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心里暗笑,这个姓金的家伙摆明是想出个风头,若是浑然把世界都忘了,还不绕梁三日?人家刚刚唱完,就起来喝彩了……看来这些所谓的名士里面也有俗人。
由他开头,各种喝彩声当然不断,柳朝云却安静地坐在琴前,双目望着手中古琴,头并未抬起,也并没有把轻纱取下来的意思。
这时有人道:“小姐的歌声确实优美,不过这词曲却也幽怨动人,婉转流畅,不知是哪位所作,前朝好象未闻此类行文!”问话的正是许谨。
刘渊心中一动,柳朝云柔声道:“这作词之人便是福王殿下了!”说着美目往刘渊望来,刘渊心道今天自己还真多发明,刚刚弄出来书法,现在又弄出了词,只是奇怪柳朝云自从进来后,一直没有抬过头,竟然一眼就望了过来,看来她早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全场的哗然就不用说了,许谨笑道:“福王果然文才风liu,真让我们这些所谓的江南名士汗颜!不知这种文体又是如何称呼!”刘渊听出他这话里的自嘲之意,急忙谦虚几句,道:“本王也没有想好,只是一时兴起所作,取名为词好了,用以配曲,倒也相当!”
众人纷纷点头,仔细体会这“词”的奥妙。
刘渊干脆好事做到底,笑道:“本王以为,民间多是轻词慢曲,多数婉转动人,不过这词曲子乡土,还显得稍差一筹,若是由才华之士按曲谱词,再由像柳小姐一般高手唱出,定然会收到不错的效果!”
这些名士都是家学极为丰富之人,马上明白其中诀窍,表示同意。
“譬如柳小姐方才所唱的这一首,本王定名为《鹧鸪天》,词可以不同,但曲调一致,算是一种游戏吧!”
许谨笑道:“王爷想前人所未想,真乃是开宗创派之高手!”附和之人甚多。
刘渊急忙谦虚几句。
柳朝云又唱了几个曲子,几乎全是刘渊所作,然后便退了下去,这时杜简主动起身告辞,向刘渊道:“王爷,时辰不早,我我们也该回府了!”
刘渊也跟着站了起来,拱手告辞,两人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了许谨的声音道:“王爷请留步!”
刘渊道:“许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许谨向杜简笑道:“杜长史政务繁忙,何妨先行一步,许某深为敬佩福王的才学,还想与王爷请教一二!”
杜简知道得罪不起这些门阀望族,只好点了点头,自己走了。
刘渊心道看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只是个被杜简看管起来的破落王爷,苦笑道:“许兄还算帮了我一个小忙!”
许谨笑道:“王爷这边请,我知道李老的好酒藏在哪里!”
两人边往楼后走去,许谨边道:“王爷真是个令在下感到神奇的人,后世不知有多少人会把这次逐浪楼的事传为美谈!”
刘渊道:“许先生言重了,本王自认才疏学浅,一切所得都是天意罢了!”
许谨笑道:“当然是天意,要不然也不会让在下结识王爷这样超众人物,许谨幸何如之!”
注:行书是继草书、楷书之后,出现的一种书体。相传是后汉桓、灵帝时一位书法家刘德升所创,西晋时期的卫恒的《四体书势》里讲:‘魏初有钟(繇)、胡(昭)两家,为行书法,具学于刘德升。‘
第十五章年轻气盛(上)
从逐浪楼出来已是深夜,许谨这个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善谈,想是唐朝时流传下来的清谈传统,那时贵族名士都以清谈炼丹为乐,崇尚玄学,只不过后来国家动荡,生灵涂炭,清谈之风才被遏止,原因是许多大事都被清谈所误,便为“清谈误国”四个字的诠释。
扬州城里仍然有许多灯火,刘渊坐上马车,霍烈马上递上来一个手炉,道:“杜简方才派人来过了,被我赶了回去!”
