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来自哪里,总不会连这是什么时代也不知道吧,而时代又是公输念槐必须弄明白的,只有弄清楚了时代,坐标才能建立起来。
但最不好直接问的恰好就是时代这个问题,公输念槐刚才听出来了,少年说他们是枣阳军,地点确定了。而枣阳这个地名,唰的一声在公输念槐的坐标上确定了位置。
怪不得看那座山有些熟悉呢,那是桐柏山啊。自己从这里走过不少于十几次,最高峰太白顶上的云台禅寺,他一家人还来旅游过。
公输念槐心头一转,哈哈一笑,指了指缓缓走过的牛车,“这么多的草药,莫非起了瘟疫?”
不好问,先胡说八道一番,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若他们盯着自己问,真不好应付。自己有难言之隐啊,岂是一洗能了之的。
少年眼神一跳,竟然双手合抱,举在胸前,“小师傅,法眼无碍,正是为了瘟疫。”
公输念槐吓了一跳,这也能蒙对?那些麻包上贴着写有柴胡、羌活、防风、葛根等字样的纸条,是草药无疑,但是用来治什么病的,公输念槐哪里懂得,随口一说,竟然说对了。
公输念槐一看少年的姿态,好像要坏,他不会把自己当成神医了吧,看那眼睛,冒星星了。
这还怎么混下去。这少年病急乱投医,这医也不能在河边随便碰上一个就投吧,怎么也得有点谱啊。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空子可钻。
你想啊,有军队护送,还是什么枣阳军,若是在后世,能用上军队的,都不是小事。更何况看这少年一听有人提起瘟疫来,眼神就亮了,那肯定是在黑暗里呆久了,一点萤火虫的光,也能让这些人满怀希望。
什么样的病会让人如此无奈呢?从古及今,古今中外,不外乎瘟疫。
公输念槐就是想往大了说,哪能这么巧,就碰上瘟疫了。即便是瘟疫也好糊弄,治不好正常,治好了反常。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少年能随便会家里划拉游医?医生的反面就是屠夫。请不好医生,就是变相杀人啊。
公输念槐故作深沉的点点头,“公子合该为此忧心。还没请教公子上下怎么称呼?”
少年一听,慌忙摆手,“小师傅莫怪,是清远失礼了。某孟之经,家父上孟下珙。敢问小师傅法号,出家于哪座宝刹?”
公输念槐心里这个隔应,这个叫孟之经的怎么跟自己过不去啊,一见面就小师傅小师傅的叫个不停,开始还以为这是这个时代的称呼,加个小字就很看轻自己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四十的人了,怎么着,也不会带个小字的,现在倒好,直接问法号了,还哪座宝刹出家,难道自己穿越一次,竟然穿成了和尚?
第三章 神医横空()
第三章神医横空
公输念槐一想,是不是穿成了和尚,这得落实一下,否则岂不太悲催了?
“孟公子啊,失敬,失敬。先容某净净面。”公输念槐也不好当着孟之经掏镜子照照,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变成了和尚,还是个小的。后面不就是河吗,以水当镜吧,看看自己到底变成啥样了。
孟之经很客气,“小师傅请便。”
公输念槐快歨走到河岸边,低头往水里一看。哪里有什么小和尚,分明是眉清目秀一小童子。
慢,眉清目秀小童子?我艹,我四十了,怎么还眉清目秀?眉清目秀也还罢了,谁让自己长的帅呢。可这小童子怎么回事?
公输念槐抖抖衣服,很宽松。噢,不对,衣服本来是宽松,但不是很宽松。抬抬脚,高腰皮靴有些松。鞋子松了,说明脚小了。
公输念槐呆呆地看着河水中倒映着的自己,一时痴了。身体年龄与心理年龄不同步啊。看上去,自己的身体发育程度还不如孟之经,而孟之经似乎也就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这种感觉很奇怪,现在的自己跟自己的女儿年龄差不多。
公输念槐明白了,之所以孟之经叫自己小师傅,头发短啊,寸头。寸头的就是和尚?难道和尚就只有这一个鉴定标准?除了头发短之外,自己脖子以下,怎么看怎么不像和尚。
公输念槐装模作样地撩了几把河水,往脸上抹了抹,手感不一样了,皮肤光滑紧致,弹性十足。
经过一天晒烤,河水有些温,撒在脸上,让人舒服无比,公输念槐有一把没一把的往脸上撩着水,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来到这个时代,首先就要活下去。而自己举目无亲,身份更是不可言说的隐秘。怎么遮掩身份呢,光遮掩不行,得找一个合乎身份的说辞。
而这个孟之经,看上去不像个大头兵,自己称呼他公子,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坦然受之。由此看来,他习惯了这个称呼。那就说明,他确实是一个公子,而不是一个被抬高的尊称。
还有,萍水相逢,介绍自己时,不会把老爹也抬出来吧。而孟之经就抬出来了,他老爹叫什么上孟下珙,孟珙呗。那又说明,他这么一说,纵使别人不知道他孟之经是何人,也应该知道他老爹孟珙是何人。孟珙是个名人,肯定的。
等等,孟珙?怎么这么熟悉。
啊………,公输念槐像被电击了一样,浑身哆嗦了一下,整个身子僵在那里,嘴里不由得惊叫了出来。
自己的上司孟晖,不就向自己吹嘘过他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大英雄祖先吗,就是这个孟珙。有一次路过鄂州市,公输念槐就被自己的上司硬拖着去拜谒了孟珙墓。
在公输念槐的观念里,宋朝是一个很奇怪的朝代。难道自己第一次玩穿越就玩到了宋朝?
