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亨,你就是嫉妒我的英俊潇洒!”管三气呼呼的扭开小脑袋,用行动证明自己生气气了。
这时,管一凉凉的说:“烤肉的味道记得吗?”
管三呆呆的点头。
“烧焦羽毛便与那一般香。”
管三这才后知后觉的抱紧小脑袋,胖乎乎的身子颤抖着:“还是不了,太香的话鸦鸦会饿的。”
管一:。。。。。。
就在三只小乌鸦闹闹腾腾的时候,浓雾散了大半,月色越发的清晰,街上的“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程洵走在赵琲身侧,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为她挡住来往行人,免得有人不小心碰到赵琲发现她的体质特殊。
赵琲现在也很有“做鬼”的自觉,她见到街边有小鬼玩弹珠,缺了一个就随意的抠掉眼珠子充当弹珠玩了起来,或者是把脑袋摘下来当蹴鞠踢的鬼少年,也一点都不觉得惊奇了。
快回到新盘下的房子那里时,就听远处传来了唢呐锣鼓声,听起来喜气洋洋的,又带着些许诡异。
就像是丧乐和喜乐结合的加强版。
街上的行人们纷纷伸着脖子往声源处看。
那先前看见过的酒肆的伙计啧啧直叹:“瞧我怎么说,今儿菩大爷果然要娶妻了。”
粮坊的伙计摇着脑袋:“不知道他又祸害了哪家闺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菩大爷口味挑的紧,只喜欢年轻貌美的,还偏爱未曾婚嫁的处子,一大把年纪了总爱娶十几岁的娇妻,阳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嘿嘿,一只梨花压海棠!”酒肆伙计猥琐的笑笑。
“谁说的?”粮坊伙计并不十分认同,“他的第五房小妾不就是个嫁过人的貌美小寡妇!”
酒肆伙计嗤笑一声:“我不与你争论这些,左右他也只敢在阳间作乱。”
说着,粮坊伙计一偏头,看见了越走越近的赵琲,一时被她的容色所摄,不免有些神魂颠倒。
赵琲正好奇的听着八卦,心里寻思着这位菩大爷是何方神圣,就见程洵已经举步上前,同那酒肆伙计做起了生意:“劳驾,打壶酒。”
原来这位面冷的程公子还是个爱喝酒的!
赵琲心道人不可貌相。
买好酒,程洵跟那伙计攀谈了起来:“方才听你说那位菩大爷,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17。第 17 章()
酒肆伙计在买酒的人面前好说话的紧,不过提起菩大爷,却是一脸的鄙夷:“这位大兄弟一看就是新来的,无妨,我来与你说道说道。那菩大爷哪里是什么神圣,不过是个仗着阳间有人供奉,就肆无忌惮的精怪。也不知是什么精怪修炼的,咱们给他脸面喊他菩大爷,背地里都喊他夜新郎。”
程洵拎着酒壶,面上挂着礼貌的浅笑,又问:“你之前说他只敢在阳间作乱?”
“可不是!咱们有城主坐镇,谁也不敢破了这里的规矩,强取豪夺是要被逐出去的!他呀,也就敢用手段哄一哄阳间的小姑娘,啧,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过来的时候有的还是生魂呢!”
程洵凝眉:“生魂?”
“这可是损阴德的事儿!”酒肆伙计唾弃一口,然后放低了声音,隐晦的告诉程洵:“这还是从我们老板那里偷听来的,咱们都是寻常鬼魂,死了七魄归于肉身消失,三魂倒还齐全。那些姑娘尚且在阳间就被活生生抽走一魂,若是抽了主魂还好些,直接丧命,最怕的是被抽走了天魂或者地魂,让那活人在阳间也只能成了痴愣愣的大傻子,宛若活死人,人事不知。”
“咱们做鬼多自在!依我看,她们活着还不如死了舒坦!”
