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这才给李显行礼,神态有些傲慢:“下官王勃,拜见殿下。”
李贤迫不及待道:“快快把鸡公将军放出来,本王这位剑侠已经三连胜了,正好乘胜追击。”
李显正和沛王府其他属官见面,听了李贤的话,躬身道:“王兄稍等,王兄的鸡连斗三场,即便是常胜将军也得休息一二,今日偶遇王大人,且让我请教请教诗文再说。”
唐敖站在李显身后,发现李显颇有些礼贤下士的意思,但是那个叫王勃的少年官员,对李显爱理不理,这已经不是傲慢,而是没把李显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王大人近日可有佳作?本王读王大人的乾元殿颂,真可谓扬葩振藻,气势豪放……”
王勃哦了一声,眼皮都不抬:“王爷也懂诗文吗?何来气势豪放?下官怎么不知?”
李显只是跟王勃客气客气,王勃少年早发,年未及冠就已官授朝散郎,乃是父皇亲口称赞的神童,如果不亲近结交,难免传出怠慢文士之嫌。
但是李显万万没有想到,王勃傲慢至此,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或者故意为之,这让李显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但又不能真的发怒,否则传扬出去,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真可谓两头憋气。
唐敖小脸紧绷,在市井里厮混惯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通过李显和王勃的几句话,唐敖就看穿了王勃的为人,才能或许是有,但是品性浮夸傲慢,这种人的性格,完全不适合做良友。
李显受气憋闷,唐敖感同身受,见李显被王勃的话杵在当场,脆声道:“王爷,鸡犬不如的东西,也是有豪气的。”
唐敖这话,等于只指着王勃的鼻子开骂了,而且因为唐敖年纪小,这样说也不会显得冒失,顶多是让人觉得这孩子没教养,这或许也是年纪小的福利之一。
王勃见唐敖说的难听,横眉立目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简直侮辱斯文,还不退下。”
“黄口小儿,这位大人在说自己吗?鸡犬不如难道就不能高雅豪气吗?”唐敖咬着王勃的语病不放,朝李显一躬身道:“殿下,这位大人,好像学问也不怎么样。”
王勃没想到会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轻视,勃然色变道:“你待怎讲?竟敢辱骂本官,今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唐敖和王勃三言两语争吵起来,李贤以及其他人围拢过来,听了王勃的话。
李贤脸色不愉的看看唐敖,语气不善道:“鸡犬也有豪气吗?本王怎么不知,老七,这孩子是谁家的?欠缺管教吧!”
李显明白唐敖是想给自己出气,压王勃一头,但是王勃素有神童之名,称辩才无双,嘴皮子和刀子差不多,唐敖这是往刀口上撞啊!
李显正要说唐敖几句,给唐敖一个台阶下,心中尽管不快,但是犯不上跟王勃一般见识。
不等李显开口,唐敖笑道:“王大人是朝廷命官,竟然不知道鸡犬为何有豪气,真是可笑至极。”
王勃何曾被人如此讥讽嘲笑,但是实在想不出鸡犬怎么能有豪气可言,脸色胀红道:“小儿无知,不跟你一般见识。”
唐敖的小脖子一扬,学着刚才王勃的傲慢劲头说道:“今日就教教王大人,鸡犬为何有豪气,与王大人无异。”
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就连李显也想看看,唐敖能掰扯出什么歪理来,如果胡搅蛮缠,未免让他失望。
唐敖来到一处空地,跺跺脚,看书uuanshu地上漫起灰尘,而后折下一旁的柳树枝,在地上拍打几下,又用自己的拳头在地上按了几下。
唐敖手持柳枝做毛笔使唤,在地上写道:“筛风弄月,清雅潇洒,剪雪裁冰,一身傲骨。”
李显起初还不明白唐敖在地上弄出那些图案是什么意思,此刻看了唐敖写下的文字,不由得拍大腿叫绝。
地上用柳条抽打的图案,和鸡爪印相似,而拳头按下的图案,又和犬印相似,偏偏二者更似竹叶和梅花,岂不暗合唐敖所言,谁也不能说竹叶和梅花没有豪气吧!
