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得,杀了就没有人管理南方了,北贵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官员能维持贵霜南部的稳定,甚至说句过分的话,让北贵的百夫去砍人没问题,让他们去管理大概能将他们逼疯。
更何况一早就提到过,婆罗门是教派,虽说主体在贵霜,但那只是因为贵霜很强大,婆罗门想要吸收掉贵霜,实际上婆罗门在贵霜没有占领的南亚次大陆有着大量的小号。
这也是为什么北贵在收到汉室打三摩呾吒,打华氏城,舍身城的时候完全不管,因为从本质上讲,这些国家连贵霜的属国都不算,这些恒河中下游的小国其实都是团结在婆罗门教派下,奉婆罗门为国教的松散联盟,跟北贵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既不能从那些国家身上抢钱抢粮,又不能征收那些国家的税,甚至连纳贡都做不到,因而对于北贵来说,那些玩意儿存在不存在都无有意义,可这只是对于北贵来说的,对于南方的婆罗门来说,那些都是他们的触手,都是他们的依靠。
正因为有那些国家在存在,婆罗门就算是被北贵剿灭了也能瞬间复制出来一个主体,反倒是北贵真将婆罗门剿灭,自身的粮食后勤也会出现很大的问题,颇有一种伤人伤己的意思。
这也是为什么北贵和南方婆罗门格格不入的原因,双方都想吞掉对方补全自己,但有一个主从问题在里面,婆罗门虽说在统治上非常之糟糕,但是他们对于地方百姓的人身管束非常严密,再加上婆罗门体系强悍的洗脑努力
除非大月氏疯了将南方彻底屠掉,否则要掌控印度,掌控整个恒河就必须要依靠婆罗门,实际上,之后的一千多年,婆罗门一直也都是依靠着这种方式,将一代代打进来的对手拖死。
毕竟从理论上来讲,屠掉整个南方其实是非常不现实的情况,而完全管束吸纳对方的话,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统治体系,简单点将讲,那就是需要一个体量比对方还庞大的国家才能做到。
恒河流域的产出就在那里摆着,哪怕是婆罗门胡搞乱搞,但是依托着婆罗门先贤在历史源流时代就搞出来的社会分工,这群人就算是在吃遗产外带胡搞的同时,恒河也能维持着相当庞大的人数。
简单点讲,比体量的话,掌握着整个恒河的婆罗门,随随便便就有同时代最顶级大国的人口,这还是婆罗门自己作死乱搞的结果,否则的话,人口还会更多。
可以说之后的岁月,婆罗门体系就靠着这种,你杀一两个不能解决问题,全杀了吃力不讨好,逼得所有入主这地方的国家,上至大月氏,下至工业革命之后的英国,只能忍着恶心将权力交给婆罗门,然后让婆罗门将他们需要的钱粮物资全部上缴上来。
不管是怎么玩,基本上都是换汤不换药。
现在韦苏提婆一世再一次感觉到了恶心,杀吧,全杀了确实是没有了掣肘,但是他们贵霜不仅不会变强,还会大幅被削弱,不杀吧,这就跟当年一样了,等他完蛋,婆罗门又会卷土重来。
“这杀不得,又不能不杀。”韦苏提婆一世甚是头疼的敲着面前的几案,倍感疲累,大好时机啊!
在韦苏提婆一世还没有登基的时候,被和北贵的王族私下里扯淡说是如果登基了,有机会必杀婆罗门,结果现在真有机会了,韦苏提婆一世才明白了自己前辈的思维,这是真杀不得啊。
“陛下,可还在犹豫?”竺赫来也是苦恼,虽说这一计策是他设计的,但是当时还真没想过该怎么处理婆罗门,杀是不能杀得,但直接放了的话,那他们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干什么。
“竺赫来啊。”韦苏提婆一世对着竺赫来点了点头,说实话能这么顺利韦苏提婆一世也是挺吃惊的,“你可有好的处理方式。”
“无有。”竺赫来苦笑着说道。
就跟汉室现在一口气将所有当官的,所有识字的,所以基层的管理全部干掉了,这个国家怎么运作一样,婆罗门对于贵霜南部几乎等同于这个程度。
“都走到这一步了,如果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就浪费了一个好机会了,以前一直想着有这么一天,结果真到了这一天,我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做不了。”韦苏提婆一世虚敲着桌面唏嘘不已。
“毕竟婆罗门已经和我们这个国家结合的太深了,他们虽说有着这样那样的弊端,但是没有他们,我们根本不可能将想要的东西输送到正确的地方。”竺赫来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贵霜是一个巨人,但南方的婆罗门就跟我们的血管和心脏一样,哪怕是有一些问题,也可能剜掉不用啊。”韦苏提婆一世苦涩的说道,“太晚了,来不及了,如果是在一百年前的时候,我们没有同意那个提议的话,可能还有希望,现在晚了。”
“陛下已经有了决议了?”竺赫来心知肚明,心下长叹一口气,也明白现在已经晚了。
