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你就是把天说漏了,方叔也不会答应的。”还没等公输念槐编好词,方琼就把门封的死死的。
“方叔,”公输念槐一指东北,“要不,您在玉皇顶上给小侄找个地方?”
“念槐,为何一定要选在山里?这里要人有人,交通便利,一应物事齐全周备,若念槐担心机密外泄,方叔可以保证,在此处绝无可能。看到了吧,这些人都是军兵家属,跟着老将主东讨西杀,立战功无数。小将主一声令下,没有人能进得此庄,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出去。”
方琼口中的老将主应该是孟珙的父亲,忠顺军的创立者孟宗政。
“方叔,若是对外,我相信您说的都对。此其一,其二,小侄会制的不仅仅是草药吧,您不担心妞妞石头这些孩子的安全?小侄可不想在村子里鼓捣危险品。逮住了罚死你,还得坐牢,说不定就得吃枪子。”
公输念槐拿枪子吓唬方琼呢,反正方琼也不知道枪子是何物,很厉害很危险就是了。
公输念槐为什么非要在山里选址,不用多说,就是保密。有些东西做得说不得。
“方叔,很久没见您来河边了,噢,这位小哥是,”循着声音看去,一个壮年汉子走了过来,肩头扛着一把锄头,右边袖管飘飘荡荡。
“李军使,怎么又去拾掇小菜园?妞妞与石头去前边了。你呀,这么守着也不是事儿,孩子还小,大人苦也就罢了,总不能看着孩子受苦吧。”
“方叔,我也担心孩子啊。就是再找一个,要是对孩子不好,那可怎好?再说,就我这身体,唉,难啊。”
“噢,来来来,念槐,这位是李良李军使,踏白军副军使,老将主在时,丢了一条胳膊。妞妞与石头俩孩子就是李军使的。”
李良把锄头从肩头放下来拄在地上,两眼随便往公输念槐身上一扫,微一躬身,“公子,李良残缺之身,不能全礼,望公子海函。小女与犬子不堪,莫要污了公子双眼。”
公输念槐就受不了这些,军使不军使的他不管,让一个残疾人给自己行礼,这也太那个了吧,
公输念槐赶紧往旁边一闪,学着李良的样子,回礼道,“李军使,小子受不起您的礼,小子也不是什么公子,就是,那什么,妞妞与石头是你的孩子吧,哈哈,我还欠着他们的糖呢。”
“什么?他们两个向小兄………公子要糖了?哼,看我不打死这两个杀才,”这叫李良的真是一个爆仗,一只左手抄起锄头,就要去追妞妞与石头。
方琼抬手一指,“李良,站住,耍什么横?这个小子叫公输念槐,他输给两个孩子糖,身上又没有,还向我借,说欠着两个孩子的糖,有什么错。”
话不多,公输念槐听糊涂了,方琼这话里话外,怎么听着很不是味啊。好像自己是个无赖似的,不仅输给孩子糖,糖自己还没有,不仅现在身上没有,好像以后也不会有,所以才向方琼借,能不能还,方琼没说。可这话听着似乎就是这意思。
“是,方叔说的是。回去之后,小侄就把糖给妞妞送过去。”公输念槐笑嘻嘻地回应着,他又有了想法。
“噢,李良啊,你也没什么事,这样吧,早饭后到院子里找我。我有事问你。”
李良躬身答应一声,朝公输念槐打声招呼,朝妞妞姐弟俩走去。
“方叔啊,我要的地方,你想好了没有啊。要不,放在刘秀家也行啊,冲着他的身份,小侄勉强将就了。”
“咄,小子掌嘴。这些话也是随便说得的?你别急,我好好想想。”
方琼伸出三指捏着额头,甚是为难。将主说找处房子,那就找呗。这个村子里就有不少空房子,稍微收拾下就可以用了。没想到公输念槐这小子非要往山里钻。
山里不是不可以,关键是时间上来不及。明天就要进行火药威力比赛了,今天不给公输念槐把房子搞定了,就江海那张嘴,指不定又要说什么难听的了。但愿公输念槐能赢,小将主啊,这次我宝就不押在您那边了。
还有就是既然公输念槐坚持进山,作为制药与火药的操作者,自然比他更清楚怎样保密。并不是说方琼他不懂得保密,作为一名军方人士,保密是最基本的要求,只是对技术方面的保密,他并不擅长。
实际上只要自己答应了公输念槐进山,一连串的事情就免不了了。找地方,建房子,选派保卫,工匠仆役的选择,一旦涉及到保密,就不是随便往里扔几个人就完事的。一应忠诚人员的选择,还有家属的安排,每一项都不轻松。
还有,药材如何进山,需不需要在山外建一个中转点都是要考虑的。
第二十章 七里香()
第二十章七里香
而且现在也抽不出人手来。一则疟疾未除,人心不稳,二则屯田是制司督办的事情,容不得拖延。三则老将主在时,把屯田当做稳定边防的一项举措,现在小将主更是看得很重。
人手啊,时间啊!
