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禛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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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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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躬一躬身,声音朗朗,“那年皇阿玛金口玉言,说从容力竭而死,如今有人竟然说荣氏就是从容,不就是说皇阿玛扯谎在先,瞒骗儿臣么?据儿臣看,传这话的人,实在该打!”

康熙脸色一沉,他的儿子,还想将他的军?“若朕说,朕当初为了了结此事,的确扯了谎呢?”

胤禛无言。

康熙又道:“若朕说,夏从容如今就在江南呢?”

胤禛眉心簇动。

康熙继续冷然道:“你会不会去找她回来?回答朕。”

84交锋

外间有自鸣钟“嘀嗒嘀嗒”的声响;窗下有太监及其轻微的脚步响动;而在胤禛耳中,就只听得见康熙的浓重的鼻息声。他的皇阿玛;在等他的回答;而他;只有一个答案;“会。”康熙眸色转深;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这样能乱你心志的女子,实在不必找她回来。胤禛,你要知道,若受女子所制;终难成大事。”

胤禛跪下;神色比方才还要平静无波;“皇阿玛所言极是,只是儿臣自问,绝无受人所制。”

康熙握拳,轻咳了几声,“你不认?”

胤禛挺直了背脊,“儿臣大胆问皇阿玛一句,何为受制?”

“万事听人所言,行动为人所左右。”

“这就是了,儿臣向来听的是皇阿玛的教诲,行动也是依圣训而来,绝无人能左右。”

康熙眉心成川,声音转厉,“既听朕的教诲,又为何要去找她回来?”

“皇阿玛以仁孝治国,这仁孝二字,儿臣素来谨记心头,也以此教子。”胤禛深吸一口气,对上康熙的目光,“从容曾经跟随儿臣,又为儿臣带来一对双生,若知道她尚在人世,儿臣也不管不顾,岂不是无情不仁?两个孩儿岂不是不孝?儿臣既不能有负皇阿玛往日教诲,更不能有违这仁孝大义,思来想去,只有将她找回。”

拿仁孝之理来堵他的嘴,他的儿子,在将他军之前,还真下了不少工夫!康熙冷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大义凛然。”

胤禛此刻更是恭敬有加,“儿臣自幼得皇阿玛细心教导,深晓大义。”

“深晓大义?若有一日,你忘了朕的教诲,失了大义呢?”

胤禛一叩到地,“儿臣但凭皇阿玛处置。”

直到砖面的冰凉沿着膝盖,一直走到了胤禛的心口,康熙才向他做了个手势,“起来罢。”胤禛心内稍稍安定,缓缓站起身道:“谢皇阿玛。”康熙剧烈嗽了几声,面红耳赤地喝了几口发凉沁苦的茶后,才转而又看向胤禛,“听说你回来那日,先入的是胤祥的府邸?”

胤禛心里一沉,“是。”

“从你走后,他那儿便多出了一个女娃子?”

胤禛有些变色,康熙盯着他道:“朕并没有老糊涂,该知晓的决不会漏下。”

胤禛垂首,“是,是儿臣交托给十三弟的。”

“那日宫人来报的时候,朕只道已救不活这个小的,想着随她去了,谁知道,之后竟又活了……”康熙出神半晌,方低沉道,“胤禛,你明日带她进宫,带这个命大的娃子给朕瞧瞧。”

从容一直坐立不安地等着胤禛回府,他去了多久,她就心慌意乱了多久。康熙会怎么问?他会怎么答?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让康熙满意,康熙又会怎么做?她又该怎么办?是再次违心地离开他,离开孩子?还是直接动用那个穿越盒,穿到他做了皇帝的年代?

从容绞紧了手,从外间走到内室,又从内室走到了外间,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心里也没有个安稳着落。从容打开了窗,一阵呼啸而过的北风兜头打上她的脸,雪花片片,贴上她的肌肤,冰冷凉意,倒教她比之前冷静了些许。

此际,雪片已如扯絮般落下,覆在地上、房上、枝头,凝结起一片晶莹。胤禛亲手种下的绿萼梅已绽出了花苞,被雪一掩,如玉骨朵一般俏立在枝头,从容望梅出了神,全没留意到有人正踏雪而来,“沙沙”的声响由远而近。

“九哥,我们回吧,四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呢。” 胤礻我想着早早赶回去,哥俩个吃个锅子、眯个小酒、听支小曲不是件最舒服的事?等在这儿,胤禛又不在,小瞎子又见不着,何必呢?