这不科学啊!
科不科学先不管,至少公输念槐知道他所处的时代了。而且还很清晰。这也要拜他的上司所赐。
上司孟晖对他这个祖宗孟珙,不是一般的崇拜。小到出生年月日,细到行军打仗,说起来滔滔不绝,比孟珙自己还熟悉孟珙。
那么这个叫孟之经的少年就是孟珙的长子,出生于1212年,现在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也就是现在应该是1228年左右。
不过,对于公输念槐而言,孟珙再厉害,也超不过岳飞吧。要不,自己仅有的历史知识中怎么就没有孟珙这个人呢。而岳飞就不一样了,说家喻户晓都是轻的,不知道岳飞与否可以与是不是中国人一样严肃。
“小师傅,怎样了?”身后传来孟之经略带关心的叫声,随之脚步声传来。
“噢,无碍。”公输念槐直起腰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若无其事地说着,转身迎向快步走过来的孟之经,呲牙一笑,露出一嘴的细瓷白牙,看得孟之经又是一楞。
“孟兄,小弟公输念槐。”公输念槐想明白了,不管这个孟珙在宋朝是不是个名人,总比自己这个比孙悟空的来历还神秘的人更靠谱吧。傍上他,自己不尴不尬的身份也就可以遮掩过去了。
“啊,公输………念槐,公输兄,公输氏?”
公输念槐暗想,难道公输氏这个名头在宋朝很大?听这语气,孟之经似乎很景仰。那就更好了,再套套孟之经的话,看看公输氏在宋朝怎样有名,自己能否靠上去。
“噢,是公输兄。小弟鲁莽了。莫怪,莫怪。”孟之经朝公输念槐随便拱拱手,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孟之经为何前恭后倨?自己这个名字难道还不如一个无名头的和尚?
公输念槐一琢磨,明白了**。
“孟兄,这些草药用来治疟疾,恐怕力有未逮。”公输念槐对孟之经的神情恍若未见,走到孟之经身边,漫不经意地说道。
“啊,公输兄怎会一猜即中。这些草药确实是为治疗疟疾而备。难道,公输家不是以机巧传世,怎么对岐黄之术也熟悉如斯?”
公输念槐做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万事不出一个理字,工匠机巧如是,岐黄亦如是。孟兄以为然否?”
孟之经惊讶地看着公输念槐,“公输兄可有治疟疾良方?”
公输念槐洒然一笑,“孟兄不会现在就让小弟出诊吧。”
孟之经一楞,看向公输念槐,恍然一笑,“那是,那是,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不见病人,自然不能下药。小弟鲁莽了。来啊,给先生留一匹马,啊,先生坐车更好吧。”
孟之经一高兴,就要人给公输念槐带坐骑,可是整个队伍只有他一人骑马,只好临时改口。
公输念槐还真怕孟之经把自己的马让给他骑,他哪里会骑马。再说了,骑马哪有坐车舒服。
始终跟随在孟之经左右的那名士兵,跑到最近的一辆牛车前,把车上的麻包挪了挪,弄出一个小窝来,请公输念槐上车。
孟之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来,“小弟行程仓促,委屈先生了。”
公输念槐可不矫情,还表现出很受用的样子,把挂在胸前的双肩包换到后背上,一个助跑,轻轻地跳到车上,在小窝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一下子躺了下来。
“真舒服。小弟这一天下来,日行万里,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
“日行万里?”骑在马上的孟之经就傍在车旁,一听公输念槐的话,下巴差点掉下来,居高临下,瞅着仰躺在麻包上的公输念槐。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公输念槐一看,这样不好,翻了个身,侧躺着,眼睛越过高高的麻包,看向暮色苍茫的远处。
装逼呗,自己一天不到,从非洲肯尼亚一下子回到中国的枣阳,没有一万,也有一万五吧。
不仅距离上日行万里,还跨越了无数个时区,一下子把自己甩回到八百年前。这个距离又怎么算?
“我们公输家,为了穷极机巧,踏遍五洲,遍访名山,到小弟,终于回到祖宗之乡了。”
为了给自己一个身份,公输念槐决定好好利用一下自己这个姓。孟之经不好问,那就自己说给他听,先入为主,让孟之经对自己的来历不再疑神疑鬼。
不管宋朝如何发达,跟自己这个后世人相比,还差的太远。而且自己本就是一个技术人员,难免一不小心就会做出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事情来。
而公输氏的祖先就是一个发明大家,发明嘛,不就是从无到有吗,有了这个神一样的祖先作挡箭牌,以后自己就是把火箭送上天,至少不会让宋朝人感觉太匪夷所思,从而对自己的出身产生怀疑。
“公输兄所说的五洲,可是冀州,兖州,青州,徐州,雍州?”
