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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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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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为何?”要不是魏辙刚刚大发雄威,钟离作为项氏家臣早就怒火勃发了。

    “你仔细想想,然然年仅四龄,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的画像,楚王如何得来?!”

    钟离眛的冷汗顷刻就下来了:“你是说,家中有人出卖?!”

    虞周点了点头。

    “可恨!此人卖主求荣,其心当诛!不行,这是个祸害,我要设法告知家中,让家主早做防备。”

    “你急什么,这种画影图形既然能够散布到乡老手中,说明楚王最少也用了几十份,几十个人,就连一个心向项家的都没有?”

    钟离一想确实如此,既然楚王大张旗鼓的搜捕,那么项家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就算家主和大公子说不上话,等上将军发起火来,这事迟早不了了之。

    在这之前,众人绝不能被楚王拿捏到手中。

    “敢问陈壮士,这附近哪里有过江渡口?”

    “客气,叫我陈婴就好,此地东南三百余里便是广陵地界,从那里过西津渡,可以直达云阳邑。”

    钟离眛连连点头,魏辙面露赞许,虞周稍有疑惑,这个路线怎么那么耳熟?

    等拿过地图,再往下捋着一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不就是项梁他们日后起兵反秦的路线么,只是倒着走了一遍而已,丫的,搞了半天自己不是脱离项家啊,这是去提前等着他们么?

    过江可以,说什么都不能去会稽!反秦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顶天立地的英雄和谋定天下的智者吧,要说自己,学一学陈婴就是不错的选择,至于项籍……到时候再说吧。

    说一千道一万,当下过江才是最主要的,项梁的八千子弟兵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对于一行人来说难如登天,怎么弄船,怎么去西津渡,还有这么摆脱追兵,甚至江南有没有拦截,都是关乎身家性命的问题。

    确定了大方向,魏辙就漠不关心起来,只剩下钟离陈婴虞周三人对着地图发起了愁。

    “直接去广陵行不行?”

    “够呛,咱们人多行不快,就怕追兵先到。”

    “也不知道刚刚散去的众人有多少愿意随着一起走的。”

    “没关系,反正得了不少战马,正好大家一起用。”

    “可是这样也太扎眼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时间要紧,只是不知道广陵有没有接到消息,如果到时再来个瓮中捉鳖,咱可就抓瞎了。”

    “那这样行不行,咱们故意给追兵留下假讯,不但能够摆脱追兵,还能使广陵大降搜捕心思。”

    “这倒是可行,只是留什么假讯呢。”

    “刚才那个想法就不错,就让追兵以为咱们要就近躲避。”

    “这倒是个好主意,子期,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咱们一起合计。”

    虞周的手指直直的往地图右下滑去:“这里好像有片水域,叫什么名字?”

    他指的是后世的高邮湖,这个全国六大淡水湖之一的名胜还没有将来的辽阔,跟洪泽湖一样,也是因为没有经历过黄河夺淮入海的原因。

    “咦?这倒是可以哈,此水名叫璧瓦湖,你的意思是咱们躲避到水泊之中?”

    陈婴真的心动了,璧瓦湖这个地方,地势还算高,其间水连着山山连着水,是个藏身的好去处,不过刚才那老者说的是要过江的啊。

    “不不不,咱们可以去水泊周旋一下,到时候将战马全部弃置,让追兵以为我们已经定居此处,然后……”

    虞周的手指继续一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吴王夫差所开凿的邗沟,可以直通扬子江,到时候走也好留也罢,都能进退有度。”

    “好!就按此计行事!诸位稍等片刻,陈某去去就回!”

    趁着陈婴去接老娘的工夫,众人把地上的尸首全都布置妥当,再把兵甲一类的全部收缴,虞周拿着一块甲片好奇的来回打量。

    很坚固,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黑黝黝的。

    “那是牛皮加上木板层叠而成,这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刷的这层漆,软硬合适,既可防箭矢又能挡刀剑。”

    曹皮匠不愧是制甲的专家,只一打量就说了个大概,早就知道楚国的漆器闻名遐迩,这样用到兵卒盔甲上的,算得上豪奢了。

    没过一会儿,先前的青壮们三三两两的回来了,等陈婴回来的时候,已经聚起了十来户人家,拖家带口的总共三十余人。

    “不用等了,剩下的都不会来了,咱们出发吧!”

第一百零一章 接踵而至() 
本来一行九个人,再加上陈婴带来的青壮,小小的队伍顿时有了些浩浩荡荡的气势,虞周终于见到了陈婴的母亲,唤作陈樊氏,是个一个很慈祥的妇人,看上去文邹邹的。

    这就奇了怪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陈婴家里往上数几代人都是贫贱出身,一个乡间村妇身上居然有些文气,还有不输给孟母的见识,虞周在心里猜测陈母的来历,也许不是出自寻常人家吧。

    队伍壮大了,走的也更慢了,十几匹马一人一骑还嫌不够,两架马车已经让给了家眷乘坐,虞周跟魏老头共乘一骑,车上的两个丫头都交给陈母照料,这让他大是宽心,本来嘛,孩子还是交给细心的妇人更好。

    等天黑的时候,大伙总共也就赶了二十里路,连东阳地界都没走出去,把钟离眛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啊,追兵随时都可能到,再来可就不是十几个人了,到时候一定会连累大伙。”

    陈婴皱眉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总不能弃大家于不顾吧。”

    “要不我去探查一下,将追兵引开!”

