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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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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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说来也巧,这是曾经是鲁地,当时汉塞正为公羊结庐相守,初见的时候叔父差点刀剑相向,后来发现此人浑身戾气尽去,反倒我多日逃亡更像个屠夫一般。

    也亏得没有动手,汉塞将我引入草庐,我才发现他家中尚有一人,不过此人伤势极重,连面目都毁了大半……”

    项籍已经明白了,他满脸不忍的问道:“是我父亲?”

    项梁点头称是,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兄长当日率领五万精锐驰援前线,却不防屈旬已经下手,大军尽失还手之力,是这五万申息之师杀破重围,救出了你大父。

    可惜我大楚损兵折将,逃到蕲地的将士实在不多,就连兄长也受了重伤,你大父让他领军回寿春,谁知兄长誓死不肯,结果蕲地又被秦军所围。

    一场厮杀之后,大楚全军尽没,你大父高呼一声‘楚虽三户能亡秦’便拔剑自刎,再度重伤的兄长昏倒在了死人堆里,这才逃过一劫……”

    说道动情之处,叔侄二人忍不住落下眼泪,虽然时隔已久,项籍仍像身临其境一般,数十万人马啊,就这样被秦军屠戮殆尽,勉强突围的两位至亲领着残兵败将面对秦军时又该何等绝望!

    项籍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恨那时还没长大,否则定当痛饮秦人鲜血!

    而现在,他最想喝的就是屈旬的血,大父啊,你至死都相信三户亡秦,我也信!刑以伐之,德以守之,暴秦现在以酷刑严法治理天下,大树将倒的日子不远了!

    眼见项籍把案几一角攥的咯吱作响,虞周安抚的拍拍他手背,开口问道:“项叔父,那么项伯父现在身在何处?”

    这一提醒,项籍满脸希翼的看着叔父,项梁抹了一把眼角,才说道:“兄长伤势未愈,这几年一直反反复复,实在赶不得长路,我这才把他安置在汉塞家中,并且请了名医诊治。”

    听到这里,虞周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四五年都没好利索的伤情,看来不仅伤筋动骨那么简单了,鉴于项籍的情绪,他没再追问,开始思量怎么脱身。

    项梁显然也这么想的,他干脆把话题引开了:“对了,箕儿他们都还好吧?我这当爹的实在不尽责,几年未见,只怕他都不认识我了。”

    “叔父放心,山上虽然闭塞,吃穿用度从不短缺,箕弟壮如小牛,我下山时他已经能提二十斤的石锁了,这还多亏了子期。”

    虞周叱道:“跟你说了,小孩子骨头还软,千万不能硬举重物,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又放任小箕举石锁了?你自己也是,没加冠之前别再举鼎了。”

    项籍尴尬的笑了笑:“一次两次没事的,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也没什么吗。”

    项梁有点惊奇,自家侄子一向眼高于顶,能对虞周和言细语已经是难得了,现在居然被呵斥了都不发火,自己不在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番叙旧之后,虞周打算把现状说一说,免得这叔侄俩闹出什么事端,自己也被动。

    “羽哥,我现在可是有爵位的人了,嘿嘿,你没想到吧,刚才秦王随口封了我一个军爵,要按食俸,我也是两百石的人了。”

    项籍狐疑道:“不可能!秦人虽然残暴,可是军制份外严格,两百石至少得是不更,你做什么了?”

    “我把你们叔侄俩卖了,真是好价钱啊。”

    项籍作势掐着虞周脖子来回晃:“才两百石,只是我叔父就值黄金两百,说,多余的你贪哪儿去了……”

    项梁看着商量自己价钱的两个少年,顿时目瞪口呆。

第三十二章 眼高手低的徐福() 
一番详解之后,项氏叔侄对眼下处境也有了几分了解,项梁皱眉道:“那咱们三人现在不能离开秦军大营了?”