在场之人都是满腹经纶,唐敖如果不写那些文字,还联想不到什么,看到文字再联想图案,自然和鸡犬联系起来,细思起来,委实绝妙。
李贤也不得不击节赞叹:“老七,这是谁家的孩子?如此机敏过人,连王博士都有所不如啊!”
李显首先是感激唐敖挺身而出与王勃对峙,其次对唐敖的急智也欣赏万分,听到李贤询问,与有荣焉道:“王兄,这是我的伴读书童,没什么来历的。”
兄弟二人的话王勃越发觉得脸皮红似火烧,但又挑不出唐敖的毛病来,是人都有眼睛,谁都看得出来鸡犬爪印和竹叶梅花神似,再争辩下去,还有何颜面?
“倒是有些歪才。”王勃轻哼一声,算变相承认唐敖言之有理。
以他的名气,与小儿相辩不胜,已经是大大的失了身份。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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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檄英王鸡()
李贤见王勃面色不快,开口笑道:“老七,我的剑侠已经歇息的差不多了,还不快把你那鸡公将军放出来本王的剑侠饮血。”
李显因为唐敖,兴致高起,当即叫人把鸡笼子提来,准备放出雄鸡,眼看着二王即将开始斗鸡,王勃突然开了口。
王勃被唐敖以歪理辩才压了一头,心中极为不服,看到李贤和李显各自拿出了斗鸡,脑海中灵光一闪,越众而出道:“王爷,下官当为王爷撰写檄文一篇,以壮行色。”
二王俱是一愣,唐敖等人也惊诧莫名,斗鸡而已,竟然还扯到了檄文?檄文是什么?那可是军国大事才能用到的文章。
王勃此刻文思如泉涌,漫步道:“今日就做一篇檄英王鸡,以此为沛王助兴。”
“盖闻昴日,著名于列宿……定当割以牛刀,此檄。”王勃一步一字,真的以斗鸡为名做了一篇檄文。
而且慷慨陈词,壮怀激烈,闻者无不称赞,虽然为斗鸡写檄文有些玩笑,但不可否认,王勃之才冠绝天下。
可惜文章写的再好,也不能真的给斗鸡鼓舞士气,李显的鸡公将军,称得上神武不凡,几个回合下来,就把李贤的剑侠斗鸡生生啄死了。
唐敖看到有人去桌案那里分金分银,一拍怀里,两个金锭还在,心下暗忖全怪王勃,害他金锭翻倍的机会都忘记了。
李显尽兴而归,发现唐敖时不时的耷拉着脑袋,想到其中关窍后,哈哈笑道:“不要为那几锭金子可惜了,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回到皇宫,唐敖拿着李显送给他的东西,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滋味,据李显说,这是皇家珍藏的汉代名弩,虽然没有考据,但故老相传乃是冠军侯霍去病使用过的汉弩。
唐敖熟读史书,对冠军侯霍去病自然不陌生,抚摸着弩,想象着这是一代名将使用过的武器,心情自然无比激动。
而且汉弩不像弓箭,唐敖的年纪虽然小,可是脚踩着已经可以给汉弩上弦了,试过几次后,发现汉弩不但可以射出百步远,穿透力很足,更关键的是,在他的目力下,一样可以做到箭无虚发。
唐敖新得了这个玩具,连读书的心思都差了许多,琢磨着掌握熟练后,在骊山狩猎的时候多替李显打一些猎物。
“殿下,怎么了?”唐敖正在小心的擦拭弩箭的时候,看到李显来到了书房,脸色非常难看。
李显叹息一声:“就在刚才,父皇下旨将王勃逐出长安,永不叙用。”
唐敖前两天还跟王勃斗嘴来着,没想到王勃竟然被皇上驱逐出长安,还被革去了官职,随即想到了因由,问道:“是因为那篇檄英王鸡?”
