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美艳的护士,正推着装满稀粥的午餐车向电梯走去,老王并不认识她,但职业的敏锐直觉总让他感到这人是与众不同的。霍然间,那护士就像是突然抽了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回过头,餐车也不要了,大踏步地向这边走来,周围的人都被她拨倒,也许她太用力了,脚下的高跟鞋同时崩裂。
老王意识到了什么,竭尽全力喊道:“快跑!”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枪。走廊上的人看到枪口,都尖叫着要么四下奔逃,要么卧倒在地。而那护士距离老王三四米远的时候啪嗒一声一头栽倒,然后才发出濒死前惨绝人寰的呼号。等她倒下,身体随着血液的流淌跳出了好多蜘蛛、蜈蚣以及别的毒虫,比平时能看到的同类个头儿都要大上许多。她半张大嘴里闪电般探出,七八条一米多长的小蛇便弹了出来,瞬间卷住了枪,老王想全力争夺,但一根手指也被扯断了,接下来,仿佛无数条暴长的毒蛇瞬间填满了他所有的感官……
老王痛苦的惨叫传到了屋内,霍紫悠连忙拉着沈氏父子冲出门,迎面一条滴着恶心粘液的眼镜王蛇从头顶砸落,霍紫悠的手掌张开,竟然从里面弹出一条龙须般的软鞭,轻轻一抖,那触角便像触电似的一下子缩了回去。霍紫悠趁机猛地一推沈沧蓝:“快!你们要想活命就马上去博物馆!”
容不得沈沧蓝说不,就被推到了几米之外,而霍紫悠和护士尸体旁的数十条毒蛇已经眼花缭乱地斗在了一起,蛇和软鞭因为速度之快,已经化作了无数条将她罩在一个小圈子里,墨汁一样的气体四下喷流,外面光华四射,如同一段艳绝尘寰的仙境之舞。
沈沧蓝虽然担心霍紫悠,但也不认为她就一定会输,自己在这里只会成为她的累赘。他手忙脚乱地发动,驱车向博物馆方向前进。
刚行驶了不到半分钟,他就觉得不对头,心焰的额头汗水如雨,面孔惊骇,目光畏惧而呆滞。沈沧蓝猛然发现反光镜内有一张脸,而且绝不陌生!
那就是被他撞“死”在黄羊渠的神秘男子,黑色盒子的持有者!那张脸……哪是人类的面孔?简直像是剥下人皮笨拙地套在脸上。由于那张脸像洗脸盆一样大,故而套上的人皮面具被撑得如同在做鬼脸。那脸的表情也不是常人可以做出的,鼻子往上眼角下垂颓丧,如丧考妣,而嘴角却微微上翘,仿佛是在诡笑。骤然间,由于绷得太紧,额头的假面皮肤被撑开,露出中央的一只特大的凸出眼球,狰狞恶心,原来是个独目的怪物!
没等沈沧蓝开口,五指冰凉的爪子便搭上了他冷汗涔涔的后背:“你好……记得我?”这话说得很短促,发音也很古怪,似乎舌头占了主要的功能,其中还带有牙齿缝隙间的风声,紧接着又重复了一次,沈沧蓝这才听懂。
沈沧蓝示意惊恐万状瑟瑟发抖的心焰不要作声,同时尽量平稳地开车:“你……你没死?”
“呃……呵呵……啊,”那人发出古怪的狞笑,“我……能活……全靠你,真得……谢谢你。一群古怪的人类……同时追杀,太多……重伤,所以……你一撞……我昏死过去。我……调查……曾经……之前,显示的数据……表明你们的体质……远不如我们,可居然……。我们一族常年生活……布满泥沙,受伤后……如果一直裸露……空气中长久……必然死,可……你埋我……土里那么深,算是……帮了忙,伤很快……愈合,……钻土出去……我知道,我的‘火种’……你拿去了,是吧?”这话说得断断续续,而且发音低沉怪异,可沈沧蓝依旧能听懂大概,这家伙铁定不是人。可那些追杀自己的家伙也追杀过他,难道那些家伙就是人类了?无怪他会吃惊……
沈沧蓝暗暗叫苦,原来背后这怪物是被自己“救”了!同时他也知道了那黑色盒子里冰火交融的东西叫做“火种”,他偷偷瞄着镜中的怪物,那家伙和人类的外形没什么区别,也许同样是猴子进化来的,不然他也不会说话说得这样流利。这样说来,他与其他那些怪人不是同类?印鹃、龙耀明、霍紫悠尽管超越常人,却仍旧是人类?
