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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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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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色憔悴的兄弟早被抛之脑后,项籍欣喜的来回摆弄,细铁砂喷覆而成的长龙栩栩如生,使得战戟美观之余更加趁手,八面戟首难分其刃,刃脊高高呈十字状,这要是一个捅穿……

    项籍放下遐想,才发现杀招不仅如此,鸟喙一样的戟勾最适啄击,半月状的戟耳可劈可划,再加上独有的暗色花纹,让他简直爱不释手。

    “父亲!小籍这便舞一圈看看!”

    “我儿英勇,且纵情而为!”

    在项超眼中,这已经不是一柄兵器的事儿了,自己的楚戟早已折断,两个兄弟天资有限,而此时儿子握紧挥动的,既是项家终于传承下去的军将之魂,又是葬送大秦的又一缕希望。

    崇巫也好,敬神也罢,都是对未来命运的无上寄托,不只项超这么看,众人全都如此认为:神器通灵有德者居之,如果上天不赋予它们某种使命,为何会有接二连三的神兵利器诞生?

    在这狐狸张嘴说话都让人深信不疑的年代,一个异人外加一件神兵足以引起众多猜想,肆意泼洒汗水的身影被战戟残影一笼罩,愈发高大却又难以看清……

    ……

    ……

    项籍心满意足了,虞周可遭罪了,本来打算好好休息几天,结果那大块头到哪都是兵不离身,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丈二的战戟进屋之后跟个梯子似的,光占地方还挥舞不开,掉个头都困难。

    更糟心的是他领回来那小混蛋,从第一次见面就是欲语还羞的脸色加上看待人渣的眼神,好像虞周把他始乱终弃了似的,太特么可恨可气了。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扭扭捏捏真不像男子汉,难怪你的几个老叔一直不放心,溺爱要不得啊,快把你养成兔儿爷了。”

    连封瞪着迷茫的眼睛:“什么是兔儿爷?”

    “你磨叽半天就为了问这个?”

    “你那匹战马在不在?它四蹄落地的金铁之声是怎么回事?”

    虞周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坞堡里的全是亲人,水寨里的一起杀过秦军,也算纳了投名状,连封的来历可有点浅了,仅是项籍在他门前杀几个追兵就舍家而逃,有点儿戏吧?

    对于军爵在身的人来说,又不是什么大罪过,相互一抵也就没什么了,连封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那是在下的战马穿了双铁鞋子,连兄弟,不知你日后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们……好像要举大事?”

    “谁说的,兴许一时高兴就不举了呢。”

    “……”

    这种事还有高兴了就不干的?连封的好奇心思越来越重:“你把人家的妹子祸祸了,这事儿我都没说……”

    虞周太阳穴皱成一个井字:“休要胡言乱语,那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我二人至此仍是清白的……”

    “好好好,我真信了,她哥哥那么凶悍,子期兄,你怎么敢下手的?”

    虞周努力控制不爆粗口,这小子人长的娘了些,怎么性子也这么八卦啊?

    “连兄弟会游水吗?”

    “不会,怎么了,这也有关?”

    虞周一本正经:“我们避于湖泽没有个好水性可不行,樊哙,樊哙!给你个任务,用最慢的速度教会这家伙游泳,怎么对龙且的就怎么对他,死活不论!”

    连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胖大汉子推门而入,伸手一抓把他夹在腋下,风驰电掣的往外走去:“放心吧,保证明天就能吃上他抓的鳖!”

    天天喝绿豆汤的日子终于到头,铸炉那边逐步走上正轨,虞周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细骨细鳞的太湖白鲦刚一锅,门口立即闪过一个娇俏身影,项然猫儿一样踮着脚步,抽动着鼻子说道:“子期哥哥又在偷吃,怎么不叫我一起?”

    “哪次不是吃食还没出锅你就到了,根本不用叫,快去洗手。”

    项然把双臂往前一伸,虞周无奈的替她挽着袖口,开口说道:“这就要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

    也许她还没彻底转过弯,也许这个话题不适合两人独处的时候说,项然低头抿嘴不说话,虞周边洗手边问:“项伯父怎么还不来?”

