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茶几外缘说;“如果将闵氏股票分为一百份;根据我派出去的人调查结果反馈;大约有二十份目前下落不明;按照市值股票价格;预估在五亿左右;市场上散股真正被股民掌握在手中的不足百分之七;那么闵氏除了商业利益及与合作方的分红;基本上在市场以股票形式没有任何收益;有也仅仅是极小部分;按照大部分上市公司的商业经营模式;市场是最大的一块肥肉;恨不得争先恐后分割蚕食;只有闵氏违背了这样的模式;并且还是悄无声息暗中进行;并没有让任何人察觉;至于闵氏内部是否了解;也不得而知;也就是说;闵氏正在逐渐成为一个空壳。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始终没有安排人到内部;闵宝涞手下的第二股东对他极其忠心;也非常有眼力;而且此人敏感多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立刻掌握;所以这方面更详细的内幕;如果祝总需要;恐怕要您亲自去做。”
“下落不明。”祝臣舟对这四个字颇有微辞;他冷笑说;“这怎么可能。闵氏某一程度来说;是海城股份制度的大企业;多少股东盯着;怎么会有二十份之多下落不明;是不是有内部人员故意为了掩人耳目做出的假戏;闵氏最近有意向要和法国方面合作一个项目;在这个关头为防止节外生枝;做一些障眼法迷惑人心也未可知。”
“我认为不会;根据我所掌握的数据和年份;三年前闵氏就已经有大约十分之一的股份开始出现缺口;到现在扩散到五分之一;基本走向掏空的地步;再经过三年左右;应该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而闵宝涞和您的管理方式非常相似;都属于股东高层分权;但实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闵氏走向这条路;和他密不可分;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在提防您。”
祝臣舟没有立刻说什么;他从茶几靠近地面的第二层中摸出一盒金灿灿包装的香;取了一根叼在在唇间;男人见状立刻掏出打火机俯身为他点燃;祝臣舟吸了两口过足瘾后;眯着眼朝半空吐出几个圈;圈在空气内挥发四散;最终无影无踪。
他颇具深意笑了笑说;“极有可能;三年前正是我和闵丞纹初步有些交往念头的时候;他深谋远虑;猜测到我胃口极大;为了防止自己辛苦打下的产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自行掏空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这样工于算计的老狐狸;当然不会让自己赔了女儿又折兵。闵氏内部应该没有人了解;五分之一股票深入挖掘才知道是不存在的泡影;可不会有人无聊到去深究它真假;如果真有这样心细的人;只有一个缘故便是不信任;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也不可能入股闵氏跟着闵宝涞干到现在。所以这一步棋闵宝涞走得非常漂亮。等到闵氏宣告破产那一天;这些股东和高层;恐怕还蒙在鼓里不知所谓;这样的晴天霹雳;要劈傻了多少人。”
祝臣舟翘起右腿倚靠在沙发背上;他对男人吩咐说;“密切留意闵宝涞、以及他在闵氏心腹有关的海外账号;还有他那个小女儿闵丞罗;我猜测他应该将股份以另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低调抛给了其他合作方;这些合作方以为捧住了蜜罐;其实只是糖衣炮弹;那些钱应该会被闵宝涞转移到海外。”
祝臣舟说到这里脸上笑意变得极其阴森;“好一只千年狐;竟然玩儿起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一套;宁可让闵氏走向被掏空破产的结局;都不肯交给我。”
男人显然也对于这样调查结果出乎意料;闵宝涞走的是最惊险也最破釜沉舟的一步棋;几乎是所有决策者除逼不得已外都不愿面对的路;闵氏在他手中有三十余年历史;虽然和南省巨头宏扬无法相提并论;可在大部分企业中;算是比较悠久的老牌公司;再加上实力雄厚;遍布极广;连祝臣舟都虎视眈眈觊觎已久;可见其庞大的后台背景和财力支柱。
