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说啊。”杨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闷葫芦一声不吭,拔脚就去追红姑去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杨柯不是故意打岔,相视一笑,不再说什么。看着满桌的山珍和河鲜,周处率先拿起了筷子:“主人家盛情,怎好暴殄天物,来来来,我们开吃吧。。。。。”
大家一起应和,举起了筷子,大快朵颐。等到闷葫芦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菜肴已经被吃了个底朝天。
“都告诉她了?”杨柯问道。
闷葫芦点点头。
“她说了什么没有?”杨柯继续问道。
闷葫芦涨红了脸,嗫嚅着不开口。
“真是个葫芦,有什么就说什么呗,你倒是卖什么关子啊。”黑七笑骂道。
闷葫芦犹豫了半晌,终于开了口:“她让我带话给侯爷,你要亲自给他去赔罪,否则、否则。。。。”
黑七急道:“否则什么?你倒是说啊。。。。。”
“否则,从今天开始,她就不管饭了。”闷葫芦也是被逼急了,冲口而出。
“威胁,这就是威胁,**裸的威胁。。。。。”杨柯自言自语的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天底下还有这样来威胁别人的,不过真要是不管饭,问题还就严重了。
黑七呵呵笑道:“要么是侯爷去负荆请罪,要么就是周大人你得辛苦辛苦了。”
周处奇道:“我辛苦什么?”
“如果侯爷不去赔罪,咱们就没饭吃,可不得麻烦周大人您,要下河给我们抓鱼吃了。”众人听罢黑七的调侃,不由哄堂大笑。
此后的一连两天,红姑和她的手下人真的再未露面,饭也是一顿没送,周处真的开始下河抓鱼去了,而其他人等则提着弓弩和兵器上山打猎,好在此地的野味是真的不缺,漫山遍野的野菜蘑菇更是随处可见。杨柯独自一人,每天优哉游哉的到处走走看看,碰到了人拉拉家常,聊聊这桃花源里的日子,难得的十分清闲。除了没人送饭,杨柯这一行人的行动倒是很自由,随处可去、可看,也没人干涉,村民对他们也不再加以防范,反而十分热心,有问必答。只是寨墙是出不去的,其他陆地之上也找不到出口。
这处柳氏的祖居之地细细看过之后,杨柯惊叹端的是天赐佳所,一面临水,三面环山,腹地平坦正宜耕作,鸟语花香,苍松翠柏密布其间,与世隔绝,靠山伴水而居的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浑然不知山外的天地。流连于风情如画的河畔,杨柯不由得迷醉其中,乐而忘返,不知不觉夜幕低垂,金乌西落,繁星当空,在夜色中,隐约可见一处篝火通明,朝着篝火行不到一里路,就见到了一老一少,似是祖孙二人,依火而坐,火上架着一口吊锅,边上放着一萝鲜鱼,正熬着鱼羹。
“老人家,在准备晚饭呢?”杨柯笑着给老翁打招呼。
“恩,客人来了,照我们渔家人的规矩,一起来吃一口吧。”老翁满面慈祥,呵呵的笑道。
杨柯也不客气,答应了一声,搬来一块石头,依着火坐了下来。一旁的少年约莫七八岁的模样,长得虎头虎脑,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杨柯,十分可爱。
“老人家,无功不受禄,我帮你做饭吧。”杨柯看着鲜鱼,突发奇想的说道。
“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可使不得啊。。。。”老翁笑眯眯的劝阻道。
“老人家客气了,您稍坐片刻,马上就好了。”杨柯卷起袖子,将长衫下摆扎进腰带里,走到鲜鱼的旁边,看着少年,笑嘻嘻道:“小弟弟,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少年歪着脑袋问道:“帮什么忙啊?”
