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佳人再次传来的娇斥,唐敖欲哭无泪,他发誓真不是故意的。
看到唐敖手忙脚乱的拿着衣物不知所措,湖中佳人不禁被唐敖的呆样惹的噗哧笑了一声:“真是个呆子,像呆头鹅一样。”
唐敖总算镇定心神,面红耳赤朝湖中深揖一礼道:“唐敖孟浪了,希望仙子不要怪罪,衣物唐某放在这里,告辞。”
“站住,本仙子让你走了吗?”佳人说话间,唐敖手中的衣物被摄去。
衣袂飘飞时仿佛花朵绽放,眨眼间穿戴整齐,却是比不穿衣时还要美艳三分,一边梳弄着秀发一边朝唐敖走来。
“你是哪一门哪一派的修炼者?居然有炼气后期的修为,本仙子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是散修吗?”
唐敖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理智又告诉他眼前佳人绝对是个陌生人。
这种交错复杂的感觉非常奇特,心弦好像被拨动了一样。
“呆头鹅,你怎么不说话?”佳人将秀发盘成流云髻,水珠顺着指尖滴落,朱唇轻启道:“你叫唐敖?本仙子是花蝶舞……”
花蝶舞发现唐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盯在她的身前,低头一看,白皙的面颊霎时绯红。
胸口位置赫然多出一个掌印痕迹,五指清晰可辨,恰似将某物一手掌握。
唐敖看着白色裙衫上的手指印,不由自主的看看自己的右手,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污迹,证明花蝶舞身上的异样始作俑者就是他。
一男一女相对而立,花蝶舞看着自己的胸口,唐敖望着自己的右手。
最后缓缓抬头,目光在空中一碰即错开,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彼此脸上的红晕。
唐敖首先打破尴尬的沉默,赔罪道:“唐某不知道仙子在此沐浴,实在羞愧万分,多有惊扰还望仙子原谅。”
花蝶舞轻哼一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哪家哪派的弟子?”
“唐某并无宗派,仙子呢?”
“百花宫三十八代单传弟子花蝶舞……”
从最初的误会到言语投机,唐敖和花蝶舞彼此生出好感,一见钟情不过如此,但碍于面皮只能把这份喜欢强行压制,因为相识的过程太尴尬了。
唐敖听说花蝶舞十几年来第一次现身红尘俗世,诚心邀请花蝶舞前往扬州军中游历。
一则心中不舍和花蝶舞初遇既成永别,二则也不想花蝶舞这样的修炼者被武则天招揽或者擒去。
一个筑基期修炼者在大唐拥有多大的破坏力唐敖再清楚不过。
花蝶舞嘴唇微嘟:“几十万人打仗?那一定很有趣,你快带我去看看。”
“仙子这边请。”唐敖见花蝶舞应允,喜不自胜在头前引路,脚步似乎轻快了几分,好像踩在棉花上晕晕乎乎的很舒服。
回到均州城已经三更时分,唐敖给花蝶舞布置了住处,约定明天一早带她参观军营。
随后喜滋滋的回到房中,(uuashu。闭上眼睛就会浮现花蝶舞的容颜和湖中曼妙的身姿,不免心猿意马,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独处一室的花蝶舞,在房门关上的刹那,芳心好像被刀子剜着剧痛难忍。
面容扭曲中显露出唐敖极为熟悉的心月模样,心月挣扎着想要去找唐敖,把一切过往坦白。
这样的心思刚刚生出来,肌肤上立即浮现出条条色彩斑斓的虫纹,使她再次变为花蝶舞的模样。
不过眼中蕴含的泪水却不可抑止的流淌,顺着脸颊滴落在胸前,打湿了唐敖留在裙衫上的手指印。
一夜未眠的唐敖,天蒙蒙亮就来到花蝶舞的房门外,不等他轻声呼唤,房门推开露出花蝶舞甜美的笑容。
二人好似心有灵犀相视一笑,感觉空气似乎甜美了几分。
“这里是骑兵驻扎的地方,中原骑兵起源于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
“赵武灵王是谁?也是修炼者吗?既然敢称王,难道是真武大帝一般的神仙人物?”
