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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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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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梁斗胆说道:“两位前辈,不如各自退兵,以和为贵可好?”

    两个老头异口同声说道:“闭嘴!”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范增开口道:“魏老鬼,你要是撑不住了,只需留下兵甲战马,我放你的人离开。”

    魏老头胃口更大:“范老匹夫少来激我,若想休战,除非你割百里土地我才肯罢休。”

    喋喋不休的俩老头再度沉思起来,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番厮杀极耗心力,魏辙毕竟年长于范增,虞周担心他率先撑不住,出口说道:“师父,不如改日再战吧?”

    魏老头摆了摆手,其实两人这会儿的厮杀烈度已经超乎了两国君王的意料之外,真要打成这样,大楚也好大魏也罢,君王都不会放任自家臣子如此无休止的耗下去,只是都憋了一口气迟迟不松。

    又过了许久,范增忽然抬起头来,不看地图反而盯着魏辙看了半天,魏老头似有所感,抬头朝他眨眼一笑,范增无奈的将地图一翻:“又是这样啊,唉!老夫早该醒悟为何与我如此针锋相对,这根本不是你以往作风,你总是在想不到的地方赢我一筹,罢了罢了。”

    魏老头笑道:“说不上赢你,你若是看得开,便是逍遥自在,若你心中仍是这般好强的念念不忘,那也只算我们两败俱伤而已。”

    范增甩袖说道:“我哪能像你一般无赖,夫战勇气也,若是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如何立足战场之上!”

    两个原本剑拔弩张的老头忽然说了这么一番话,项梁他们都是莫名其妙,不过听上去好像范增吃了点亏,既然现在胜负已分,为了二老的颜面,项梁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两位前辈大费心神,不如用过宴席之后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再战不迟。”

    范增看上去有点咽不下气的样子,恶声恶气的对着虞周说道:“小娃娃,今日下午你看懂多少,若是你来当楚军如何应对?”

    呀呀呸的,你在魏老头身上吃了气,干嘛撒到我身上啊,看了看魏辙,老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虞周心说范增不是讨厌无耻么,我干脆来点更狠的:“要我是楚军,先答应救韩国,让他们心存希望誓死抵抗,然后我趁着韩魏大战,一举收复大楚被魏国占去的国土,等韩魏之战落幕,我早就把吃到嘴里的肥肉都消化了……”

    魏辙本来闭目养神,听完这话须发皆张,一鞋子砸到虞周身上:“竖子无耻!人无信则不立,既然你从未打算救韩,为何答应人家,我打死你个不肖子……”

    魏老头毕竟是道家出身,看似嬉笑随意实则骨子里最是正统,听得这番无信之言岂能不恼,反倒是范增惊奇的看着虞周说道:“嘿!魏老哥,你这徒儿有灵性,我喜欢!”

    虞周被打的蒙头蒙脑的,抱着头乱窜,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范增骂魏辙无耻的么,怎么现在这话一说范增满脸欣赏魏辙暴跳如雷?看来这里面的玄机就在范魏二老最后那几句谁都不懂的话里了。

    白白挨了一顿打,虞周蔫头蔫脑的跟着魏老头去赴宴,其实他是不想去的,到了正式宴席上小辈肯定没地位,斟酒切肉的忙活,不过他实在好奇刚才的演兵到底是什么结果,也就跟着来了。

    宾主刚一坐定,虞周就给魏老头斟酒问道:“师父,刚才那局到底怎么回事啊,徒儿心中实在困惑。”

    魏老头惬意的喝了口酒,指指脑门,虞周殷勤的上前给他揉着太阳穴,看来老家伙这一天确实累得够呛,魏老头抹着胡须上的酒水,等他摆够了谱,才低声说道:“其实刚才那局我说两败俱伤并无任何不妥,战局演变至此,早已脱出了魏楚两国的掌控,可以说双方的战略目的都无法达成了。”

