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缚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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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缚瑾-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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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远忘不了他从高空坠下的霎那,更忘不了所有闻讯赶来的围观者发出的尖叫,蔡安抛出他时狰狞狂妄的冷笑,还有我撕心裂肺的呼喊与祝臣舟冷漠至极的脸。;

322 绝口不提() 
最终祝臣舟也没有让我看到孩子,他将我抱下楼时,楼下宽敞的花园内已经围堵得水泄不通,人群内有尖叫有唏嘘,还有远处渐渐逼近的警笛。

    我嘶吼嚎哭着想要冲过去,可祝臣舟与庞赞根本不允许我靠近,他们将我死死拽住,任由我如何厮打挣脱,都不肯松开。

    “沈筝你冷静下来!事情发生了谁也不能预料,我们只能接受结果,你让孩子好好走,哭不能改变什么。”

    我怎么能不哭,话是这样说,可天下母亲面对自己孩子死于非命能够云淡风轻就过去吗?

    我转身扯住祝臣舟衣襟,我声音满是哭腔,“巨文是真的扛不过去了吗?如果我不把美索给你,你真的会被逼上绝路吗?”

    祝臣舟垂眸看着我,眼底布满血丝,可他脸上的泪痕却淡得仿佛从来不曾有过。

    是我出现了幻觉吗?他没有哭,他没有为惨死的儿子哭一声,他不在乎,这世上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及权势的万分之一。

    “我从没有这样说。我也提到过,你不用为我做这些。巨文是在发生那件事后很长一段时间萎靡不振,可我有能力帮助它度过难关,从我将它建立起来,它就不曾逃脱过我的掌控。”

    我脸上满是眼泪,可这一刻我却控制不住仰天大笑,“所以是我活该,是我太低贱,总想为你做什么挽留住你这颗心,却没想到最后,我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我仍然没有留住你,而我也失去了儿子。”

    我哭到最后已经难以呼吸,我脸色惨白对他哀嚎,“蔡安只要美索,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我知道美索有更大的价值,我不会给你,是我糊涂了,是我以为苦难都会过去可蔡安只要美索,为什么你不肯承诺给他,拿美索儿子,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吗?”

    祝臣舟说,“那要看是什么,我到手的东西,无法再交出去。沈筝,商场不是儿戏,将一个十几亿的庞大公司随意踢来踢去。何况蔡安只要美索吗?他还要我的命,难道我也自刎去祝谨?就算我承诺了,他劫持人质,残害孩童,他也难逃死罪,他会愚蠢到将孩子还给我们吗?从我到这里来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孩子我们救不活。”

    我呆愣在那里,祝臣舟字字珠玑将我扎得体无完肤,他高大身体挡住风口,用大衣包裹住我,分明为我抵挡一切寒冷,可我感觉不到丝毫温暖,我仿佛被囚禁在巨大的冰窟内,没有逃生的门,只有四面冰墙,寒彻心骨。

    蔡安和祝谨都没有活,没有人对我形容他们死去的惨状,我只能从围观群众的尖叫中幻想那是怎样凄惨的场面。

    祝臣舟封锁了全部消息,虽然也被人传出去一些,但具体的也只是媒体方面单纯猜测,并未了解到确切的来龙去脉,而巨文则代表祝臣舟完全噤声,对此绝口不提,虽然媒体不肯放弃这个大新闻,但碍于祝臣舟的阴狠为人,也不敢太冒昧。

    巨文公关部接到不计其数的商业同行电话,都是对祝臣舟表示慰问,劝慰他丧子节哀。

    祝臣舟的冷酷与腹使他在商业界朋友寥寥,只有短暂的利益合作,和一群溜须拍马对他无比敬畏的同行,却没有几个是真心惋惜,不过幸灾乐祸,甚至出了口气。

    祝臣舟曾经打压别人有多风光,此时丧子的处境在别人看来就有多落魄。

    我在医院度过了最煎熬的两天,祝臣舟非常担心我精神会崩溃,他从港城聘请了两名资深心理开导师,每天十二个小时随时对我进行疏通,我只是哭,不愿和他们沟通,半个字也不说,有时候心烦意乱会随手拿起东西朝他们扔过去,他们耐心很好,可我此时根本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同情与帮助,我被愧疚懊悔悲伤浸泡,喘不过气。