方琼这么一琢磨,本来举手之劳的事情突然间变得复杂了。
公输念槐看着方琼嘬牙花子,就感好笑,多大点事儿,至于吗?
“方叔,像李军使这样的人,村子里有多少?”公输念槐一想,方琼既然这么为难,那就亲历亲为吧,只要你们敢放权,小太爷就敢把天捅下来。
“李良?三五十号人还是有的。将主有令,这些人有功于国,不得役使。念槐,莫要打他们的主意,他们也是可怜人啊。”
“方叔,我看妞妞与石头光着脚丫子,是否此地的风俗如此啊?”
“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方琼斜睨了公输念槐脚上的阿迪一眼,“有粉谁不往脸上搽,赤脚走在这样的路上不疼啊,嘿,哼。”
公输念槐有些懵,“方叔,他们不是有残疾军人抚恤金吗?”
“残疾军人抚恤金?这是什么名堂?他们残疾不假,一条胳膊没了,军人嘛,哼哼。噢,小子,这不是你琢磨的事儿,你方叔答应了,你想进山,那就进山。地点嘛,保准找一个令你满意的地方。走吧,回去吃了早饭,还有得你忙的。明天要跟将主比赛,嘿嘿,方叔这次真心盼着将主输给你。”
“小侄还真有些饿了,只是早饭吃什么呀,小侄,哈哈,”公输念槐想起昨天晚上的百蔬宴就打怵,现在打个嗝,还有青草味。
“清远来了。你这孩子,在海外生活几年,就不习惯家乡味了?小孩子的口味容易变,一个月下来,也就习惯了。”方琼背着双手在前面走,公输念槐低头在后面跟着,他吓坏了。
还要吃一个月的草,不是草是青菜,纯绿色无污染的,要搁在后世,一碟子炝芹菜,没有两百元你都甭想。
三包方便面两包火腿肠,省着点吃,也撑不了一个星期。以后咋办呢?