    “当时他已经无力拿下韩国,反而韩国喘息之后有了一击之力,再拖下去范老头更加凶险,我就更不用说了,亲手将三万楚军带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可知大楚军法的第一条就是覆军杀将。”

    “所以无论是我也好范老头也好,如果真的把局势打成那样,免不了要以死谢罪,嘿,老夫从秦国都跑得了,一旦被楚王下令缉拿,了不起再换个名姓隐居便是,可那范老儿心高气傲如何能忍,所以他要么像庞涓一样自刎,要么就像我一样逃离魏国……”

    这就明白了,真要是落到那种田地,尚未有所建树的范增哪能像辞高位而隐居的魏辙一样看得开,怕是得像历史上一样活活气闷而死,魏辙的赢就是赢在了性情上,大家都把瓶罐摔烂了,但是我比你不在乎。

    范增历史上是怎么死的,发背疽而死!因为背疽这种病症而死的历史人物里,徐达范增狄青是最为出名的,给这些个英雄人物也蒙上了一层悲剧的色彩,想想看得受了多大委屈一口心火闷不出来,最后脊背长了个大疮啊。

    徐达面对朱元璋的疑神疑鬼,狄青在士大夫的眼皮下如履薄冰,范增更不用说了,一生抱负功败垂成,气急交加难以言诉。

    虞周又思索了一下范增出名的事迹,这老家伙也是个既要强又厚黑的人,鸿门宴上他都时时劝项羽背信义而杀刘邦,可见他行事风格的不择手段,难怪刚才对虞周的无耻言论赞赏有加。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兵法大家都让虞周大开眼界,年逾花甲仍然思维敏锐,每一个布局更是环环相扣,古人的智慧绝不是想当然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虞周斟酒更加的殷勤了,有大智慧的人到哪都值得尊重。

第六十章 时也?命也?() 
晚宴几乎没有吃东西的机会,宴席散了的时候虞周却又累又饿,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魏老头连个病号都不放过!

    正想着,一根油腻腻的羊腿在眼前晃了晃,魏老头猥琐的老脸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哪儿来的?”

    “嘿嘿,傻小子,这会儿心中还不定怎么骂老夫呢吧,快吃吧,我从宴会上顺的。”

    见了鬼了,刚才的宴会虞周一直跟在魏老头身边忙东忙西,他什么时候藏起来的,确实饿坏了,一口咬住就是一阵狮子摇头,老头欣慰的看着虞周大嚼大咽,背着手走了,袖口的油渍怎么都挡不住。

    虞周喉咙有些发塞,嚼了半天都咽不下去,不只是因为魏老头的护犊心思,实在是吃了两口他才想起,也不知小妹和韩老头他们怎么样了,项家的后厨他经常出没,拎着羊腿到了才发现,龙且正鬼鬼祟祟的翻找着什么。

    “好啊,抓到个偷吃贼!我要去告诉项叔父!”

    龙且吓的一跳,回身一看是虞周,长吁一口气,项家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少年们都不陌生,大哥能说二哥黑?

    “小周你来得正好,今日项叔父宴请二老,肯定有些好吃食,一起来找找。”

    虞周拎着羊腿,找了把刀子就切割起来,龙且目瞪口呆:“刚才我怎么没发现?”

    “宴上偷来的,我打算送给叔伯和各位小妹尝尝看。”说这话,虞周有些辛酸,什么时候一口吃食还要你推我让了,虽然项家对他们从无怠慢,可这种拿别人家的饭食推来让去的感觉还是让他不爽,这就是寄人篱下啊。

    跟少年们一起狩猎多日,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即使是脱离项家,众人也一定能够自力更生,起码能够吃的很好又心安理得,民以食为天,只要能活下去,虞周相信,其他的都不是问题,现在他只是顾虑该怎么说起这事,众人的意见又是什么样的。

    龙且自然不知道病还没好利索的虞周已经琢磨了这么远,只是对着羊腿垂涎欲滴:“你放心好了,今日的吃食你那些叔伯们都有份,我只是不敢见季三叔才没去凑活,这根羊腿正好你我二人分了。”

