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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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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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周嘴角抽了抽,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班师之后我跟羽哥去说?”

    “这个……不太好吧?”

    “哦,也是……”

    “好兄弟,就这么说定了,只要救了老樊那些同乡的性命,以后你说啥俺都听着,绝没二话的!

    对了,你们伉俪吃不吃狗肉?俺去弄一锅。那些人头都送你吧?毕竟那事儿都有干系……”

    虞周有些想笑,这个鲁直的家伙耍起心眼儿来粗糙的可爱,本钱不多,他就从情义下手,甚至为此把自个儿都搭上了,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无法拒绝。

    “樊大哥,为何你每次以狗肉相邀,都是在炎炎夏日?这是要小弟热火内旺啊。”

    “哈哈哈,那有啥,反正你有婆娘可以泄火。”

    “……”

    樊哙是健忘的,或者说,他心里的那杆称早已在雍齿和沛县诸人、同乡与同袍之间分出了轻重,回过头,这个伤感了好几天的胖汉终于再露笑容。

    ……

    ……

    果然,狗肉的效果不愧于至尊肾宝的美誉,当天夜里,一对小夫妻疯狂挥洒汗水之时,项然迷乱的脑袋一直想不通为何夫君一改常态……

    云收雨歇,男子总是迅速冷却的一方,虞周姿势不变,手上轻拢慢捻着安抚妻子,心神清明之后却已飞走云游了。

    不出预料的话,楚军即将渡江北伐,可是江北早已不是熟悉的模样,陈胜吴广揭竿先败,无数豪杰尽皆蛰伏,这一动,楚军作为先行者势必占据优势,可是承担的压力也大了……

    皇帝得知蒙家军败会怎么样?会不会再次调集九原军?会不会让蒙恬领兵?

    不知道,因为自从项籍提前起兵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乱掉了,只能见招拆招。

    可是有一点是没差的,那就是楚军的最终目标——兵指咸阳。

    怎么才能迅速拿下这个帝国,成了摆在虞周面前的首要问题,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易守难攻之处就已可见一斑。

    像刘邦那样绕过秦军主力?没人牵制啊,就算绕过去又怎么样,光是函谷关或者武关就够楚军喝一壶的。

    分兵挺进,有牵制有进攻?不是虞周自夸,想了一圈似乎只有自己才适合再领偏军了。

    问题是他对项籍还有些不放心,特别是即将收服一群丰沛牛人,刘项相遇,他能不被骗,能够压制得住?

    似乎不被拐走手下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性情所致,这事儿无解啊!跟了一个最不适合干皇帝,却最适合当兄弟的人,注定了虞周要多操心。

    “夫君…你在想什么?”

    声音软糯糯的发腻,虞某人立马觉得心都酥了,好吧,又是一个需要多费心的小丫头。

    “我在想,咱们班师回去的时候,你大哥得怎么罚我。”

    项然大眼睛眨呀眨:“为何要罚?不是已经尽俘秦人骑兵了吗?不是救了那么多民伕吗?不是连敌军的将领都俘获了吗?”

    虞周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不懂,军国大事,越是亲近的人越要从严要求,就像这次任人有失,放在樊哙他们那里功大于过,放在我这,最好也是功过相抵。”

    项然挺起上半身,一片雪白晃呀晃,虞周赶紧给她盖住。

    “凭什么?这不公平,明明夫君立了那么大功劳……”

    虞周不想跟她说的太深,沉思片刻,开口道:“傻丫头,就是为了公平才会这样啊,在外人眼中,我们两家是姻亲,背地里不定捞多少好处呢,所以啊,从严要求可以堵住一些人的嘴,为羽哥树立威信。”

    虞周只说了一半,另外没有说出口的是,不管怎么看,将来他都逃不开一个外戚之名了,虽然刚刚起步的皇帝制度还未对这个群体严加防范,可他不想被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毁掉全部过往。

    宁可自己退一步,将来不会留下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尴尬,转寰的余地也更大一些。

    项然可不知道啊,憋着通红的小脸不干了,刚起身,腿上一软又坐了回去,这一下,一个浑身再无一分力气,另一个差点哀嚎出声,什么武功也练不到那种要害啊,这不是要人命吗!

    “哪有什么好处,大哥能够起兵全赖大家嘛!还有,那些个兵甲、钱粮、战器、农具……哪个不是夫君尽心尽力所为?这……咱们家都倒贴了!”

    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难怪当初项超忧心忡忡呢,可不是嘛,现在这小丫头一改之前想法,极少提起老父亲了,害得项超好几次印帕成厦牛袄锘巴獾牡髻┡龈嗔嗣曰晏溃恍⒅嗟摹

    不过站在虞周的角度来看嘛,真是贴心啊。

    “倒贴就倒贴吧,谁说我没赚?有个如花美眷还不知足吗?”

    项然听了气势一弱,一抹笑容浅浅的绽放开来,刚想张嘴说话,忽然脸色急变粗喘几下:“说…说正事儿呢,你把它拿开!”