胤礻我嚷嚷着要回去,胤禟总是不肯,胤礻我在偏厅里烦躁地转悠道:“等、等、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胤禟坐在椅上,抿一口热茶道:“我说你急个什么劲,在四哥这儿赏赏雪,不也是件赏心乐事?”

胤礻我撇了撇唇角,“你有这闲情,我可没有这逸致,赏雪赏梅的我不会在我自个府里赏,何必巴巴的跑这儿来?”

胤禟一听“赏梅”二字,立刻接茬道:“你府里种的什么梅花,养得又不好,我记得四哥书房那片种着几株珍品绿萼,这会儿应是开了吧?”他这最后一句却是问向一边陪着的苏培盛,苏培盛忙躬身道:“回爷的话,今年冬天冷得迟,这花还未开,就只结着骨朵儿,不过今儿这北风一刮,怕是就要开了。”

胤禟来了兴致,“这会儿四哥也不回来,左右无事,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胤礻我连连摆手,“饶了我吧,九哥,这会儿风大雪大的,我宁愿在这里窝着。”

胤禟也不强他,只道:“那我自个过去。”

苏培盛没想到胤禟真要过去,脸上微露难色,胤禟瞥见,道:“怎么?今儿那边不能过去?”苏培盛虽然知道从容就在书房,不过他并不知道胤禟与她熟识,这时候听问起,因想着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见不了人,于是答应道:“能,能,九爷,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胤禟跟着苏培盛走过夹道,刚要步进书房所在的跨院,他忽然抬手道:“糟了,我的赤玉扳指呢?”苏培盛看他拇指上空空如也,急忙低头看地,“九爷别急,奴才方才在偏厅里,好像在爷手上的见着过的,这会儿没了,不是掉在进来的道上,就是掉在厅里了,奴才这就回去寻寻。”胤禟颔首,“这赤玉难得,若能找回,我重重有赏。”苏培盛一边答应着,一边弯腰弓背的一路找回去,胤禟先还看着,见他走远,便执伞悠然自得的进了跨院。

胤禟原先是想着跨院的后门洞通往花园,这又是今年第一场雪,若真是性好看雪的从容,他说不定就能撞见她,即使不见,随意捉个人问问也比问苏培盛来得省力得多。他这样盘算着就往后门洞走,谁知刚一弯过弯角,就见一窗开启,有一女子如一枝淡绿萼梅般斜倚窗边。

她似乎在看着不远处的梅花,又似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往日灵动的双目,此刻都凝结在一点之上。胤禟止了脚步,是她,果然是她,她甚至没有待在后院,仍像从前一样,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风雪更大,从容打了个寒颤,依依转眸时,猛然发现窗下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一把青竹伞,一双带笑桃花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文人小说下载。从容兀自退后了一步,胤禟却是不觉,只笑着向她道:“四嫂好。”

他的笑容就如此时冰雪一样清透,令从容不自觉地忘了之前想好的所有掩饰之词,她扶着窗边,依礼向他点一点头,“九弟好。”

胤禟笑意更浓,“四嫂,别来无恙否?”

从容浅浅一笑,“如九弟所见,一切安好。”

第二日,胤禛带着惜儿进入乾清宫前,特意顿下脚步,为她顺了顺额前散发,“惜儿,昨晚阿玛同额娘教你的话,你都记住了么?”惜儿鼓着腮帮子点一点头。她不太高兴,为什么陪着她的不能是娘?不能是叔叔?为什么只有变得凶凶的阿玛才能陪着她?胤禛一脸肃然地又为她整了整斗篷上被风吹乱的风毛,抬头时,他望了眼乾清宫的飞檐,往后他与从容能不能在一起,他们一家能不能团聚,可全看这一次了。

康熙的咳嗽似比昨日更重了,他歪在炕上,左手拿着一本书,见胤禛和惜儿进来,才放下书想要说话时,偏又剧烈咳嗽起来。梁九功急忙上前为他顺气,又奉上茶盏,康熙摆了摆手,眼光全落在了惜儿身上。胤禛上前请安,惜儿也有样学样,似模似样地上前道:“惜儿给皇砝码请安。”

胤禛额上渗出几点热汗,他的小女儿,刚才还说都记得,这会儿开口就把玛法说成了砝码。康熙倒是不介意,向惜儿招招手,和蔼道:“来,过来。”惜儿回头看了胤禛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怯生生上前道:“皇砝码。”

康熙忍不住笑,“是玛法,不是砝码。”

惜儿抠了抠小脑门,“阿玛是爹,砝码不是爷爷么?”