    听龙且这么说,虞周放心了下来,干脆手起刀落,把羊腿分成两份,拿起自己啃过的半边吃了起来,小胖子的好处就是从不挑食,什么东西进了嘴里,看他表情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种美味。

    虞周觉得这家伙将来如果不当将军,开个酒楼也能快活一生,人长的喜庆,每次一到饭点,他这个当老板的也坐在大堂中一起进食就是一道活招牌。

    ※※※

    连日的奔波身乏体累,白天的鏖战大费心神,可范增还是睡不着,他在等着老友前来一叙,他知道魏辙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对战之时魏辙的战术可谓是中规中矩毫无破绽,可这根本不是他百变的作风,范增相信,以魏辙的行事,一定能另辟蹊径让自己更加的焦头烂额。

    “范老鬼,这么晚还不睡也不怕折寿啊?”

    “呸,再是折寿也比你活得长久,说真的,你当真要收下那小娃儿为徒?”

    “这是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腆着老脸住在项家?”

    “可你不是曾说从不收徒的么,早知这样,我三十年前就该拜你师门了。”

    魏辙今年已经六十有六,范增才刚刚五十出头,两人相交已经三十多年了,那时候魏辙还是秦国重臣,慕名而来的范增一见心折,可魏辙死活都不肯将他收入门下,还言称从不收徒。

    碰了一鼻子灰的范增也不是全无收获,从此他就和魏辙结下了不解之缘,就这样亦师亦友的相处了三十多年,从壮志青年变成了垂垂老者,人一衰老,年龄的界限是不那么明显的,再加上范增为人严肃常板着脸,法令纹早早的就开阔纵深,所以他看上去反而比魏辙还大些。

    “此一时彼一时也!”

    “有什么此一时彼一时的,你要不说,我这三十年的怨气如何能出,以前我问你这一身所学失传怎么办的时候,你可是找有缘之人说分传一两卷书足以受益一生,现在为何又改了主意?”

    魏辙并不答他,反而问道:“那我问你,命相一学你所知多少?”

    “你从未与我谈论过,我如何得知,你在那娃娃身上看出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出。”

    “什么也没看出来?”

    “对,正是因为什么都看不透,所以我才要将他收入门下,天地间万事万物皆有迹可循,王侯将相各归其位,可这小娃儿命理奇特,连我都摸不到丝毫脉络。”

    范增面如黑铁:“既然如此,何不趁早杀之!”

    虞周如果在这,绝对得给这老家伙一口唾沫,特么的,你这半辈子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啊,难怪后来被顾嗣立讥讽:“七十衰翁两鬓霜,西来一笑火咸阳。平生奇计无他事,只劝鸿门杀汉王。”也不知道范增如果听了这话会不会背过气去。

    魏辙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你这性情,幸亏我当初没收你。”

    范增顿时噎住了。

    “吃饭可以噎住,难道就永远都不吃了吗,铜铁作利器可杀人,难道也要令天下人都不用吗?何况他现在只是垂髫幼童,你怎知是福是祸,悉心教导之下,说不得又是个杰天地的良才。”

    “魏老便是凭此决定收他为徒的么?”

    魏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跟范增说起,他最近通过观星相面的推断,发现跟虞周有关的几个少年都不是平凡之辈,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几人的命相居然出现了一丝丝的变化,尤其是那个项家的大块头,这可就非同寻常了。

    一个人的命相不可能被看的通透,越是关系紧密之人越难猜测,项家大个的身上隐现乌龙之势,最近的变化更是难以言说,所以魏辙才牵线老友前来一叙。

    魏辙并不知道,他这一牵也已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要知道历史上,范增是项梁起义之后才投奔的,项籍也是在项梁死后才尊称他为亚父以示敬重,提早的见面,提早的学艺,时也命也……

第六十一章 胖子的智慧() 
汉塞已经观察好几天了,听闻那伙庶人居然住进了项府,这大大出乎了他和公羊先生的意料,难道少主的死是项家指使不成?那后果可就可怕了,别说是公羊先生,就连下邳屈氏也不敢再往深处追究。

    下邳城南的村落已经人去屋空,不过还是打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听闻他们一共也就五六家人,临走之际刚刚办了丧事,这让汉塞很是兴奋,他认为已经找到了他们谋刺的动机,一击而中远走他乡?做梦!