程洵呼吸微顿,继而笑容微敛。
进入这里之前他本是在调查京城一桩案子,他是大理寺少卿,很多案子不需要他亲自参与,看看宗卷即可。但他向来为人尽职负责,经了他手的案子,他必定会查的清清楚楚,定狡人罪行、还枉者清白。
近日京城有不少离奇的案子,其中一桩便是不少妙龄姑娘莫名死亡,更有不少失了神智、昏睡不醒亦或是变得痴痴傻傻。
这些案子起先被呈送上大理寺的时候,并不被重视,大理寺还一寺卿,名王越,年纪大了程洵一轮,家中底蕴深厚。王越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与他截然不同,认为不过是巧合,建议草草结案,省的闹得京城人心惶惶。
程洵在大理寺待了好几年,手里经了不少案子,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怕日后更多无辜的人丧命,就亲自申报大理寺寺卿,请求负责此案。
寺卿年近花甲,胡子都白了,早就到了颐养的年纪,却被重才的呈炀皇帝一直挽留。寺卿廉洁爱民,一向看中程洵的能力,遂批了程洵的请求,允他跟进此案。
这件案子本是一点头绪也无,任何线索追踪到半路就被掐掉,变得扑朔迷离,导致过了这么久还未破案。
王越还因此事讥讽过程洵办事不利、好高骛远。
程洵对此充耳不闻,只埋头办案。
起先程洵不相信这些灵异神怪,直到自己也置身其中,他才改变了观感。尤其他自己在这里的亲身经历,让他产生了一种直觉,他甚至想到,现实里发生过的事情,会不会与这里有关,亦或是在这里能找到线索。
这样想着,程洵不动声色的问:“你们可知他底细?”
“我们这些寻常鬼魂见都没见过他,上哪知道他的底细去,只听说他是个什么了不起的精怪修炼的,又听说他活了上千年,可不就是只老妖怪!有传闻他相貌老气横秋,也有传闻他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模样,谁知道呢。”
说话间那锣鼓声越来越大,抬眼一看,迎亲的队伍都到街的中间了。
酒肆伙计面色一变,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一直沉溺在赵琲美貌里无法自拔的粮坊伙计也清醒了许多,眼见那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粮坊伙计用带着两分担忧八分痴迷的目光看着赵琲,小声呐呐道:“姑娘可要进店避一避?那菩大爷虽说只对阳间女子下手,但姑娘貌美非常,还是避一避为上策。”
说着,他那苍白的脸上涌上一抹羞涩的潮红,衬的眼睛周围的黑眼圈越发的大,瞧着也挺渗人。
程洵面无表情的看了粮坊伙计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温度,就像是用冰刀往人身上扎一般,直看的粮坊伙计浑身发毛,心里还暗自奇怪,怎么做了鬼还怕冷!
赵琲谢过粮坊伙计好意,也没进去,就仗着程洵个子高,让他用身体帮自己遮掩身形。
可还别说,程洵虽清瘦,但还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往那一站,就把赵琲挡了个结结实实。
待迎亲的队伍更近了些,赵琲好奇的探出了小脑袋。
这位菩大爷一看就是阔气的主儿,请的礼仪队足足有三十多人,精怪鬼魂各占一半,男女老少皆有,胖瘦高矮参差不齐,各自穿着喜庆的乐服闷着头奏乐。
大概是在阴间待久了,他们很少遇见能与自己切磋乐艺的人,导致功底和审美被带到了一个奇异的境界,一个个的只求声大喜庆,硬生生把丧乐和喜乐结合起来,全没了韵律。
偏生围在街边观赏的人们还一脸陶醉,喜滋滋的,好似迎娶美娇娘的人是他们自己。
赵琲艰难的揉揉自己的耳朵,一抬头,三只小乌鸦齐齐乖乖的歇在程洵肩头,也都痛苦的用小翅膀捂耳朵。
小乌鸦也要休憩,它们一直飞也挺累,尤其是胖哒哒的管三,飞一会儿就得歇着。可这路上哪来这么多地方给它歇,程洵就面无表情的贡献出自己的肩膀,看向小乌鸦的眼神分明没有表情,但却让小乌鸦感到了几分嫌弃。
好在赵琲贡献出了自己的帕子,把帕子搭在了程洵肩膀上,小乌鸦立在程洵肩头的时候,他的表情这才稍显柔和了一些。
这样一个冰山一般的俊朗公子,着一袭玄衣,肩上排排立了三只小乌鸦,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违和,反倒显得他越发的高大、丰神俊朗、在月色下简直有如神祇!
