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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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吴钩-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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抻着脖子数院子里的瓷罐。

    有两个大佬等着你汇报工作,这饭能吃的好吗?漫说细嚼慢咽,就是喝口粥那一声刺溜,也得压着。

    “锐之,璞玉因何取消了与念槐的比赛?”数了一会瓷罐的江海,低声问凝神沉思的王坚。

    王坚扫了一眼铺满院子的瓷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锐之也搞不明白,也许是因为这些吧。”王坚指了指满院子的瓷罐。

    “一个救人一个杀人。但也不尽然,这里边有道道儿。璞玉不是随便改变主意的人,他这样做,必有缘由。说不定与念槐这小子有关。”江海捋着胡须,目光越过瓷罐,盯着对面正房的后墙,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坚默然不语。

    “蒙古攻灭夏国后,在京兆府向金国发起进攻,双方互有胜负。锐之,这些蒙古人刚刚屠灭了夏国,他怎么还有能力挑起与金国的战事?师老兵疲,蒙古人不担心被金国一鼓而下,刚打下的夏国,弄不好还会便宜了金人。”江海摇摇头,搞不明白蒙古人为何如此不智。

    “蒙古人在攻打夏国时,还能分出一支偏师袭扰四川,四川制司弃置五州,退保三关。五州之中,当时只有阶州被蒙古军攻破,西和州、成州、天水军都在坚守,凤州本未遭敌,成州、天水军弃守,境内惨遭蹂躏,凤州因坚壁清野,遂委焚荡,其祸惨酷。唉!不知是蒙古人战力超强,还是大宋边军已不堪死战。”王坚神色默然。

    “郑损已被朝廷撤换,桂如渊桂帅被任命为四川制置使,已经到任了吧。蒙古人若想再扰四川,也要迫使金人不敢出战方可。”

    “桂帅,桂帅。”王坚喃喃地连说几个桂帅,“且看着吧。”

    “怎么锐之,对桂帅不放心?”

    王坚嘿嘿一笑,“锐之哪里敢对桂帅说什么放不放心,这是朝廷的事情,锐之只是妄谈,呵呵。若是崔帅,锐之就不敢说什么了。”

    “崔与之崔帅?”江海摇摇头,“崔帅是不可能再镇戍四川了。”

    “朝廷对蒙古人的袭扰如何处置,总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吧。”

    “呵呵,锐之啊。边衅不可轻启,这一点你不会忘记了吧。还能怎样,蒙古人不是撤了吗,事情就是这样。桂帅去四川是灭火,不是去添柴的。”

    王坚双拳纂得紧紧的,爆起的青筋根根虬曲,像一条条粗壮的蚯蚓蜿蜒在手背上。

    “锐之,与念槐小子的比赛本来是今天,璞玉若不想比了,通知你我两人即可,为何还要要我两人来此,不会想让我们看看念槐弄出来的这些瓷罐子吧。”

    江海瞪着一双狐狸眼,笑呵呵地看着王坚。

第三十五章 澶渊之盟() 
第三十五章澶渊之盟

    “锐之也正困惑着,看到这些瓷罐就更摸不着头脑了。将主心思缜密,锐之鲁钝,总不会让我们给念槐打下手吧,呵呵。”王坚被自己的想法也逗乐了。

    江海盯着王坚,嘴巴动了动,吐出一口气,“那就先等等吧,璞玉也该到了。”

    “念槐,吃完了?好,清远,张言,你们两个收拾收拾,该干嘛干嘛去。”江海一回头,看到公输念槐三人正挤着脑袋漱口,招手把公输念槐叫过来。

    公输念槐拿着一个小马扎,毕恭毕敬地坐到江海与王坚的下首,仰着头笑呵呵地瞧着两人。

    “念槐啊,你啥时也给江爷爷弄架千里神镜耍耍?璞玉像宝贝似的藏着,想看看也不能够,你让江爷爷情何以堪?”