他一手培养发展至今的公司竟忍心掏空;而且还潜心策划了三年之久;这份沉着与奸诈;真的太恐怖了。闵宝涞用这一招偷梁换柱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人精般的祝臣舟;他也是在三年后一切走上无法挽回道路才刚刚发现;这样说来时间便格外紧迫;为了尽快遏制闵宝涞继续掏空将资产转移海外;祝臣舟必须尽快拿到比他还多的股份作为取代筹码;而他从前胜算不大;但现在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为他手中有两个人质;闵丞纹和她腹中孩子;亲情与权势相比较;虽然有人灭绝良心残忍选择后者;但闵宝涞这把年纪却绝不会那样薄情寡义。
这样一来我的时间更加紧迫;因为我和祝臣舟同时出手;我自然讨不到丝毫先机;只有在他还不打算动手时;我先发制人才能占些便宜;他做事向来稳准很;没有十足把握都不会轻易犯险;更不可能浪费精力在输这个字上;赢是他出击的唯一目的。
可我起点比他更高;他是闵宝涞女婿;也是闵宝涞颇为怀疑的人;看在闵丞纹面子上他才成为闵氏股东;否则闵氏和巨文始终互无合作;更绝不会允许其中一方介入自己旗下;之前的空白证明他们彼此都非常忌惮对方;才会那样生疏。而按照目前来看;我成功拿下闵宝涞的可能性非常大;那么我便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我得到的股份自然超过祝臣舟;他如此**得到闵氏;自然不惜以美索和我;美索距离我越来越近;将不再是一个梦。
我原本还要继续往下听;可不知怎么这么巧;蔡安忽然在这时将电话给我拨过来;幸亏我早调成震动;否则势必惊动了祝臣舟。
我握住手机装作从二楼卧房刚出来的样子;一边撩拨自己长发一边对蔡安说;“我刚才眯了几分钟顺便用冷水洗脸清醒一下;没有看到你来电。”
蔡安在那边顿了顿;他可能察觉出我不太对劲;因为我从不会向他报备我做了什么;作为下属他等我是分内之事;我没有义务向他解释。这算是我第一次破天荒主动对他讲;他试探询问我是否还在岳阳楼酒庄;我说早就离开了;他那边想了一下说;“祝总将您接走的”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是陈靖深的死忠;对于外界传言一直比我这个当事人还义愤填膺;认为陈静深清誉被毁;恨不得立刻跳出来澄清;若不是我一惯低调压制他;也确实问心有愧;他恐怕早就闹出一波。
祝臣舟那名男下属又简单说了几句;便非常有眼力离开了别墅;偌大客厅内只剩下祝臣舟和一名摆放东西的保姆;蔡安在电话那边的每个字都清晰至极回响在房中;我生怕他会说漏什么;便扯了个由头将电话挂断。
我站在地毯上看着祝臣舟;他怡然自得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受到下属那番调查结果的影响;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朝我指了指茶壶;“喝一杯吗;茉莉甜茶。”
我看了一眼他杯中倒出的茶水;浅橘色;看上去格外漂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浓的茶味;我走过去接过杯子;他非常绅士为我斟了一杯;我放在鼻下嗅了嗅气息;果然香得沁人心脾;我没有任何犹豫仰脖灌下;我喝光后说;“祝总有事要忙;我也不清闲;喝茶改日我回请你。”
他一边转动着手中茶杯;盯着上面陶瓷纹绣出的******;他所用的任何东西都是非常高档精致的工艺品;小到一串钥匙链;大到一张**;纵然不是价值连城;也骇人听闻;都说看一个男人的生活细节便能得知他的品味与地位;祝臣舟敲就是这方面最完美的诠释。
他看着那条栩栩如生的巨龙说;“若非池中物;早晚都会鱼跃龙门;我在此先预祝沈秀得偿所愿;飞上枝头。”
他这话充满贬义;从我跟了陈靖深那天起;我便始终在最高的枝头;又何须攀附闵宝涞这一条老虫;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如果顺其自然;也就丧失斗志;我这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活;现在终于知道了;即使让我放弃一切我都在所不惜。
我对祝臣舟笑了笑说;“我就当做你是诚心祝福;收下了。”
