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黄若彤平素里看起来秀气,床帏之间却并不娇弱,且格外体贴丈夫。
一夜春风几度,难免疲惫。
徐还就这么低头看着怀中娇气,白净的脸颊,修长的睫毛,沉睡中轻轻微动,煞是好看。从少女转变为妇人之后,眉宇间为数不多的稚嫩消失不见,多了几分娇柔妩媚,越发楚楚动人。
睡梦中的黄若彤似乎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才发现丈夫柔和宠溺的目光,顿时嫣然一笑。
“醒了?”
“嗯!”黄若彤应了一声,脸上不由自主便多了一层红晕,大抵是想起昨晚的情形,有些难为情。
“怎么害羞了?”
“哪有都天光大亮了,也不叫醒我?”黄若彤低声埋怨一句。
“多睡会,着什么急”
黄若彤刚欲起身,便被徐还拉了回来,拉扯之间锦被滑落,春光乍泄,于是乎又惹起一场风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云收雨住。
香汗淋漓的黄若彤伸出粉拳,不断敲打在徐还胸口:“你坏,大白天的”
“大白天怎么了?我们夫妻敦伦,天经地义。”
黄若彤低声道:“说了今早与表妹一起用早食的,现在好了”
“怕表妹笑话?放心,不会的,小丫头现在想明白了,也知道了我昨晚在这,往后只会羡慕你。”
“你见过表妹?”
“是啊,昨天来的路上,红袖竟然向我道歉了,很意外。”徐还经不住一声感叹。
“嗯,表妹这些天确实有所变化,也许以往是接受不住表兄之死,心里难受,所以任性一些。
现在大仇得报,心情舒缓,慢慢长大了,也就不再那么刁蛮任性,也开始学会理解体谅旁人了。”
“真难得!”
“兴许与李娘子也有关系,昨日见面,李娘子聊到了不少,饱经风霜之人心思通透豁达,表妹兴许有所收获。”
“原来如此。”
徐还笑道:“这么说的话,还得好好谢谢李娘子。”
“李娘子能与司马先生成就良缘,心里还念着你的好呢!”
“皆大欢喜啊,如此最好不过。”
徐还悠悠道:“表妹这关过了最好,否则等入蜀之后,她回家随便嘀咕几句,你姑父、姑母恐怕会不待见我的,会让你难做。”
“不至于,你我婚事乃是官家钦赐,他们无权置喙。而且不出所料,蜀中上下会上赶着巴结你,包括姑父姑母。”
黄若彤道:“徐郎不仅是当朝驸马,还是秦国公、川峡、陕西四路宣抚使,位高权重,谁人不想高攀?
我嫁给你,苏家上下必然乐见其成,甚是欢喜所以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徐还本来没有多想这些,而今略微思量还真是这么回事。
眼下这些头衔,提兵入蜀,那就是土皇帝一般,巴结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但是,绝不能高高在上。
蜀中是未来基业之地,必须要妥善经营,收拢人心,取得广泛支持。
这些事,颇为复杂需得周详计划才是,看来很有必要麻烦一下司马先生。
新婚燕尔,恩爱缠绵。
徐还与黄若彤这边双宿双栖之时,麾下大军也在整理行装,准备入蜀事宜。
大船已经在岳州码头上等候,只待大军开拔出动。
最近两日,岳州将官也都络绎不绝登门,前来送别。有些人随便招呼一下即可,但一些重要人物,少不得一番叮嘱,或多或少的暗示。
荆湖这块地域,不管怎么说已经耕耘了数月之久,安插些许人手,保持密切联系是很必要的。
早在数月之前,辛赞就已经开始在荆湖铺设消息传送据点,如今已经颇有成效。
随着入蜀的诏书下达,先头的探子已经沿着三峡水道、夷陵古道西入蜀中的,打探消息,铺设据点。
保证徐还入蜀之时能有一定规模,可以传递重要消息。
牛皋则已经派出斥候与先锋军,探查夷陵古道。
入蜀乘船固然是好,但三峡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又是溯江而上,大军出动,显然并不方便。
故而徐还等人的打算是乘船先到秭归,然后登岸,沿着夷陵道陆路入蜀。
总而言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之中。
秋风扬起,恰是入蜀之时。
第三六三章错把冯京作马凉()
建炎三年十月底,徐家军自岳州开拔,开赴蜀中。
一连串的大船停在岳州城西的码头上,徐还等人由此登舟起航。
王躞率领荆湖官员,齐齐来码头送别徐驸马,并祝川陕之战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程昌寓则安排船只起航,一路护送,保证大军到秭归之前,一路平安顺利。
望着远处高耸的岳阳楼,身后茫茫洞庭胡,徐还轻轻一声叹息。
在此停留数月,征战日久,也发生了许多事情,遇到了一些人。
而今离开,难免有所怀念。
不过生活总是向前的,徐还转头看向西方,下一站蜀中,心中充满期待。
船只顺着洞庭湖湘江水道,出城陵矶,然后顺江溯流而上。
出了城陵矶不久,黄若彤和苏红袖便携了祭品,在船舷边设祭,祭奠在此遇难的苏鸿文。
好歹算是亲戚,徐还也前去为素未谋面的大舅哥敬上一杯水酒。
见苏红袖哭的略微伤心,便叮嘱黄若彤好生照料,安抚情绪。
徐还转身离开,打算去找司马靖聊天,谁知完全被无视了。
司马先生只顾牵着李师师的手,站在船尾指点两岸风光,有说有笑,旁若无人。
人家这才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啊!