    “你拿什么引开?”

    “只要我带着一个女童,想必……”

    尖细的童音立马打断:“你想都别想!除非你宰了我!”

    钟离眛出的什么破主意啊,真是急疯了,女童现在队伍里也就三个,不管选哪个都不在虞周的考虑之中,他可不想小妹上演一出赵氏孤儿,也不想项然再去涉险,至于别人的家眷,钟离敢说一句带走,这群人立马就得造反。

    “天已经黑了,咱们暂时是安全的,只要明早快些上路,肯定没有问题。”

    “我就不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怎么连这点志气都没有。”

    钟离眛被虞周说的面红耳赤:“我又不是怕死,实在是……唉!”

    可能是常在贵族家中为将的关系,钟离这家伙好像挺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当然,他把别人的命也不怎么当回事,不然也不会想个这样的损法子。

    在他的脑子里,家将的命是能为了主家牺牲的,那么他看别人的眼光这是这样的,这个缺心眼!难得出了个最靠谱的主意,居然是最没有情商的。

    平静的一夜很快过去,两个小丫头就像被霜打过一样,人数多了,很多东西就短缺起来,宿营成了一件非常苦的事情。

    虞周有一个不好的发现,昨天只顾着帮项然挡眼睛了,原以为大江能照顾好自家妹子,谁知道他跟钟离一样没心没肺,悦悦把凶杀现场看了个完完整整。

    开始的时候还显得比较害怕,后来居然好奇了起来,一夜过去连个噩梦都没做,也不知道是该说战国人神经都大还是悦悦就骨子里属于战场,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钟离眛草菅人命,未来的项籍有过之而无不及,虞周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妹被这俩人传染了,如果她真的成长为那样的人,自己就是竭尽全力都改变不了她的命运的。

    崇拜厮杀就意味着向往英雄,项籍要是再从她眼前晃两圈……

    啊呸,不行,等安定下来,就得好好调丶教一下这个妹子,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多惹人爱,干嘛要喜欢战场呢。

    果然孟母三迁是对的,在项府呆久了,在一群老爷们身边呆久了,连妹子都不正常了,还好现在有了陈母,也离开了那个将门之家。

    再次上路之后,虞周坐到了马车上,他需要对两个小妹子进行教导,也需要更多的了解陈母,人都是在互相了解之中熟悉的,然后变得更加亲近。

    既然要把照料两个妹子的任务交给人家,一无所知怎么能成,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智慧生灵,不是史书上的几句话语,历史的话可以参考,却不能尽信。

    “小童虞周虞子期见过陈夫人,舍妹多蒙照料,不胜感激。”

    “看这孩子说的,乡村妇人哪当得起夫人,妇道人家没别的本事,照顾孩子也是应当的。”

    “哪里,舍妹顽劣,平时只能跟着我们这些少年胡闹,都快变成假小子了,现在有夫人照顾,多半能让她收敛些。”

    “假小子,这话倒也有趣,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陈家婶婶吧,子期既然有字,看来是家学渊源了?”

    “这倒不是,我和小妹流落已久,幸得义父师父收留,才能苟活于乱世,这字,是师父给取得,陈婶读过诗书?”

    陈母目光有些闪烁:“愚妇人哪来的机会读诗书。”

    虞周自己有个毛病,越是不熟悉的人,他就越客气,除非对方没有好脸色,他才冷脸以待。在战国呆久了,这个毛病又进一步升级了,不自觉的就会学古人说话。

    所以在别人看来,虞周的说话方式有些拽文,三两句下来,陈母也被他带的用起了雅言。

    一个整日劳作于田间的妇人会说雅言会用谦称还只是略微出格的话,再加上那满身文气就不那么简单了。

    交浅言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只能让陈母疑心,一番观察,初步觉得这是个厚道仁慈的妇人,也就稍稍放心,至于深层次的,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什么都瞒不住。

    心中有了决定,虞周话锋一转,说起自己平日的趣事来,一个有意交谈,一个性情慈善,倒也一时其乐融融,当陈母得知队伍里那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是虞周师父的时候,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搬家这样的事情儿子不可能一点不透漏原因,想到一代高人就在身边,妇人的眼神中热切带着忐忑。

    虞周装作没看懂她欲言又止的眼神,继续闲聊,这让陈母放松不少,渐渐也说些陈婴小时候的糗事相和。

    陈婴二十有余,按理说比虞周高一辈,只是看在魏老头的缘故,陈母默认了两人平辈相交。

    好景不长,平静的旅途很快就被打破,钟离眛细碎的马蹄声率先踏碎一片祥和。

    “陈壮士,此乃何地!”