    公输念槐挠挠头,“小子已请方叔找水晶去了,到时小子给您弄一架大的,比孟叔的那架还大。”

    “真的?那要多久?看的远不?噢,张言过来,去,到门口把万方叫进来。”张言应一声,疾步跑向前院院门。

    片刻后张言带进来一位少年,年龄与孟之经差相仿佛。进到后院后也被一院子的瓷罐吓了一跳。

    “万方,小心脚下,弄倒了这些罐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行,你也别过来了,回去,把我收藏的水晶都拿来,对,一块都不留。锐之,你哪里有没有?”江海歪头问王坚。

    “万方,我那儿也有几块,成色就说不上了,也拿过来。”

    公输念槐一看,得,自己还没从制药师出徒呢,又被架上了制镜师的车,磨一块镜子哪有那么简单啊。暗暗保佑方叔赶快找到制镜师。

    “江爷爷,您把水晶给我拿来,不如多找几个制镜师,或者把水晶交给制镜师,他们有专用工具,也有成料。您这么把水晶拿来,小侄要磨镜也得一个月以后了。”

    江海一摆手,“拿来就拿来,交给方琼也是一样,念槐你只管吩咐他们就是。一个月之后就一个月之后,还等得及,嘿,难说着呢。”江海最后一句话听得公输念槐有些不安。

    王坚指了指眼前的瓷罐子,“念槐,要制出成药来,还需几天?”

    “将主要小侄七日内制出第一批,小侄倒也有些信心。”

    江海与王坚不为人所察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王坚点点头,“嗯,七日已是很快的了。若王叔所料不差,七日后每天都会有成药制成,源源不断地供应军队。如何用怎么用,念槐你还需奔劳啊。”

    公输念槐点头道,“王叔所言甚是,医官们需要培训一番,才能给患者用药。”

    “培训?很好,这个法子很好,念槐啊,你就不怕你家传的手艺流传出去?”江海一拍大腿赞叹着,又提出了这个时代的手艺人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手艺流传出去,坏了自家吃饭的买卖。

    后世采取的是买断或者申请专利等方式,对自己的发明创造进行交换或保护,最终转变为财富。

    对于这个问题,公输念槐还不想走的太快,尤其是专利保护是很坑爹的玩意儿。要是谁能出资生产,以专利入股倒是可以考虑的事情。这两人今天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此事吧。

    公输念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医官们学到的是用药,制药的秘方都在这里边装着呢。”

    “锐之,要不要把医官们组织起来,让念槐先给他们授授课?”这个江海还是个行动派,想到就要做到。不过公输念槐的脑袋有些大了。

    王坚扫一眼公输念槐,“可以先派几名医官来这里帮忙,第一批神药制出来后,由念槐教给他们用药的法子,回军营后再传授给其他医官,都来了,念槐这里也放不下啊。呵呵呵。”

    “啪”,江海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念槐啊,到时对医官们别客气。”

    “小子必竭尽所能,不会藏私的。”

    “江爷爷不会逼你,藏点私也是常理,念槐不必纠结。念槐啊,老实告诉江爷爷,定好的比赛怎么就取消了呢?”

    公输念槐一听,目光不由得扫了孟之经与张言一眼,两人正忙着呢,似乎对这边的谈话并不在意。

    这怎么回答?听江海的话,昨天算不上比赛的火药试验,眼前的两人并不知情。但从江海的话里,应该是孟珙通知两人比赛取消,当然在这里也只有孟珙才能这样做。而理由孟珙并没向这两人说明,现在两人向自己求证,自己怎么说?

    公输念槐的大脑转了一圈,暗暗感谢江海。就凭这位油的不能再油的油子,会这么直接了当的问出来吗?他会有一万种方式把你饶进去,然后你会乖乖地说出答案来。因为双方掌握的信息并不均等。

    公输念槐很无辜地双手一摊,“江爷爷,小子有选择的余地吗?”