唐敖又不得不替花蝶舞讲解赵武灵王,其间不可避免的涉及到春秋战国。
话题也就逐渐的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不过唐敖越说越兴奋,能在佳人仙子面前卖弄一下学问,似乎也蛮不错的。
唐敖讲古论今之际,一队人马从均州城外奔驰而来,路过唐敖二人身边的时候,看见花蝶舞的模样。
为首之人脸色突变,随行仆从下意识刀剑的卡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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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窝里反()
?看到这些人的异样神色,唐敖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携刀佩剑?”
“我们皆是英国公远房亲眷,在长安城蒙难特来投奔英国公。”为首之人示意仆从松开握着刀剑的手,故作从容说道。
唐敖哦了一声,看看天色说道:“英国公应该醒来了,蝶舞,我带你去见见英国公,那可是个英雄人物呢!你们既然是英国公的亲眷,一并随我来吧!”
徐敬业刚刚醒来不久,眼眶通红显然还没有从悲痛中恢复。
听到亲兵通传唐敖携友人前来看望,又听闻长安落难亲眷来投,挣扎着坐了起来。
“国公爷好些了吧?”唐敖见徐敬业的气色虽然未见好转,但是呼吸均匀,身体没有了大碍,可见杜光的那瓶药效果不错。
徐敬业点点头:“让唐大人挂念了,这位是?”
徐敬业看着唐敖身边的娇艳佳人,眼眸不禁瞪大了几分。
单论容颜美色,徐敬业觉得此女堪比史书上的四大,如今或许只有武则天能与此女比肩吧!
唐敖将花蝶舞介绍给徐敬业,徐敬业得知花蝶舞竟然是杜光那般的修炼者,顿时收起浮荡心思。
并未因花蝶舞是女子而轻视,言语间恭敬了许多。
一同进来的徐敬业亲眷突然说道:“国公爷,此女乃是长安细作,末将在长安城亲眼看到她随侍在武则天身边,若有虚假,末将情愿挖出双眼,还望国公爷将其拿下严刑拷问。”
唐敖刚才便看出此人对花蝶舞偷眼观瞧,原以为是觊觎花蝶舞的美色。
没想到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说花蝶舞是武则天身边的近侍,派来扬州军中的细作,真是可笑之极。
“你又是何人?在此大放厥词,不怕风大扇了舌头?”
徐敬业再次看看花蝶舞:“唐大人,这是我的妻侄王那相,曾经担任宫中宿卫,或许见过蝶舞姑娘也未可知,不知道蝶舞姑娘家乡何处,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唐敖没想到徐敬业会信了王那相的荒唐言语,开口质疑花蝶舞的来历,心中极其不快道:“国公爷,蝶舞姑娘乃是修炼者,百花宫的传人,本就不是俗世之人又何来家乡亲眷?”
徐敬业沉声道:“唐大人,
长安细作兹事体大,修炼者为祸更甚,还请蝶舞姑娘暂且留在均州城中,查探过后清浊自明。”
唐敖的脸面有些挂不住,看到花蝶舞无辜的眼神,明知不该和徐敬业争执,嘴巴却像是没有把门的:“徐大人怀疑蝶舞姑娘是细作,难道唐某也是细作不成?”
徐敬业皱着眉道:“唐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王那相声称在武则天身边见过蝶舞姑娘,扬州军的安危着想,调查清楚难道不应该吗?一旦出了差错,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呀!”
“徐大人,唐某身体有些不适,告辞了。”唐敖拉着花蝶舞的衣袖:“蝶舞我们走。”
王那相见唐敖不把徐敬业放在眼里,问道:“姑丈,这人是谁?在姑丈面前如此无状,还要包庇武则天的细作,应该立即索拿拷问才是。”
“黄门侍郎唐敖。”徐敬业呼出一口气,盯着王那相:“你的确在长安城中看见过花蝶舞?不是和花蝶舞长相相似之人?这可不是小事,明白吗?”