    祝臣舟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我,但他并不久留,听说蒋升平拿到泗水街道全部股份后,对海城及周边城市进行了非常庞大的地下组织打压,而祝臣舟旗下也涉及相关生意,原本主动权掌控在祝臣舟手中,可泗水街的失去造成他被动于蒋升平之下。

    祝谨死后的第三天,他来医院时我正坐在**上拿着孩子的相片愣神,他进来后示意护工离开,他站在**尾盯着我惨白而削瘦的脸庞,“明天早晨,祝谨火化。”

    我手上抚摸相片的动作一顿,眼前迅速涌出水雾,我一直都在计算时间,我没有忘记,可我不能听,任何人都不要和我提起。

    “不可以不烧吗,不是说有水晶棺,我们买来把祝谨安放在里面,就在家里,我每天都可以看看他。”

    祝臣舟对于我的要求蹙了蹙眉,“并不存在这样的东西。即便有,这也不切实际,谁会把一个死去的人摆在家里,何况你没有见到祝谨的样子,你看到他会受不了。”

    我将相片护在胸口,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和这个世界顽抗到底了,祝臣舟走过来,伸出握住相框,他一点点将相片从我掌心抽走,“孩子我们还会再有,你还年轻,我们以后的日子很漫长。”

    我不可置信盯着他脸,他眼睛太清澈,没有一丝哭过的肿胀,“你难过吗?我没有看到你失去骨肉的悲痛,你说孩子还会有,可是我告诉你不会了。这世上永远不会再有祝谨,而我也不会再生下别的孩子。”

    祝臣舟面无表情注视我,他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轻易饶恕自己,是我们无能,没法救下他,是你太贪婪,是我太愚蠢,才让祝谨死在这场掠夺的战役中。他太无辜,无辜到我害怕,我夜晚睡不着,我闭上眼睛就是他,他埋怨我怪罪我,恨我骂我。”

    祝臣舟两只手握住我肩膀,他逼迫我直视他眼睛,“沈筝你听好了,是你自己放不开这个心结,蔡安不会放掉他,不管我们妥协什么,从他抱走祝谨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回不来了。孩子不是我和你其中谁杀的,是他没有这个命活下去。你怪我我明白,可我无法掌控无法预知更无法和死神抗争。”

    “但我们间接害死了他,不,是你直接害死了他,你不该觊觎美索,不该给我设下陷阱让我主动将美索给你!你明知道我是懦弱的,在你面前我自始至终都卑微,我能够为你做的我不会推辞,你拿我的天真和软弱骗走了美索,可他能救我儿子的命!我是凶手,你更是,祝臣舟,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我和祝臣舟像是两艘船,在航行的最初分明有着一样的目的地,可在航行过程,因为风浪,因为礁石,因为一处处障碍和不晴朗的天空,而变得越来越远,到最后,我们驶向两个不同的港口。

    他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错,我甚至不敢想,这世上是否还存在令他痛苦的事,他是麻木的,是无惧的,是冷血的。

    祝谨尸体火化那一天我没有去,我在前一晚便吵闹着要去送孩子最后一程,祝臣舟没有拒绝没有答应,他以沉默结束了我的吵闹,我以为他默认,没想到他竟然在我的晚餐内掺了药,等我醒过来早已昏天地睡了二十多小时,祝谨的骨灰盒摆放在灵台上,他一张晶莹雪白的满月照看得我心如刀绞。

    我和祝臣舟都不爱谁,我们口口声声的使命和感情,其实都是面具,是搪塞。我们只爱自己,只不停渴求追名逐利,包括我,我不甘于贫穷和寂寞,我把简单的生活活得心机重重,我们都不配拥有孩子,我们只配拥有自己。