    “嗯,也是。算你小子了。璞玉来了,再问问他。念槐,你真的能制出更好的火药来?”一转眼,江海又套上话了。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小子听说我大宋最好的床弩能发射如檩巨箭,射程颇远。这颇远有多远,威力如何?”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王坚嘴里念叨着公输念槐剽窃于后世的话,缓缓说道,“真宗时,辽人侵我边境,前锋直达澶州,与我宋军激战不休。念槐可知后来辽军因何退兵?”

    公输念槐的历史知识不是渣,也是正走在成渣的路上。大势嘛还能胡扯一通,王坚掠过大势直奔细节,这是要公输念槐祼奔的节奏啊。

    刚开始,公输念槐像听故事一样听王坚讲那过去的故事,这比后世的评书要精彩真实的多了。

    谁知道王坚刚撒了点柳枝水,公输念槐还没受到滋润呢,王坚就把柳枝扔给了公输念槐。

    作为后世人的好处就是知识获得要比古人来得方便容易。但也使后世人的知识杂而乱,不能像古人一样专注于一点。

    公输念槐当然不能未战先降,举白旗不是他的特点。此时公输念槐的大脑就是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算,对储存的知识进行快速筛选甄别归纳推演。

    啪!王坚叙述中的一个关键词成了筛选的焦点,那就是澶州。别的不知道,公输念槐知道一个叫澶渊之盟的东西。

    后世人对这个澶渊之盟说法不一,有的推崇备至,认为是两国处理边境问题的典范,有赞成的就有反对的,这样双方都能有饭吃。炒嘛,不就是翻来翻去的来嘛。

    公输念槐不是历史学家,他也没有能力为历史上的事件定性。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实用主义者嘛,有用就行。

    澶渊之盟有用吗?公输念槐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了。若放在历史长河中,公输念槐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盟约。后世有一句话,叫和平只在大炮的射程内!

    也即是说没有足够的武力保证的和平,是虚幻的。

    澶渊之盟后的大宋有足够的武力保证和平吗?

    宋辽此后有一百年的相对和平时期,不是因为澶渊之盟,也不是因为宋辽两国多么有契约精神,更不是因为大宋有多强,而是宋辽两国同时进入了一个相互比烂的阶段。

    看以后的发展就知道了。金人一起,宋辽两国像比赛一样的轰然倒塌。几乎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句话好像就是那个时候的写照!

    金人刚兴起时,有什么?有远超宋辽两国的武器吗?显然不是!有远超两国的人口兵源吗?当然也不是。

    金人有的是悍不畏死的野蛮,春风掠过大地的生命力,巨石当头,依然曲折突破的韧劲。

    而宋辽有什么?有远超金人的兵源资源生产力,还有胜过金人的刀兵武器,还有当时的金人没有的享乐、权斗、不思进取。

    就是不满万的新兴起的金人像推纸人一样把本是庞然大物的宋辽两国摧枯拉朽地扫入了历史的垃圾筒。

    宋辽两国把自己玩成了历史的垃圾!

    宋朝统治者把自己玩成了垃圾,但不要把老百姓也归于此类。北宋灭亡后,长江以南抵抗金人的反抗风起云涌,直至金国灭亡也没有终止。

    公输念槐的大脑里又转到了水运仪像台。他在同安苏颂公园第一次看到时,就惊呆了,非常令人震憾。

    就是这样一件伟大的发明创造,被金人毁弃。以后七百多年里,汉人再无复再见他的真面目。

    直到建国后才由著名的博物馆学学者、中国科学技术史学家王振铎先生于1958年按1:5的比例复制了水运仪台的模型,并发表揭开了我国天文钟的秘密一文;其后英国科技史专家李约瑟和陈晓也成功复制了水运仪象台,还有美国、台湾等地也都出现了复原模型。1997年,日本精工表的故乡长野县,用了8年时间,终于也成功仿制了“水运仪象台”,引起国际计时仪器史学界的极大关注。2011年,国内首台按1:1比例仿制的苏颂水运仪象台在同安苏颂公园落成,这个水运仪象台不是模型,而是真实的、可以运转的一座小型天文台。