王那相指天发誓道:“姑丈还不信我吗?虽然花蝶舞换了一套衣服,但我敢保证就是她,她肯定是武则天派来的细作,刺探扬州军军情,那个侍郎唐大人,分明是被花蝶舞的美色迷惑,没准暗地里已经投靠了武则天呢!”
“休得胡言。”徐敬业可以怀疑花蝶舞,但是唐敖乃是庐陵王李显的心腹亲信,是反对武则天的中流砥柱。
天下人都可能投靠武则天,唯独唐敖不会。
但是王那相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唐敖被美色所迷不知不觉中告诉花蝶舞的军情,岂不是令扬州军陷入危险境地?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花蝶舞眼神弱弱的看着唐敖:“细作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说我是细作?长安城又在什么地方呢?”
唐敖听着花蝶舞一连串傻傻的问题,真想把王那相揪来听听,连长安城都不知道在哪的人怎么充当细作?
“蝶舞别在意,军中就是粗鲁武夫太多,不知道规矩唐突了你,我代他们给你道歉。”唐敖说话的时候迎面碰见徐敬猷,这番话被徐敬猷听的清清楚楚。
徐敬猷出身将门又是勋贵之后,平日里自诩为武夫,唐敖的话在他听来分外刺耳。
顿时阴阳怪气道:“唐大人原来一直不曾瞧得起我,枉我还把唐大人引为知己,呸!”
徐敬猷啐了一口唾沫,不等唐敖解释走进徐敬业的房间,隐约可以听到在讲述刚才唐敖的言语。
唐敖微微皱眉,刚才的话的确有些不经大脑,有心返回去说和一二。
看看花蝶舞空灵雪净的眼眸,又觉得会弄的里外不是人,寻思等稍后再去找徐敬猷道歉不迟。
花蝶舞见唐敖真心维护她,心里丝丝甜美,缠着唐敖带她在均州城内外游览唐敖忘记了去和徐敬猷道歉。
当第二天敲鼓聚将的时候,唐敖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徐敬业兄弟对唐敖份外冷淡,平日里和唐敖亲近的薛讷父子也紧绷着脸皮。
唐敖主动见礼,薛讷臭着脸嗯哼一声算是回礼了。
武将们对唐敖不待见,文官们同样如此,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他看着十分难受。
身为军师的魏思温很快点明原因,语气不善道:“国公爷,收服整编二十余万降兵俘虏的职责,下官以为唐大人应该回避,如果被细作混入军中传递情报,降兵恐怕有再反复的可能,此事不可不防啊!”
李宗臣附和道:“军师言之有理,下官以为还应该加强军纪,女人出入军中成何体统?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为将为官者当严于律己,不知唐大人以为如何?”
唐敖瞠目片刻,苦笑解释道:“诸位说的是蝶舞姑娘吧?此事怪唐某没有言明,蝶舞姑娘并非一般女子,而是如杜光那样的修炼者,实力更在杜光之上,能得到蝶舞姑娘相助乃是诸位之福,大唐之福。”
“唐大人说的好听,末将在长安城中不但见过花蝶舞,还看到花蝶舞与武则天过从甚密,这一点唐大人如何解释?”王那相越众而出,矛头直指花蝶舞。
“蝶舞姑娘的身份来历,唐某已经告诉过国公爷,在这里不妨再说一遍……”
唐敖说完之后发现众人并不信服,不由得为之气结。
王那相信誓旦旦道:“唐大人,不如将花蝶舞带到这里,末将和她当面对质,看看她还有何话说,末将必定让她哑口无言原形毕露。”
唐敖有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憋闷感,偏偏其他人也开口挤兑,非要唐敖将花蝶舞带来当面对质。
就在唐敖想要驳斥众人的无礼时,外面传来花蝶舞的声音。
“你们不要责难唐敖,我知道细作是什么,你们不相信我,我离开便是。”
花蝶舞站在门口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唐敖身上,微微撅嘴道:“呆头鹅,我走了。”
“蝶舞等等我。”唐敖见花蝶舞转身要走,不禁一跺脚,责怪众人道:“气走蝶舞姑娘,扬州军有多大的损失你们知道吗?”