    我忽然好恨记忆里那个自私而冷静的沈筝,为什么这几个月没有多抱抱祝谨,多哄他笑,如果我知道他生命这样短暂,这样悲惨,我宁可没有生下他,让他在我肚里不曾成形便安安静静的走,而不是给了他生的希望,又毁坏了他的躯体,破灭了他的灵魂。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从噩梦中醒来,我醒过来便会在整栋庄园内大喊着寻找祝谨,佣人保镖都拿我没有办法,谁也不敢在我面前提及死这个字,怕刺激到我,而我就在寻找孩子的梦里迟迟不肯醒来。

    梦中他软软小小的身体浑身是血,一张脸蛋青紫,毫无生气,他还不会叫妈妈,还不懂什么是苦什么是咸,他连睡觉翻身都不会,他只是刚刚会笑,会眨眼,就被终结在大人的恩怨中。

    我永远忘不了他从高空坠下的霎那,更忘不了所有闻讯赶来的围观者发出的尖叫,蔡安抛出他时狰狞狂妄的冷笑,还有我撕心裂肺的呼喊与祝臣舟冷漠至极的脸。;

323 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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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宅子清心寡欲那段时间;很少有人来打扰我;保姆都清楚我饱受煎熬;在我面前连声音都不会出;生怕惊扰了我;偌大的别墅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只无数幽魂在来回飘荡。(。。)

    不知道是否人在经历了极大的绝望后;会忽然看透一些世故;也会忍不住回忆起过往;我开始审判自己到底活得错没错;值不值得。

    原先**圈子有一个;混得特别好的同行;年纪不大不小;长得不算漂亮;但很有韵味;她最火那段时间;几个;富豪争抢要包她;为此大打出手;她就红于泗水街;一个;非常黄爆的场子;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的情况比较特殊;它是唯一一个;不在祝臣舟和蒋升平掌控下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没有持一分股。

    维多利亚在南省有不少分会所;北方据说也在尝试;但由于每个;地方不同的地域影响;维多利亚在南省占据主流;在北方并不太吃香;所以重心始终是偏颇的。据不完全统计;维多利亚共开设一百多家分场;但主场只有海城这一家;属于逼格极其高端的七星级夜总会。

    那个;小姐妹儿在加入傍大款大军之前;就是维多利亚主场前厅女子组合的成员。

    这个;女子组合叫九蝶;是由九个;平均年龄二十一岁的女孩组成;她们肩骨上都纹着一枚蝴蝶;颜色不同而已;样子都分毫不差;所以叫九蝶。

    九个;女孩都很有味道;比不得别人漂亮;却能有令人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初也是维多利亚场子层层选拔出来的;据说比挑歌星还难;都是真材实料;不存在假唱假弹;她是谈古琴的;一水儿的红色长裙;坐在木椅上;手指又白又细;抚琴的样子非常专注温柔;比起那些花枝招展衣着暴露只会笑夸活儿的小姐;她犹如一朵清水芙蓉;很快便将知名度打得无人不知。

    她最火那时候苏玫还没有跟齐总;崔婕正和她抢男人抢得天崩地裂;聂灵还没有和男友分手挤入这个;群体;而我正在贫穷落后的乡下和罗瑾桥挖红薯吃;她已经火得一塌糊涂。

    包过她的男人有官场有商场;无一例外都在最严打的那几年被双规破产;她这辈子没经历过感情;但却经历过许多男人;她说她挺亏的;都不知道情爱的滋味;但她也很幸福;可以免遭情劫。

    后来我和聂灵都进入了海城的**圈;更多年轻女孩的加入;使男人愈发蠢蠢欲动贪婪无休;肆无忌惮的张扬与疯狂中;很多暗都容易被暴露。

    她没想到她会受到那么大牵连;最后一任包她的金主是海城某区的税务局局长;被纪检调查后;她也三进三出;折腾得实在够呛;圈子内开始流传她是丧门星;官场商场的男人位高权重;老婆生个;孩子都恨不得算吉时剖腹;当然对她有些忌惮;一来二去她的名声便臭了;臭得莫名其妙;且来势汹汹。