“若没有汉室在外,我倒是敢拼死一搏,屠了整个南贵,管他什么梵天,管他什么婆罗门,我大月氏从北自南,一路讨伐而来,未曾有南贵的时候也是天下强兵,既然不听话了,那就剁了!”韦苏提婆一世气势雄浑的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竺赫来却听到了那种因为实事而被迫妥协的英雄气短。
“血洗了南方,管他是婆罗门还是刹帝利,管他是信梵天,还是信释迦,都不是好东西,砍了就是,我倒要看看他们的信仰能坚挺到恒河血染,连一个活人都不剩的时候,还能持续下去?”韦苏提婆一世双眼无比冰冷的诉说道。
毫无疑问作为这个国家的皇帝,作为真正掌控了北贵的皇帝陛下,韦苏提婆一世确实是能做到这种事情,可惜的是不能做啊。
“可惜啊,时不待我!”韦苏提婆一世抬手叹息道,“竺赫来你去何他们谈谈吧,我的要求你都知道,就这样。”
竺赫来轻声叹息,他很清楚韦苏提婆一世之前的杀意没有丝毫的虚假,他确实是想要这么干,只是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竺赫来离开之后,韦苏提婆一世一个人坐在营帐之中,烦躁,无比的烦躁,他是真的想要血洗了整个南方,可惜不敢啊,这么做了之后对于整个贵霜来说不亚于自我了断。
婆罗门对于整个贵霜来说确实是一刻毒丸,但是好歹还能提供营养,而没有了婆罗门,大月氏连现在的力量都没有办法保持,他们是纯粹的游牧,学了中原的军制,但是却没有学中原的耕战。
“别无选择啊。”韦苏提婆一世轻叹,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以后大概不会再有机会了,婆罗门不傻,这一次之后,只要他还活着,那就不可能再继续作死了。
“当真是完全出乎预料啊。”荀祈身处北侧的营地,已经明白了整个布局的他,现在真的是对于竺赫来赞叹不已,进而不由自主的担心司马彰,局势真的有些过于出乎预料了。
“罢了,司马家要是这样就完了,那也就只能证明他们只有如此水平,至于其他的倒是不用做了。”荀祈心下轻叹,拔出萝卜带出泥,司马家被牵扯进去了,当初诛灭贵霜帝国禁卫军的时候太急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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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零二十七章 路线问题()
陈忠和荀祈都不担心自己的问题,这俩都有自保的本钱,荀祈现在就算是浪一些,而且就算是真做错了也不会有人去怀疑荀祈,最多是认为荀祈大意疏忽了,老一辈只会让他继续学习。
基本上完全不会认为荀祈自身有什么叛国之类的想法。
同样陈忠这边一直是谨言慎行,一副努力调解北方矛盾的状态,而且还在前不久给竺赫来送了一个大礼,到现在那玩意儿虽说还被竺赫来压着,等待时机送往韦苏提婆一世那边,但正因为有这么一个东西,陈忠反倒和荀祈一样立于不败之地。
唯一有问题的其实也就是司马彰了,当初确实是有些疏忽,但做法其实并不算错,毕竟王族禁卫骑的统领盖文当时和关羽一战,已经登临三天赋,司马彰为求保险,直接煽动婆罗门弄死了盖文,直接将贵霜这边好不容易登临三天赋的帝国禁卫军全灭了。
完成了关羽当初都没有完成的事情,要说意义确实是不小,但现在婆罗门被韦苏提婆一世团团围住,哪怕是不能大杀特杀,可要是只和其中一部分人算算总账的话,韦苏提婆一世还是能做到的。
说实话,荀祈现在也算是看出来韦苏提婆一世也算是个英主,而且一个帝国发力的情况下,要查出一些事情还真不困难。
现在的问题就在这里,司马彰毫无疑问的已经陷进去了,而且这个时间点,不管是陈忠,还是荀祈都无法直接救人,当然这两家都不担心司马彰会暴露自己,只是有些可惜司马氏的布置。
然而就在荀祈和陈忠等人担心司马彰的时候,司马彰正在整理某些材料,他也不是杂鱼啊,更何况做的事情他就有心理准备了,虽说韦苏提婆一世的表现确实是出乎预料了,但就凭这个让他翻船还有点难度,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好机会啊。
【韦苏提婆一世那边现在大概也在惆怅着该怎么收拾这群人吧,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体系,那要是分裂了呢?】司马彰默默地想到。
婆罗门的氏族之中也分三六九等,也分有钱没钱,也分权力大小,虽说从阶层上都是同样的,但是阶层只是对于其他几个阶级来说的。
竺赫来和韦苏提婆一世没办法靠这种方式分化婆罗门,因为到了现在局势,貌似婆罗门只有抱团才能渡过这一劫难,可对于司马彰来说那就完全不同了,挑拨离间什么的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你想要成为豪族吗?你想要和那些婆罗门种姓之中的豪门一样权势通天吗?你想成为婆罗门之中统领者吗?
来,我司马彰手把手教你以婆罗门的阶层颠覆婆罗门。
方法不难,甚至还颇为简单,成功者就在对面,看到没有,拉胡尔,那就是一位婆罗门,那就是一位独立对抗整个阶层并获得胜利的婆罗门,虽说你们都认为对方是叛徒,但对方比你们活得好,你们敢在对方面前叫对方叛徒吗?
