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博闻强记,佩服之至。改日给您引荐一个人,就是张茂先之女,才貌双绝。”
唐仲是儒学出身,和时下的魏晋风流格格不入,平时从不和人谈论风月,但他为人通达,并不迂腐,此刻见杨柯一反常态品评一个女子,有些诧异,不过看杨柯神清气朗的表情,又想到了刚才谈及的张华,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兜头一盆凉水,惊得董猛打了一个寒颤,从昏迷中醒来的他隐约只记得自己在向手下传达了贾后的旨意之后,便准备回宫,结果在半道上被人从背后重重一击,便不省人事了,四顾一看,自己的侍从一个都没看到,周围俱是虎视眈眈的甲士,一名白白胖胖,眼皮浮肿的老者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赵王爷?您这是。。。。。。。。。。”董猛认出了这老者竟是赵王司马伦,大惊失色,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却发现自己被绑了个严严实实,根本动惮不得。
一个文士走了进来,面白无须,眼神奸诈,正是司马伦第一谋士和宠臣孙秀孙俊忠:“王爷,派出卫士搜遍了方圆数里,没有看到形迹可疑的人,不过我们验看了密令,确是出于内宫的青纸诏书,印鉴无误,千真万确是真的。”说完,递给司马伦一封密函。
“董猛,你知道是何人将你捉拿后又扔在本王的府门前的吗?”
“老奴不知啊,一定是哪个半道劫财的匪徒,途中打了奴才的闷棍,还要多谢王爷搭救之恩。。。。。。。。。”
“哼,顾左右而言他,匪徒,匪徒会留下这个牌子吗?”孙秀厉声喝问:“你自己看看。”
一名甲士将一块木牌扔到董猛面前,董猛定睛一看,脑袋嗡的一下,牌子上写着:“奉贾后密旨传令刺客毒杀太子,速报赵王救太子。”
董猛糊里糊涂被凉水泼醒,不明就里,本来还自持是司马衷和贾后宠信的宦官,司马伦不敢对自己无礼,此刻物证在他手上,虽然深悔自己应该向刺客传达完密令后就毁掉证据的,但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立刻便认清了形势,准备耍赖“王爷,奴才冤枉啊,这是有人栽赃啊。。。。。。。。”
司马伦将密函在董猛面前缓缓展开:“老阉奴,铁证如山,你再敢狡辩,本王现在就千刀万剐了你。”
董猛看到司马伦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情知无法抵赖,保命要紧,长叹了一声:“王爷,老奴受人、受人差遣,也是身不由己啊,求王爷饶老奴一命。老奴不敢、不敢再狡辩,一定说、说实话。。。。。。”
“你老实说刺客现在出发了没有?”孙秀紧跟着逼问。
董猛抬头看了看厅外的天色,颓然点头:“老奴奉贾后旨意密令太医令程据与黄门孙虑前去毒杀太子,再嫁祸宫人,并已用宫中令牌送他们半夜出了洛阳奔金镛城去了,此时天色大亮,只怕。。。。。。。。。”(司马炎曾称赞自己的孙子,也就是白痴皇帝司马衷的太子司马遹为“此儿当兴我家”,可惜他忘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名人名言。真实的历史中,司马遹果然是大未必佳。长大后喜欢恶作剧,比如在老师的座位下面扎上针,弄断缰绳,看人从马车上摔下来,摔得不逼真的就锤子伺候,是用真正的锤子,不是sc话里那个虚拟的锤子哦。另一大爱好就是过家家,在宫中设集市做小生意,而且据说是一刀准,卖肉可以不用秤。贾后本来是想派人去毒死他的,奈何他的求生意志太强,拼命抵抗并且逃跑,被十分敬业的黄门孙虑追上,用药杵在卫生间里干掉了,药杵也就是用来锤药的锤子,估计孙虑曾挨过司马遹的锤子,典型的公报私仇。而司马氏父子两代,奇葩皇帝生奇葩太子,也是历史上一门两杰的奇迹了。)
司马伦叫道:“来人啊,速点兵马。。。。。。。。”
“且慢。”孙秀突然开口阻拦:“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马伦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俊忠啊,刺客已在路上,太子危矣。。。。。。”
“王爷,下官有肺腑之言,请王爷听完之后再做定夺。”
司马伦虽然心急,但对孙秀一向言听计从,便按捺住性子,与孙秀一起转过屏风进了内堂。
孙秀压低了声音:“太子为人恩怨分明,且深恨贾后,明公您一向侍奉贾后,时议都认为您是贾后的私党。虽然您救太子能建大功,可太子心有宿怨,最多让明公功过相抵,弄不好还会招致灾祸。现在有个天赐良机,贾后意图加害太子,而人证和物证俱在明公之手,明公派人去救太子不能真救,必须是引而不发,但事后对朝臣又能有所交代,是救援不及。明公可立即带兵入宫以谋杀太子为名捉拿贾后,既为太子报仇,又除掉了贾后,立此大功还能平息朝臣非议,到那时明公可总揽朝政。。。。。。。。?”