    小丫头有些沉闷:“他和叔父一起喝酒去了,兄长最近也在酗酒,子期哥哥,我能尝尝吗?”

    虞周听完愣了一下,也不知谁先起头,最近大伙有事儿没事都爱喝两口,以至于整个水寨都带着几分酒气,连这妹子都被传染了。

    “小然,项伯父他们因何沉迷美酒?”

    小脑袋摇了摇:“不知道,让我尝一口吧,就一口,大哥他们都不给我。”

    虞周端菜上桌的工夫稍微想通一些,或许是崩了好几年的心神总算可以放松,项氏父子才有现在这番表现,报仇从来都是这样,经历了咬牙切齿、勤学苦练之后,手刃敌首的快意过去,很快就会被唏嘘填满心房。

    再回头看,也许之前的一切都不算事儿,项家父子正处在这样的路口,心防乍松之后,肆意的放纵纯属正常,虞周不打算干涉,因为大秦还未倒下,他相信项籍很快就会重新振作。

    “小然啊,酒呢……没什么好喝的,如果你喜欢,以后我拿葡萄专门酿造些,最适女儿家饮用,这蒸酿的烈酒口感一般。”

    小姑娘的眼神依然明亮,那股子好奇犹如实质毫不退却,虞周轻叹一下:“拿筷子稍沾一些尝尝吧,觉得难喝可别哭鼻子。”

    “子期哥哥最好了!”

    一声欢呼过后,小丫头迫不及待端起羽觞,说实话,自从开始练剑,虞周也很少喝酒了,毕竟鲤鱼背不是醉了可以撒野的地方。

    略微混浊的酒液分盛两觞,虞周又给她兑了些果浆。

    “子期哥哥,我敬你。”

    “好啊,什么名目呢?”

    项然未饮人先醉,面带酡红的把小手塞进虞周大手中:“就敬携手到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差点被抓包() 
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就是懵懂之间表明的真心,两个妹子一对比,项然确实更加乖巧懂事,可她毕竟刚踏入豆蔻年华,对于情之一事所知不多,而这种顺应本心说出的话语,让虞周的心底怦然一动。

    一觞饮下,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的心思,就那么静静的拉着手望向屋外,工坊一片热火朝天,萧何陈婴正在树下对弈象棋,项籍带着军士们操练不辍,几个熟悉的刺儿头都在樊哙手下哀声连连……

    看到这番场景,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项然脸上羞怯怯的,竟缩回手去,自顾倾倒又饮一觞,放下饮具的动作已经不复往日轻柔稳当,重重的一撴洒出些许酒液,在桌案肆意流淌。

    虞周伸手去擦的空当,柔柔的小身躯钻进臂弯,有些发抖的问道:“子期哥哥,你们一定要上战场的,对吗?”

    冶炼兵器叮当作响,军士角力的嘶吼冲入云霄,这一切清晰可闻,其实已经不必多问,虞周安抚的拍拍她脊背,故作轻松的说道:“因为我要娶你啊,小凤凰。”

    喝了酒的小丫头就像雨后新荷,又像勾芡过高汤的美食让人垂涎欲滴,听了虞周的话,她把头埋的更低,双手却拥得更紧:“那是爹爹的戏言,做不得真……”

    “我也觉得不能当真。”

    项然闻言忽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虞周,看那瘪着的小嘴就知道感觉多么酸涩,事到临头,他又反悔了吗?

