎么了?”熊槐问道,心中却有了猜测,难道也是因为犯罪,鼻子被削掉了。
“大王,犬子年少无知时,曾与人斗殴,将人打伤,被处以劓刑,如今改过自新,却也没有办法出门见人了。”
说到心痛之处,叶垄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痛哭流涕。
因为斗殴而遭到劓刑,熊槐不用多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和其他的封君或者公族子弟打架,而且还打赢了。
叶垄还没有哭完,又有一个大臣哭着走到昭阳之后跪下。
“···”
难道又是一个儿子被处以劓刑的?
其他人全都心中猜测。
“贤卿,难道你的儿子也被处以劓刑了?”熊槐好奇的问道。
“回大王,不是。”这个大臣回答完,哭得更加厉害了:“大王,犬子不是被处以劓刑,而是被处以刖刑啊,不要说走出门见人,就是想走路都没有办法走了。”
熊槐闻言悲痛的感慨道:“唉,鼻子被削掉了就长不出来了,脚被砍断了,同样也接不上去,长不出来了。”
“大王所言甚是···”
熊槐说完,殿中又有数人流泪叹气道。
一时间大殿群臣的中部以及后部,传来不少哭泣的声音,显然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郢都是楚国的都城,聚集了无数贵族,现在是战国各国交战极为激烈的时期,各国武风极盛。
这么贵族聚在一块,要是一不小心喝酒喝多了,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喝酒,一旦起了争执,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那是极为平常的事。
而打斗中,出手过重,将对方打死打残,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一旦一个贵族子弟,将另一个贵族子弟打死或打残,那么楚国的法律,就会发生作用,对犯罪的人处以相应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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