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行军策马了一整夜,再加上重伤未愈他又怎会不累,萧忘忧把人扶上床榻,自己则是趴在床侧,那人身上有股很好闻的皂角的味道,光是闻闻,她就醉了,“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
“嗯”那人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阂了眼帘。
青玄说,那场仗是他见过的最激烈的战争,虽然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却足够惊心动魄,那不只是考验领军者的智慧谋略,更是身体耐力的较量。
轩辕离自多年前输给了赤凰将军以后一直想找个机会跟赤凰当面好好较量一番,轩辕离也属当世豪杰,不屑于投机取胜,所以特意放出话来告诉赤凰他们何时出军,狂傲的同时也表现出对对手的尊重。
“结果最后谁也没赢是吗?”萧忘忧开口道。
青玄不无赞赏地看了萧忘忧一眼,点了点头:“战争进行到一半,轩辕离不知接到了什么消息,竟速速退兵了。如果他不主动退兵,就连我,也看不清最后的结果。”
“要比用兵、谋略,将军自是不会输给轩辕离,但是如果要比到耐力,此时的将军怕是要输上一分。”青玄实话实说道。
萧忘忧了解莫寻,知道那人有着惊人的毅力,就算光拼耐力,就算那人已伤痕累累,那人也是不会输。
“将军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一边看着火一边问道。
“只要调理得当,并无大碍。”
因为低着头,所以错过了说话之人眼底的闪烁。
。
一场大战后,两军难免会停战几天,萧忘忧和那人的相处时间也自然多了一些,萧忘忧觉得,仿佛只要跟那人在一起,就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里也可以找到平静。
萧忘忧是趁着春种的时间出来的,自是不能耽误了太久,因为不放心,所以她硬是多留了几日,等到那人后背伤口已经结了痂,生了新肉芽,她也仍是赖在战场不肯走。
来了凤阳几天,萧忘忧都没出过仗营,这天,莫寻难得的竟是主动提出要带她出去走走,
两人牵着手慢慢在赤炎城的大街上散着步,虽然地处边界,而且又正处在战争期,但凤阳小城也并无慌乱,百姓们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并没有被突然而来的战争过分地扰乱了步伐。
“我原本以为大部分的百姓会四处逃乱呢。”萧忘忧抬头望着那人道。
“他们早已习惯了边境的战乱,他们也相信他们的赤凰将军可以给他们带来安宁。”莫寻笑道,虽是带了人皮面具,但仍是让人萧忘忧觉得温暖和煦,看着他的笑容,有种被太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感觉。
她有时在想,也许莫寻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朝堂上冷酷的莫相和战场上铁血的将军说不定都是伪装出来的,她有时候又想,万一,这个温柔的莫相是装出来的而那个冷酷铁血是真实的,那又该怎么办。
“在想什么?”那人问道。
“只是在想你不好好在床上养伤,带我出来干什么。”
“我伤好没好,你昨天晚上还没感受到?”那人笑道。
萧忘忧怒嗔了他一下,面具下的玉面微红,
凤阳小城本不大,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城门,西门外对的就是齐国的遥城,而东门出去则就是大武的河山。所以说凤阳城虽不大,但却是进入大武国的要塞,只要凤阳守住,大武的南面边境也就算是守住了。
两人就算走的再慢也有走到头的时候,在快到东门时,莫寻突然开口问道:“萧萧喜欢林寺卿吗?”