    “你想啊,咱们现在兵不过千将无几人,这得哪年哪月才能推翻大秦啊,真到了那一天,我们俩一个是半大老头另一个变成老妪,还怎么成亲生娃儿啊,季大哥他们的孙儿都满地跑了,咱还没有儿女,太吃亏了……”

    整颗心填满情事的小丫头有些痴痴傻傻,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被小小的戏耍了一下,前后的变化让她眼中腾起些许雾气。

    女孩子从不用讲道理,檀口轻张银牙一闪,咬住虞周的胳膊就开始狮子摇头。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何况那排细牙真的很给力,虞周露出一张苦脸,边吸气边叫:“疼疼疼,小然你轻点啊,我知道了,咱晚点再要宝宝就是了……”

    项然心中一片羞急,恨不得更用力的咬下一块肉来,可是想到宝宝二字,脸也烫了,手脚也软了,就连嘴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放松不少。

    “你欺污(负)人……”

    含糊的话语传入耳中,虞周担心的看着胳膊,疼的木了觉不出差异,他就怕这小丫头咬上瘾。

    曲指探向她腰间的痒痒肉,一声哈笑卸了力气,逃出“虎口”的前臂带着整齐的牙印儿,亮晶晶的口水还有些许酒气。

    项然还不知足,呸呸了几口之后,仰起小脸有些挑衅之意:谁让你惹我的。

    这亏虞周哪肯吃,必须以牙还牙!捧过那张小脸,迎着她惊慌的目光“咬”了下去。

    ……

    ……

    项籍很满意,因为几天的兵不离手,他已经适应了这柄虎头盘龙戟,人腰般粗细的木桩可以轻易刺穿,喙啄耳划同样无往而不利,可见自家兄弟很是下了一番工夫。

    他曾经问过虞周,凭自己的力气明明可以用更重的武器,为何打造出来只有这点份量?

    结果当头罩下的就是一盆苦水:这工艺已经是当代巅峰了,再厚重怎么打造?一百三十斤也是砸死人,一千三百斤也是砸死人,再多了有什么区别,你还想不想马战,哪匹马驼的动?

    项籍拍了一下兴奋过头的脑门,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有劲儿就要往外使,他这几天一扫屈旬伏诛之后的空虚,专心致志的熟悉兵刃熟悉军阵,结果很不好,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上节奏,最打击项籍积极性的是,就连独音见到他,都开始卧倒撒泼耍赖……

    “大个儿……”

    项籍扭头一看,眉毛拧的更深了:“没大没小,要喊项大哥。”

    重瞳让他充满神秘感,但是敢于亲近的人也不多,除了几个一起长大的兄弟,也就至亲把他视如常人。

    虞悦是个特例,她不仅不怕,许多时候都让项籍手足无措。

    “真没劲,我干脆叫你大王好了。”

    项籍不悦:“我又不是猴子。”

    “可你这几天的劲头很像啊,得到个兵器就上窜下跳,干脆住进水帘洞好不好?”

    这丫头跟他哥一样满嘴乱跑,项籍决定不理会,刚刚转身要走,就听身后的声音柔弱许多:“大个儿,你用过朝食没有?”

    她这一说,项籍忽然觉得有些饿,反应过来的肚子适时的“咕噜”一声,尴尬了。

    “我这就去吃。”

    虞悦一听开心道:“那好,快一起来!”

    小手拽住袖角的时候,项籍有些恍惚:“这是要去哪?我已经准备了干粮……”

    话音刚落就挨了一记白眼:“那些饼子有什么好吃的,出门在外方便些倒也罢了,怎么回来还要吃?”

    项籍脚步一滞:“同甘共苦乃是将军本份,大伙都在吃,我为何不能吃?”

    虞悦眼珠一转,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那改天再同甘共苦好不好,你先陪我吃完这一顿。”

    小姑娘虽然顽皮,却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项籍也好奇她究竟想吃什么,直到越走越路熟,他才恍然大悟:难不成子期弄出了新菜式?

    “大哥!今天吃什么呀?咦,小然也在?”

    虞悦推门而入,随后的项籍只听到一阵手忙脚乱的碗勺翻倒声,也是一声长笑大步踏入屋内:“子期又有什么好吃食了,竟躲起来享用……”

    有点奇怪,桌上只有一盆鱼汤却没有碗筷,看上去放凉了,地上倒着一只羽觞,泼洒了些许酒水。

    “咦,不就是普通的白鲦吗,话说子期啊,怎么没备下碗筷?”