    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这么夸张的大起大落;她这辈子太顺畅了;多少男人砸万金捧她;她死活也想不到她会走到这么落魄的地步;是真的走投无路;前面万丈深渊;后面无人野境。

    她想不通自己曾经红得发紫;怎么忽然就跌入了地狱;爬都爬起不来;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世上很多事没有对错。

    她看破红尘选择出家;我和苏玫上山拜佛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已经苍老了许多;脸色很白;穿着青衣长衫;拿佛珠捻着;我问她过得是否好;她说山上祥和;过得很安静。她告诉我佛经中没有**和悲伤;可以使人觉得快乐。

    祝谨夭折后;我买了很多本佛经;每天捧着坐在灵堂里看;大部分内容我都看不懂;我内心仍旧是狂躁的;我想我的贪欲永远无法洗涤干净;它支撑我存活;不停向上攀爬;一点点缓慢渗入到我的骨髓内;和我融为一体;失去贪婪与**的沈筝;将变为行尸走肉;所以我只能在红尘中****;逃离不了这个;巨大的磁场。

    曲笙来看我那天;恰好是是祝谨的三九;祝臣舟结束了楠城为期十天的出差正赶回来在路上;庞赞随行;而孟奇光则被他留在海城照顾我;曲笙下车进来我正在庭院里看僧人做法事;他们围拢着一张桌子;上面贴满了白符、黄姜焚香和经文;嘴里念念有词;哼唱着什么;我站在旁边默默垂泪;并没有发现曲笙来;还是孟奇光将她带到我面前询问我是否认识她;我才知道她来看我。

    她握住我的手;她眼神内充满讶异;似乎想不到我竟然瘦了这么多;她还没有发出声音;仅仅是张开口眼圈便泛红;我知道她可怜我;就像当初她因秦霁伤痕累累;毫无生气躺在病**上形同枯槁;我同样为她落泪;为她揪心;为她哀怨。

    我明白她的感受;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没事;最难熬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我很平静;也坦然接受了祝谨去世的结果;其实从他掉下去那一刻;我就接受了;只是天下没有母亲愿意面对;我自欺欺人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直不清醒。”

    曲笙将我抱在怀里;她轻轻抚摸拍打我的脊背;她声音无比温柔在我耳畔说;“沈筝;我一直都相信;好女人和坏女人;绝不是靠某一方面去评判;正如在很多人眼中;你是一个;坏女人;可我觉得;你不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坏女人未必真的不好;而好女人未必就真的毫无瑕疵;不要把所有都扛在自己头上;不要觉得对不起全天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或者长或者短;你改变不了;也决定不了;因为你只是个;没有法术简单现实的女人。”

    她说完后忽然抱着我身体僵硬住;似乎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很久才和我身体分开;她目光没有直视我眼睛;我以为她要说话不是很方便;便拉着她到通往后院的过道上;避开了法事诵经的喧哗吵闹。

    我问她是不是和秦霁还有韩竖闹得不愉快;她摇头说没有;她和秦霁已经成为过去式;她不是死活放不开的女人;想通了也就真的过去了;而至于韩竖;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她现在很快乐;非常享受这份生活。

    那我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会令她欲言又止矛盾挣扎;我等她主动开口;在这个;过程曲笙心虚得甚至连头也不敢抬;我本能意识到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并且和我有关;毁灭性足以在这个;特殊敏感时期将我活活压死。

    “沈筝;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你。但我把你看作我的妹妹;在我最难过时期你陪在我身边;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我想现在对你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你看清一些面孔;明白真相;而不是坐井观天;听别人的欺骗。你已经失去了儿子;我认为你现在不能再失去什么;比如男人;比如稳定的生活;如果你早一点知道;也许挽救成功你还会拥有一切;挽救失败最起码不至于愈陷越深;难以跳脱。我犹豫思考了很久;即便说出来会在你悲痛的心情雪上加霜;我也没有理由隐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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