“不错,父皇说王勃是歪才,二王斗鸡,身为王府修撰的王勃不思劝阻,反而替沛王做檄文一篇,有意虚构,不成体统,唉!”
李显对王勃的才情非常欣赏,可惜了,这次不但王勃被逐出长安,就连他和六哥李贤也被父皇一同申斥,战功赫赫的鸡公将军也被斩了头下锅,不知入了哪一位的口中呢!
“唐敖,我被父皇责备,禁足十日,十天后你我才能相见,我禁足的这几天,你时常去太平观,免得太平一个人憋闷无趣。”
唐敖微微咧嘴,太平公主哪一点都好,就是太喜欢刨根问底,他在市井中的那些见闻,都快被掏光了,面对太平一口一个为什么,唐敖的脑袋很痛。
第二天,太平观内,唐敖觉得脑袋都快冒烟了,因为太平公主的每一句话,
都和刀子差不多刮着他的头皮,顺便还发出剃度时的莎莎声。
“唐敖,你吃过生肉?生肉也可以吃吗?你吃给我看好不好?”
“唐敖,马和驴竟然可以生出骡子,你见过吗?骡子是什么样子的?”
“唐敖,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为什么男人和我不一样呢?你让我看看。”
“你这样的算不算小鲜肉……”
唐敖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太平公主熬成汤药了,这都是什么问题?太平公主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这么多疑问?
等等,太平公主怎么知道男女有别,难道是看过什么?
唐敖突然想起了荣国夫人府上的事情,开口问道:“公主殿下,你的侍女当中,有没有叫心月的?”
太平公主歪着脑袋,嗯了一声:“心月吗?你找她做什么?她被母后找去了,我不喜欢她,对我也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呢!”
既然有心月这个人,那么贺兰敏之太平公主身边的侍女肯定确有其事,不知道李显有什么安排没有,一旦贺兰敏之兽性大发,不顾后果对太平公主用强……唐敖不敢想下去了。
有的人就是不识念叨,唐敖正想着贺兰敏之的时候,太平观外就响起了贺兰敏之的说话声。
“表妹,这几日怎么不去荣国府了?表哥都想你了。”
贺兰敏之一身华服,潇潇洒洒的走进来,如果不知道贺兰敏之的那些龌龊行径,任谁看了也会称赞贺兰敏之英气勃勃,貌似潘安宋玉吧!
太平公主原本有点困恹恹的,听到贺兰敏之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小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唐敖的衣袖。
唐敖看看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伺候在附近的宫女太监,一个人都看不到了,再看到贺兰敏之游移的眼神,猜测贺兰敏之可能要干坏事。
“公主,我们不是要去找英王殿下吗?现在就去吧!”唐敖抖了抖衣袖,给了太平公主一个眼色。
不知道是太平公主看懂了唐敖的眼神,还是对贺兰敏之的惊惧起了作用,立即起身道:“好啊!我们现在就走。”
贺兰敏之笑着拦住了唐敖二人的去路:“表妹,怎么不见心月呢?叫她出来给我送些糕点,今天忙了一天,还没有吃饭呢!”
“你不要欺负心月姐姐,心月已经回到母后身边了。”太平公主双手掐腰,紧绷的小脸看起来怒气满满。
贺兰敏之伸手想要去摸太平公主的头,太平公主一晃躲开,厌恶道:“别碰我,你的手脏死了。”
唐敖见贺兰敏之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一扯太平公主的衣袖:“公主殿下,快些……”
唐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道黑影扑来,只看到贺兰敏之的靴子在眼前放大,随即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太平动手动脚,小心我剁下你的狗爪子。”
贺兰敏之一脚踹飞唐敖,脸上的怒气在面对太平公主的时候,瞬间收敛:“表妹,你去把心月叫来好不好?我有些话要跟心月说呢!”