    少主与人路上的冲撞也已经还原了,听说上将军给了那伙人一块铜牌的时候,公羊虽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因为他也有一块类似的铜牌,只不过上面写的是个屈字,追着这条线索一直到了下相,果然更加为难了。

    汉塞暗暗心想,公羊先生已经住在酒肆几天不出门了,若是能解开先生烦忧,岂会不得看重?他已经探听清楚了,能在项府出入自如的只有一个小胖子,想必项家内外都瞒不过他,小孩子的嘴应该是很好撬开的,特别是那家伙似乎很贪吃……

    “汉子!又来了啊,今天有什么好收成了。”一个黑黝黝的家伙对着汉塞吆喝着。

    “今日收成差远了,只有几只野兔,你要是看上了,拿走便是。”汉塞正扮演着一个猎户的角色,在项府外游逛了几天,也熟识了几个人。

    打发走了那个黑汉,汉塞收拾了行装,回到酒肆之中,那个小胖子每日都会来吃些干果的,想必就快来了,酸涩的酒水有些凉,两碗灌下,汉塞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小错,兔子不吃窝边草,自己在公羊先生落脚的酒肆动手掳人的话,好像会给他惹些麻烦……

    刚倒上第三碗酒,就见一个肥肥的小身影一跃而入:“刘二叔,快快快,渴死我了……”

    酒肆的掌柜笑眯眯的给他端了碗水,一巴掌拍在龙且脑门:“你这小子,每次来我这都跟被狗撵一样,听闻你最近开始习武啦?怎么还这么肥”

    小胖子咕咚咕咚喝完水,不客气的从店中翻出几个干梅,边嚼边说道:“那是因为习武才更应该多吃,再说项叔父疼我……”

    刘掌柜也不生气,只是损他:“项二公子打疼你才是真的,你这家伙属狗鼻子的,藏在哪的吃食都翻得到。”

    “嘿嘿,这下相城里我没吃过的东西可少见!”小胖子反以为荣。

    “小胖娃,我这里有些吃食,你来尝尝看,若是能猜中的,就当我请你吃了,若是猜不中或者你吃着合你口味的,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如何?”汉塞在此掳人的心思已经慢慢的减退了,这小家伙实在机灵,而且与这酒肆的店家明显熟识已久,到时候只怕吃不到羊肉还得惹一身骚。

    龙且一下子就眼睛直了,自己走街串巷无所不知,以前也遇到过许多向他打听消息的,季三叔他们入城之时不就是如此么,眼见这等好事岂能错过,一边往汉塞的酒桌走来,一边嘟囔道:“我的体重是不会告诉你的……”

    汉塞再是心思不纯良也不禁莞尔一笑,掏出行囊中的吃食,说道:“为防使诈,你得蒙上眼睛,若是能尝出是何东西,才能算数。”

    刘掌柜不以为意,这小家伙又跟客人胡闹到一起去了,转身去忙了,显然龙且以前就受过这样的刁难,熟练的扯了跟布条蒙住双眼,跟等着投喂的小熊一般张着嘴巴:“来吧……”

    “咦,这是什么肉,挺有嚼劲的,这骨头也软软的……”龙且父辈本就是跟随项燕的亲卫,后来亡故于战场之上,说是孤儿寡母的,可得是得上将军照应,从未有过为难,日子过得比一般富户还好些,再加上孩童本身对爬虫动物的恐惧,这蛇肉他还真没吃过。

    “挺好吃的,我猜不出来,你问吧!”

    这小胖子倒也干脆,汉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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