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定程度牵制了察哥,也吸引了西夏人的主意,吴氏兄弟得以在夏军毫无察觉之下逼近韦州。
和横山一样,进攻发起的很突然。
等到韦州守将嵬名安惠得知消息,韦州附近的几座军寨和关隘都已经失陷,宋军已经兵临沉下。
太突然了。
嵬名安惠也是猛然吃了一惊,宋军不是在救援契丹与金军交战吗?
刘子羽逼近兰州时,他们上下反应都认为这是宋军疑兵之计,防备西夏滋扰秦州,为其东征后顾无忧。
刘子羽确实是疑兵不假,但宋军的真正目的却是韦州,横山也算一个吧!
嵬名安惠尚且不知横山失陷的消息,但瞧见来势汹汹的宋军,着实吓了一跳。
除了紧急传讯给兴庆府之外,便是坚守城池。
为今之计,外围的军寨关隘丢失,唯有如此。
好在韦州是西夏东南要塞,经营多年,城池高大坚固,嵬名安惠很有信心能坚守下去。
拖到冬天,或者晋王察哥从河湟回师,或者是兴庆府派来援兵,那时便可反戈一击。
宋军在此之前能攻陷城池?
绝不可能。
嵬名安惠算是西夏宗室,是李乾顺册封的梁王,身份非同小可,也是委以重任的心腹。
颇有军事才干,坚城、精兵、粮足,无忧矣!
然而他搞错了一件事,在他对面的是一支与过往完全不同的宋军。
宋军在攻城,使用的是常规方法。
面对一座坚城,攻取不易,硬拼也不是明智选择。
但吴玠还是这么干了,兵卒出征最怕的就是停滞,只有动起来,发动攻势才能保持士气和拼劲。
一支停滞,无所事事的兵马,反而会酿出祸事,出现问题。
韦州附近比较荒凉,砍伐树木制造攻城机械颇为困难,所以暂时用到的方法十分有效。
进展也颇为缓慢,城头上的嵬名安惠不免放松,甚至得以。
拿不下城池,宋军的士气就会不断被消耗,等到他们疲惫之际,就该自己反击了。想必奏报已经到了兴庆府,援兵已经在路上了吧!
久攻不下也是兵家大忌,同样会挫锐气,造成伤亡。
吴玠心里恨清楚,但他一点都不担心,而且必须这么做。
他要打掩护,为另外一支人马打掩护。
地面上攻城在不断进行,地下还有一支挖掘地道的队伍。
挖地道入城,这也是古代攻城战中惯常用的手法。
城中的西夏兵卒也埋了缸瓮在地下,每日监听,小心防备。
宋军挖掘地道之事,显然也有被发觉,但并非全部,总有那么几条不断接近韦州城墙。
对此,西夏兵卒却不担心。
他们已做好准备,甚至已判断好方向,等宋军在城中冒头之时,将来犯之敌堵在地道内。
方法有很多,可以是一瓮足以烫脱皮的滚水,最方便的是则是毒烟火。
地道很长,不等宋军从外面钻出去,就会被活活呛死在里面。
指望用这等小儿科的方法攻破韦州?
做梦!
西夏兵卒对此不屑一顾,可是他们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宋军冒头。
难道宋军有所警觉?都已经快到城墙根了,竟然放弃了?
西夏守军不禁失望,失去一次在地下反击宋军的机会。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宋军自始至终没有打算挖掘入城,地道挖到城墙之下,已经足够了
第四九六章饮马黄河()
地道只需挖到城墙下,是虞允文的命令。
吴氏兄弟掌握着五万大军,但其中有一支三百人的兵马却是例外。
听从指挥,但无权插手,由虞子期率领,协助大军破城。
吴玠、吴磷知道,这三百人非同一般,因为他们是火器军,握有他们不知晓的新式火器。
自打火烧金军连营,火器击败察哥后,他们就知道,秦国公麾下有一支秘密火器军。
直属于秦国公本人指挥,战场之上主要由徐还心腹虞允文率领,其余将领无从干涉。
对于这种做法,徐还的解释只有两个字——保密。
狭义的解释,只有徐还本人及其心腹能使用,其他人,包括他路宋军都休想染指。
广义的解释,是为了防止外泄,被金国、西夏这样的外敌窃取。
作为属下,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吴氏兄弟对此完全理解,单单是为了防备外敌,保密就很有必要。
秘密武器如果广泛传开就是一种灾难,一旦有兵卒被俘,武器被缴获,秘密还能保住吗?
