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将药单递给佣人,转过身一边收拾自己的医药箱一边对祝臣舟说,“先生,我如果没有看错,这位沈秀似乎和市局的陈靖深颇有渊源。”
祝臣舟垂眸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医生扫了我一眼,“先生做事从来不留后患,陈局的妻子在这边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祝臣舟的语气很冷,“他命里煞气重,嫁给他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沈筝有什么不妥。”
医生一愣,大约觉得他这番言论很好笑,又不敢表现出来,隐忍得格外辛苦。
“报纸在今天凌晨就开始大肆报道,尤其是法律周刊和风云人物这两刊杂志,几乎被陈靖深二娶**的新闻占据了全部版面,今天是他们婚礼日期,据说昨天晚上发现沈秀不见,陈局就私自调遣了上百名刑警进行寻找,到今天凌晨时,还没有消息,又加派了一百多名刑警,对海城所有人罕至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搜捕。看来他非常清楚,对方掳走沈秀一定会藏起来,绝不是她自己走掉。”
祝臣舟懒洋洋的为我掖了掖被角,“那又怎样,我的住宅,陈靖深绝不敢闯,除非他愿意被我扣上私闯民宅的罪过。”
“可他的妻子在您这里是不争的事实,他可是十余年的老刑警,敏锐的直觉无人能敌,他现在还有权势,想要逼出一个人,轻而易举,不要忘记,先生的巨文集团也和政府保持密切联系,陈局的人脉上至最高,下至百姓,几乎都非常信服他。民心所向,这是最可怕最难对付的一点,我从祝老先生那一辈开始就在这边做事,我不希望先生走错路。辜负了祝老先生的嘱托和希望。”
祝臣舟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沉默了片刻后,再开口时语气也没有方才那么冷硬,他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林医生不用操心这些。”
他们前后走出房间,在关门的时候,那名姓林的医生还特意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祝臣舟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再回来,我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完全与世隔绝。这栋房子虽然豪华奢靡,但并不属于我,我就像被困在一只最简陋的牢笼里,没有和外界联系的任何工具。祝臣舟对我的防备极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留给我。
我不知道时间是几点,我坐在**上正出神望着窗外的夜幕低垂,有一名佣人端着餐盘和碗筷从外面进入,她看了看我,似乎对我很害怕,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位置对我说,“沈秀,您先吃一点。”
我不理她,她便没完没了的在我耳边不停催促唠叨,我实在心烦意乱,索性跳下**直接掀翻了她手中的食物。
佣人被我的狂躁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她对我无计可施,只能一言不发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怕割伤我,我朝着她蹲在地上的身体大喊,“我不吃我说了我不吃,我什么都不吃,任凭你们做出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在我眼里也是一滩屎,除了放我离开,其他事我都不感兴趣,祝臣舟本事那么大,我倒要看看,他摊上我沈筝这条人命怎样平安脱险”
佣人把地面的碎片捡得差不多干净后,我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侧花台上安置的蓝色瓷瓶,祝臣舟对待生活非常精致,要求很高,他私藏的摆设都是价值连城,质地非常坚硬唯美,而此时门口的保镖敲不在,房间的窗子大开