噢,对了,以后自己就有工作室了,还有一帮子听命于自己的手下,到时候自己开小灶,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自己的手艺,只要是手艺,到了公输氏后人的手里,就不会是凡品。
哼哼,一到做饭的时候,就端着炒锅到这里来转悠,不馋死几个绝不收兵,对了,让那些厨子们给我切礅,刀工应该是有的吧。
公输念槐想到方琼流着哈喇子的样子,心情愉悦极了,嘴里哼起了七里香: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念槐老弟,早上遛一遛,心情不错啊。老弟哼的曲子是海外的吧。”
“噢,海外的?嗯,是海外的,海外的,呵呵,孟兄耳朵很灵啊,一听就听出来了。”公输念槐琢磨了琢磨,也幸亏是海外的,孟之经这个内陆仔听不太明白,否则只是第一句里的电线杆,就够自己忙活的了。
孟之经给背着手走路的方琼施过礼,就冲落在后面的公输念槐傻笑,“本以为念槐老弟不会起来的这么早,等为兄准备好洗漱用具,去敲老弟的门时,才发现老弟竟然早就不在了。幸而老弟衣着怪那个奇特,为兄问了几个人,才确定老弟的去向。”
公输念槐眨巴了几下眼睛,没弄明白孟之经的意思。洗漱还须站齐了一起来?看孟之经的样子,似乎有戏谑之意。
“哈哈,劳孟兄久等了。小弟每到一处新地方,总要起早的。呵呵习惯了。”
“噢,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念槐老弟晚上没睡着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孟之经过来跟公输念槐走了个并肩,说这话时,还特意盯着公输念槐的嘴唇看了几眼。
经孟之经这一暗示,公输念槐想起来了,晚上自己与蚊子小战了一次,隔壁的孟之经定是听见了,早上本想小小的解释一番,想不到自己比他起的更早,他便以为自己被蚊子咬的一晚上没睡好。
这人啊,不管是什么人物,看别人遭罪,就会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现在孟之经就是这样子。
跑出来找自己不是装的,想看看自己如何被蚊子虐也是真的。
“啊,我想起来了,昨晚上小弟房间里曾经有几只蚊子不请自来,小弟好好地喷了它们一脸。只是小弟不明白,整个院子里,似乎只有我的房间里有蚊子,难道这里的蚊子欺生吗?”
这句话一出口,公输念槐就知不妥,若放在很熟悉的人身上,就是一玩笑,嬉笑一番也就过去了。
孟之经就不同了,一是相识不到一整天,与熟识还差了八百年呢,二则孟之经是谁,是主人啊,三则孟之经暗示这件事,本存着戏谑的成分在里面,往重里说就是想看公输念槐的笑话,还是那句话,放在相熟的人之间,屁事没有。但就是这样两个少年人,都是喜欢闹的年龄,都想与对方走的更近一些。
想法不错,步子迈的大了,扯着小嫩蛋蛋了。
孟之经脸色一红,喃喃地不知如何措辞了。
“小弟就奇怪了,本想一早就请教孟兄防蚊驱蚊的方法,只是,嘿嘿,方叔见不得小弟赖床。”
公输念槐立码想出一个说辞来。其实看见房间里没蚊帐时,他就留意上了,在蚊虫肆虐的夏季,这些古人是如何防蚊虫叮咬的呢?只是没有来得及问而已,现在拿出来一说,一举两得吧。
“噢,是这事儿啊,你早说呀,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孟之经变的也挺快,脸上立码换成一种恍然的表情。
孟之经停下脚步,朝草丛里扫了几眼,快步走向一蓬草,弯腰哗啦一声拔出一棵草来,抖落抖落草根上的泥土,然后双手甩了甩,草叶上的露水飞琼乱玉似的溅了出去。
“驱蚊草?”公输念槐站在小径上看着孟之经,孟之经炫耀似的把手中的草朝公输念槐晃了晃,“老弟,就是这种草,能很好地驱蚊。你床上,房间的窗户上都放着这种草。”
“七里香!”公输念槐接过这棵草,一眼就认了出来。
“噢,老弟识得此草啊。”孟之经见公输念槐一口就叫了出来此草的名字,兴趣就减了几分。
“小弟也知道此草有驱蚊功效,只是从未使用过。哈哈,”公输念槐心想,在后世里谁还会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来驱蚊,麻烦不说,效果也比不上化学制品。
否则自己就不用晚上喷花露水了。
“孟兄说我的床上也有此物?嘿嘿,小弟心太也粗了,竟没发现。”
“就在床垫之下,窗户上也摆了两个。效果还是有的。”孟之经伸手折断一枝草茎,凑近闻了闻。
两人边说边聊,一会儿就回到了院子。
公输念槐先跑回房间掀起床上的垫子,果然发现床板上铺着一层干枯的七里香。窗户的两个角落里,有两个小布袋,公输念槐站上窗户,拿起布袋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也不知他们用此法驱蚊多久了,想必蚊子也熟悉了吧。”公输念槐想起自己的花露水,决定再采一些七里香,聊胜于无吧。若搬到山里去,与蚊子的战争还要进行下去。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不是给蚊子送好吃的。
“老弟,洗漱吧,前院里已经摆下早饭了。”孟之经没有跟着公输念槐进来,只是站在西侧院墙处,那里一条小水沟,一些污水正是沿着水沟流出院子,极有可能它们的归宿就是南长水。
孟之经递给公输念槐一物,公输念槐接到手里,惊呼道,“牙刷!”