    虽然不情愿,这可就是事实,虞周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只是委屈叔父了,这几日还要扮作役夫,等到了琅邪咱们再想脱身之法。”

    “这可如何是好,兄长那里缺人照料,只是汉塞一人,怕是多有不周之处,还有,听羽儿所言,你们出来时另有伙伴,又该怎么通知他们一声呢?”

    “小侄在行辕曾见过秦将蒙恬,那人看上去很不好说话,况且我那一番胡言固然唬住了秦王,可也引得北抗匈奴之事拖了下来,蒙恬恐怕已有不满。”

    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会儿项籍反而开窍了:“不是还有那徐福么,你去拜会他一下,说不定有些办法。”

    虞周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羽哥,你在这里千万稍安勿躁,这要出事可就是三条人命了,小然还在等你回去,项伯父的消息她还不知道呢。”

    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霸王也是有在乎的人的:“我晓得轻重,你快去吧。”

    一旁的项梁听完二人对话,已经对侄儿言听计从的因由略有所知了,敢情他们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几年不见,这虞子期对于人情世故更加练达了啊。

    “子期贤侄尽管放心,这里还有我呢,正好我们叔侄叙话,不去外面见那些个对头。”

    徐福的住处更远一些,一路走过,虞周切实体验到有爵在身的好处,来往的秦军虽然面有不屑,依然让他畅通无阻。

    按秦制,爵位分为军爵和公爵,公爵就是那些朝堂臣工的荣誉爵位,有称而无权,用来显示皇帝恩德的,而军爵就是实打实的了,从最低的公士算起就要斩杀一名敌人军官才能获得。

    越往上越难,当然待遇也是极其优厚的,就拿不更来说,享有粟米两百石,田六顷房屋二十多亩,如果在军中,还能掌控一车四马,也就是战车的驭手,军餐待遇更是精米肉酱菜羹若干。

    这个爵位最妙的就是,可以免充更卒之役了,所以起名不更。

    在蒙恬看来,军士们厮杀半天都得不来的爵位,就这样便宜了虞周,那真是肥肉喂了狗了,所以他把今天得爵的这俩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大军要想有好的风气,需要将军身先士卒的数年之功,可是带坏就太容易了,只需一两颗老鼠屎就能坏一锅汤,而现在,其中一颗打算找另一颗去了……

    “在下虞子期,拜见太医丞。”

    “我当是谁,原来是今日同殿的虞小侄,如何,这爵位可还称心?”

    看衣着,徐福这一身形同风雅儒士,看面相,这家伙的皮肤有些黝黑,又像个久居海边的渔民,可是说出来的话跟那神情分明跟笑面弥勒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徐叔父莫要笑话小侄了,这一路过来,被人不齿多矣。”

    年龄是优势,徐福都满口小侄了,虞周也就顺杆爬,两人可是同病相怜,不管走到哪都被周围的秦军当作宠佞之辈,不过看起来还是老徐的修为更高,丝毫不放在心上。

    在大殿的时候比较拘谨,两人直到现在才仔细的互相打量,都说这家伙是岛国人先祖,虞周很想从他身上找出点相似的特征,也不知是疑邻盗斧还是怎么滴,居然越看越像。

    不过比起那些矮子,徐福明显的高大许多,而且眉宇间没有那种猥琐气质,很想拿手比量一下,把他多余的胡子遮住,留出个丹仁胡来看看怎么样,觉得实在失礼,只得作罢。

    “唉~你我自有皇命在身,这也是陛下的一番苦心,如果真要出海,少不得指挥军士,没有军爵在身多有不便。”

    “是,小侄也是想到这点,才愧领了。”

    徐福依旧笑眯眯的,不管因为什么,受了好处总是实实在在的,他获封的公大夫可以任五百主,一个围着皇帝跟前跑后的家伙忽然可以指挥军士了,怎么能心情不好。

    “虞小侄,我听说你那师父留下几句谶语,说老夫与仙山有缘,是也不是?”