从二楼跳下去,绝对不会死人,顶多崴伤脚,但等到祝臣舟发现佣人迟迟没有下去,应该足够我强撑着逃离这栋小区,只要走出小区,不管是什么车经过,我一定想法设法说服对方搭载我离开。
我想到这里后,死死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暗暗打气,我缓慢挪到花台的位置,屏佐吸拿起花瓶,生怕惊动了没有注意到我的佣人而前功尽弃。
我高举过头顶正要朝对方头顶砍下去,祝臣舟忽然出现在门口位置,他冷冷的目光扫射过来,我被吓得动作一顿,而我要袭击的佣人也敲看到我高举的花瓶,她向后错了一步,让出一条路来。
祝臣舟没有质问我,他只是目光阴沉落在佣人手中捧着的碎片上,低声说,“怎么回事。”
佣人看了我一眼,语气略微为难和犹豫,“沈秀不肯吃,我送到她唇边,她打碎了碗。”
我仰起头无惧别人职责,定定的看着祝臣舟,他的眉头在和我对视中蹙得越来越深,他冷笑了一声,“这样个性,忘了早晨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说,“没有忘记,但我并没有承诺过我会听。”
祝臣舟的脸色倏地僵硬冷却,他身上的色西装将他衬托得特别阴煞,他点了点头,“非常好。商人们都说,祝臣舟的心,令人发指,但没想到如今我也遇到了最棘手的劲敌。你这张嘴,真让我恨不得活活割掉。”
他一边说着一边步步向我逼近,我随着他的步伐而缓慢后退,直到我被逼到了死角,身后只有一堵墙壁而再无退路时,他忽然伸出手钳住了我下巴,他不算用力,可男女体力的巨大悬殊让我仍旧忍受不了那股灼痛,我眯着眼脸色痛苦,祝臣舟仿佛不曾看到我的表情,他的指尖越来越收缩,到我几乎控制不住要晕厥的地步,才终于停住手。
“给你脸不要,就饿着,饿到死在这里,我会派人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拉到乱葬岗,不出三天,你就会成为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这个世界从此再没有沈筝的痕迹。”
我下巴被他禁锢住,必须要用极大的力量才能张开嘴艰难发声,我满是恨意的凝视他,“那你就是****凶手,你也活不了。能有幸拉着祝总陪葬,我觉得死得其所。”
祝臣舟眯着眼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杀了你我也会死吗偿命要看怎样偿,为谁偿。一个人做一件事不想好一条后路,那他就是愚蠢的。”
我说,“纵然你有天大本事,陈靖深不会放过你。”
祝臣舟嗤笑了一声,眼底满是不屑和嘲讽,“他对待平民百姓手握重权当然是无所不能,可对待我,他未必有法子奈我何。我知道你很想了解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陈靖深怎么自己扛过去的,不急,攒着点眼泪,我会让你看到新闻。”
他说完这句话后,无视我的愤怒很恨意,轻笑着松开了我下巴,我用手捂着被他捏到发烫的地方,有一缕很深的掐痕在上面。
祝臣舟接过保姆递来的**擦拭着指尖,他擦完后将东西扔到一旁,冷冷扫了我一眼,对保镖说,“看好她,一日三餐如果她不吃,就找人过来掰住她的嘴往里面灌,我不允许她饿瘦一丝一毫。她一旦有任何差错,我惩罚办事不力的人,手段你们都清楚。”
079 是你第一次笑()
我被困在祝臣舟别墅的第三天,海城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你站在天空之下甚至无法睁开双眼,铺天盖地的白色雪花将眼前景物都幻化为白色的雾霭,那不是一种美,而是一种令人恐惧的迷茫。。 平板电子书
好像你形单影只被困在大雪纷飞之内,你不停去看去找,可依然看不到前行的路,只能站在原地等待死亡。
失去了陈靖深的沈筝,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冰天雪地的上空孤零零盘旋,不想承受那刺骨冰冻,可又不敢降落在看似为停泊港口其实尖锐得可以扎伤自己的枝桠。