公输念槐震惊不已,这尼玛的不科学啊。牙刷在宋代就出现了?这支牙刷是用木头雕出来的,样子跟后世的牙刷没有什么区别,但跟后世的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工业制品高档多了。
公输念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嘿嘿,艺术品啊。牙刷柄上雕着一朵兰花,寥寥几刀,空谷幽兰的韵味就出来了。奶奶的,自己那支流水线上出来的牙刷可以退休了,不敢拿出来丢人。
“正是牙刷子。此种牙刷子檀木为骨,狼毫为毛,巧匠精雕而成。这支就是老弟的了。”
哇塞!檀木牙刷,这怎么用来刷牙啊,这是古董文物艺术品啊。刷牙嘛,还是用自己的塑料牙刷更实在吧。
牙膏呢,一个木盒,分两格,一个小格里放着一小撮细白的东西,另一个大些的格子里盛着清水。
“念槐,这是青盐,这是清水。”孟之经指指小盒子,他看出来了,公输念槐对这里的一边都很陌生。就别等着公输念槐开口了,先解释给他听吧。
“噢,孟兄,这盒子是何种木材所制,看起来典雅的很。”
孟之经一愣,“檀木所制,与牙刷子出自同一木材。”
“噢,奢侈,奢侈,嗯,”公输念槐一想还是刷牙吧,要不孟之经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土佬帽。
第二十一章 作院作头()
第二十一章作院作头
公输念槐洗漱完毕,珍而重之地把檀木牙刷放进自己的双肩包里。作为一个公输氏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支檀木牙刷的艺术价值。用这样的牙刷刷牙,暴殄天物啊。
公输念槐随着孟之经来到前院。还是那个大磨盘。大磨盘上放着一个大笸箩,人还没走近,香味就进入了鼻孔。
大笸箩周围放着几个瓷碗,白生生的瓷质,清亮超脱。端着这样的瓷碗,喝着金黄的小米粥,色彩对比强烈。
只是让公输念槐怎么也不忍心用这样的瓷碗喝小米粥,有些开着宝马乞讨的感觉。很不协调。
走近了,公输念槐才发现,笸箩里盛着好几样面食。
“馓子,烧饼,包子,”公输念槐一样样地数着。
“念槐,这是环饼,胡饼,馒头。”
“哪有馒头?”公输念槐一看,笸箩里就三样面食,孟之经怎么又说出三样来。
孟之经指了指包子,“这是馒头,”
公输念槐拿起一个包子,看了看,确定是有馅的,“孟兄,你这是包子呀,怎么变成了馒头?”
“念槐,这本就是馒头,何时变成了包子?”
“这就是包子,有馅的是包子。这没馅的,有没馅的吗?”
“没馅的是饼,这环饼,胡饼,都是没馅的,是饼。”
“合算自己吃了半辈子馒头,还吃错了。把包子当馒头吃了。不对,是把包子当馒头吃了。唉,也不对,嘿,”
“争论什么呢,还不过来搭把手。”方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噢,方叔,还有啊。这些是什么呀,嘿嘿,真多。”公输念槐回头一看,方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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