    虞周有点不想再编故事了,于是反问道:“徐老叔信这世上有仙人么?”

    徐福老神神在的拿捏半天,这才回道:“如果让我见到了,那老夫自然相信,看不到的从来不信。”

    这话可不好理解了,徐福倒是看到海市蜃楼了,可他也没说那是不是仙境啊,从字面来看,他没踏足仙境之前是不会信的,可又透出那么一层模棱两可的意思,这些方士真喜欢两头堵。

    虞周点头道:“那祝您早日从仙山寻回长生不老药。”

    “是咱们!”

    看来这老头是铁了心要带上自己了。

    虞周很想捂脸,因为他丝毫不愿意出海,在陆地上的时候,自己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徐老叔认为我也有仙缘?”

    “当然了,消息是你师父带回来的,你都没有资格的话,老夫何德何能,不过这三座仙山名字倒与我想的不谋而合。”

    “也好,不知徐老叔能否想个办法,小侄想先告知家中一声,以免长辈担心。”

    “你家在哪?”

    “远在江南……”眼见徐福要变脸,虞周赶紧改口:“不过尚有几个朋友就在邹县,也可以托他们带信儿。”

    徐福捋着颌下长髯大咧咧回道:“这有何难,你持老夫手令,就说去采办些药材就好了,不过我这符令只容一人用。”

    娘的,围着老虎打转的至少都是狐狸,徐福居然这么快就摸清了自己三人进入秦营的前因后果,看来坑他一把就跑是不行了,虞周接过符令,一看就失望了。

    铜制的手符自己实在没条件仿制,转身就要告辞的工夫,又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徐老叔可懂舟船?”

    “去休去休,舟船自有楼船士操控,老夫为何要懂。”

    虞周决定以后离他远一些,虽然很佩服这位的航海热情,可也太草菅人命了,史料记载,徐福前几次出海回来那都是“百姓悲痛愁思,欲为乱者十室而六”,花钱不要紧,能逼的百姓十有六室欲乱,得是什么事儿?

    很多人只记住了他最终带着三千童男女不见踪迹,可是之前的每次航海也都带了童男女的,从五百到数千不等。

    虞周忽然后悔由自己提出寻仙这事儿了……

第三十三章 是该收收心了() 
跟项梁要到汉塞的消息,虞周一个人出了军营,大秦军法严格,他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回来,行辕距离县城有些路程,也不知龙且他们是否还在原来的酒肆。

    自从学剑以来,身上没有兵器实在不安心,蒙恬还是一板一眼的样子,有手令放行可以,便利那是想也别想,就连他手下的军士都这样认为,甚至有人出言不逊的问虞周是否会骑马。

    不跟这些大头兵计较,如果为了一时之气显露本事,那才是在老虎面前显示自己有多美味。

    出军营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项籍,千万不要置气卖弄勇武,结果被他不耐烦的赶了出来,还说什么彼秦恃兮朕轻鄙,又让虞周好一番唇舌,跑到秦军大营自称朕,这不是惹麻烦么。

    好像事事都不顺心,回到酒肆的时候果然没了大伙踪迹,抱着渺茫的希望问过店家,果然跟自己所想的一样一无所获,也对,几个家伙都是善于藏影匿行的,就连龙且那小胖子也跟魏辙学过几手。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发现有龙且留下的暗记,虞周开心的笑了,还是自己教给他的,这年月失散了重新相聚太难,脱胎于旗语的记号只有山上的几个人懂,还好小胖子没被一起抓走。

    顺着一路找去,虞周更加确信无疑了,小小的茅屋位于城野交际,旁边还有条河,倒是个可进可退的好地处,不过他很好奇一旦被围困,不会水的龙且怎么逃生。

    刚想推门而入,转了一圈发现不一样的地方,撇了根树杈一捅,门上顿时落下一块大石,这还不算,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放眼瞧去,地上的陷阱里全是竹签,这要是中了计,至少得去半条命啊。

    “死胖子,我只有一下午时间,没工夫跟你瞎耗,快点出来,有要紧事儿!”