    虞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轻拍细背懒洋洋说道:“说吧,我听着呢。”

    “反…反正就是不行,就算夫君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我们的将来考虑吧,若是……若是有了子嗣,还要多挣一份家业呢……”

    子嗣?虞周还未想过,在他看来,吃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已经有些过分了,再让她以尚未熟透的身子孕育生命?

    风险太大了!过几年再说吧,还是得掐算好时日啊……

    “放心吧,真到有了孩子的时候,该有的家业自然不少他的。”

    也不知是成了亲的女子都这样,还是自己把她娇惯坏了,亦或者操持家业之后为母则强的心思提前爆发,项然琼鼻一皱不干了:“夫君怎么知道何时有子嗣?万一现在就有了呢?”

    虞周不安分的扭了扭腰,他实在憋了太久了。

    早在上古时期,比斗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夺配偶,进化成为人之后,这种烙入骨子的本性一直没有改变,所以啊,在男子看来,战争、美人,这两样东西是有很深关联的,甚至有打完一架竖立旗杆的本能发生……

    虞周打了好几架,跟墨家、跟九原军、跟秦军……吃了那么多大热大补的肉食,又将他的兴致调动起来了。

    “叫我子期哥哥。”

    “不要,那样叫你的时候,肯定会干坏事!”

    “叫几声吧,想要子嗣,咱俩还得努力才行啊……”

    “你…你还不歇……慢点!”

    ……

    ……

    涉间没有走出多远就昏了过去,多日水米未尽,身上还带着伤,能够走出会稽地面已经是他意志坚强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在下沉,没有复入反贼之中,没有遇到拦路的盗匪,周围都是和他一样装束的大秦军士……

    可是涉间的本意是想回到九原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让蒙将军和扶苏公子有个准备才行,结果呢,显而易见的鄣郡将士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而是直接送他面圣陈情。

    这其中的区别就在于,蒙将军他们将会一直蒙在鼓里,直到陛下的怒火临头才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乃九原骑裨将军涉间是也,有紧急军情禀报,劳烦几位同袍送我回去,万毋误了军情!”

    面前的几个军士看了他一眼,一个三角眼的家伙开口了:“九原骑,可是大破陈涉的那一支?”

    涉间皱眉:“此为军机不便相告。”

    三角眼嗤笑一声:“军机,你们九原骑以后还有军机吗?”

    涉间心里一疼,咬着牙说道:“此话何解?”

    “剿灭几个乱民的破事儿,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在下倒是很好奇欸,为何你们九原骑一入会稽再无音讯传来?为何一位裨将军拖着重伤之身独自前行?是你涉间当了逃兵?还是九原骑已经不复存在了?”

    一支支利箭插入心头,涉间不作答,他只反复说道:“送我回九原,蒙将军自会承了足下之情……”

    “不必了,你昏迷了整整五天,我们兄弟几个也等了五天,这期间,会稽从来没有一个骑兵传来消息,倒是秣陵失守之事天下皆知,涉将军,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

    看着涉间的神情,三角眼更加笃定:“好吧,此事是你们九原军秘辛,你不用告诉我,不过我们李郡守说了,明日便要将涉将军押赴咸阳,你还是想想怎么对陛下说吧!”

    “……”

    “这位仁兄,可否替在下给蒙将军传个口信?你什么都不用说,就将涉某的行踪告知一声便行。”

    “这事儿,得问过我们李郡守,和他的族老李丞相!”

    “……!”

第九十二章 祖龙() 
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

    抛开隆准龙颜的潜龙不说,在大秦帝国最深处,二百余里咸阳宫中,可是住着一位名副其实的祖龙,他雄心勃勃吞天并地,他霸道强横震人心魄,一如当年仅靠宫殿磅礴气势便使秦舞阳心惊胆寒。

    但是……这条祖龙现在老了,受伤了,整天迷恋着常驻人间,真正成了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陛下,今天又是朝会的大日子了,是要奴婢知会群臣取消呢,还是冠冕加身准备临朝?”

    嬴政端坐蒲团,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赵高,胡须随着话语而动:“朝中可有大事吗?”

    “这……列位臣工哪儿会跟奴婢说呀,要不,我去问问?”

    嬴政重新闭上眼睛:“会稽剿贼一事办的如何了?”

    话说到这里,赵高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可惜无人留意到。

    “这个……奴婢也不知,想来今日该有战籍传回了吧。”

    “熟知律例谨守本份,赵高,朕……真人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赵高连忙跪倒:“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要不,我去给您准备冠冕?”

    嬴政点头,赵高倒退着恭敬而出。

    皇帝自称真人,这事儿有一段时间了,从他砍完一波术士另招了一批术士之后就变成这样了,真人嘛,都是神仙,喜静不喜打扰的家伙,行踪怎可被凡人知道?