瞧瞧李师师,比之初见之时越发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不少,也越发美艳,可见爱情的力量何其之大。
当然了,肯定也离不开司马先生的辛勤浇灌。瞧老家伙腰杆依旧硬朗,没有出现腰膝酸软,萎靡不振的迹象,徐还这才放心。
走近了想要说上两句话,司马先生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道一句“天色已晚,该休息了”,便拉着李师师直接回船舱去了。
我去!
徐还不禁在风中凌乱,这还是大宋吗?老不羞秀恩爱毫不避讳,毫无底线啊!
果是隐士高人,当真洒脱。
不过,怎么能被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比下去呢?
徐还在船上巡视一圈防卫值守情况下,便匆匆回了顶层的船舱,自己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啊!
夜幕降临,船舱里有些暗,只有角落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灯光下,但见一个窈窕身姿躺在榻上,面向里,背向外,似已沉沉睡去。
黄若彤这么早就睡了?
徐还有些意外,心中却也泛起一个坏坏的念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伸出大手探向娇妻胸前。
触手之处,峰峦迭起,柔软弹性,徐还轻轻一笑,准备继续深入,扩大侵袭面积。
不想榻上佳人猛然惊呼一声,惊坐而起。
“红袖,怎么是你?”
徐还愕然,双手愣在空中,讶然发现榻上不是娇妻黄若彤,而是小姨子苏红袖。
四目相对,相顾愕然,双双难为情。
这
难不成走错船舱了?
尴尬
“红袖,对不起啊,我走错房间了。”徐还站起身来,一边道歉,一边往出退。
不曾想,苏红袖速度更快,迅速从榻上站起身来,低着头便冲了出去。微弱的灯光下,隐约瞧见一张脸红如苹果。
呃
丫头不会是想不开要寻短见吧?江流湍急,要是跳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徐还匆忙跟了出去,发现苏红袖只是跑了几步,窜进了隔壁另一间船舱,关门很急,声音很大。
还好!
徐还微微松了口气,仔细瞧了瞧船舱分布,确认自己并未走错,难不成是小姨子走错了房间?
这事闹个误会,难免尴尬啊!
徐还叹息之时,黄若彤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进了船舱瞧见徐还一人,微微错愕。
“你回来了?表妹呢?”
“红袖表妹在这吗?”
“嗯,祭奠表兄,她心里有些难为,我便带她回来安慰,没想到她竟睡着了,便让她在这谁会。
我去厨下给她煮了点粥,怎么?你回来没瞧见人?”
“啊嗯”徐还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估摸是回自己房间了,我把粥送过去。”幸好黄若彤没有多问,端着粥汤便过去了。
不过片刻之后,又原封不动端了回来,诧然道:“表妹竟睡了,不开门,声音也有点怪怪的。”
“兴许是累了吧”
“嗯?”女人的第六感顿时显现作用,黄若彤狐疑地看着徐还,低声道:“徐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啊”
“说说呗。”
“这个误会,纯属误会。”
徐还讪讪道:“我回来见榻上躺着个人,灯光很暗,瞧不清楚,自然以为是你,所以你摸了过去
谁知错把冯京作马凉,没想到竟是表妹误会,纯属误会。”
黄若彤白了徐还一眼,幽怨道:“难怪,肯定是你吓到了红袖。”
“不是故意的,纯属误会,都已经道歉了。”
徐还无奈道:“我还以为走错房间了也不知道你留她在这小憩。”
“好了,此事我有失误,以为你去找司马先生要晚些才能回来,哪曾想”
黄若彤无奈摇摇头,旋即低声道:“你也有错,每次都急匆匆的,毛手毛脚,这下尴尬了吧?”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徐还讪讪道:“至于表妹那边,你再帮着劝劝,替我道个歉。”
“好吧!”
黄若彤无奈点头,一转身便被徐还从身后环腰抱着,俯身在耳垂边低声道:“天色已晚,该安歇了。”
“你呀,不是刚刚说要注意嘛,这么快食言而肥,又这般着急”
“我说的是下次,下次注意。”
徐还俯身道:“莫要浪费光阴,江流之上,船舱之中,这种体验很难得,往后不见得有哦!”