那些威力强劲的火器就会反过来落在自己头上,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句话,少数人知晓的秘密才是秘密。
这一点西夏人就做得很好,当年西夏神臂弩让人闻风丧胆。
宋军一直想要缴获仿造,可始终无所进展。
盖因当时神臂弩只配发给铁鹞子,即便俘虏了普通西夏士兵,完全无济于事,毫无收获。
至于铁鹞子,这等精锐很难被俘虏。
即便侥幸俘虏,铁鹞子也有明确的规定和坚决执行力,他们会在临死或者被俘之前,彻底毁掉神臂弩。
蛮荒的党项人尚且懂得这个道理,吴玠和吴磷自然也明白。
对火器军的存在完全表示理解,支持和信任。
到了韦州城下,立即发动攻势,就是为给虞允文争取时间,提供掩护。
如今地道挖到了城墙下,虞允文立即下令停工,命兵卒小心翼翼地在城墙下布置火药。
炸塌城墙。
这是破城最快,伤亡最小的方式。
城头的西夏兵卒有些不解,为何宋军突然间鸣金收兵?
这不合常理啊!
这才打了没多一会,远不如往日那般激烈,没有进展,也不曾出现重大伤亡,如此进攻是闹着玩吗?
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宋军虽然后撤,但没有回营。
而是在距离城墙两里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列队站着,好像在观望,等待着什么。
西夏守军完全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剧烈的颤抖从地下传来。
轰隆巨响在多处城墙下响起,一阵硝烟尘土弥漫之后,坚固的城墙便坍塌了。
夯土构筑的城墙,虽不及当年的统万城,却也十分坚固,却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坍塌,成为一片废墟。
西夏守军不明所以,也惊恐非常。
尤其是近处的那些兵卒,直接因为坍塌而丧身在气浪和砖石之下,瞬间被废墟掩埋,尸骨不全。
嵬名安惠下意识看向两里地外的宋军,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宋军的手笔。
他恍惚想起来晋王察哥进攻之时,被宋军火器所败。
难道又是火器?
竟然恐怖至厮?
事实确实如他所料,宋军动用了火器。
不过因为研发设计进程的缘故,火炮尚未出炉,也没有硝酸甘油炸药,只是威力相对较低的火药。
单纯依靠投石机抛射,无法直接轰击城墙,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挖掘地道,在城墙下大量引爆。
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行之有效,清朝时期,太平天国就经常这么干。
吴玠、吴磷率领额兵马攻城作为掩护,另外的兵卒则开始挖掘地道。
西夏兵只当是寻常地道战,已经做好准备,等宋军在城内冒头之时,给予沉重一击。
结果他们想多了,几条秘密地道挖到城墙根,埋好炸药,然后同时点燃。
效果很不错,剧烈的爆炸让夯土城墙不堪一击,迅速坍塌,露出了好几处缺口。
不明就里的西夏守军完全待了,眼睁睁地看着宋军冲了上来。
事实上,宋军将士也很莫名,不知为何主将突然下令后撤,但这一刻他们明白了。
如果刚才他们在城下,只怕现在尸体早就成碎块了。
震惊也不解,但这都不重要,城破即可。
顷刻间,主将吴玠的命令也下达了。
朝着缺口,冲锋!
从城墙上坍塌的砖石掉进了护城河,当先冲锋的宋军每人身负沙袋,投入水中,瞬间便形成一道堤坝,如履平地。
西夏守军还未从震惊中回过味来,宋军便已经冲进缺口,迅速守住周围,引更多袍泽进入。
缺口有好几处,越来越多宋军进程,西夏守军再想反击坚守就很难了。
失去城池依托,就只能近身肉搏。
这方面党项兵卒一直占优势,但今天却是例外。
交手之后,他们发现宋军使用一种连续发射的弩机,射速之快让他们难以躲避。
即便避开了箭镞到了近前,宋军也不慌不忙,几番拼杀之后,西夏兵卒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刀刃上多了几处豁口。
武器在战场上的意义不言而喻,一旦落后,战力和信心都会大打折扣。
尤其是西夏守军已经被火药炸塌城墙吓破了胆,此刻信心全无,哪里还有心思抵抗?
更为致命的是,韦州守军的人数并不多。
城池、兵力、武器、信心全都落后,西夏守军哪里还有能力,还有心思坚守。
嵬名安惠见状,情知韦州已经不可守,如果及时撤退,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保住部分兵力。
继续负隅顽抗下去,必然是身陷重围,全军覆没的下场。
嵬名安惠短暂的思想挣扎后,连忙带着麾下兵马,趁着宋军掌握掌控全城,迅速突围逃出韦州。
他需要赶回兴庆府去请罪,同时向李乾顺报告宋军火器的可怕之处。
于是乎,这座西夏东南方的要塞易主,落入宋军手中。
吴玠在第一时间向徐还报捷,然后率部向前推进。
韦州再往北,一路毫无阻拦,不日即可饮马黄河
第四九七章冰释前嫌()
夏州城里,宋军正在休整。
从府州出发突袭横山,拿下夏州,将士们一鼓作气,已然相当疲惫。
接下来西平府会是一场持久恶战,休整恢复体力是必须的。
这也是徐还明知暂缓是给西夏人喘息之际,也不得不停下来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韦州的消息,也不知怎样了?