    项然羞红着小脸躲在后面,虞周定了定心神,张嘴就道:“我想试试把鱼汤变成汤冻好不好吃。”

    项籍抬头看看烈日:“你打算夏日里弄出冰冻?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小然是不是也喝了?”

    兄弟两人面对面,身后各躲了一个妹子,项然是惊慌失措的,虞悦却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肯定喝了,你看她脸多红!”

    虞周甩过一个威胁的眼神,继续转移话题:“对,没错,我打算夏日制冰,以解大伙冶炼的酷热之苦!”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外的发展() 
尽管跟项氏的关系越来越近,尽管跟项然的情意也越来越明朗,被大舅哥看到亲近还是很尴尬的一件事。

    悦悦这个死丫头,也不知自己最近哪儿得罪她了,居然领着项籍来坏自己好事,虞周的心里很怨念,可他不敢露出丝毫破绽,因为身后的项然已经快站不住了。

    幸好项籍比较粗心,没留意自己为什么一直坐立不起,也没留意小然为什么唇齿嫣红眼波流转……

    “子期,你果真不是说笑?”

    “当然了,你想想看,如果能在这炎炎夏日咬一口冰,那种从头到尾的凉爽该有多舒畅。

    不仅仅如此,咱们还可以在水里加入其他东西,比如果浆饴糖之类的,冻成冰之后削成薄片,可以满足不同口味……”

    听上去是不错,项籍挠了挠头:“你这法子怕是得下不少本钱啊,能供应的过来吗?”

    “试试看吧,不试怎么知道。”

    “好,有了消息叫我。”

    忽悠完了项籍,虞周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造冰棍儿?开什么玩笑,整个炼钢工坊热的一滴汗摔地上立马变成水气,冰棍儿只怕还没送到就化了。

    所以他刚才其实是在贿赂小妹,哪儿来那么多原料供应大伙啊,这年头贩盐就跟贩丶毒似的,糖比盐还金贵……

    “哥哥,我饿了……”

    “哦,正好有鱼汤,自己端去热热。”

    “哥哥你变了……!”

    ……

    ……

    硝石有些难得,此物与盐同母,近水而土薄者成盐,近山而土厚者成硝,所以这东西大多分布在内陆高原,虞周取硝的办法有点倒胃口,好在两个小丫头没看到,每人抱着一碗刨冰吃的香甜。

    “子期哥哥,你也尝尝。”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虞周含了一口细细咂磨,心里却比寒冰还凉,这种感觉并不源自硝石出处的心理洁癖,而是因为秦皇就要回咸阳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行辕也越来越远,该来的却没有来——嬴政没走博浪沙,张良也从没出现。

    虞周一直在期盼,可是这位汉初三杰唯一得善终的智者仿佛从没存在过,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让他感叹之余暗暗可惜。

    魏辙也没有下山赠书的打算,到底是哪儿出现偏差无从想起,外面的世界就像潮水来去徒留细沙,虞周只能从身边的人和事寻找心灵安慰。

    长矛打造了三百多,楚戟也有上百,跟项籍所持的神兵利器不能比,但那份精钢打造的坚韧锋锐已经可称独步天下。

    相比而言,盔甲的制作简易许多,虞周给自己弄了件细鳞甲,因为明光铠不是人人可以举重若轻,一堆兄弟当中,只有龙且没份儿,这下可把小胖子刺激了,整天叫嚣着减肥。

    兵器有了,铠甲也有了,原来那股子浓浓的乡勇气息立刻化为精悍之气,人靠衣装马靠鞍,就像独音配上高桥马鞍立刻不同了一样。

    有了张良至今未现身的前车之鉴,虞周只担心项籍提前开干,毕竟条件慢慢成熟了。

    可是大秦也如日中天,蒙恬刚到漠北,阵战匈奴两万骑士,一时间举国欢腾……

    “子期哥哥,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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