这就是事实,低种姓可能因为婆罗门教的原因被管束的过于严密,全心全意的信仰着梵天,等待着死后成为梵天的一部分,但是对于高种姓来说,哪怕是信仰着梵天,他们也会紧紧抓着人间的富贵。
正因为这种区别,司马彰估摸着自己其实可以拉出来一部分成为婆罗门的新头领,毕竟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司马彰还真就不信韦苏提婆一世心中没有刺。
有刺好啊,有刺就意味着有利用的地方,有刺就意味着自己有能抓住的漏洞,毫无疑问韦苏提婆一世也想要换婆罗门的这些头领,但他就算是强逼婆罗门,换出来也是和曾经对抗他的那群人处于同一阶级,甚至直接是继承了那群人思维的婆罗门。
因而对于大月氏,婆罗门明显很谨慎,努力的在抱团,以至于韦苏提婆一世很难渗透进去。
这么一来,就算是这一波婆罗门被韦苏提婆一世强逼着倒塌,换上来的恐怕也只是一波不那么强硬对抗,不那么激进的婆罗门死硬分子,对于韦苏提婆一世而言,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
说白了,也就只是靠实力强行压服了婆罗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以后等韦苏提婆一世完蛋了,婆罗门难免还要冒头。
正史韦苏提婆一世虽说没有这一次这么成功,但也确实是靠着能力将南北贵霜合并,收回了呼罗珊和花剌子模,但这种方式并没有解决真正的问题,不管是北贵,还是南方都留有隐患。
这也是为什么等韦苏提婆一世死后,北贵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挑拨下轻易的被阿尔达希尔夺走的原因,实际上北贵当时无力抵抗这一事实的原因除了阿尔达希尔本身的能力,北贵内部的矛盾,以及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内奸。
其实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南方婆罗门的发力,相比于一个吞又吞不下去,打又打不过,还一直恶心自己的大月氏,将整个北贵打包给天高皇帝远的萨珊波斯王朝,自己称个臣,以后在开伯尔山口以南就能当自己美美的土皇帝了。
从这一点,司马彰相信韦苏提婆一世很清楚,这一战折腾到这个地步其实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只能说韦苏提婆一世靠着自身的能力,以及打出来的巨大威望让婆罗门在之后的时间里不敢乱来,但消耗了如此本钱,得到了这么一个东西,司马彰相信对方肯定不甘心。
而这就是司马彰的机会,毕竟所谓的曲线救国政策司马彰在很早之前就有制作过,倒不是他很早以前就预计到这样的结局,而是很早之前他就注意到婆罗门这群人貌似在阶层问题上非常团结。
一个一致对外的阶层,哪怕是内部有些龌蹉,要解决也是非常困难的,因而司马彰早早的准备好了应对的手段,没想到还不得司马彰自己创造机会,时机就送到了眼前。
有什么事情会让一个有着明确目标,战斗力强大,对外团结一致的组织分化爆裂,司马家祖上的经验告诉司马彰,这种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问题和思想上升到道争,也就是路线问题!
目标是明确的,结果也是明确的,但大家都没有试探过,谁知道你是正确的?
任何一个问题只要上升到道争,上升到路线问题上,双方都会因为自己的理念,自己的志向,而为此奋斗,甚至为了这个目标将自己燃尽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也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以前婆罗门确实是不存在这个问题,没有任何路线的斗争,哪怕内部龌蹉,他们在对抗大月氏的时候也足够团结,只有靠着这种方式他们才能在大月氏的锋芒之下存活下来。
不得不说婆罗门确实是拥有者一些智者,不管是社会分工,还是用粮草经济掌控北贵命脉,还是设定统一目标,让所有的婆罗门阶层能一致对外,都是非常好,而且非常扎实的战略。
可这些手段对于司马彰来说太弱了,祖上过多的窃国手段,让这群人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太正常的思想。
对于婆罗门来说只有一种正确选择的时候,那所有人必然会一致对外,但如果有第二种正确的选择呢?而且是结果完全一致,目标也完全一样的选择呢?在这个婆罗门因为之前的路线被韦苏提婆一世逮住机会打出一个暴击的时候,会是如何选择?
不敢说有大量人投过来,选择新的路线,但肯定会有不少的仁人志士会出现动摇,这个时候只要拉动一部分人,在韦苏提婆一世面前摇摇旗,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增。
此可谓曲线救国方案!
反正你们都没有办法验证,我这好歹也有点可能性,现在有两根救命稻草在你们面前,你们自己抓一根救命吧,司马彰还真不信自己这么干骗不到人……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曲线救国路线炮制的更像那么一回事,然后卷上几十家婆罗门,我觉得韦苏提婆一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是英主啊。】司马彰默默地思虑着,怕什么的,他倒是不怕,对面妥妥是以国家为重,那么接下来肯定能忍。
再说不就是杀了一个帝国禁卫军的统领,只要国家强大了这种人肯定都有,你看大汉朝将军魂都弄丢了那么多,还有禁卫御林军大战窦宪亲卫这种军魂厮杀,完全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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