说罢拦腰抱起黄若彤,走向床榻。
外边江风阵阵,水波滔滔,里面则是满室春意,云雨不断。
船舱不比房舍,皆是用木板隔开,厚度有限,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徐还和黄若彤也不知是忽视了这一问题,还是过于忘情,反正隔壁的苏红袖听到了不少声音。
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即便未经人事,该懂也都懂得七七八八。
本就红透的脸颊越发红霞满天,再一想到碰到胸前的那一双大手,脸上越发滚烫起来。
于是乎,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三六四章奉节策()
三峡本就多险滩急流,又是秋季江水回落之时,溯江而上多有不便,亦有风险。
因而舟船在昭君故里秭归靠岸,大队人马改由陆路前行。
沿江峡谷之地,道路崎岖难行是必然的,却也只能忍着,逐步适应。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话可不是白说了,三峡或许还算不错,未来要面对的川陕古道,想来更为艰难,而今也算是提前适应、训练。
一路也着实辛苦,故而到达白帝城之时,徐还命令大军就地扎营,休息两日。
趁着难得的空闲,徐还则与司马靖一道,四处游览一番。
毕竟,奉节白帝城乃三峡第一名城,历史悠久,风景名胜不少。
“遥想当年,夷陵之战,刘备野心甚大,可惜兵败,不敌陆逊,着实可惜。”
“是啊,因而才有了白帝城托孤嘛!”
司马靖沉吟道:“驸马,你可知刘备托孤之时,曾声称刘禅若无才,孔明可取而代之?”
“确有此事,不过以刘备的为人,应当不是真心,更多应该是试探警告吧?”
司马靖点头道:“那是自然,要不然孔明先生也不会立即诚惶诚恐,俯首下拜,含泪表忠,承诺尽心竭力辅佐刘禅了。”
“刘备或许是一方豪杰,但刘禅虎父无犬子这话放在他们家不合适。”
司马靖沉吟道:“驸马,倘若你是诸葛孔明,会不会取而代之。”
“孔明虽在蜀汉权倾朝野,却未必有能力取刘禅而代之。”
“如果他有这个能耐呢?”司马靖目光灼灼,看向徐还。
“哼哼!”徐还笑了笑:“先生何必试探我呢?诸葛孔明一腔忠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着实让人敬佩。
不过说到‘忠’字,要看忠于何人了?还以为,大局为重,天下为重,民族为重,黎民为重。”
“好好好!”
司马靖连连点头:“驸马这四个‘重’字,所言极是,那我们今日就来说说,如何以大局为重吧!”
徐还心中一动,笑道:“昔年诸葛孔明有‘隆中对’,今日先生是要以‘奉节策’教我?”
“驸马言重了,在下不过些许浅见罢了,如何与诸葛孔明隆中对相提并论。”
司马靖悠悠道:“其实昔年诸葛孔明隆中所言,而今对驸马仍有大用。”
徐还恭敬一礼,肃容道:“愿闻其详。”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
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司马靖背诵了一段隆中对原文,解释道:“诸葛孔明目光高远,只要刘备能控制荆、益二州,即可有资本争夺天下。
可惜啊,刘备虽得了益州,夺取汉中,可惜荆州最终是丢了。而且自始至终,蜀汉并未控制整个荆州,襄阳、南阳、南郡尽在曹魏手中,孙吴占据江夏。
关羽驻守不过零陵、桂阳、武陵、长沙之地而已。今日情形,与当时何其相似。”
徐还沉声道:“请先生教我。”
“何谈言教,驸马其实心如明镜,洞庭平叛,驸马于荆湖立威。
王躞、程昌寓等人虽非驸马私人,却受有恩惠。若有异变,将其归于门墙之下,并非难事。”
司马靖沉声道:“江夏、襄阳则有岳飞将军,与驸马相交莫逆,若将来能助一臂之力,荆襄、荆湖之地唾手可得。”
“先生所言有理,王躞、程昌寓等人或可为我所用,但岳飞”
徐还摇了摇头,着实没有把握,岳武穆除了作战用兵如神之外,最有名的便是——忠,愚忠。
不惜丢掉性命,也要忠于赵构,足可见他的态度。
“事在人为,届时再说吧!”
司马靖貌似并不在意,续道:“眼下要紧的是益州,蜀中之地。驸马率军入蜀,名正言顺,不必如刘备一般谋刘璋,夺益州。
而北边汉中也没有张鲁,南边也没有孟获,兵锋可直抵秦岭、祁山。”
“这倒是,这几年金国南下,大宋岌岌可危,大理虽有蠢蠢欲动之心,但终究有所畏惧。”
徐还笑道:“如果他们早些行动,兴许真有入蜀可能,不过现在荆湖已平,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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