独眼怪人阴恻恻地一下子又将手搭在心焰的额头上。沈沧蓝大惊失色:“别……别伤害孩子!我还救过你的命呢!”
谁知心焰颤抖着对他说:“爸爸……我……他要我翻译他的话……”
沈沧蓝惊异地问:“他是这个意思?你……你怎么知道?你……你懂这个怪物的话?”
心焰吞了口冰凉的口水,颤声说:“他是……要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客气了?我之所以没有杀你完全是因为你救我一命,等同于拯救了我民族的命运。看在这个份上,只要你交出火种,我保证不伤害你。如果你愿意,还可以为你办理我们的居民资格,让你加入我们伟大的国度……你听明白了?”
沈沧蓝如果真的能给他,绝对不会犹豫,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反正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处。可那火种已经被儿子吃进肚子里,难道还要开膛破肚取出来?就算不必开膛破肚,他们也绝对不会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沈沧蓝决心已定,便幽幽地说:“我真的不知道火种在哪儿……我当时确实拿了,可……刚才那么多人追杀我,我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再说这东西看来也并不是你的吧……”
心焰浑身剧烈地战栗了一下,随后一字一顿地说:“他说……他说,你是活够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再不说,我马上弄死你儿子!”
沈沧蓝听到这句话双目骤然暴瞪,猛然转动方向盘,冲着眼前博物馆的大门直接驶过去,同时把心焰推到外面的地毯上。观众们纷纷四散奔逃,场面一片喧嚣。独眼怪人不知道怎么刺激他了,没料到他忽然变得这么勇猛,还没来得及喊叫,就撞碎了车窗玻璃,整个儿飞出去,紧接着又被汽车的保险杠截住,没等他逃开,汽车已经撞倒了展厅的霸王龙骨架,然后翻了几下才停住。
第十五话 天蚕圣火(7)
沈沧蓝满脸鲜血,神智不清,但刺入神经深处的剧痛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骨折,而独眼怪人体质强健,已经砸开了车门,跌跌撞撞地跃到他跟前,后面一条蚯蚓般的尾巴翘起,发出响尾蛇的古怪声响,前面探出一枚尖刺,顶在沈沧蓝的脑门上。独眼怪人低沉地说:“最后……机会:火种!到底……哪里?”
沈沧蓝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门外的儿子,满足地吸了吸嘴边的血,强笑着说:“有什么冲我来,别欺负孩子,我的确知道火种的下落,但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死!”独眼怪人这话似乎也随着身体一样陡然燃烧起来,他万料不到黄雀在后,霍紫悠的龙须软鞭如同电鳗般放出上千伏的高压电,当即将其整个身体都剧烈燃烧起来。本来霍紫悠即便擅长格斗,也不可能压倒性击败这个怪物,但独眼怪物被从汽车里撞出,又被汽车狠狠入大厅,体力已经大大下降,而她手里的软鞭却是一件强力的近战武器,近处格斗威力陡增。
独眼怪人一息尚存,望着霍紫悠,呆滞地说:“还……还是被你……”
霍紫悠阴冷地笑了笑,一脚踏碎了独眼怪人的脑壳,转向沈沧蓝,她的衣服破碎得不成样子,看样子尽管战胜了对手,但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沈沧蓝望着霍紫悠,努力做出一个微笑,费尽地吐着字:“谢谢……全靠你心焰才没事……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霍紫悠沉默着走向心焰,她的侧脸在黄昏如血的光晕下格外迷人。心焰主动拥在霍紫悠身上,霍紫悠蹲下抱起心焰,对沈沧蓝真挚地说:“我也是一样,我也很爱你。这可不是普通的祭品!你看清楚,火种确实需要一个奴隶用生命承受,才能用来祭祀神明,可这孩子不是被强行制作成祭品的,他是不小心吃进去的。如此完美的祭品,一般来说,一颗火种需要牺牲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奴隶的生命才能找到适合的身体承受,况且合适的身体在吞掉火种之后也只有几分钟的寿命,可这孩子已经和火种完全融为一体了。这就不需要什么寒冰来保存,火种就可以活出一个人类的寿命,也就是七十年左右。但是你的儿子和火种已经合二为一,我答应你保护他十年,等十年之后,我会将他点燃……你不要难过,我心里更不好受,但他的死有着重大的意义。”