任何美好干净圆润温和的东西,也许都有它的相反面,那一面一定是尖酸刻薄与暗肮脏,人不是一根竹子,注定无法一通到底,他一定是九曲回肠,在**和人性的打压与泯灭下,充满了对于生活的算计。
桌上摆放着佣人早晨送来的食物,此时早已冷却,还是原来的样子,我没有动一口。
佣人也习惯了我的倔强与固执,并不会再好言规劝或者诱哄,而是等祝臣舟晚上下班过来去向他汇报我一天做了什么,如果祝臣舟听到我只喝了水,便会对所有佣人大发雷霆,偶尔他心情不好,还会摔碎客厅内的陈设,吓得那些佣人瑟瑟发抖。然后拿一碗粥进我房间,掰着我下巴强行灌给我吃。我会用舌尖拼命顶出来,他用手指抵住我的唇,逼迫我就范,我一旦触及到他的目光,所有的倔强都会化为妥协。
他的眼神非常恐怖,那里面盛满的深邃能够杀死一个人。
我披着一件灰色大衣,站在窗子前面摆弄单反,那是祝臣舟两天前的晚上送给我的一件礼物,据说是欧洲那边定制,国内并没有这一款,大约要四十万欧元。
而他给我时对我讲的话,仅仅是让我拍拍风景打发时间。
我觉得有钱男人真是好啊,从前听那些姐妹儿唠叨就这样觉得,如今更是深切体会,他们手中随意洒落的九牛一毛都能让衣食百姓过上非常好的生活,可在他们眼中,也仅仅是一个数字,早已失去了金钱本质的概念,因为他们拥有太多,就像爱情,当你得到的足够多,你对它便会产生怀疑,从而作孽难活。
我爱陈靖深的缘故,是他从不会以金钱羞辱我,他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他囚禁的金丝雀,他豢养的**,而仅仅是一个女人,属于他的女人。
我站在阳台上,强劲的狂风席卷了整座庄园,将祝臣舟精心培育的冬季绿菊连根拔起,在风内椅颤抖了几下,便夹杂着风雪和泥泞落在地上,满是残瓣。
冬季绿菊是祝臣舟唯一爱的花,颜色苍翠如同着了一层墨色,他说碧色是这世上最纯净的颜色,内心布满污秽的人,倘若喜欢它,还能残存一丝善念与良知。
我冷笑说,“你在择清你自己吗。可惜祝总在我眼里,比色还要浑浊。”
他笑而不语,用手指摆弄着盛开最艳丽的一团并蒂菊,“色怎么会浑浊,最可怕的是白色,它哪怕沾上一丝一毫的灰尘,都会变得让人厌恶,它永远要保持最难留存的本真,为了这个意念,不惜远离一切会污浊了它的东西,如果一个人成为了白色,那么他穷尽一生都不能活得畅快。色可以包容污浊,包容纯真,包容所有,它之所以不能得到最美好的评判,是因为它太过于犀利,它的存在,让很多人无地自容。”
我此时从露台俯瞰一派狼藉的庄园,架起来的篱笆和花圃已在呼啸的北风中成为了断壁残垣,我拿着单反非常开心,对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绿菊拍了许多张,镜头内污泥包裹了它的魂魄与傲骨,只剩下寥寥无几的花瓣还在垂死挣扎,可被风一吹,也都四散八落。
强者与弱者,不只是局限于人类,在造物主的精心排布下,动物与植物,也都以食物链的方式体现了它们各自的强弱。
这是最残酷的现实,最清晰的昭著,根本无处可逃,也无法视而不见。
在我拍得非常高兴时,镜头里忽然一闪而过一道人影,我本能的找到他停顿的位置,然后一点点聚焦看清了那人的脸,原本溢出的笑容顿时凝固住。
我缓慢放下手上相机,静静凝视倚靠圆柱站立的祝臣舟,色大衣在他身上格外笔直挺拔,他手上托着一束盛开的荷花,在碧叶的衬托下,格外的明媚艳丽。
他的肩头满是堆积的雪花,因为室内的温度而一点点氤氲为水渍,渗透到衣服的缝隙中。
窗外澄净的雪光透过玻璃笼罩他轮廓,在刺目光线下祝臣舟非常高大,身上散发出不可亵渎的尊贵气质,而他的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真实。
他看了看楼下破败不堪的花圃,又眯着眼似乎在回忆刚见到我时的喜悦,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心情不错是吗。这几天你第一次笑。不过以这几十株价值百万的绿菊为代价换来,你觉得值不值。”
祝臣舟说这话时,唇角含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我看着他忽然毫无征兆将手上那束荷花扔落在地上,用脚底踩上去狠狠碾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他眼底迸射的寒光让人畏惧。