司马伦脸色渐渐由阴转晴,到最后已经变成抑制不住的得意,捻须哈哈大笑:“俊忠啊,你真乃吾之子房也。”
孙秀也是满脸的得意之色,但突然心头想到了一事,又面露忧色:“只是下官还有一事不明,到底是谁抓了董猛又弃于王府门前的?为何此人对如此机密大事会了如指掌?将如此重要的人证和物证交给我们,此人又意欲何为呢?”
“也许是有朝臣获悉了贾后阴谋,又不敢出头得罪贾后,要借老夫的手来救太子也未可知。”
“王爷,事有反常必为妖,一般的朝臣怎会对如此机密大事洞若观火?下官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孙秀双眉紧锁:“王爷,下官觉得必须要查到这个幕后之人,否则。。。。。。。”
司马伦一摆手:“大丈夫行事要当机立断,不要想那么多了,捉拿贾后才是当务之急,俊忠,你持老夫令牌速调营中部将来王府议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五章 伺机而动()
“几个跳梁小丑,其奈我何?为父身为帝师,堂堂宰辅,当年克巴蜀、?32??钟会、邓艾之乱,定边患之时,他们还没出生。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如果起府兵对抗,为父岂不是跟他们那些卑鄙小人一样了。”卫瓘白眉倒树,吩咐卫密:“开中门,为父与他们当面对质,看他们能怎么样。”
卫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亲,万万不可啊,司马玮等人小人心性,怎能以君子之理度之,今夜他们来势汹汹,必有阴谋,父亲要三思啊。”
卫密迟疑的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弟弟,不知该听哪一个的。卫瓘对卫密喝道:“你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
卫密看了看父亲,一跺脚,转身出了书房。
卫瓘看了卫恒一眼,叹了口气:“为父一生以法辅国,历经两朝,先帝赞我忠允清识,若为父起兵抗法,上有愧于先帝,下有悖于平生之志,日后还有何面目对天下人,你放心吧,他们不敢将为父怎么样的。”
话音未落,院中惨嚎之声不绝于耳,一行兵丁气势汹汹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方面大耳,神色狰狞,浑身血污,手执宝剑大喝一声:“奉旨讨逆,卫瓘老匹夫,终于落到我荣晦手中了吧,你也有今天。”话音未落,手起一剑,刺入卫瓘胸口。
卫瓘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就看着容晦的剑到了跟前,胸口一阵剧痛,他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带兵前来不是要拿人,而是要拿命的,而且看这情形,是要灭自己的满门,心中大急,眼前顿时一黑,栽倒在地。正如卫瓘在最后关头才明白容晦等人的来意那样,一众甲士一个活口都没有留,满门九口和府兵下人全部杀光,除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孙子不在府中得以逃过大难之外,无一幸免。