管三用胖胖的屁。股挤挤管二,小声说:“这喜乐声比你的笑声还难听。”
成功得到管二一个白眼。
程洵垂眸瞥它们一眼,什么话都未说,它们登时就安静了,缩着小脑袋,就像见了审讯官的罪犯一般。
而赵琲的注意力被迎亲的队伍吸引住了。
菩大爷并没有如阳间成亲那样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迎娶娇人儿,而是跟新嫁娘一起坐在了轿子里。赵琲一想,也是,酒肆伙计说过菩大爷都一把年纪了,定然老态龙钟,若是再去骑马说不定都能把身子骨颠碎了。
18。第 18 章()
那轿子没有轿夫,离地也不高,远远看去就像是被施了法,无人就能跑,偏速度还不慢。
离得更近些,赵琲才看清喜轿并不是没有人抬,只是抬它的可不是寻常阴物,而是纸片做的小人。
别看那些纸人个头不大,力气却大的紧,它们虽然薄的仿佛风一吹就走,但是却极为奇妙的在这寒风中还翘着扁扁的小脑袋,四肢轻飘飘的,步履格外稳健,比常人走的都快!
纸片人儿只有成人手掌大小,它们的小脸是画上去的,显然画师不怎么走心,只用笔蘸了墨随意的勾出两弯眼睛和一张小嘴,但是极是灵动可爱。
为首的那个的,口中喊着口号,嘿咻嘿咻的,声音软软糯糯,跟孩子一般,后面的纸片小人也跟着嘿咻嘿咻,步伐一致。
它们风风火火的抬着喜轿,专心致志,却在赵琲看它们的时候,齐齐扭着小脑袋,看向了赵琲。
那画出来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虽灵动,却也有几分诡异。
而后几个纸片小人对视一眼,激动坏了,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其中有个还跳了起来,冲赵琲的方向转了个圈,那张小嘴咧开,很开心的样子。
赵琲顿感惊奇,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前方有所察觉的程洵用大掌遮住了她的小脑袋。
她还能透过指缝看见喜轿因为那个小纸片人儿跳起来转圈而颠簸了一下,轿帘因此轻轻晃动,露出一角喜轿里的景致来。
那方大红的喜轿里端端正正的坐了一个着大红喜服的人,他肤色极为白,像是久不见阳光,唇色也淡淡、容貌是罕见的殊丽俊美,却带着几分阴郁病态的美感,他身侧隐约能看见一个身量矮很多、身子僵硬、披着红盖头的新娘。
就在赵琲偷看他的时候,那位传说中的夜新郎,用那双无情恰似多情的眸子睨了这个方向一眼,只一眼,颠倒众生、色相惑人。
赵琲本能的感到不安,她心有余悸的收回视线,心里摸不准那位夜新郎有没有发现她的偷看,于是便躲在程洵身后不敢再看。
迎亲队伍慢慢远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琲总感觉有一道森冷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直到离程洵更近些,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温暖,那种感觉才慢慢 散去。
旁边也有跟赵琲一样窥探到菩大爷真容的人,不多,也就两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女鬼。
一个披头散发,着一身破烂的红衣,眼珠子还在滴血,另一个衣着服饰倒还整齐,脸上还涂了胭脂,只是脖子那有一个碗口大的伤口,也还在滴血。
那个红衣女鬼兴冲冲的抓住另一个女鬼的胳膊,脏兮兮的脸上洋溢着娇羞与激动:“原来菩大爷竟是个姿容如此俊俏的男人!我还当他是个大腹便便的糟老头呢!没想到这般俊啊,啊啊啊啊!”