“帮我找一些咸盐和葱姜来,哥哥做烤鱼给你吃。”
少年点点头,一步三跳的朝停泊在岸边的渔船跑去,看来这祖孙二人是刚刚打鱼回来的,而且渔船之上应该常备着有起火做饭的作料。
老翁也不再客气,只是和颜悦色的看着杨柯折腾。杨柯从随身腰带上拔出了佩戴的匕首,蹲下身子,便开始剖起鱼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三七章 推心置腹()
杨柯拿起箩筐中的鲜鱼,多是些肥厚多肉的鲤鱼,他熟练的去鳞、从背部开刀,在刮掉内脏和鱼鳃,再打上一字花刀。那少年十分卖力的端来了整整一篮子的佐餐调料,杨柯一边就着旁边桶装的清水洗净了鱼,一边和少年说着话:“这烤鱼啊,只能从背部开刀,烤起来才会完整而且受热均匀,如果从腹部开刀,鱼肚子糊了,鱼背还会是生的,那就不好吃了。”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鱼背厚,鱼肚子薄。”少年心性总是喜欢卖弄的。
杨柯笑道:“对了,就是这个道理。”
说着话,他将咸盐和切成末的葱姜均匀的抹在鱼身上,一条条平摊在用清水洗净过的石头上,腌渍起来,然后四顾看了看,周围堆着很多的树枝和柴火,杨柯走过去,俯身挑选了一些粗细均匀,适宜穿鱼的树枝,又找了几根粗大一些的,用刀削削砍砍。少年一双眼睛被杨柯手中锋利无匹的匕首吸引住了。
这把匕首乃是临晋侯府中的珍藏兵刃,最适合防身和贴身短打使用,犀牛皮为鞘,两边各镶嵌着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四边金丝为饰,十分的精致。手柄之上更是华贵,护手顶端一圈密密的宝石在篝火映照之下闪着柔和的光晕,刀刃很薄,切割树枝如破败革,一丝声音都听不到,树皮便应手而下,锋利无匹。
鱼腌渍约莫两炷香的功夫,杨柯已经搭好了烤架,再一条条穿上了腌渍好的鱼,放到了烤架之上,熊熊篝火之中,杨柯不停的翻转着鱼身,不一会,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杨柯将鱼身在盛有菜籽油的盘中蘸了蘸,待到半熟的鱼均匀的裹附了油汁之后,再放到了烤架之上。篝火燎着鱼身,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一股更浓郁的鲜味让人食指大动。杨柯看看火候已到,递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盯着的少年,笑道:“慢点吃,别烫着。”
少年也不客气,接过了烤鱼,急不可耐的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嘟囔着:“大哥哥做的烤鱼真好吃。比爷爷做的好吃。。。。。”
老翁笑道:“你倒是不讲客气,应该先敬客咧,傻小子。。。。。。”
老少三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喝着老翁递过来的一葫芦自酿的酒,恍惚之间,杨柯仿佛回到了前世,吃着烧烤露营的场景,只是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野趣。
杨柯拿起了一串刚刚考好的鲜鱼,正要递给老翁,却被人一把抢了过去:“你倒是会想办法,不劳而获,跑这里骗吃骗喝来了。”
杨柯扭头一看,红姑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手中拿着那串鲜嫩的烤鱼。
“红姑姐姐。。。”那少年叫了一声。
红姑点点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对老翁道:“三爷爷,我也来蹭您的酒喝了。”
老翁笑嘻嘻的道:“你这个丫头,说起话来口没遮拦,哪有女孩子一天到晚馋酒喝的。客人可没有骗吃喝,我们还沾了客人的光呢,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烤鱼。”
红姑一口下去,不禁眼睛放光:“看不出来啊,你这个朝廷大官,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烤鱼。”
杨柯也不还嘴,淡淡的笑着,又拿起一条鱼放到了烤架之上,反动熏烤起来。
几个人一口酒,一口鱼的吃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慢慢一萝七八条鱼已经吃光,老翁的酒葫芦也见了底。老翁站起身,拍拍小孙子的头道:“酒足饭饱,咱们也该回家喽。”
小孙子摇摇头:“爷爷,我想和大哥哥还有红姑姐姐再玩会。”
老翁笑道:“大哥哥他们还有事要谈,别打扰他们了,听话,跟爷爷快回家,明儿你再找大哥哥玩。”
看着少年恋恋不舍的样子,杨柯从腰间连鞘解下了那把匕首,递给少年道:“大哥哥将这个送给你,以后你用这个给爷爷做烤鱼吃。”
老翁不由一惊,连忙阻拦:“可使不得,可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能收。”
杨柯不由分说,拉住了少年,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腰带之中:“不过是个玩物,老人家不要推辞了。”
红姑插话道:“三爷爷,收下吧,他们家有的是这些个东西,您不用替他心疼。”
少年抚摸着腰间的匕首,喜形于色,爱不释手,大声道:“谢谢大哥哥。”说完,回转身撒腿便跑,生怕爷爷要他将礼物送还似的。老翁在后边一叠声的召唤,紧赶慢赶的跟在后边去追小孙子。祖孙二人渐行渐远,直到隐没在黑暗中。
杨柯望着两人的背影,脸上还挂着笑意,转过头来看着红姑,篝火映照,再加上酒劲上涌,她的脸色绯红,更添了几分妩媚:“吃了我烤的鱼,就不能再怪罪我们了吧?”
“想得美,本姑娘的气还没消呢,今天不算,什么时候你给我赔礼了我再饶过你,否则还是不给你们饭吃。”红姑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了杨柯一眼。
杨柯也不搭茬,岔开了话题说道:“没想到这里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啊,百姓淳朴,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你是怎么做到得?”
“你怎么知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红姑一愣,随即会过意来:“你这两天在村子里到处闲逛,莫不是刺探什么消息去了?”