虽然有经验丰富的吴氏兄弟,还配备有先进武器,但徐还多少还是有些悬心。
在韦州消息传来之前,余里衍先到了。
接到传讯,她几乎是马不停蹄赶来。
徐还不禁心生歉意,不曾亲迎,却让人家新娘子这般匆匆忙忙赶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故而亲自出夏州城数十里迎接,算是弥补和道歉。
名义上已然是夫妻,但数年未见的男女,就这样在西北的荒野相遇了。
一别经年,余里衍依旧风华正茂,英姿飒爽。
而徐还则依旧俊朗英武,越发成熟,坐在马背之上,器宇轩昂,不怒自威。
余里衍瞧见徐还的一瞬间,不由心神激荡,眼睛经不住有些朦胧。
但片刻之后,心情略微平静,表情不禁有些低沉。
徐还瞧得清楚,心里也明白。
女人都有些“小气”,新婚之时不告而别,把新娘子一晾就是许多天,生气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既然肯来夏州,而且来的如此之快,便足以说明问题。
“夫人。”
徐还翻身下马,钻进了马车,一把就握住了余里衍的手。
“徐郎。”
心中盼望了许久的男人就在自己面前,余里衍不激动是假的。
但是
“还在生我的气?觉得我欺骗你是吗?”出乎意料,徐还开门见山。
“你好歹告诉我一声?你就这么早了,万一粘罕发现怎么办?”
余里衍曾经很多次设想,与徐还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柔情蜜语,别后离情,还是眷恋思念?
可到最后,变成了一句质问。
“想过。”
徐还郑重道:“此举确实冒险,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你的赌注是我们契丹的命运,是我”
“余里衍,请你相信,我做出这个决定也很艰难。”
徐还叹道:“我也曾想告诉你,可是我的身份在你过黄河之前,不容许我对你透露半个字。”
过黄河之前,余里衍是契丹公主,过了黄河就是徐夫人,身份截然不同。
“你知道吗?这些天身在前线,我最担心的始终是你,怕你误会,怕你担心。
所以战事稍微稳定,我便派人接你过来。希望你理解我,毕竟我们都身不由己。”
听到徐还这番算是推心置腹之言,余里衍不由神色黯然。
确实!
生在皇室,身居高位,做事就不能由着性子和情感,有太多掣肘和不得已。
余里衍也有过,自然也就能体会徐还的难处。
“知道吗?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打西夏就难了,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向临安交代,因为我们的婚事,官家已经在猜忌了。
大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要一直留在府州等你,就会有成千上百的官员弹劾我公器私用,不务正业,甚至连天下人都会指责唾沫我。
我要是不在西北,即便这一遭赶走了粘罕,来日金贼卷土重来该当如何?”
徐还悠悠道:“想来契丹的将领们也不希望我过黄河吧?至少眼下,我也不希望。
一旦过去了,云内州若是不改姓宋,恐怕难以交代,那样你恐怕会更伤心。”
“徐郎,不必再说,我都明白。”
事实如此,在府州时余里衍确实生气,但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想过,换作自己,恐怕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能理解徐还,她需要只是徐还向她亲口解释,如果能道歉最好不过。
也正是因此,她才马不停蹄地赶来夏州。当然了,也因为心中抑制不住的思念。
现如今,亲耳听到徐还满心歉意之语,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怨怼和不满,等马车进了夏州城,一切都烟消云散。
“徐郎,我问你倘若你西进之后,发现粘罕仍旧未退,仍在进犯云内州,你会如何?”
余里衍最后问出一个问题。
“掉头向东,打粘罕。”
徐还没有任何迟疑:“我不是信口开河讨你开心,确实是这样想的,无论是为了契丹还是大宋,我都断不会让云内州有危险。”
“嗯!”
余里衍眉头舒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瞧见俏公主嫣然一笑,徐还也是长松一口气。
“不生气了?”
“嗯!”
“好,现在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什么?”
“你笑起来真好看。”
“啊”
“我想你。”
“嗯”
“你想我吗?”
“嗯”
“哪里想?”
“心里。”
肉麻的对话,却是情侣间最真挚的情感交流。
徐还将耶律余里衍揽入怀里,柔声道:“知道吗?当年余睹大将军许婚时,我其实蛮想答应的。
奈何身不由己,我当时也曾遗憾过,觉得会永远错过你。”
“我以为这样以为这两年有很多契丹勇士向我献殷勤,我总会下意识那他们和你比,觉得他们不如你。
结果一不小心都快成老姑娘了,想着过两年随便找个人嫁了得了没想到,你提亲了,可见上天注定,我们还是会在一起。”
“是啊,天注定,也是事在人为。”
徐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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