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懦弱,竟没有自杀的勇气。现在的我已一无所有,我想我应该有勇气了。”路王说着,就朝胸口刺去。
咣当一声,匕首落了地。
季明轩拿着一把剑,双眼似喷出火,“你就这么死了?!”
路王苦笑,“是,轩儿,只要我死了,你就能自由了。”
“你真的相信他?”
“不信又如何,你以为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季明轩朝夏允儿的方向扫了一眼,“我不允许你死!”季明轩的眼眶湿润,他无法看着父亲死去,他的心如刀绞一般痛。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季明轩本能地用手去挡。还未看清,一个身影就倒了下去。只见一把剑插在路王的身上,剑柄握在肖岷山手中。
肖岷山冷笑,“既然你们这么难以抉择,就让我帮忙好了。”他猛地拔出剑,血如喷泉一样喷了出去,正好喷到他身上。肖岷山添了下剑上的血,嘴角吟着笑意,“我想在听到路王自杀的消息后,皇上会很伤心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激战
夏允儿想骂他无耻。
季明轩的心里一滞。呼吸刹那停止,扶住了正在倒下的路王,一声“爹”脱口而出。
路王翘起嘴角,“这么多年了,总算听你叫了我一声‘爹’,这一剑不怨。”口里的鲜血汩汩流出,将他下面的话淹没。
季明轩紧紧抱了路王,鲜血染红了衣衫也浑然不觉。一股悔意涌上心头,若是他早些认了,他们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何至于路王临死前才听到那声“爹 ”。
季晓琪见路王躺在血泊中,整个人怔住了。忽然发疯似地朝肖岷山扑去,“你这个混蛋!谁让你杀他的?!他只能死在我手中,你还我命来!”
肖岷山不悦,一抬手,季晓琪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同时一个身影跟着跃出,在空中接住了季晓琪。季晓琪呆怔怔的,如犯了痴,喃喃道:“你怎么就这么死了……”
季明轩放下她,提了剑,直奔肖岷山。
肖岷山已做好迎战的准备。如蛟龙出洞,在季明轩出招之前,已先出了招。
季明轩招招狠厉,全是拼命的打法,此时的他已完全没了理智,只想杀了肖岷山,替路王报仇。
肖岷山嘴角一直吟着笑,轻松应战,突然他的脸色一变,剑指向季明轩的心口,季明轩拿剑去挡。谁知,竟是虚招,剑又直取季明轩的大腿。
季明轩的腿上随即挨了一剑,衣服被划破,鲜血流了出来。
季明轩浑然不觉,继续与肖岷山缠斗,誓要把肖岷山给杀了。
他们斗的惊险,看得人也捏了一把汗。夏允儿一手抱了小玄,一手抓了寒澈的胳膊,心里慌兮兮的,额头上直冒汗。
烨儿瞪着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战场,小手紧紧攥着,大呼过瘾,这就是古代啊,真人版的武侠片。将来她也要习得一身好武功,看谁不顺眼。就扁他一顿。
寒澈皱起眉头,夏允儿的手劲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他的忍耐极限,手拂上夏允儿的。夏允儿突觉手上一暖,低了头看,见到寒澈的大手,老脸羞得通红,忙撤回了手。
寒澈的双眼仍旧盯着战局,没有看夏允儿。
战局已经成了一边倒的趋势,肖岷山竟然不敌季明轩,不断后退,身上也挨了几剑。
肖岷山喝道:“你们还站着干吗,都给我上!”
于是骑兵跳下马,拿了剑,全部冲了上来。
季明轩一下子就顾不过来了,只得弃了肖岷山与骑兵缠斗。
夏允儿担心地道:“他能不能应付啊?你要不要帮忙?”