另一个拢拢自己的头发,那张脸上也浮现出害羞的神情:“你说他常做新郎,那方面功夫应该也不差罢。”
“那是自然,听说他这般看着清瘦的,脱了衣裳都孔武有力呢!”
说着,两个女鬼想到什么,暗戳戳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那胭脂女鬼还道:“我上次约的那个,看着身量不高,脱了衣裳足足有八块腹肌呢!”
红衣女鬼不甘示弱:“你这算什么,我上次寻的那个,弄得我三天没下床!”
???
听了这话,赵琲暗自红了脸,她没想到这里的女鬼说话都这般荤素不忌,她悄悄瞧一眼程洵,见他依旧端着一张脸好似没听到,才舒了一口气,一双眼睛也往别的方向看,权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就听胭脂女鬼又挺了挺胸,骄傲道:“前儿在于婆那里捏了捏,也不知道这般大小的他喜不喜欢。”
红衣女鬼听了这话,也不知怎的就生气了,她冷声一哼:“就你这样的,菩大爷能看的上?”
“看不上我难道看得上你?谁不知你在阳间的时候因为容貌无盐被夫君嫌弃,最后含恨而死才化为的怨鬼?”
“呵,你好看还不是被你夫君抛弃了,还被他亲手拿刀割了喉,你看看你有没有女人的样子,就连胸口那两团肉还是在这里才捏出来的!”
眼见旁边那两个女鬼越说越凶,再说就要打起来,赵琲悄悄的攥住了程洵的袍子,打算万一那两个女鬼打起来殃及周遭,她就一把抓住程洵跑路,免得鬼多眼杂,被冲撞了发现她体质特殊。
程洵有所察觉,他侧了侧身,把赵琲护在自己的视线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意外的暖心。
赵琲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上原因的暖流,她抬眸望着程洵,手里还攥着程洵的袍子,桃花一般的眼睛眨了眨,那小扇子一样的眼睫也眨了眨,俏皮又灵动。
程洵见了,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浅笑。
他一笑,就如雪山融化,叫见者不免心中一阵小鹿乱撞。
这时,红衣女鬼也发现了程洵的存在,顿时惊为天人!她忽的推开纠缠在一起的胭脂女鬼,又做西施捧心状,弱弱的看着程洵,拼命的眨着她那演技格外造作:“公子,可曾饭否?”
胭脂女鬼也拢了拢头发,摆出一个曼妙的身姿,也掐着声儿问:“公子,饭否?”
就差直勾勾的问他,公子,约吗?
程洵只是轻扯唇角,对着二位女鬼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又把她们迷得七荤八素!
两个女鬼眼睛都要冒星星了,她们都恨不得腿软倒在程洵身上。
就在两个女鬼神魂颠倒之际,程洵用手虚揽住赵琲肩膀,继而附身,凑在赵琲耳边,那双平素冰冷的眸子如今温柔满溢,只定定的看着赵琲,他用两个女鬼都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夫人,咱们回去罢。”
他声音本就极好听,眼下这般刻意压着低音,做出一副宠溺的样子,更是让人轻易沦陷。
说罢,他就护着赵琲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19。第 19 章()
赵琲一愣,下意识的就跟着程洵走了。
一路上她胸腔里的一颗小心脏登时就噗噗直跳,脸颊也不自觉的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如敷粉施朱。
她自诩是个见过世面的姑娘,也见过不少俊俏的公子哥,不说远的,她大哥赵珩当年就是京城让无数姑娘为之倾倒的佳公子代表,还有她的呈炀皇帝小舅舅,年轻时也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还有她大嫂齐雾的义兄蒋之唯,更有后来居上的魏家三子魏茞然,哪个不是当初风靡京城的俊公子!
更何况她还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姑娘,她嫁过人,江沉钺虽说糙了些,但容貌也是极出众的,因了在沙场上历练过,他身上还有着很多京城公子所没有的男儿气概。
但是遇见这样的程洵,赵琲还是难免有些脸红心跳。
这个人太犯规了!
无论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