    之前有个小子说的没错啊,要想成仙,先得了解神仙的脾性,投其所好才能成为同类,只是可惜啊,那小子再也不见了,不老药的事情也没了后话……

    都说人靠衣装,此话同样适用于皇帝,换下宽大的褶袍,头顶旒冠身着冕服之后,嬴政只在瞬间就从与世无争的闲人变成一位帝王,眉目之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决,正如他曾经跟唐雎说的那样: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起驾升殿——”

    行不多远,嬴政示意宫人停下銮舆,望着远处默然不语。

    “陛下,怎么了?”

    嬴政侧了侧头,眯着眼睛问道:“那是何人的车驾?”

    赵高循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垂着眼睑回道:“回陛下,那是李丞相车驾。”

    “李通古?好会享受啊,豪奢堪比銮舆了……”

    听了这话,一众宫人尽皆低头,大气也不敢喘,赵高转了下眼睛,同样俯首。

    “继续走吧……”

    四平八稳的进了大殿,君来臣往的相互施礼之后,许久未见皇帝的王公大臣总算迎来一次朝会,乍一见面,很多人发现陛下变了,胡须浓密却已多了苍色,面目威严却有些许疲累。

    “众臣奏事——”

    等赵高喊完这一句,所有大臣左顾右盼片刻,眼神乱飞之际,最终汇聚到李斯那里。

    李斯呢?仿若无事人一般,施施然的出列,两手前屈行了一礼:“陛下,臣李斯有要事禀奏。”

    “李卿请讲。”

    “会稽平叛的战事,可能分出胜负了。”

    嬴政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可能?这是什么意思?”

    李斯连忙拜倒:“陛下息怒,保重圣体!”

    嬴政心中立刻泛起不好的念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之中杀机涌现,过了片刻,他才冷静下来,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语气中的冷意在这骄阳如火的夏日让人遍体生寒:“说!”

    “九原军的人马回来了,但是仅仅回来一人,便是裨将军涉间……”

    “那为何尚不能定胜负?”

    李斯板着面孔:“回陛下,涉将军忠心耿耿,说是战事结果只能见了蒙将军或者扶苏公子才说,臣,不得而知。”

    忠心耿耿?好词儿啊,不过李斯这时候说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忠心于谁?大秦还是陛下?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蒙将军和扶苏公子呢?

    就算扶苏当为储君,陛下还好端端活着呢!这位蒙将军的部下什么用心?或者说,蒙将军会不会也这么想,才养出目无君上的副将?

    嬴政听完面无表情,脑袋动也不动,眼珠子来回扫了一圈,无悲无喜的说道:“传涉间。”

    “传涉间——”

    涉间来了,从他的装束看,甚至比离开楚营的时候更加狼狈一些,未及时处理的伤势、好久未换的衣衫、蓬头垢面的模样……无不说明这是一个败军之将。

    “大胆涉间,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几个卫士伸手就抓,正好触碰他的旧伤,疼得涉间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冷汗一个劲的直冒。

    李斯回过头,面带不忍的说道:“唉﹌不要这样,涉将军有伤在身,切勿粗手粗脚,毁了一位将军的武艺和前程啊!”

    卫士暗抓几把,松手回道:“李丞相宅心仁厚,小人佩服。”

    嬴政冷眼瞧着,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多年之前冤杀的韩非子了,师兄尚能下手,这个人……

    才当了几年丞相,卫尉内士便能言听计从,这个人……

    “涉间,你老老实实告诉朕,朕的大军哪里去了。”

    涉间早已疼得说不出话,皇帝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是不停以头抢地。

    几个卫士刚要继续动手,只听殿内一声暴喝:“放肆!”

    群臣、群卫、所有宫人,立马俯倒一片,他们听出来了,这句原本该是御史大夫维护朝堂秩序的话语,是由皇帝亲口怒言的!

    一时间,没人敢说一句话。

    嬴政吼完,把身子深深的埋进坐榻,闭着眼睛聆听殿内动静,鸦雀无声,只有涉间的粗重喘息清晰可闻。

    君臣佐使一起等着,等到呼吸声逐渐平稳,嬴政重新睁开眼睛,仍是无悲无喜的模样:“说吧,朕的大军哪儿去了,王离轻敌,九原精骑呢?”

    涉间不敢抬头,也不敢起身,缠声回道:“回陛下,我军…败了……”

    “涉将军慎言!陛下龙体欠安受不得激!”

    嬴政没再发飙,只是给了涉间一个鼓励的眼神,静静等他说下去。

    “臣……罪将死罪!此番大战,我等中了反贼之计,两千精骑尽数覆没,少将军身陷囫囵,就连罪将……也是被俘之后由贼再度放出来的……”

    “嗡——”的一声,整个朝堂重新活过来,这下可我热闹了。

    什么?九原精骑打得匈奴人抱头鼠窜,蒙恬将军文武双全,麾下部曲更是劲旅一支,他们也会失败?

    败就败了吧,还来个全军覆没,多少年没有这种事了?一军主将也能被俘,他当时怎么不自裁呢?是不是蒙恬的儿子啊?有没有点骨气啊?

    我看没有,眼前这个家伙不也是被俘又放回来的嘛,他们蒙家啊,早就不行了,北边那支大军也不行了!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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