太平公主看到唐敖的额头摔破了,跑着过去把唐敖搀扶起来,回首怒视贺兰敏之:“你是个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身边的侍女,我一会就去告诉母后,说你逼着她们脱衣服,还压着她们不让她们起来,疼的她们哭叫,你就等着母后训斥你吧!”
贺兰敏之不以为意,走过去再次把唐敖踢倒,一脚将唐敖压住:“表妹,你说什么呢?表哥怎么听不懂?心月既然见不到,这个小子我就弄走了。”
贺兰敏之说着,双眼放光的看了看唐敖,已经好久没有试过娈童的滋味了,今天倒是好机会,尝尝这个唐敖的味道如何。
太平公主虽然不懂贺兰敏之为什么要弄走唐敖,(w。uuknshu)但是在她心里已经把贺兰敏之视为坏人,双手抓住了唐敖的衣服,高声喊道:“来人,来人啊!”
贺兰敏之一手提起唐敖,顺手在太平公主的脸上摸了一把:“不要叫了,宫女和太监都让我支使离开了,这个唐敖,我明天再给表妹送来,如果他还能走路的话,哈哈……”
唐敖手刨脚蹬之际,一阵杂乱的脚步传来,只见之前离去的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看到贺兰敏之手擒唐敖,稍微愣了一下,大声道:“公主殿下,杨少卿之女进宫,皇后命公主现在过去,贺兰大人,皇后也命您一并过去。”
皇后有命,贺兰敏之再不法跋扈也不敢不听,当即把唐敖扔下,嘴角微微弯起,低声道:“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有老七护着你,也一样。”
陆续又有太监和宫女赶来,有这么多人壮胆,太平公主对贺兰敏之的畏惧稍减,看到贺兰敏之似乎在威胁唐敖,太平公主哼声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母后。”
唐敖擦了擦额头的血迹,望着贺兰敏之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此时此刻,唐敖对贺兰敏之的恨,上升到了和虚彦师父一样的程度,不,应该说犹有过之,因为唐敖明白贺兰敏之要对他干什么。
唐敖手抚额头,一瘸一拐回到书房,越想越是气愤。混迹市井的时候,偶尔听闻娈童的悲惨遭遇,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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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干大事()
唐敖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了墙上挂着的弓弩上,双眼瞬间瞪大,紧紧咬着嘴唇,拳头越攥越紧。
虚彦对待唐敖的行径,在唐敖的心理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促使唐敖在遭遇险境的时候,不再束手待毙。
贺兰敏之想要把唐敖当作娈童,唐敖就像是一只被逼到死角的困兽,唯有反抗挣命。
唐敖把墙上的弓弩摘下来,看了看箭匣中的弩箭,心中不可名状的气息累积的再不发泄就会爆掉了,当即扯过床单将弓弩胡乱一包,匆匆离开书房。
唐敖的心里像是装着一团火,感受如同被天火琉璃叶再次煅烧,直奔掖庭后宫而去。
“站住,后宫禁地,擅入者死。”唐敖被一队金甲武士挡住去路。
唐敖将腰间的金鱼袋拿出来晃了晃,金甲武士纷纷低头退让,唐敖顺利掖庭宫,不过因为被金甲武士阻拦,心中的火气稍微减弱一些。
路上又遇到了几个宫女,询问唐敖为什么在掖庭宫乱走?唐敖的怒火再次减弱,正应了那个典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唐敖出了一身冷汗,汗水浸过额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看看床单里包裹的弓弩,打了一个冷颤:“我这是在做什么?”
唐敖觉得自己刚才的状况,和道经上说的走火入魔差不多,被一股魔症执念魇住了。
“唐敖啊唐敖,匹夫一怒血流五步,你可不能做一个鲁莽匹夫呀!”唐敖扪心自问,自省,反常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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