第三十六章 三弓八牛弩() 
第三十六章三弓八牛弩

    澶渊之盟让宋朝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基于辽内部的纷争不断,无力对宋发起更大规模的入侵。

    或者说历史给了宋朝一个反省的机会,但赵氏朝廷把这个机会当成了可以继续挥霍的理由。

    在澶渊之盟一百年后,赵氏跑到了江南,继续着赵氏祖人一贯的尿性。无数华夏文明就此毁于战火,无数华夏文明的承继者辗转于金人的马蹄屠刀之下,归于沉寂。

    大宋南渡后,曾一度想再建一座水运仪像台,却再无人有此能力,只好不了了之,直到七百多年后。

    公输念槐早过了愤青的年龄,作为一个较为理性的工科男,若不是鬼使神差地穿到了南宋这个时空,当他面对同安复原的水运仪像台,也只是感叹,而不是愤怒与惋惜。

    但现在不同了,他来到了这个时空里,这个时空里的人与物都与他有了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再谈宋人金人时,不是纸上的汉字,而是有血有肉的生灵,与他公输念槐一般无二。

    所以,澶渊之盟对宋人来说,是副安慰剂,对汉人来说,是一剂销骨汤,对华夏文明来说,是一把切菜刀。而这把切菜刀在两宋三百二十年的历史中,竟然挥动了两次。

    厓山之后无中国非是虚妄。

    “辽人因何退兵?”公输念槐嘴里默念着这句话,大脑却百转千折。他当然不会把瞬息间想到的信息一股脑的端出来,甚至不会泄露一星半点。他现在跟王坚玩的就是一种猜猜我想啥的游戏。

    公输念槐问床弩,王坚就讲故事,中心都是床弩。而辽人退兵,按王坚的逻辑,就是因为床弩这种利器。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萧挞凛,南院大王!”公输念槐的信息库里蹦出一条信息来。

    “哈哈哈,”王坚与江海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念槐祖上必是北人,否则也不会一口喊破。是萧挞凛,却不是什么南院大王,其时,萧挞凛乃南院统军使,耀武扬威于澶州城下。被床弩击杀于千步之外。”

    “千步?”公输念槐有些发懵,习惯了后世的米千米这种单位,宋人的步这个单位还真让人费心思。若按后世的步来算,一步一般为七十五厘米。而有些资料上又说古代的一步为一米五,也就是后世的两步。这是为何?

    实际上,这与古今对步这个字的含义理解不同而导致的。按汉字的构造来说,步这个字属于会意字,就是1+1=3,也就是两个字组合在一起,表达第三种意思。

    这个步由哪两个字组合而成的呢?是由两个止。而止这个字是趾的原字,就是脚趾头,用来代指脚。两个止合在一起就成了步,也就是两个脚趾头之间的距离。一前一后两个脚趾头的移动就是步,所以步是个动作,两只脚各移动一次,就是一步。相当于后世所说的两步。

    这就是古今在理解步时纠结于步是一步还是两步的原因。

    宋时的一步就是后世的两步,大概相当于一米五,不到一米六的样子。千步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五百多米,三里多路。

    “正是千步!”

    公输念槐挠了挠头,步这个单位太操蛋了。但即使是后世的七十五厘米为一步,就是七百五十米,这个射程也是让人震骇的。如果再延长一倍到一千五百米,就是三里,一点五公里。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逆天的距离。

    “这样的床弩需要多少人操作?”若这种床弩能千步外杀敌,操作又方便的话,若放上三排,此起彼伏,不亚于后世的机关枪,甚至又有过之。

    “百人。故此弩又叫三弓八牛弩,需要八头牛才能拉得开。”王坚有些得意地介绍道。

    “噗!”公输念槐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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