与卫瓘分掌朝政的汝南王司马亮作为带兵的武职出身,又是武帝司马炎的叔父、现任皇帝司马衷爷爷辈的人物,就没有卫瓘那样的好脾气了,此时被另一队人马捉住后绑缚在车轮之上,仍然破口大骂:“老子乃开国之臣,论辈分先帝在日尚要尊一声叔王,司马玮你个兔崽子,卑鄙小人,老子忠心可对日月,你们这帮叛臣矫诏而行,枉杀无罪之人,老子要和你上殿面君。。。。。。。”看到白须皓首的司马亮口沫横飞,大汗淋漓的样子,一众士兵无人敢执行命令对他动手,毕竟人人都清楚,司马亮是皇族,且是现在辈分最高的皇族,还有人上前为其擦汗和打扇。带队的长史公孙宏与积弩将军李肇对视了一眼,“李大人,士兵不敢执行命令,依你之见。。。。。。。。。。。”
“不能再耽搁了,迟则生变,公孙大人,你在此地镇守,下官速去禀报楚王来定夺。”说完,李肇出了人群,正准备上马去司马玮的楚王府,蹄声急促,司马玮的传令兵大汗淋漓,滚鞍下马就已经到了近前:“李大人,楚王已知此处情形,吩咐说二位大人不必去王府了,有手令一道,速速晓谕全军。”。接过传令兵递过来的司马玮手令,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能斩亮者,赏布千匹。”在晋朝,布匹是可以作为流通货币来使用的,而千匹布更是巨额的赏赐,司马玮的这封手令无疑会让军队陷入疯狂。李肇叹了口气,吩咐人通报全军。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成百上千的兵卒手持武器蜂拥向前,此刻的司马亮在他们眼里不再是什么朝廷宰辅、堂堂王爷,就是一堆一百多斤金灿灿的财宝,片刻功夫,司马亮已经没了全尸。(遂为乱兵所害,投于北门之壁,鬓发耳鼻皆悉毁焉)
临晋候府曾经的风光显赫已然不再,杨柯看着庭中满地的落叶,凋残的落花,一片死寂的府邸,对矗立一旁的唐仲笑了笑:“二叔好计策,这府中荒废日久,占地甚广可藏兵,不引人注意,又临近宫城和官邸,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若非公子当日所修地道可直通洛河,老夫即便想得到,也做不到,这一千死士化作商旅和脚夫,顺洛河而下经密道入城,现已全部伏于府中。”
“儒宗带兵有方啊,府里埋伏了一千精兵,竟然静如处子,只待时机一到,就要动若脱兔了。”杨柯看了看唐仲:“二叔,子平的人有无回报?此刻司马亮与卫瓘只怕已经死于司马玮之手了,接下来朝廷的旨意应该已到军前了吧?”
话音未落,张昌应声而入,身后跟着的正是黑七与闷葫芦:“公子神人也,贾后果然派殿中将军王宫到军前宣旨,称司马玮矫诏枉杀大臣,令各军归于本部,众军立时星散,只有一名十三四岁的贴身小童还跟着司马玮,他与司马繇、歧盛、容晦等一干朋党已尽数被捉拿,监刑尚书刘颂已经准备行刑了,司马玮与司马繇是一人伏诛,其余朋党均是灭三族。”
杨柯点点头:“子平兄,三位辛苦了,万事俱备,只待天时,赵、齐二王兵谏之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机会,一切照我们议定的安排来,要盯死宫城,千钧一发之际,生死存亡关头,全赖三位之力了。”
张昌和黑七、闷葫芦满脸庄重,抱拳一揖,一句话也没说,领命匆匆而去。
唐仲看着杨柯,依然是挂着招牌似的微笑,神情恬淡,全不似处于风口浪尖的情形,心里由衷的钦佩:“公子何以能步步料敌先机,预知大势?”