杨柯笑道:“哪是什么刺探消息,只是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到陌生的地方,我都要去看看百姓的吃食,田里的庄稼,听听百姓们都说了些什么。这里的人都在夸你能干呢,比你哥哥还有本事。”
“我哪有我哥的那个本事啊。”红姑叹了口气,幽幽的注视着漆黑的河水,只听到不绝的涛声拍岸:“我倒是忘记了,你是朝廷的大官,我们都是你治下的小民,平时你也看不到我们过什么样的日子,好不容易微服私访,当然要走走看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三八章 承兄之志()
“朝廷将铁器列为禁品,这两天我看到庄子里家家户户用的都是铁质的农具,你是怎么弄到铁器,又打造出农具的?”杨柯问道。在他的理解中,中国自秦朝以后,至民国建立,基本上可算“家天下”,整个国家是属于一家一姓之私产,因此,这种产权属性,必然导致如后世黄宗羲所言:“既以产业视之,人之欲得产业,谁不如我?摄缄縢,固扃鐍。”通俗来讲就是将自家房屋的门锁做得更牢固。历代朝廷一直沿用而又重要的锁门方式之一就是对武器和金属的管制。
如秦代贾谊在过秦论里说的那样:“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汉承秦制,对武器的控制依然比较严格。汉代将军绛侯周勃入狱后,尝尽了狱卒对他的凌辱,感慨道:“吾尝将百万军,安知狱吏之贵也!”这周大将军被人构陷入狱的罪名是什么呢?是“私藏阴兵”。唐代是我国历史上经济、军事、文化都很辉煌的朝代,其兵器制造技术也有了长足的发展。皇朝对武器的控制依然十分严格,唐律就规定“甲弩、矛矟”不许私家拥有。
对武器控制较为宽松的宋代,亦在开宝五年公布禁令:“京都士庶之家,不得私蓄兵器。”这一禁令在后来多次被朝廷重申。
中国对武器管制最为变态的朝代便是元朝。汉人、南人只能十户共有一把菜刀,元律甚至细致到连祭祀仪仗的器具要用土木彩纸代替铁器都规定出来了。明、清两代对民间武器的管制政策,基本上承袭前朝,无非程度宽严有所差别而已。
一直到了现代,对于管制刀具和枪械国家依然是采用的禁止民间私人拥有的律法。
而铁质农具出现始于春秋战国,小规模配备使用在秦汉两代,如果真正做到全面普及,则要在隋唐两代了。在晋代,除了少数贵族之家拥有铁质农具之外,普通百姓人家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而在庄子里,杨柯看到的景象是家家户户都使用得铁农具,这就让他啧啧称奇了。这个现象看似简单,但在当时,既要解决金属禁运的问题,又要解决冶铁和制造的问题,可是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红姑听到杨柯的疑问,不禁笑道:“你们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达官老爷,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朝廷虽然禁止铁器禁运,但天下这么大,官府哪里管得过来,顶多能在城邑里查一查,其他地方都是族老自治,官家除了收税,平日里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再者说了,那些个地方官心里清楚着呢,衙役和兵丁都是保着州府,地方上的百姓如果没有武器,碰上盗匪啥的,谁来管?所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有那些个管着缉私和商道的小吏,全指着从私运的买卖里发财,真管死了,他们全得喝西北风。”
杨柯不住的一边点头,一边接着问道:“我还看到村子里有铁器作坊、木器作坊、榨油作坊什么的,一应俱全,你是怎么想到要建这些作坊?这些作坊又是怎么建起来的?”
这一问显然问到了红姑的得意之处,她侃侃而谈:“庄子依山傍水,温饱可以自足,但人口总会增加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有吃光用尽的一天。还有粮食蔬菜可以自己种,肉可以靠上山打猎,下河抓鱼解决,但咸盐、农具、铁器等等总不能从地里长出来吧。况且人心都是不知足的,总不能只求温饱吧,要过上更好的日子,就只能在渔猎之外去想办法。起先我骗这些工匠来村子里,还只是想解决自己族人的用度之需,后来做的器具多了,村里用不完,我就销到山外去,用来换其他的村民必需之物,慢慢的,这些作坊就发展起来了。”
“销往山外?那岂不是还要组织商队?”
红姑似乎被触动了往事:“商队本来就是我们柳氏族人的老本行,我哥在的时候,别说东海郡了,整个徐州府我们商队的规模都是首屈一指,哥原来常说,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排在最后,有钱没地位,但货通天下其实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杨柯击掌而叹道:“你哥哥一定不是凡人,能明白货通天下利国利民这个道理的人,全天下只怕没有几个人。”
“不是凡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斗不过官府。到现在还沉冤不得昭雪。。。。。”
杨柯目光闪烁,这两日他一直不急于不向红姑登门赔罪,就是因为想好好探查一下这个引发了他浓厚兴趣的世外桃源。初时只知道柳家曾是徐州府首屈一指的大商队,接触红姑之后看到虽然兄长被害身亡,但手下人对她的忠心和敬服是发自肺腑,而非因为她的亡兄之故。来到庄子里以后,看到的是一片繁荣景象,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俨然就是后世的南街村。足以见得红姑的过人之处,他心中隐隐下了个决心:“如果能为你兄长报仇,还能完成它未竟的心愿,真的做到货通天下,你愿不愿意?”
“想当然是想,可哪有那么容易。”红姑摇摇头说道。兄长亡故已经有几年时间,她在报仇的路上显然已经走得心力交瘁,看得出来,是经历了不少挫折的。
“我来帮你。”杨柯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常三的靠山是东海王,那是朝廷的藩王,你也是朝廷里的大官,你们不应该是一伙的吗?”红姑问道。
“司马越想造反,朝廷当然不能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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