    “追兵到了?这连一半路程都不到啊,来的好快!”

    看着慢吞吞的众人,钟离眛心急如焚:“太慢了,对方来势汹汹,我没敢近前细看,怕是有几百人,这样下去迟早被追上。”

    “那就让家眷们继续前行,我等在此稍作拦截!”

    一群刚放下农具的家伙能有多少战力,钟离眛心中没底,只是现在别无他法,也只能如此了。

    三两句话的工夫,远处已经传来了号角声,这让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魏辙调拨马头,开口道:“慌什么!准备迎敌!”

第一百零二章 杀他的人() 
在众人眼中,魏老头绝对是个凶人,一干青壮从没见识过他的嬉皮笑脸,第一印象太重要了,首先见到他杀戮十几人战绩的家伙,日后再见到他恣意妄为,也只当是高人行事莫测。

    这支小小的队伍里面,如果说谁有绝对的威信,那除了魏辙不做第二人选,一声大喝之后,慌乱的队伍顿时安静下来。

    “车上的都是诸位家小,不用老夫絮言,你们也当知道,来犯之敌是要将我们斩尽杀绝的,谁若是退一步,可就等于让亲眷们多流一滴血了。”

    “钟离,分发甲胄,马匹只留一半,另一半给妇孺前行用,加快行程。”

    “曹博用,韩铁,你二人充作驭手,护送众人继续前行,舍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

    “陈婴,你领人伐木阻路,务必在追兵到来之前形成依托!”

    没有人质疑,不仅仅因为见识了魏老头杀伐果断,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按他所说的去做,直到此时此刻,虞周才完全相信这个老家伙是做过国尉的人。

    即使见过他的身手,虞周还是忍不住担心,这次的来敌可不是个人能够抗衡的,几百人,就是几百头猪排成一排让人杀,都能累的手软,老家伙的年纪实在不小了。

    何况留下的人里面,还有几个长辈里边身手最差的宋直,这个木匠一直对少年们关照有加,他要是有个什么差池……

    虞周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在魏辙的安排里面,剩余的马匹是不够留下的人骑行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感受到徒弟担忧的目光,魏辙晃了晃手中长剑,扭过头去再不看诸人,瑟瑟秋风中,师父的身影越来越远。

    马车颠簸着继续上路,虞周恨不得自己快些长大,这个混乱的年代里处处危机,好几次遇险都是凭借长辈的护佑才安然无恙,让他只恨好多事不能亲力亲为。

    一颗成熟的心懂的珍惜亲情,更有自己的骄傲,飞驰的马车上,虞周紧紧抱着两个妹子,回望离开的方向。

    十多个人一起动手,很快砍倒几颗树木,刚在路上布置妥当,烟尘中的红衣军士已经清晰可见,钟离眛把手搭在额头远眺之后,心中已然大定。

    “回魏老,是私兵步卒,人数约有五百。”

    楚军的建制钟离眛可谓是门儿清,只是一看,就已经知道来的不是王卒,想来也是,大王不可能千里迢迢调拨大军前来,应对地方上的突发事件,还是得交给封地食邑的宗族私兵。

    这样的对手,难度要比王卒低一些,只是人数上面不太乐观,十几对几百,怎么看都胜负悬殊。

    号角齐鸣之后,五百士卒转瞬就把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众人躲在两颗树干之间,等待对方发起攻势。

    这样的被动是迫不得已而为,此地无险可守难施突袭,为了身后家眷,连周旋于丛林都做不到,只能这样示之以弱。

    团团包围之后,军士们并不急于进攻,这些家伙的装备比起王卒显然差了许多,很多人只有皮甲没有头盔,手上的武器也五花八门,看来养他们的不是个富庶主公。

    也许是见对方人少,两个家伙分开众军,打马走上前来,只是看样子一个像是领军的头领,另一个居然一身锦衣,也不知是什么来路。

    “呔!大军已到,尔等还不早降,大王仁慈,只诛首恶,其余人等只要放下武器,或可活命!否则大军一动,势必踏为齑粉!”

    看那领军头领年岁不大,居然也是个分化人心的高手,只是一夜就弄清原委不说,还借机挑拨钟离眛他们跟陈婴一伙的关系。

    魏老头嘿然不语,陈婴见众人有动摇之色,沉声说道:“怎么,弑杀三老形同谋逆,陈某人记错了大楚律法不成!”

    这话一出众人再不迟疑,那个小校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锦衣白脸男子说道:“某家乃是王宫谒者,大王有令,项氏孤女被拐于外,涉及人等一律不留活口,帮助逃脱者与之同罪!”

    小校不满的看着身边人,谒者这种官职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相当于王命的传令官,他本以为自己一番哄骗能少费些力气,哪知道被身边的蠢货全毁了。

    钟离眛一声大喝,怒道:“休得胡言,在下乃是上将军府上家将,奉命带女公子投奔亲友,大王误听谗言逼迫项将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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