喜欢林轩吗?如果早两个月问她,她定是毫不犹豫说喜欢的,可是现在问来,她却不知道了,要不是今天莫寻提起那人,萧忘忧早已把林轩抛在脑后了。
“林轩?”萧忘忧疑惑,不知道莫寻为什么提到那人。
“林寺卿虽然有时不懂转圜,但倒也是个值得相信之人,”揉了揉身边人的头发,不等那人回话,莫寻缓缓道,“左相虽也算衷心,但重用时还需要慎重考量,他衷心的是大武国,可能并不是你。”
“兵部的徐世猛和刘敏一个圆滑一个认死理,但倒都是可以信任之人,还有翰林院的苏扬,他以前是你的伴读,你小的时候很喜欢他,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萧忘忧小声嘟囔,“我小的时候喜欢的人多了。”但莫寻一提到苏扬,萧忘忧还是马上回忆起少年时那唇红齿白的倔强男孩,长大后也是十分让人惊艳,只是苏扬恃才傲物,眼睛向来长在头顶,后来因为一个案件受到牵连,被萧遥贬到贡院去了。
看旁边之人显然还记得,莫寻接着道:“你这次回去可以把他调出来,他定是会感激你的知遇之恩。”
“你这是在干什么,推荐亲信?”萧忘忧一双美目看向莫寻,笑意盈盈调侃道。
“你不是总说让我教你,我这不就是在教你吗。”莫寻回头看着远处的城楼,“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托到什么时候,朝堂上自是要有人帮你。”
说着说着两人已走到了东门口,守城的将领见到是他们,还没等莫寻开口,就打开了城门,显然是事先就被吩咐好的。
“你这是要送我走?”萧忘忧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他刚才说了那一番话,原来是要送自己走。挣脱了那人拉着的手,萧忘忧在城门里站定,不动了。
奇“乖。”重新拉住萧忘忧挣脱的手,莫寻宠溺道:“影天他们已经准备好马车了。”说着也不管那人不愿,带着人跨出了东城门,不远处果然看见一个青衣少年驾着马车等在哪里。
书影天虽然看着年轻,{奇}却是暗部影卫之首,{书}萧忘忧没有问过他的年龄,{网}但记忆中仿佛第一见他时就是现在这般模样。他不像一般影卫那样冷面,平常接触时亲切的就像是邻家少年。
网萧忘忧瞪了影天一眼,想着究竟你是谁的影卫啊,谁的话都听。影天被她瞪得瑟缩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我可不可以明天再走?”知道硬的不行,萧忘忧转而采取怀柔政策,对那人撒娇道,“晚上还可以给将军大人暖床暖被。”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牵着萧忘忧的手就要往影天那边走,
萧忘忧气愤,怪不得这人一大早就拉自己出来,昨晚上还那么柔情蜜意,原来早就打算好了。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萧忘忧仍是不忘最后挣扎。
莫寻低笑出声,在那人脸颊爱怜地吻了吻,柔声道:“影天什么都准备好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什么都不用准备。
萧忘忧在那人身上蹭了又蹭,磨了又磨,最后还是被那人抱上了车,
坐在车上,那人拉下面具,对萧忘忧笑的温柔:“等我凯旋。”
萧忘忧看着那人依旧有些苍白的绝美脸庞,亲了亲那人依旧没有恢复红润的双唇,纵使心中万般不舍,还是点了点头。
那天,莫寻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了,直到日落西山,他才抬步缓缓回走。
。
由于萧忘忧的一路催促,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萧忘忧就到了嵇康,没等休息,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召见林轩询问这些天朝堂的情况,也不是去解放苏扬。而是给北边的裴元飞写了道圣旨,让影天连夜送去。
16弹劾莫寻
大武三年夏,也就是莫右相“因病”休朝的第二个月,朝堂以左相为首林轩为辅的一些官员,再次给萧女皇上奏,弹劾右相,理由是贪污范科,这是年年的老话,萧忘忧看的都没了兴致,这些人却年年都是这些话,而每每又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他们不累,她都累了。
萧忘忧吃惊的是,林轩竟然和左相站到了一起,以前,虽然都是弹劾莫寻,但是林轩与左相向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林轩一直都是国师党,属国师一派。现在怎么竟会跟左相联合起来?