    几个少年这才嘻嘻哈哈的钻出草丛,司徒羿开口道:“子期,你们都是怎么长大的?龙且要挖陷阱的时候我看的心惊肉跳,他还说你们之间都是这样闹的。”

    “樊哙呢?”

    “他在河对岸,芦苇丛里我们藏了一只小舟,只需绳索一拉,就能脱身而退。”

    “叫他过来吧,屋里没陷阱了吧?咱们仔细说道。”

    等大伙齐聚茅屋之后,景寥开口了:“你身后有没有追兵?我去放哨。”

    知道这家伙不习惯人多,虞周点头同意了,樊哙打量半天才说:“嘿嘿,俺看你这样子不像被用刑了啊,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了呢,对了,那大块头跟他叔呢。”

    “时间紧迫,我就跟你们直说了吧,樊大哥,你知不知道上将军项燕?”

    樊哙挠了挠头皮:“知道啊,蕲县离俺们那边不远,项将军那真是条好汉,俺听说那场大战的时候才刚包起头发,咋了?这还有关系?”

    虞周把项氏叔侄的身份一说,又把进秦营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樊哙已经目瞪口呆了。

    “嘿!俺就知道那大块头不是普通人,想不到还是上将军之后呢,咦?那景寥小子是不是景将军的亲眷?那你呢?你又是哪家的?”

    虞周哭笑不得,这家伙倒真会联想,景寥的身份倒是大差不差,他以为这群人全是军门之后呢。

    “我真是普通人,这些以后再说,咱们这场行程至此结束了,我跟项叔父他们被困秦营,你们各自回去吧,司徒景寥他们可以回卫叔父那里,樊大哥也回家去吧。”

    小白脸跟小黑脸都眯着眼睛不说话,樊哙吵着大嗓门不乐意了:“你啥意思,你们被困了咱一起想辙就是了,干啥打发俺回去,看不起俺是个屠狗的么?”

    要说放走这几个人,虞周真舍不得,人心易冷,不长时间的交情实在有些单薄,让这事儿一逼,他决定催一把火,所以故意说些欲擒故纵之言。

    再者说了,如果做足准备,他跟项氏叔侄三人脱身也有些办法,可是继续往下说就得暴漏项超踪迹了,托付一个重伤之人多小心都不为过。

    “樊大哥,咱们萍水相逢,你能护我们一程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实在不好再连累人,你想啊,万一我们惹怒秦军,被追杀的时候你们也躲不过啊。”

    “嘿嘿,这俺倒不怕,老樊光棍一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这符致麻烦了些,大不了俺躲进深山嘛。”

    虞周又看向其余几人,司徒羿显然误会他的意思了,还以为要硬闯秦军大营,开口就说:“那我多备些箭矢,即便不能救出你们三人,多杀些秦狗也是赚来的。”

    小黑脸卫涵掏出快黑布又开始比划:“不是我怕死啊,万一把你们救出来,咱还是要有个安身之所的,卫某这身份就不能漏了,到时候一起投奔我爹去。”

    龙且更不是外人,虞周略过他的意见,这才说道:“不用拼命,也不需要你们来解救,我自有妙计脱身,不过呢,需要你们帮忙做些准备。”

    不得不说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连以命相博都能接受的时候,低于心理预期的事情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虞周方才一竿子捅破他们的底线,这让几人庆幸之余又有些失望。

    “娘的,你小子耍俺们呢,到底啥事儿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樊大哥别心急,这些小事虽然没有凶险,可也是大违秦律的,要是让外人发现了,弃市那都算轻的。”

    大伙听完这话,小心之余更加好奇,齐齐的看向虞周,只见他拿起自己留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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