寒澈摇头,“这是他自己的事,我若是插手反而会惹他不高兴。”
夏允儿长叹,好吧,那就让他自己打好了,直到把这些人杀死。或者自己被杀死。
季明轩的剑越来越快,大半骑兵死于剑下。
肖岷山休息片刻,又加入战圈。战况再次逆转,季明轩的身上多了几道伤,尤其是手上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手臂。
夏允儿越来越担忧,照这样下去,季明轩是必死无疑了。
也许是夏允儿抱的太紧了,小玄忽然哭起来,响声震天。
夏允儿忙拍了拍他,哄他睡。可是小玄仍旧哭,夏允儿一摸身下,他竟是尿了,只得进到马车里给他换尿布。
季明轩听到哭声,身子忽地一怔,灵台有了一丝清明,不再是狠招,多了技巧,剑的速度反而更快,眨眼的功夫,骑兵全部毙命。剑招一晃,如一条白练,冲到肖岷山的脖劲处。
肖岷山闪躲不急,脖下一凉就挂了彩。肖岷山摸着脖颈,幸好他闪得及时,不然他就和路王一样去见阎王了。正在他庆幸的时候,背后一凉,一把刀插到身体里。
肖岷山在后头的同时,一掌拍出。季晓琪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重重落了地。
季明轩大口喘气,用剑支撑着身体,艰难地走向季晓琪。季晓琪已没了呼吸,眼睛微闭,嘴角挂着笑意,死得很安心。
肖岷山摸了摸背后的刀,嘴角无力地扯起,然后直直倒在地上。
地上布满尸体,鲜血横流,他们激战的土地已经被染红。血腥味融到空气里,慢慢蔓延。
无论是无名的骑兵,还是曾经威震一时的路王,抑或威风凛凛的状元郎都静静地躺在血地里,功也好,利也好,一切都化为了尘土。
夏允儿从车里出来,看到如此情景,险些吐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再看小娟,只见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栗,抱着烨儿的手露出青筋。
烨儿看完“武侠片”。才发觉自己被抱的死紧,她又不能言,只能哇哇大哭……其实她真的很不想哭。
夏允儿怔住,她还从未见烨儿哭过,见她使劲挥舞着拳头,料她定是不舒服。夏允儿急急地道:“老张,快看看烨儿。”
寒澈一个箭步上前,从小娟手里抱过烨儿,烨儿立刻止了哭,小手擦着眼泪。
小娟仍旧保持着抱孩子的姿势,嘴唇已发了青。寒澈碰了她一下。她竟然倒了,仿若没有任何感觉。
夏允儿忙蹲下身子,按住人中。过了好大一会儿,小娟才缓过气来。夏允儿长舒一口气,这孩子是被吓坏了。
他们这边忙的功夫,季明轩抱了季晓琪放在路王身旁,然后磕了三个头,人就趴在地上了。
寒澈无奈摇头,“看来还是得带着他走。”他抱了季明轩上后面的马车,简单处理了伤口。
他们一行人又继续前行,相信皇上很快就能撤销追捕的命令。
后面的路上安静了许多,没有见到任何官兵。
在到城镇的时候,听说皇上发了讣告,说路王因觉得对不起先王而自杀,皇上念其兄弟之情,决定既往不咎,不仅厚葬了他,还下令赦免所有参与谋反的人。至于肖岷山则只字未提。
夏允儿想:胡宴棠他们应该也安全了,只是季明轩的情况让人担心,由于伤势过重,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每天只能进些流食。
眼看着天气慢慢转凉,他们离关外也越来越近,夏允儿的心里反倒越来越烦躁,她似乎觉得去关外不是个好提议。
趁着休息没人注意的时候,她就问烨儿,“你觉得去关外这个主意到底好不好?”
烨儿则回之以白眼,十分不屑地切了一声,很看不起临阵退缩的夏允儿。
夏允儿只得干笑,硬着头皮跟他们去关外。
算算时间,他们走了也快两个月了。应该快到山海关了,一出关,他们就彻底离开汉人的地方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会合
(晚上还有一更)
两个孩子已经会坐了。有时还依依呀呀地自说自话。夏允儿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逗他们,尤其是烨儿,当你发现一个成人的灵魂在小孩子的身体内,她什么都懂,可偏偏不会说话,你会觉得逗她生气是件很开心的事。
夏允儿用布做了个晴天娃娃,逗弄着小玄,嘴角的笑意却是带着三分邪行,“烨儿,你要玩吗?”