一束原本绚丽的粉荷就这样归于广阔泥泞的尘埃,只因为它是物品,生死附着在持有者的手上,美丽因为持有者而充满价值,死亡也因为持有者的厌弃而近在咫尺。这样看来我和一件物品又有什么不同,男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棋子,暗箭伤人的筹码,陈靖深无法找到我,或者他根本不愿为了我与祝臣舟撕破脸彻底沦为敌人。
女人可有可无,有的时候也没有规定只可以有某一个,而地位却会在一不留心间沦为灰烬,谁也不愿过分冒险,尤其在不能保证和预料结局的前提下。
祝臣舟从大衣口袋内摸出一块胜雪般洁白的方帕,他一边擦拭着指尖残余的荷花茎液,一边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我僵住的脸色,他说,“花可以违背季节在不该开的时候被人为培育绽放,法律可以违背原则,在强劲人脉的招揽下适当放水,道德可以违背舆论,因人而异去放宽容纳的底线。一个男人掌握了权势,什么都可以做到,钱能够使鬼推磨,那么权势甚至可以让鬼吃磨。所以沈筝,该放你离开时,自然是你能走的时候,但在我眼皮底下就要明白一点,倘若我的脸色都不会看,日子很难好过,能不能平安熬到放你走那天,都看你自己怎样抉择尊严与妥协二者的关系。”
080 他说我会一直等()
祝臣舟说完这番话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平板电子书
他拉开房门时,有一股巨大的冷风灌入,我被冻得身体狠狠一颤,我下意识拢住了身上衣服,却忽略了那个相机,直直的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闷响,我呆愣得看着,门外有仆人闻声赶来,她推开门看到这一幕长长松了口气,“我以为沈秀摔到了,幸好您没事,不然先生一定会责罚我。”
佣人边说着边进来收拾地面,相机虽然并不至于被摔得四分五裂,可由于地板非常坚硬,也有些高度,相机外壳部分影响惨重,我看着破败的它被佣人握在掌心,像丢掉一个很微不足道的废品那样扔进房门口的垃圾桶内,我的心狠狠疼了一下,为什么许多人拼命要做得好,可付出的东西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还是那么轻蓖低贱,有的人性命就是命,可有的人性命如同一捧草芥。
“如果我有事,祝臣舟会责罚你们吗。”
佣人点头说,“当然,原先黄秀住在这边,先生并不会过问半句,可您刚来先生就警告我们不论您提什么要求,除了不可以放您单独离开,都要答应,有困难的请示他也要答应,不要让您有半分不悦。”
“所以你觉得他是个绅士的好人。”
佣人被我问得微微一愣,不过祝臣舟身边的人都非常的聪慧机灵,也仅仅是那一两秒钟,她便迅速反应过来,“先生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但确实谈不上坏,我负责他生活起居有不到四年,至少他不会轻易发火或者为难我们,除了对沈秀很特殊,先生几乎是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改变他。每个人的性格存在着很大不同,谈不上好坏的层次。”
“所以我想麻烦你,借我手机用一下通知我丈夫我的下落,也只是我白日做梦,你不会答应我,对吗。”
佣人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我等了一会儿,她仍旧毫无松口的征兆,我垂下眼脸低低笑了声,佣人狐疑的站在门口,走也不是又不敢对我讲什么,只默不作声的看着。我笑了好久,直到笑不出来眼角潮湿,我才抬起头对她说,“你做事吧。”
佣人离开后没有两分钟,有两名男性仆人搬了一台电视进入我房间,电视屏幕非常大,是当下最好的电子品牌,我错愕的盯着这一幕,有些不可置信,祝臣舟对我的防备之深已经到了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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