不提唐敖去追花蝶舞,军帐中的气氛没有随着唐敖和花蝶舞的离去而改变。
因为徐敬业提出了和之前迥然相异的策略,想要立刻发兵东都洛阳,讨伐已经称帝登基的武则天。
魏思温一改刚才和徐家兄弟的一唱一和:“国公爷,为何不按照既定方略前往庐州接驾?庐陵王处于水深火热中,国公爷却只想着泄报私仇,置君王社稷于何地?”
唐之奇附和道:“魏大人说的没错,庐陵王近在咫尺,扬州军却要攻打洛阳,在本官看来,国公爷分明是不想接驾,莫不是想要自己做皇帝吗?”
唐之奇的话好像引爆了火药桶。ww.co
尉迟昭第一个替徐敬业说话:“唐大人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君王社稷?武则天已经革唐立周,李唐江山的太庙即将不保,此时正应该重社稷,轻君王,末将愿为西进先锋国公爷恩准。”
军帐内争吵越来越激烈,说什么的都有,当唐敖追回花蝶舞,看着里面几乎要上演全武行的场景,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团结一心的扬州军,此时看起来怎么像是要散伙的样子?众人刚才针对他和花蝶舞,怎么转眼互相掐了起来?
被唐敖抓着衣袖的花蝶舞,娇躯轻轻颤动,瞳孔之中映出心月的脸庞。
可惜唐敖此时的注意力集中在徐敬业等人身上没有看到,当花蝶舞瞳孔中的心月脸庞消失,她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
不知道是在嘲讽军帐内的众人还是在讥讽唐敖,亦或者是心月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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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鲲鹏之变()
魏思温奋力一掌拍打桌案,虎口崩裂血流殷殷,壮怀激烈道:“徐敬业,你以恢复庐陵王帝位召天下,就应当率兵直抵房州,到时候四面八方的仁人志士都会响应你,肯定你救援天子的功业。”
“军师此言差矣!”右司马薛仲璋反驳道:“洛阳有帝王气象,雄踞天下之中,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周围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古往今来皆是兵家必争之地,逐鹿天下的根本,待我军夺下洛阳再接待王驾恢复帝位,岂不是更好?”
尉迟昭附和连连:“崤山以东的豪杰因为不满武曌革唐立周,愤愤不平,听说我军抵达均州城外,无不自发整备干粮兵器,等我军一到便竖起反对武曌的大旗,不趁此机会夺取东都洛阳,一旦武曌再次发兵顺大运河而下,我军即便将庐陵王接驾到军中,局面也是危矣!”
“我看尔等只知道自家功业,妄想青史留名,置庐陵王安危于不顾,师出无名如何求胜?人心离散之下失败就在眼前。”魏思温说罢不再争辩,愤然拂袖离去。
唐敖倾向魏思温的谋划,房州就在百余里外,接李显进驻扬州军中不但师出有名还能鼓舞士气,一战而下洛阳,但是徐敬业的选择让他无比失望。
徐敬业非但没有派人去接庐陵王李显,反而兵分三路西进,准备攻城略地占据洛阳。
兵力合则强,分则弱,徐敬业此举无疑会把扬州军置于险地送入深渊,还丧失了大义名分。
世人有些头脑就会怀疑徐敬业起兵的目的,是为匡复李显帝位还是想要自立为王夺取天下?
没等唐敖开口劝阻,帐外疾步跑进一人,气喘吁吁道:“国公爷,诸位大人,巡防军兵抓到一个奸细,那个人说……他是国公爷的叔父。”
时间不长,一个人被五花大绑推搡进来。
众人一看正是润州刺史,徐敬业的叔父徐思文。
在徐思文怀里搜出一封书信,是他写给侍御史魏元忠的,上面详细记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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