我走出别墅后;本想到附近花园休息片刻叫蔡安派司机过来接我;然而我没想到祝臣舟即使和我撕破了脸;仍旧保持了最慷慨的气度;在他身边消失许久的王渠就坐在车内停泊路边等候我;见我出来立刻为我打开车门;喊了我一声沈秀;我见到他实在讶异;我坐进去后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他对我说;“祝总信任我;派我去佛城办点事。”
佛城是韩家与秦家祖辈的天下;南省军队兵力最足的一座城市;我仅仅去过一次;我微微一怔;“办什么事。”
王渠从后视镜内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并未说话;似乎不便让我知道。
不过我留了个心眼;我给韩竖发了条信息;告知他这件事;让他小心警戒;小心驶得万年船。
从那天之后;我和祝臣舟便又接连多日没再见过;除了赠予我百分之二股份在股东大会上他亲自出席做了见证;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只是我;海城所有人都没再见过他;巨文内也始终由副总代为执事。
祝臣舟的突然消失给了我下手的极大先机;我当然加以利用;我和闵宝涞在那一段时间里私下接触过两三次;有我主动邀约也有他我;并且他没有再通过助理;以一个非常公式化来请我出去;而是亲自打我私人电话;几次私约过后;彼此已经到了非常熟悉且随意的地步;他吩咐司机送我回公寓;我邀请他上楼小坐;他也从不拒绝;我们之间几乎就差一层纸;只要捅破;便顺理成章。色戒新色戒;
210海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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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十天;祝臣舟打破了他在我世界内消失最长时间记录;从他出现在我生命里那一刻起;他便无时无刻不在;即使最不可思议的地方;我都能敲和他遇到;所以我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习惯真的是一个非常强大而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无孔不入;在最安静的时候突如其来;享受看你失魂落魄的表情。
我在周六下午接到了闵宝涞助理的电话;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他亲自我;而通过他助理和我沟通还是第一次;对方在电话内告知我闵宝涞傍晚的行程安排;询问我是否有空同行。
许是因为闵宝涞身边的心腹都清楚他最近和我走得非常近;对于我们未来走向以及我身份充满了不确定;所以对我格外恭敬;甚至有些过分;好像我现在就已是女主人身份。
闵宝涞这个年纪对于吃喝玩乐的享受始终不怠慢;比起年轻人有过之无不及;他每个周末必去海上花休闲会馆打保龄球;打过后便到地下室的舞厅喝一杯看看新来的女郎跳舞;几乎海城和他熟识的人都深知他这个爱好;所以凡是想要巴结他和他私下见面;都势必会到海上花进行潜伏。
我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和苏玫到那边三楼做美甲;第二次是到地下舞厅喝酒;当时陈靖深刚好和市局一名未婚的女警来往甚密;一起出差一起办案;有几次他回家用晚餐对方都将电话追来;而且陈靖深对待她语气也温柔得过分。虽然我清楚他为人;不会轻易逾矩;但架不住女人主动;而且毕竟我们还没有结婚;他只是**我的金主;我们之间关系满是局限与障碍;我卑微仰望;他居高临下;这种不公位置同样是我不安的症结。我那时的恐惧和担忧根本无法形容;好像随时等待我的就是恩断义绝的抛弃;我甚至非常害怕碰到他;他只要看我一眼;我都心惊肉跳;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说出无比绝情的话。
一晃也有将近两年我没再去过。
我和闵宝涞秘书约定了时间后;对方告诉我会有司机专程赶到美索接我过去;让我稍等片刻。
我对她道了谢;她似乎受**若惊;大约觉得我和传闻中放荡不堪抢别人老公的女人完全不同;有些难以置信。
我放下电话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美索距离巨文隔着三条长街;行程在四十分钟;这两栋大厦几乎成为海城的标志性建筑;我无法想象十几年前陈靖深与祝臣舟是怎样一点点将它根基建稳;又不停添砖加瓦到了今日;他们不只属于一座城市;而属于一个时代;这个时代英雄辈出;小人也辈出;他们从争议和风波中攀爬到最顶端;有过苟延残喘;做过伤天害理;同样也万丈光芒;可这份光芒并非独一无二;所以祝臣舟即使累到一身疲惫;也不容许自己停下丝毫。