烨儿朝天翻个白眼,不理她,自己拿了布在那里摆弄,脸上是赌气的认真。
夏允儿轻笑,“你说玩,我就给你做一个,你那小手太小了,做不来。”
烨儿仍旧不理她,自己摆弄。
夏允儿继续道:“要不你叫我一声‘娘’,我就给你,这个总不为过吧。”
烨儿的秀眉微挑,嘟起嘴巴。然后把布盖住自己脸上,朝后直直倒去。
夏允儿大骇,忙扶住了她。
烨儿咧开小嘴,格格地笑。
夏允儿擦了一把汗,“我的姑奶奶你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烨儿哼了一声,从夏允儿的怀里滚了出来,去拿小玄的晴天娃娃。
小玄玩的真酣,玩具被人拿走,登时不悦,扁着嘴想哭。
烨儿斜睨着他,看了看娃娃,然后塞到他怀里,自己爬到马车的最里面,盖了被子呼呼大睡。
夏允儿哑然失笑,抱了小玄,一起钻到被窝里。
夏允儿咯吱烨儿,烨儿忍着不笑,夏允儿坏笑,挠她的脚心,烨儿再也忍不住,瞪着小腿,呵呵地笑。
这几乎成了夏允儿每天的娱乐项目,小娟被她派去照顾季明轩,她若是在,夏允儿不敢如此同烨儿闹。
马车忽然停了,寒澈道:“到山海关了。”
夏允儿从被窝里钻出,掀开帘子。便望到一堵城门,威严地站在那里,山海关三个鎏金大字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城门楼上,站着执抢的官兵。
寒澈慢慢赶着马车,进了城。守城的官兵只做了略微的询问,就让他们进了城。
寒澈道:“咱们在这里等胡宴棠。”
夏允儿点头,转着眼睛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这里是民族杂居的地方,除了汉族的服饰,还有很多民族的服装,夏允儿眨眨眼,除了在电视上见过的满人的服饰,别的她还真不认识。
寒澈找了一家客栈,定了四间上房,然后让“车夫”先背了季明轩上楼。
寒澈的势力大多在杭州,徽州一带,到了山海关这么远的地方,除了暗中跟随的几个亲信外,再也没有别人,因此与胡宴棠的联络十分不便。自从知道他们无恙后,便约定在山海关相见。他写了书信,让手下带给胡宴棠。写明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剩下的时间就是安心等着他们来。
然而没想到的是,等了十天都不见人来。
寒澈只得又派了人去,又等了半个月,才见先前的人回来。
来人禀报说,胡宴棠的母亲因为病重,在来的路上去世了。胡宴棠安排好了后事再带着胡宴熙等人前来。
如此又等了二十多天,胡宴棠等人才风尘仆仆地赶来。
因为通缉令撤销,胡宴棠便恢复了本来面目。一身布衣,带着一顶灰色的帽子,脸的双侧凹陷,越发显得坚毅,双眼精光四射,好像一位塞北的汉子。
夏允儿望着他那胡子拉碴的脸,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只希望他们一家人从此后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辈子。这段时间她已想好,只要胡宴棠真心对她,她就安心地跟他过一辈子。
胡宴棠停稳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了三女一男。
夏允儿全都不认识,不过她已听寒澈说了,男应该是胡宴棠的哥哥胡宴熙,那三个女子中,应该有一个是胡宴棠的妹妹胡洁芸,一个是胡宴熙的妻子林子晴,那另一个女人是谁?
胡宴棠似乎看出夏允儿的疑惑,咳了一声,“允儿,这个是花溪。”
花溪?夏允儿暗自摇头,她好像不认识。
胡宴棠又道:“她易容了。所以……”
寒澈插口说:“先进去再说吧。”
一行人进了客栈,找了包间。待大家坐定,寒澈道:“皇上既然已经撤销了通缉令,那么你们还是要去关外吗?关外的生活凄苦不似中原。”
夏允儿一直盯着花溪,看她一身妇人打扮,做小鸟依人状,一直不离胡宴棠左右,她的心里就直冒火,是以重重点头,“去!”