惜儿今日打扮后,更显得粉妆玉琢,这么一歪头,又多添了几分可爱的神气,康熙笑着抱起她道:“惜儿很聪明,不过爷爷还是想听你叫一声玛法。”

惜儿勾着康熙的脖子,扑闪扑闪长长的睫毛,“皇玛法。”

听得这脆生生的一声唤,康熙就觉一汪清泉顺喉而下,心里十分受用,“好,乖。”

康熙仔细看着惜儿的眉目,一时又看向胤禛道:“这孩子的眼睛随你。”

胤禛点头,康熙又低头看道:“看人的神气也像,同你幼时是一模一样的。”

惜儿转了转眼珠,康熙一抚她的小脸,“怎么,小惜儿觉着皇玛法说得不对?”

惜儿道:“从前王叔、张婶婶他们都说惜儿像娘,皇玛法为什么说惜儿像阿玛呢?”

康熙笑道:“你像你娘,也像你的阿玛。”

惜儿抿了抿唇,“惜儿要像娘,不要像阿玛。”

屋里三人都是一怔,胤禛结起眉头;梁九功等看好戏;康熙则摸着惜儿的小脑袋道:“哦?告诉皇玛法,为什么不要像阿玛?”

“因为阿玛最坏!”

胤禛脑袋嗡地一声,阿玛坏,还是最坏……他这个宝贝女儿,昨晚上究竟记了些什么啊?

85郁闷

康熙瞥了胤禛一眼;继续问惜儿道:“哦?阿玛最坏;是怎样坏法?”

“阿玛骗人,阿玛说家里有小狗儿给惜儿玩;还有小鸟儿和小鱼儿;阿玛还说要和惜儿一起吃大鸡腿;可是;呜呜……惜儿没有小狗儿玩;惜儿也不能同娘玩,惜儿没有娘抱抱,阿玛和娘都不要惜儿了……”

惜儿又是揉眼又是扁嘴,康熙心疼;哄她道:“好了;好了;乖惜儿,别哭。”

惜儿抓着康熙的龙袍,眼泪鼻涕一起往上抹,康熙轻轻拍她背脊道:“来,告诉皇玛法,乖惜儿是不是最喜欢你娘?”

惜儿点了点头。

“那惜儿还喜欢谁?”

“惜儿喜欢好看叔叔,叔叔会画画,叔叔还会抱着惜儿睡睡。”

“好看叔叔……”康熙一弯嘴角,他的拼命十三郎,竟成了个抱着奶娃睡睡的好看叔叔,“还有谁?”

惜儿小心翼翼地看了胤禛一眼,偎到康熙怀里,弱弱道:“惜儿喜欢笑笑的阿玛。”

康熙笑意更深,“噢,笑笑的阿玛,还有呢?”

惜儿咧开嘴,“皇玛法香香的,惜儿也喜欢。”

康熙笑得一脸褶子,“既然喜欢皇玛法,小惜儿留在宫里,多陪皇玛法几日可好?”

惜儿歪着小脑袋,琢磨了半天,“惜儿不要嬷嬷抱着睡睡,皇玛法能抱惜儿吗?”

康熙哈哈笑道:“能,皇玛法抱着小惜儿,睡得才香呢。”

康熙留了惜儿三日,第四日,允惜儿以胤禛养女的身份入府,特命“好生照养,莫太拘束”。康熙此举等同于默认了从容一事,胤禛心中巨石放下,将消息告诉从容时,从容却仍是不乐。

胤禛抚一抚她的发,“容容,怎么了?还是不高兴么?”

从容闷闷道:“我的女儿成了养女,元寿与天申也仍是交给别人抚养,我又能有多高兴呢?”