“呃………,”公输念槐一听,这哪跟哪呀,青州,兖州,徐州自己知道,这冀州与雍州是哪里?噢,冀州是河北,河北的简称不就是冀吗,至于雍州,他真不清楚是哪里。
这逼装的,不般配,满拧。
“啊,小弟所说五洲,是极西之地,非是中土。”公输念槐越说越别扭,不仅用词别扭,就是这地域范围也得大动脑筋。在后世,孟之经所说的五州肯定都是共和国的领土,可是对这偏安江南的南宋小朝廷来说,冀州,青州,兖州肯定不在版图里,徐州在不在,不清楚,而雍州,他根本没有概念。
若承认自己游历过这五州,南宋人把自己当成奸细,那就不好玩了。若肢体不健全,猜疑之心也就越重。一个人如是,一个国家恐怕也不会例外吧。
“极西之地也有五州?公输兄,极西五州可有我大宋广袤富庶?”孟之经的脖子又扭过来了,眼里冒着星星,期待地看着公输念槐。
公输念槐咯喽一声,翻了翻白眼,这可怎么讲?对于一个对地球没有概念的人来说,这是一个讲不清说不明的问题。
“如若小弟能根治疟疾,小弟必会跟孟兄讲讲小弟的经历,到时必知无不言。”公输念槐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不是他不想讲,而是不清楚宋人的知识范畴,而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泄露,语多必失,说不定哪一句话就引起别人的怀疑来,还是一步步来吧。
“先生提醒的是,是小弟莽撞了。依先生看来,这疟疾可有根治之法?”
第四章 签字笔()
第四章签字笔
公输念槐不高兴了,孟之经虽然用的是探询的语气,但怎么听也是质疑的成分更多。
根治?当然能。不仅能,必须能。
中国人拿科学方面的诺贝尔奖,就是靠发现治疗疟疾的青蒿素拿的。自己的包里就放着呢。在非洲工作,怎么会不揣着几盒青蒿素片?
不过这个问题公输念槐不想跟孟之经探讨,一则这些知识超越了这个时代,自己怎么讲他们也听不明白,二则保持一丝神秘感是必须的,谁让自己姓公输呢,三则公输念槐需要的东西,这个时代不知道有没有。因此,抱着语多必失的原则,公输念槐瞟一个眼神过去,就让孟之经闭嘴了,再问下去,就不君子了。
不过,公输念槐也不想让孟之经尴尬,假意想了想,才说道,“疟疾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造成疟疾流行的原因。若控制了源头,疟疾想肆虐都不可能。”
孟之经听得频频点头,“先生说的是,只是这疟疾的源头,噢,先生继续,”
公输念槐看得暗暗点头,若自己的上司孟晖没有夸大其辞的话,这孟珙应该也是一个大英雄。看孟之经,对自己不骄不矜,丝毫没有官三代官二代的颐指气使,飞扬跋扈。
而自己是谁?在这个时代,除了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外,真没有人知道了。就是对这么一个相逢于道左的陌生人,孟之经表现出了足够的信任与尊重。凭他的身世身份,能搭理自己,自己就烧高香了。不是说自己是个贱皮子,而是将心比心,换了自己,在路上捡了一个小子,哪怕他能帮自己,也不会一口一个先生叫着吧。而年龄上,孟之经显然比这个小子要大,能做到这一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凭这一点,公输念槐对尚未谋面却如雷灌耳的孟珙就高看了几分。
既然这样,那就由自己问他吧,自己也正好了解了解这个时代,看后世所称的南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孟兄不必如此。非是小弟不想以言相告,想必孟兄也知道医者要对症下药,小弟在没有亲自看过之前,实难以做出判断。还有一点就是,小弟看病用药的方式与一般医师有些微不同之处,到时还要孟兄帮小弟张罗一二。”
“啊,那就是了。若是与一般医师相同,公输兄就不是公输兄了。”孟之经听公输念槐如此说,放下了一小半担忧,看病用药与一般医师不同,才是真功夫。否则这疟疾也不会时不时地就爆发一次,天下医师对此却束手无策了。
“公输兄,若无避嫌的话,可否告知小弟需要张罗的东西,小弟这就派人回去禀告家父,以免误了先生就诊。”
公输念槐听完孟之经的话,暗中挑了挑大姆指。自己要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更涉及不到保密的问题。以宋代的水平,就是把自己要的东西摆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他们也弄不清楚要干什么。
既然人家这么急切地想去治病救人,自己何乐而不为呢,正好也借此看看宋朝的水平到底在哪个层次上。
公输念槐把双肩包移到胸前,从夹层里拿出一个记事本,外带一支签字笔,刷刷刷,写了几行字,刺啦一声撕下来,递给孟之经。
孟之经的眼神都直了。他居高临下看的分明:那纸是白纸,真白啊,而且上面还画着细细的横线;那笔,是什么笔啊,太细了,而且写出来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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