胡洁芸和林子晴都皱了眉,这一路上她们已经受够了颠簸之苦,若是再去关外,那日子是可想而知,她们都已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以都不愿去关外。反倒是那叫花溪的女人,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只拿眼睛瞧胡宴棠。
夏允儿暗自撇嘴,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不看他们。
林子晴暗暗捏了胡宴熙的手,胡宴熙道:“我看不如就留在山海关吧,这里也是做生意的好地方。咱们的家已经被抄,没有钱财留下来,去了关外。如何生活?”
夏允儿暗道:“没有钱在上海关如何做生意?再说这个地方是官家必争之地,以后努尔哈赤要进入关,到时候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如何保命?难道要去杀了吴三桂?”
胡宴熙看向自家的弟弟,“宴棠你认为呢?”
现在的胡宴棠已不是海义坊的大掌柜了,因为路王一事,被撤销了大掌柜一职,他也什么都没有了,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夏允儿同意。他询问似的看向夏允儿,夏允儿扭了脸,不鸟他。
胡宴棠苦笑。“今天大家都累了,先歇歇吧,这事明天再议,反正又不急。”
夏允儿道:“也好,我该去看孩子了,你们歇着。”小娟一人看管两个孩子,她有些不放心。尤其是这孩子被上次的事吓着后,就疑神疑鬼的,神经有点不大正常。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们全家这样还不是你害的,到了现在,我们什么也没了,你倒好,光顾着自己,一点儿都没见你伤心。”
夏允儿回头看着火冒三丈的女子,皱眉问道:“你是谁?”
胡洁芸被噎住,鼓起腮帮子,“你少装糊涂,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人家退了亲,还入了大牢。”
夏允儿冷笑,“别都推到我身上。”
胡洁芸还待再说,胡宴棠喝止住,“芸儿,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胡洁芸讥讽道:“每次一遇到事你就失忆,到底是真是假谁知道啊。”
夏允儿叹气,“你不想去关外就甭去,我不会强迫你,我刚才只是说我个人的意思,并不代表你们,你也不用把气都撒在我身上。”
她指着自己的头,“这里虽然不记得你们,但是并不糊涂。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觉得自己坐了牢,赶了几个月的路,心里苦。不想去关外过凄苦的日子,我能理解,但是怪不到我头上。自从小玄出生,就跟着我一直逃命,从没说过一声苦。难道你这做姑姑的连孩子都不如?”
看她那暴脾气夏允儿就知道是胡洁芸无疑,因为寒澈说过胡洁芸的脾气不好,她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说你被退亲是因为我,我想这是你错了,没有人会被无缘无故的退亲,说不定是人家不想要个脾气不好的媳妇。好了,我很累了,你们继续,我要休息去了。”原本以为人到齐了,直接去关外,过牧马放羊的日子,谁知他们都不愿去。既然如此,那她就带了两个孩子同去。
胡洁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几乎想上去拼命。胡宴棠用眼神制止她,这一路上夏允儿带着两个孩子,人都瘦了一圈,她都没说过什么,别人更没有理由说苦。
回到房间,夏允儿苦着脸,也没有心思与两个小家伙玩。
烨儿倒是自己爬上夏允儿的腿,抱了她的脖子,小手轻拍她的后背。
夏允儿心里一暖,抽了下鼻子,紧紧抱了她,小声道:“他们不愿去关外,都把气撒到我身上,你那可恶的爹也不帮我说句话。”
烨儿的小手在夏允儿的脸上乱摸,嘴里依依呀呀的。
夏允儿苦笑,“你们两个孩子都没说苦,谁都没有资格说苦,包括我。”
小娟莫名地看着夏允儿,她怎么跟一个孩子说话?
夏允儿偷着拭泪,“小娟,你去看看季公子,该喂药了。”
待她一走,夏允儿就发狠道:“你那可恶的爹,竟然带来一个女人,看那个女人对他的依附样,关系肯定不清不楚的。”
烨儿瞪大双眼,小手乱挥。