看了看朝堂下的几个人,又粗略翻了翻那奏折,果然不出她所料,依旧是老生常谈,刚想开口说“再议”,萧忘忧却在折子夹层里发现了一个信封,那隽秀却又不失刚硬的字体,萧忘忧不用看署名就知道是林轩写的,想着刚才这奏折是由林轩呈接上来的,那么这个信封也应该是那个时候夹进去的,既然同是弹劾莫寻,为什么又偷偷夹进信封呢,难道是不想让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看到。
不动声色的把那信封打开,上面只有两行字,却看得萧忘忧头脑一阵恍惚,仿佛过去了许久实际却只是弹指间,不管内心多么翻腾,开口仍是一片平静:“此事暂交大理寺,务必把事情查清,相同奏折你们年年上,如果这次要是还查不出什么来,你们就看着办,”高座上的女皇顿了顿,继续道:“诬陷一品的罪名也是不小的。”
女皇话落,大殿上寂静无声,谁都能听出女皇有些怒了,也都听出了女皇的言下之意,如果这次再查不出什么来,以后也就不用再上奏了。
于是乎,右相党以外的另外两党派很自然地结合了起来,众所周知,要是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有搬倒右相的机会了。可是,只有林轩知道萧忘忧在意的是什么,如果真在意那人贪污范科,早在上次就已经把那人罢免了,他到大理寺的原因就是要调查莫寻,谁知却在最后一步前却被女皇下令毁了全部证据不许再查。
虽然莫寻并不清明,但好在忠于大武,林轩也知道为官之道有很多种,处理事情的方法也有很多种,为了大局,牺牲一些人也是在所难免,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太过于重大,对于莫寻,他本不打算再管。
可是他查到前段时间刺杀女皇的刺客竟然是飞云庄暗桩的人,而且他还查到飞云庄少主邵凌云素与莫寻交好,最离奇的是,飞云庄家主实际乃是齐国人,而且还是名臣将相之后。本来林轩也没想太多,可是后来竟让他偶然间看到莫寻和那人的一封烧的还剩下一半的书信。
林轩当然也想过,这有可能是故意陷害,但是种种现象表明,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莫寻负责航运通货,每年竟是有一大批货物运上飞云庄,再由飞云庄发往齐国。林轩虽然还没有查清那货物是什么,但是也足够引起重视。
查莫寻,必须要得到女皇的首肯,否则将会百事维艰,他并不是针对莫寻,而是绝不允许大武的江山有什么不安定因素,更何况这个因素还举足轻重,如果莫相要反,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那几个人自从关了进来后就不吃不喝了,倔强的很,几天也敲不出几个字,”林轩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道,“还好被狱卒及时发现他们要吞毒,要不现在剩下的就是几具尸体了。”
“带头的是什么人?”萧忘忧问道。
“应该是飞云庄少主的得力手下阿大。”林轩将萧忘忧领向一间幽室,大理寺地牢建造的很有特点,牢外的幽室可以看到相对应的牢房的一切情况,而牢房里的犯人却觉得四处都是墙,外面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不是邵凌云的得力助手阿大。”萧忘忧只是往里瞟了一眼,就斩钉截铁道,放下小窗抬步就准备往回走。
“啊?”林轩不解。
“这就是邵凌云本人。”
想起在天香一品楼,第一次和莫寻朋友见面时那群人的样子,现在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疑,这还是在大武都城,莫右相就算再怎么圣宠浓厚也不可能收养侍妾,而且还光明正大的带出门,而那群人在介绍后竟然马上说她是莫寻的宠侍。萧忘忧此时觉得说不定那群人那时就已经知道她是女皇了,或者是知道的更早,哼,还真会演。
“真是邵凌云,”林轩喃喃,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么容易竟然抓到了飞云庄少主,这倒好,省着他在盘问邵凌云的去向了,“陛下,此人不可留。”林轩斩钉截铁道。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邵凌云也确实留不得,但是现在显然还不到时候,“先把他在这里关着吧,暂时就当他是阿大,你们该怎么问就怎么问,不过一定不能让人跑了。”