沈沧蓝面色剧变:“你……你说什么?”这话不啻给了他世界末日般的绝望打击,可他身受重伤,疲惫到了极点,想竭力挣扎着伸出手都难以做到。
他的视线渐渐趋于模糊,如同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样,霍紫悠先是短暂地停住,接着便幻化作无数个影子,然后像一去不复返的记忆碎片消散在风中……
霍紫悠一边走,一边抚摸着昏过去的孩子的头发,一边凝然自语:“池师姐,我已经碰到过自己的爱情,尝试过就好,不会因为他忘记自己的任务……自从我找不到苦难岛和环绕它的迷雾,我就知道你一定被害了……我从漂浮在岛上的雷电鲽尸体上取下了这对鱼须,制作了这件武器,如果面对安洪禹的时候,突然使出可能会出奇不意地制造一定程度的杀伤……我一定会为你们夫妇报仇,安洪禹再厉害,也有懈怠的时候,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寻找刺杀他的机会。但为你们报仇是私,在此之前,我答应你的两件公事已经做到了最重要的一件:天蚕火种已经到手,大会的主动权已经在我们手上!另一件事就是尽快找到宁家的后代……只要办好这两件事,我就去希腊投靠钢谷!为了拿到火种名正言顺地代表整个母星文明,钢谷高层非但不会拒绝,而且会保护我不受全统线的伤害……他们肯定没有谁会猜到这个孩子就是天蚕火种,只要我不交出火种,他们也没有办法。张师兄、池师姐,我一定不辱使命!”
清洁工打扮的刘言凭栏远眺,漠然望着霍紫悠的倩影,暗自想道:“一切按照预期顺利进行,其他三派都输掉了,本来被安排来这里抢夺火种的全统派安洪波被我杀了,火种交给了钢谷一派……接下来,在大会举行前的十年内,一定要把所有的琐事解决……!”
日暮西沉,冷风萧瑟。烟州莱湖区东郊的一座老旧的棕灰色楼前,热闹了起来。白天这里几乎见不着人,最多也就停几辆卖菜的三轮或者怕影响市容白天不准进市中心的大头车。八点钟一过,门前便陆续驶来一些稀奇古怪的车辆,要么是某种品牌年度纪念研发的概念车和限量版,要么是经过一流专家改装的、性能极其优良的高速跑车,如价值千万的布加迪等,再就是一些诸如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的顶级昂贵坐轿,如果你深更半夜从没有经过这里,那肯定不会相信,所谓唯有市内首富单觉金才有的迈巴赫,在这里居然有五六辆之多,牌子更多为黑牌。奔驰和宝马在这里极为常见,甚至显得庸俗不堪。这些豪车白天都秘密地停在私人的车库内不见阳光,等到黑幕降临,它们的主人才会开出来,参加一个只属于最上流阶层的聚会。
那棕灰色大楼的地下室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宽大场地,这是一个内部圈子的特定高级会所,不是单纯有钱就能进入的,vip贵宾卡只有军界、政界的要人及其子女和极少数的明星企业家本人和子女才能拥有,而且绝不能向外透露。内部装修与外部几乎截然相反,其穷奢极欲的豪华程度会让人觉得这里不是烟州。尽管里面人不少,可几乎都安安静静,窃窃私语,厅堂里也只播放优雅的钢琴曲,节奏舒缓。
一辆c…clAss缓缓停靠在大门口,田志立乐颠颠地从前门跑出来,为丁普开门。丁普下了车,全然没有平日里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气势,转而悄声对田志立说:“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跟着我走,别到处乱看也别说一句话!本来这次带你来这里就已经违反规定了,一会儿见到大哥,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没让你坐下你千万别坐,渴了也不准喝水,大哥允许你抽烟你才能抽。别看你是赵盛的外甥……我跟你说,也就是你是赵盛的外甥,我才带你,不然你还想当咱们社团的干部……别做梦了!你要是敢说话不经过脑子,用不着我惩罚你,大哥一枪*,直接拖出去埋了,也不会有人追究!你信吗?”