刘渊点了点头,杜简肯定顾忌自己与江南大族交往,却没有想到仅仅一个宴会就使自己竖立了这样一个风liu才子的形象,以后他想阻拦什么也很难办到了。
车辙的声音碾过小雪,声音清脆动人,刘渊耳中似乎响起柳朝云甜美的歌声,却突然想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绝顶美女竟然一直带着面纱……
正在胡思乱想间,突听外面有人喝道:“前面可是福王!”
刘渊一惊,驾车的孟阳已经道:“阁下是谁!”
刘渊这才听到马蹄声响,方才想的太入神了,没有听到有人来到跟前,难道是杜简的人……
那人喝道:“在下秦王座下偏将龙城,要事要请教福王殿下!”
龙城?刘渊脑中浮现出那个英武的青年,原来就是在平王府遇上的那个试图追求慕容清雪的将领,急忙掀开车门道:“原来龙将军,许久不见,何不到本王府上一叙!”
龙城瞥了一眼,果然是福王,突然冷冷道:“在下没有这个兴趣,只想问福王一个问题!”
刘渊一愣,他口气不善,自己并没有与他结什么冤仇,疑道:“龙将军请问!”
龙城道:“福王可知慕容小姐现在何方!”
刘渊心里隐约明白,原来是为慕容清雪来的,笑道:“慕容小姐的行踪本王也不甚清楚,不知龙将军为何找我问这个问题!”
龙城突然哈哈大笑,伸手一拉马缰,另一只手一指刘渊道:“都是你这个福王,才害得慕容伯父被流落岭南,致使慕容小姐遭此磨难,我龙城看不过去你如此霸道,今天绝不放过你!”
刘渊一愣,道:“龙将军误会了,且容我解释!”
龙城已经拉马靠了近前,霍烈“镗”的一声拔出配剑,直指龙城,喝道:“何人敢冒犯王爷!”
“放下剑!”刘渊走出马车,示意霍烈退后,淡淡道:“龙将军且慢动手,是谁告诉你慕容强被贬与我有关!”
龙城道:“当然有人告诉在下,福王你贪恋慕容小姐的美色而不得,所以才将慕容家贬去岭南,此事已经传遍军中,难道还会有假!”
刘渊心想定是太子散布的谣言,如此倒也辩驳不得,尤其是在这个年轻气盛的龙城面前,冷冷道:“龙将军是不是想找我替清雪报仇!既然如此,我倒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刘渊面色平静道:“本王与龙将军单打独斗一场,若是本王侥幸胜了,龙将军再听本王的解释,若是本王败了,任由将军处置!”
霍烈和孟阳马上靠了上来,低声道:“王爷……”
刘渊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把目光望向龙城。
龙城显然愣住了,他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就是为慕容清雪出口恶气,完全不顾对方是不是王爷,已经觉得有些唐突,哪知刘渊还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他鼓起勇气,从马上跳了下来,亮出腰间配剑道:“王爷请!”
刘渊对自己的功夫心里有底,伸手接过霍烈递上的长剑,道:“霍烈和孟阳将马车退后,本王要看看龙将军是不是有些真本事!”说话间他手中的剑已经刺了出去,龙城见来剑又急又快,却似乎取的是自己的手臂,不由得大为奇怪,怕还有什么后招,身子微退,手中的剑也击了上去,两剑相击,龙城手中一震,没有想到刘渊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刘渊根本不会用剑,看到力气占了上风,又是连劈几剑,龙城被他压着只能一一硬挡,这种把剑拿来当刀使的招数他并未见过,加上刘渊又力气奇大,根本无法还手。
刘渊大喝一声,身子一矮,突然蹲下,双脚连环踢出,龙城反应倒快,快速后退,哪知刘渊趁机已经来到他的近前,手中的剑扔到地上,双手抓住龙城肩头,龙城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小腹上又被刘渊的膝盖顶起,身子像是飞起来一般,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刘渊拣起剑,指在他的胸前,道:“龙将军是不是认输了!”