胤禛低声安慰她道:“皇阿玛既已退了一步,我们亦不能多求。弘历与弘昼虽仍是交给人抚养,可只要我在府中,尽可以接他们过来,到晚上再送回去,既不落人口舌,你也可以多和他们相处。”

从容垂首不言,胤禛揽紧她道:“容容,眼下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知道,可我还是难过。”

胤禛捧起她的脸,哄孩子似地哄她道:“乖乖的,快别难过了,我们的小机灵鬼就要回家了,得好好准备准备,收拾间屋子出来给她。”

从容奇怪道:“再收拾一间出来做什么?她白日离不了人,晚上也总是跟我睡的。”

胤禛眉心一动,“天申胆小,这会儿也是一个人睡了,这孩子胆大,人也大了,该是时候让她一个人睡了,至多我多找几个嬷嬷陪着她,你不用担心。”

从容犹疑着道:“那也得慢慢来,这孩子脾性似你,我怕她性子上来,闹得合府都不得安生。”

胤禛点一点头,忽又一笑道:“她脾气似我,睡相可像你,我看皇阿玛这几日,天天都乌着眼圈呢。”

从容想到惜儿睡着睡着就会横过来的样子,不由粲然一笑。

胤禛看她笑,心里自也高兴,“我看也不用等到让她自个睡的时候了,明儿她回来,见着天申和元寿,估计就要开闹了。”

“天申也就罢了,我就怕元寿与她两个都不让人,说不定会闹上一场。”

胤禛眸光流转,笑意深深,“一旦这两个闹上,你以为天申会闲着么?”

到第二日,三兄妹相见时,惜儿果然先拿弘历开了刀,“咦,娘,他怎么长得和我一样?”

弘历小脸涨得通红,“谁和你长得一样,我和额娘才长得一样。”

惜儿听说后立马回身,抱住从容双膝道:“娘是惜儿的,才不是你额娘。”

弘历的脸上更红,“我是说我的亲额娘。”

从容心上一酸,惜儿瞪大眼道:“你的亲额娘在哪里?惜儿也要看看。”

弘历一扬脖,“她是我的额娘,才不给你看。”

惜儿吃鳖,呜哇一声就钻入从容怀中,嚷嚷着道:“娘,小哥哥这么坏,惜儿不要同他玩。”从容低低说了她几句,惜儿不乐意,在她怀里左扭右扭,弘昼扯了扯从容的袍摆,细声细气道:“额娘,小妹妹很好看,天申能不能同她玩?”

从容微微笑着点头,惜儿却是回头就做了个大鬼脸,“你长得像阿玛,惜儿不要同你玩!”弘昼从没听说过这种理论,扁一扁嘴就“哇”地一声大哭道:“额……额娘,小……小妹妹凶……凶……”

从容一手搂一个,安慰安慰这个,又教训教训那个,弘历一个人站在边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惜儿没来之前,从容的怀抱可是他和弘昼两兄弟霸占的,这回惜儿来了,占去位置不说,还一口一个娘,叫得既特别又亲热。

弘历嘟起小嘴,不声不响地就要往外走,从容一眼瞥见,忙唤住他道:“元寿,你要去哪儿?”

弘历小脸皱巴巴的,像是身上不舒服的模样,“额娘,元寿难受。”

从容一听,即刻放开那两个,到他身边蹲下道:“告诉额娘,哪里难受?”

“不知道,就是难受来着。”

从容摸摸他的额头,又渥一渥他的小手,“是不是着凉了?还是碰着哪儿了?”

弘历眼珠直转,从容的手又软又暖,摸着他的头,比自己额娘摸着还要舒服。从容看他不答,还以为他小孩子家说不清楚,只抱着他连声问道:“究竟哪儿不舒服了?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额娘找太医来给你看看,可好?”

弘历一听说要看医生,急忙道:“没吃什么,就是今儿额娘做的梅花拈好吃,元寿多吃了两个。”从容一皱眉头,这梅花拈是用枣泥、糯米所做,样子小巧不显堆垛,最是容易吃多的,这孩子,说多吃了两个,还不知道究竟多吃了几个呢。“好吃也不能多吃,你看看,吃着好吃,这会儿可又涨着了吧?”

从容一停说,一停替他揉着小肚皮,弘历得此待遇,笑嘻嘻道:“额娘,元寿知道了,下回不敢再多吃了。”“嗯,”从容点头,继续专心为他揉揉,弘历两手勾着她脖,得意洋洋地看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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