大理寺水牢幽室可说是固若金汤,还没有犯人能从这里逃出去,萧忘忧说的别有深意,仿佛已是预料到说不定会有人要救这牢里之人,萧女皇没有点明,林轩也隐约能猜到什么。
。
萧忘忧是在回嵇康的路上遭到的刺杀,虽然杀手没有成功,但她也受了点小伤,虽然遭到刺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事情却出现在从凤阳到嵇康的路上,这就不得不让人认真深思了。
杀手明显是志在必得,准备也十分充分,要不是碰巧碰到了云游的师傅,光凭她和那二十几个影卫怕是早晚也会命丧黄泉。萧忘忧事后想起每每都心有余悸。
她本没有怀疑莫寻,但是事情却发生的太过凑巧,她去凤阳城朝中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就算是林轩她也没有透露,而就算知道她去凤阳也不可能那么准确知道她的归期,所以,如果问题不是出现在朝中,就是一定出现在凤阳城,或是影卫身上。早朝时,看到林轩那两行字,她才不情愿地又把事情联系到莫寻身上。
林轩说的很言简意赅:“通敌卖国,莫相谋逆。”
现在又看到刺杀之人竟是邵凌云本人,这叫萧忘忧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疑。
林轩忠诚耿直,是绝对不会无故冤枉莫寻的,之所以他奏折会那么写,那定是有根据的。
在萧忘忧下定了决心总算决定要相信莫寻时,她的心又乱了。
那天她连夜派影天送信去给裴元飞本是希望裴元飞去支援莫寻,她虽是相信莫寻的能力,但却不放心莫寻的身体,
虽然现在大武国北边太平,但是北将南掉还是不合道理的,因为南北之间的对角距离本就相当遥远,如果邻国再趁机攻打北边防线,那么没有主将裴元飞的北边就相当危险,因为将领从南边调回也是要花一定的时间的。但是萧忘忧为了莫寻,还是决定让裴元飞去支援,目的就是早点结束战争,让那人回朝。
可是现在,萧忘忧就又有些动摇了,她想趁那人没有回来的时候弄清楚一些事情,她虽不太相信那人真会通敌谋逆,但是也不可不防,这样的话让裴元飞离开北边就显得更不合适,如果真是有人有心,大武的北边防线就会出现漏洞。
所以,裴元飞刚接到一封圣旨高兴中还没来得急动身时就紧接着收到第二封圣旨,说让他仍是守着北边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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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不是个多雨的国家,可是这年一入夏却是一直阴雨不断,南方与齐国的战事也像是这夏雨,猛烈却又不知道何时结束。绵绵看不到清明,捉不清方向。
水牢中的那几个犯人也完全让萧忘忧没了耐性,至今为止,也仍是没有透露出几个有用的字。
这段时间,不是没有与莫寻通信,只是可能是莫寻忙着打仗,而萧忘忧又忙着查清一些事情,所以两人的信写的也是轻简,寥寥的不过几个字。后来战事紧张时,萧忘忧更是连着接近一个月没有收到那人的信,在萧忘忧终于心急时却有适时收到那人的书信,读那人的信,总有一种那人就在身边的错觉,温暖柔润,除了往常般嘱咐她注意身体外,竟让她去相府书房,说堂桌上有他以前写给她的东西。
至于莫寻写的是什么,萧忘忧还没有来得急去看,就连夜收到了一条不管对齐国还是大武国都算是不小的消息,齐国皇帝齐冥帝晚间驾崩了。
齐冥帝缠绵病榻已经接近一年了,驾崩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一口气支撑着他,他想在在有生之年看到齐国完胜,可惜却是看不到了,一声叹息也只能望着两国战场的方向,不瞑目。
这让齐国举国哀痛的事情无疑对武国却是件好事,
齐皇病逝的第二天,轩辕离带着大军撤回了齐国都,因为对于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战争而是王位。
齐国临阵撤兵,这对武国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可是赤凰将军的做法却大跌破了朝中众人的眼睛,他只是收回了边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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