因为正如世人所说;蒋华东后再无霸主。那个唯他独尊的时代不会重来;可也难以复制;他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男人;无论是人生还是爱情。
祝臣舟不甘心成为被一段传说压制的人;所以他悄无声息运筹帷幄;一步步积累炮弹和利剑;要同蒋升平厮杀;扳倒弘扬掀翻蒋氏。
我似乎已经预见到时日不久后;这座斑驳繁华的城市将如何血雨腥风硝四起。
我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个小时;等我反应过来时间过去这么久后;楼下已然多了一辆白色宾利车;车牌号是六个八;祝臣舟也有一辆;是六个六;据说这辆宾利车是祝臣舟送给闵宝涞的寿辰礼物;牌照等一切都由他亲自办理;而且托人才上了这样一个牛气冲天的车牌;博得闵宝涞欢心;目的是娶闵丞纹;也为了打通蚕食吞并闵氏的通道;如果换做之前;我一定会觉得祝臣舟爱极了闵丞纹;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娶她;哪怕得知她过往不堪;成为全城笑柄;也不舍放弃;然而当越来越多不可告人的阴谋浮上水面;我愈加看不透这个男人。
他似无情;又似深情;这世上一切矛盾无法解开的谜题都藏在他身上。
我进入内室换了一身紫色长裙;补了精致淡妆;便乘坐电梯下到一楼走出美索大门。司机还是之前几次送我回公寓的白司机;我们也算有些熟悉;所以不拘泥太多规矩;他并未下车迎我;而是打过招呼后直接在座位上解开门锁;我坐进去将车门关上;对他满脸歉意说;“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忙起工作来总是忘了时间。”
白司机笑了笑说;“下属耐心等待上司是本分;不抱怨是规矩是职业道德;我怎么担得起您这一声道歉。”
他右打方向盘将车绕过美索花坛;朝着一条宽宏大路开去;这边道路宽敞好走;可是却绕远;如果正常路段不堵车到达海上花仅仅需要四十分钟;而绕这条路需要一倍出头的时间不止;可此时接近晚高峰;绕远确实是最保险妥帖的路径。
我看着窗外有些陌生的街景说;“我可不是你的上司;你等我哪里是本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可以打电话催我快点。”
白司机稳稳把持方向盘;将车平稳驶上高速;他眼睛盯着后视镜里一脸慵懒闲适的我说;“沈秀不是上司胜似上司;闵总对您多么看重;我们随侍他身边的下属看得清清楚楚;想来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名正言顺使唤我们了。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周到;请沈秀担待。”
白司机是闵宝涞唯一的**司机;不同于祝臣舟;除孟奇光外;王渠、庞赞甚至其他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都可以给他开车;闵宝涞仅此一个司机;任何人都无法载着他上路;他的多疑心已经达到一种过分谨慎的程度;任何能够毁掉他性命的东西;他都不会把掌控权轻易交出去。
所以白司机口中的话;十有**就是闵宝涞的意思;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只要闵宝涞用车;随行必是白筹;他甚至享有特权;可以在非正式晚宴上和闵宝涞同席用餐。
我听到他这样说;心中原本还虚浮的巨石彻底落了地;看来闵宝涞只是在试探我;他并非不愿对我捅破那层纸;而是担心我会否愿意;毕竟我的上一任丈夫年轻有为风度不凡;我并非一个没见过世面没有过男人的青涩果实;想要征服并没那么简单。我不缺钱;也拥有一些权势;而和陈靖深相比较之下;他年纪苍老都可以做我父亲;他实在想不通我会出于什么考虑答应他的求爱;所以才始终按兵不动。
这时只需要我添一把火苗;便能将这团干柴燃烧得火光冲天。
到达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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