“信、当然信!”见一向冷酷寡语的丁普今天这样婆婆妈妈的嘱咐,田志立更加惶然,忙不迭地保证,“我是丁会长提携的,能见到大哥,三生有幸!绝对不敢乱讲!”
刚一到门口,高大的保安伸手拦阻:“您好,丁少董我认识,丁董事长的公子。这位是……?”
田志立战战兢兢地举着手上的贵宾卡:“我……我有卡……”
保安微笑着说:“对不起。这只是外卡,必须和电脑里的虚拟贵宾卡对应起来。您这张卡……不是您的吧?”他顺手拿过,在门口的电眼前刷了一下,电脑屏幕上顿时显示出陈飞扬的照片及其档案资料。保安客气地归还道:“我们的vip制度是一个人只能使用他本人的卡,决不外借。这位陈飞扬是当年陈卓星先生的公子吧?我听说陈卓星先生涉黑被抓了,陈飞扬公子出车祸英年早逝了。就算没有这场车祸,只要涉黑违法,就自动取消资格。”
丁普上前一步,森然道:“涉黑怎么了?那秦伯乾被抓以前还不是出出进进自由得很?你敢不让他进吗?”
第十五话 天蚕圣火(8)
保安依旧保持笑脸:“真不好意思,没被抓不算。再说,我不让秦伯乾进,他也不敢在这里报复我。”这话倒是实情,秦伯乾要是敢在这里闹事,基本上他的黑老大生涯也宣告结束了。况且这里的保安多半是部队出身,背后有军界关系,也不能随便得罪。
丁普正为难踌躇之际,楼上忽然跑下来一名经理打扮的高个子,对着这个保安耳语几句。保安脸色微变,连声致歉:“对不住,对不住了!不知道是贵客,快请上来吧!”
丁普暗自吃惊,对瞠目结舌的田志立低声说:“大哥真是消息灵通……他已经知道我要带外人进来了!你小心点,不知道大哥会不会生气……”说罢,两人忐忑不安地走进电梯。
三楼是包房,所取名字也很有气势,转到左首一间“昆仑厅”,丁普停下脚步,田志立也识趣地低头等待。丁普咳嗽一声,恭恭敬敬地说:“大哥,我来了。”
里面传来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田志立想象中应该是喊一声“进”,万没想到能亲自出来开门。
里面是一个身材瘦弱,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二三岁,目光柔和,看上去很像丁普的哥哥。由此看来,丁普这身打扮,多多少少有模仿这位偶像的意思。
“我叫谭觉,觉醒的觉。进来坐吧。”谭觉招呼两人进来,随后关上门,亲自给二人倒上昂贵的酒水,然后指着客厅里的精美自助餐和火锅说:“吃点吧。”
田志立受宠若惊,想说自己吃过了,又怕丁普说他胡乱说话。这时他和丁普都愣住了,发现里面沙发上还有个岁、皮肤黝黑的孩子,在旁若无人地吃着零食,还撒了一地。
谭觉面无表情地说:“你能进去吃么?别这么没礼貌,我有客人。里屋有片子,你到里屋看电视去吧。”
那孩子冷哼一声,摇摇晃晃地拖着零食走进里屋。随即里面居然传来了欧美电影里男女欢快的嚎叫。谭觉未见丝毫尴尬,而是坦然致歉:“对不起,他最近办事不顺利,心情不好,让你们见笑了。”
田志立想笑又不敢,他猜想这谭觉既然是谭市长的公子,从小过着奢华生活,心里多半也变态,兴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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