龙城带来的几个侍从方想上前,霍烈和孟阳已经来到跟前,两人联手,四个人顿时飞了出去。
龙城心里很不服气,怎么也没有想到刘渊竟然这么快就将自己摔倒在地,用的虽然并不是正规的打法,不过自己毕竟还是输了。
刘渊看他不想认输,撤回剑,笑道:“既然龙将军不想听我解释,那本王也不勉强!若是愿意到府上一坐,本王随时恭候大驾!”
刘渊把剑掷给霍烈,上了马车。只把一脸不服的龙城留在了原地。
霍烈靠上来道:“王爷何苦亲自动手,这些小事由人小和孟阳来做就行了!”
刘渊笑道:“要击败他容易,但是要收服他就困难的多,龙城真是年轻气盛,要是他提出在马上比试,本王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霍烈瞅了刘渊一眼,好象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刘渊疑道:“霍烈你是不是想要说什么!”
“小人若是说了,王爷切勿怪我!”
刘渊笑道:“不怪你就是!”
霍烈想了想道:“小人听方先生说,王爷今年不过才十九岁,这龙将军虽然年轻,但说不定还比王爷要大,王爷说他年轻气盛,这个……嘿……”
刘渊见他认真的样子,笑道:“霍烈你是否想奉承本王!”
霍烈忙道:“王爷恕罪,小人不敢,只是觉得杨大婶说的那句不错,王爷是人中龙凤,自然不能和平常人一样看待!方才王爷那几手,就是高手骤然遇上了恐怕也会措手不及,我和孟阳跟了王爷真是三生有幸!”
刘渊淡淡一笑,望向窗外的朦胧夜色,人生是怎么样的向来就没有人说得清楚,说清楚的时候都是已经过去了。
第十五章年轻气盛(下)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刘渊在扬州府中已经呆了差不多两个多月,这段时间除了和许谨等名士一起研究诗词书法,便是和珠儿、田柔共享受温柔之乡,由于刘渊口中常出“名句”,马上成为扬州最炙手可热的名人,他每赋诗一首,几乎顷刻间就传遍大江南北,用洛阳纸贵形容毫不为过,而他创造出来的三大书体,更是让南朝文人欣喜若狂,人人都以能写一手漂亮的楷书而自傲,刘渊的所写的条幅自然就成了最为珍贵的教材。
不仅南朝为之疯狂,就连大批商家也上门求字,试图传入北朝,刺使府一时间热闹非凡。
杜简虽然颇为不满,但是自己也得罪不起这些大族,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渊却乐在其中,一方面可以结交到一些名士大贾,一方面也可以练习自己的书法,他生来就爱好书画,却一直没有机会全心求道,这次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只不过由于仿造张养易和钱君则两位大师的画作而撑起了烟雨楼,刘渊倒不敢公然作画,怕别人生起疑心。
这段时间,他终于对江南大族有了深刻的了解。
门阀制度源于唐前,因为唐时起用了以门阀取士的制度,所以一些小的世族纷纷投靠大的门阀,或结成姻亲,或干脆就成为家人,以便使门中弟子得以顺利拿到功名,而这些大族又掌握了全国大部分的生意,譬如铸铁、矿厂等,若不是唐庭将关系到国家安危的产业强制收回,恐怕他们的实力还会更加惊人。
而门阀中最重要的就是门第之见,这才是望族与非望族之间最大不同。
越是大的门阀,它内部的教育就越有自己的特色,而且由于几百年的沉积,这些思想已经形成固定的模式,很难改变,加上同一等级门阀中人只与同一等级的名士交往,所以使得门阀显得高高在上,类似于取得天下的皇族。
刘渊能够理解这种思想,也能够明白这种高高在上的气质确实非常难以改变,不过却也知道正是因为这些门阀的强大实力,才使得整个中原最终于四分五裂,导致群雄逐鹿的形势,现在的朝廷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儿,必须要不遗余力地压制大族,否则的话,他们产生的影响力是惊人的。可以想象只要扬州四大望族登高一呼,云集者将不仅仅百万。
其间的微妙确实言语难以形容。
这些对刘渊来说产生了强大的诱惑力,只要能够拉拢到这些大族,其实就是拥有了强大的后盾,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不过许谨这个人虽然生性豪爽,但做事极有尺度,只是点到为止,两人虽然整一起谈书论画,却也难说就是什么莫逆之交。
初春三月,是扬州最美的日子,刘渊接到许谨的邀请,要在“醉红楼”一聚,孟阳驾着马车,车外杨柳新绿,春风和煦,刘渊心情畅快之极,到了“醉红楼”,刘渊刚刚走到楼上,便看到许谨和风烈永正在谈笑,旁边有美婢相陪,旁边坐着一位中年男人,此人是一个胖子,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看到刘渊上来急忙站了起来,拱手道:“这位莫非就是福王!”