“宣帝司马懿一生善战者不名,却能成就大业,一是靠的隐忍,二是靠的洞悉先机,柯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二叔太过誉了。”杨柯心道:“总不能告诉你我是穿越而来的吧,预知历史规律和超越时代的方法论是自己今生最大的资本,若还要加上一条,那就该是用人了,唐仲博闻广识、老于世故、机变通达,是谋士之才。唐仲端方稳重、行事缜密、少从军伍,是大将之才。张昌出身江湖,交游广阔,经验老辣,手下能人异士甚多,是最好的情报头子和国安局长,还差一个什么人呢?张蕊。。。。。。。。。”想到这里,杨柯突然话锋一转:“二叔,您听说过张华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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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巧舌如簧()
殿门大开,一个大大的箱笼被抬了出来,装上了马车。黄门近前将一个?34??牌递了过去,对内侍低声道:“这个要活着送回家,不许伤他性命。”内侍面露惊讶之色,但随即恢复常态,低头应了声是,驾车隐没在漆黑的宫墙之间。黄门转头吩咐侍立一旁的宫娥:“传孟大人到殿内回话。”
贾南风坐在桌边,漫不经心的用盖碗拨弄着漂浮着的几根茶叶,神态慵懒,脸上红晕未退,视线飘忽的看着孟观,:“董猛回来了没有?”
“禀娘娘,董公公还未复命,下官已派人去找去了,想必是在等程太医二人一起回宫。”孟观神态虽然十分恭谨,但脸上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讪笑。
“那一干被司马玮兄弟下狱的官员都怎么评论本宫的啊?”
孟观熟能生巧,谄媚的笑容瞬间布满了眉梢眼角:“尊娘娘懿旨,除了软禁的二杨之外,被下狱的文武官员共计六十三名全被释放,并于今日都去观刑了,看到奸人伏诛,无不盛赞娘娘的贤德。娘娘真是一箭三雕啊,既除掉了汝南王、卫瓘与楚王两党,又收服了人心,恩威并施,满朝敬服,从今以后,娘娘就乾纲独断了。”
这个马屁显然拍中了马屁股,贾南风掩饰不住的得意:“你等只要忠心,本宫必不会亏待。小心留意朝臣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速来禀报。你再去催催董猛,明日一早回复本宫,事情只要办妥了,你们就等着谢恩吧。”
孟观心领神会,拜服于地,只有接到了封赏的旨意,按照规矩臣下才会上表谢恩:“娘娘天恩浩荡,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表完了忠心,半天没有动静,等孟观抬头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贾后踪影。(后遂荒淫放恣,与太医令程据等乱彰内外。洛南有盗尉部小吏,端丽美容止,既给厮役,忽有非常衣服,众咸疑其窃盗,尉嫌而辩之。贾后疏亲欲求盗物,往听对辞。小吏云:“先行逢一老妪,说家有疾病,师卜云宜得城南少年厌之,欲暂相烦,必有重报。于是随去,上车下帷,内簏箱中,行可十馀里,过六七门限,开簏箱,忽见楼阙好屋。问此是何处,云是天上,即以香汤见浴,好衣美食将入。见一妇人,年可三十五六,短形青黑色,眉后有疵。见留数夕,共寝欢宴。临出赠此众物。”听者闻其形状,知是贾后,惭笑而去,尉亦解意。时他人入者多死,惟此小吏,以后爱之,得全而出。)
蒯钦看到杨柯,先是大惊失色,继而冷冷的哼了一声:“杨公子好手段,声东击西,用我们明修栈道引开司马玮注意力,自己却是暗度陈仓逃出生天,我等马前小卒不过是些弃子,何敢劳动杨公子大驾,寒邸接待不了贵客,您请回吧。。。。。。”说完,转过身去,大踏步进了内堂。
杨柯不以为意,跟了进去:“蒯兄何以如此小气,我们既是同宗,又兄弟相称。。。。。。。”
“兄弟二字休要再提,我蒯某人高攀不起。”蒯钦依然拒人千里的表情。
“莫非蒯兄要与我割袍断义不成?”杨柯凑到近前,打量着蒯钦身上的锦袍,正是当初自己送给他的。
“正有此意。”蒯钦被杨柯一语提醒:“借佩剑一用,今日我们就割袍断义”。说着话,蒯钦右手从杨柯腰间拔出了佩剑,左手抄起了锦袍下摆,一剑划去,锦袍应声而裂,断为两截:“拿去,从此大路朝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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