刘渊向许谨望去,许谨笑道:“王爷来的正好,这位欧阳兄早就想拜见王爷,正好趁此机会!”
刘渊赶忙还礼,但是想不起哪里还有一个姓欧阳的扬州名士。
许谨解释道:“欧阳兄乃是北朝大贾,这次路过扬州,留在我处小住了几日,听闻王爷文采风liu,很是仰慕,所以……”
刘渊恍然大悟,马上道:“欧阳先生原来是北朝第一富豪家,据我所知,欧阳家现在像欧阳兄这样年纪又有如此气魄也只有少主欧阳景了!”欧阳秦靠贩卖马匹起家,现在又掌控了整个北朝的兵器生意,堪称中原数一数二的富豪,除了江南这些大族外,还真罕有匹敌。
那人和许谨对视一眼,许谨笑道:“我早说过福王总会给人带来惊奇,欧阳兄这回信了吧!”
风烈永笑道:“福王果然厉害,没有让小弟我白白替你扬名!”
欧阳景惊异道:“福王对我朝尚是如此熟悉,竟然能一下叫出我的名字,在下十分佩服!”
刘渊道:“也没什么,这段时间多是无聊,闲翻一些书而已!欧阳兄应是扬州常客,倒不如迁到此处安家,我大汉也可多些战马。”
三人知道他在开玩笑,一齐笑了起来,气氛十分融洽。欧阳景马上叫来酒席,四人谈笑倒也非常惬意,欧阳景虽然外表不扬,不过言语却并不比擅长清谈的许谨、风烈永稍差。
酒过三巡,欧阳景拍手道:“这次兄弟南下,带来几个蛮族女子,各位不妨欣赏一下!”
许谨和风烈永眼中马上放出光来,显然这是期待已久,刘渊哑然失笑,看来今天晚上不能回去和珠儿、田柔疯狂了。
一阵奇怪而急促的琴声响起,珠帘缓缓启开,走出八位身材苗条的女子来,她们一边伴着琴声做着动作,一边却靠近大厅中间。
这些蛮族女子皮肤古铜色,充满光泽,带给人以莫大的美感,尤其是她们的眼睛,非常勾人,比中原女子更为大胆,嘴唇丰厚性感,使人生起狠狠吻下去的冲动。
刘渊微微观察了一下欧阳景,此人竟然也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目光清澈明亮,不见丝毫欲火。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分别移开。
风烈永站起道:“王爷,小弟就不客气了!”说罢搂起最后两女匆匆上楼去了,三人哈哈大笑,许谨淡淡道:“蛮族女子确实独特,在下也先行了!”
欧阳景示意最前面也是最漂亮的两位蛮女过来招呼刘渊,笑道:“王爷,在下性急,王爷见笑了!”说着也带着两位蛮女上楼去了,刘渊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向两位蛮女微微一笑。
其中一位上来给刘渊宽衣,用不纯正的中原话道:“奴家侍侯王爷吧!”
另外一位蛮女却端来一小盆冰块,待刘渊衣物除尽后,轻轻含上一块,然后俯身到了刘渊跨间,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刘渊心道蛮女果然诸多节目,轻轻把正在为自己身后服务的蛮女搂了过来,享受口舌交缠的醉人滋味。
※※※
第十六章幽禁王爷(上)
*从江南一路北上,绿了江南之后,东都却还有些寒意。
太子刘源将手中的《福王诗选》撕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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